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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1 假如愛有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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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1 假如愛有天意

“誰知道愛是什麽,短暫的相遇卻念念不忘,用盡一生的時間,竟學不會遺忘。多少恍惚的時候,仿佛看見你在人海川流,隱約中你已出現,一轉眼又不見。”——《假如愛有天意》

徹夜的雨終究還是在淩晨停了下來,第二天清晨,顧歲春收拾好心情上了飛機。她登機前,給柳珩鈺說了一聲自己會在哪個飛機場下飛機,麻煩柳珩鈺來接一下。

手機關機前,她刷朋友圈時,刷到了胡致晚發的一條動態。

明明是大喜的日子,他卻只是發了一句“假如愛有天意”。

顧歲春捉摸不透那些事,也累的不想再去想。她上了飛機,要了一杯熱牛奶和毛毯,隨後倒頭就睡。

夢裏她回到了少年時代,回到了踏入初中的第一天,少女穿著那件白色防曬服,找了三個樓都不知道班級在哪。忽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回過頭去,是少年時的胡致晚。

他開口,笑著說:“歲春,九班在三樓,我們一起去。”

她答應下來。

她還夢到,那些至關重要的瞬間,他都成為參與者之一。他陪著她慶祝一次次的進步和成功,從不猶豫任何事,永遠站在她這一邊。她逆襲上了一中,這三年裏他們也參與了對方的生活。大學顧歲春考了北城大學,他們順理成章走到一起,可是奇怪的是,誰都說不出那一句告白。

她按照原計劃要去研學,走之前,胡致晚拍了拍她的肩,笑著開口:“歲春,九班在三樓,我還有事,你自己上去吧。”

顧歲春不知為何,自己離他越來越遠,胡致晚漸漸變得模糊不清,最後抽象化成了水中之月。顧歲春走上前,想要把月亮撈出來,可月亮對她說,以後的路她該自己走了。

真過分。

明明這些路也是她自己走過來的。

“尊敬的乘客,前方即將到達林城機場,飛機即將下落,請勿離開座位。”

空乘和飛機廣播的聲音將顧歲春喚醒,她默默疊好了毯子,等待著飛機降落。她也已經有半年沒見柳珩鈺了,確實很想她。這次回去也要去找江緣蕊一趟。

她推著行李下飛機,剛想給柳珩鈺打電話問問她到哪,手機就打進來一個電話。她沒存過這個號碼,接起來時語氣裏帶著疑惑:“您好,請問哪位?”

“擡頭。”電話裏的聲音無比熟悉,顧歲春擡頭看去,一個身材高挑的人站在出口處。

“喬年?!”顧歲春的驚喜溢於言表,她拖著行李迅速跑過去,出門那一刻便伸手抱住了喬年,“好久不見!快七年了吧,你怎麽來機場?見到珩鈺了嗎?”

“我是特意來接你的。”喬年晃晃手裏的車鑰匙,“走吧,柳珩鈺回去參加胡致晚婚禮了,趕不回來。”

“啊...”提起胡致晚那茬事,顧歲春還是難免難過落寞,可她更多的是疑惑喬年怎麽會出現,“等等,那你呢,你怎麽在這?你沒去參加他婚禮?”

“我們老朋友了,結婚前一天吃了個飯,提前說過了。”喬年接過行李,“倒是咱倆,七年沒見,你也沒提和我敘敘舊啊。”

顧歲春靠在副駕駛坐的座椅上,一只手蒙住眼睛:“不避諱你說,我是為了擺脫過去,這些年過去的任何事我其實都沒怎麽聯系。”

“因為胡致晚啊?”喬年一下子就猜到了顧歲春的心事,“都過去了,可惜有很多事他當時說不出口,以後也都沒機會了。”

“那你到底是為什麽?總不會真是因為我?”顧歲春笑笑。

“好好好,那你理解成我喜歡過溫清風,看她和胡致晚這麽恩愛我不習慣行了吧。”喬年扶額,伸手打了一把方向盤,“先去吃個飯吧,正好咱們敘敘舊。”

“你喜歡過清風?”顧歲春有些詫異,“不過我確實餓了,走,吃飯去。”

“歲春,那個...你還記不記得星星瓶的事?”喬年有些躲閃,小心翼翼問了出來,“你...有打開過裏面的星星看過嗎?”

“你說那個放在門衛處的星星瓶啊?”顧歲春有些失笑,“我跟你說,特別巧,我四年前回去的時候才拿到,七年前陰陽差錯,值班的門衛換了個人,我沒拿到。”

“哦,這樣啊...”喬年的表情裏有失落,但更多的還是期待,“那你回去之後拆開幾個看看,好不好?”

“好,星星瓶和可樂我一直都收著呢,一直放在書桌上。”

說不難過那是假的。

顧歲春那天和喬年聊了很多,無非就是這幾年過得怎麽樣,顧歲春借著難受的勁喝酒,一口氣幹了三罐,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她一琢磨差不多了,開始稀裏糊塗說胡話。

她把這些委屈全部脫口而出,因為知道對方是喬年,她把這些年自己忍著的難過都脫口而出。

喬年送她回去的時候,她依舊在哭,坐在後排抹眼淚。直到最後,喬年輕輕嘆了口氣:“怪不得你朋友圈老是分享什麽喜帖街啊,假如愛有天意這樣的歌。”

顧歲春一下子噎住,難過變為困惑:“這跟聽歌有什麽關系啊?”

“愛的人沒有一生一世嗎?誰知道愛是什麽?”喬年隨便挑了兩句歌詞,“顧歲春,他已經幸福了,那你的幸福呢?”

“大概不需要害怕...短暫的相遇卻念念不忘...”顧歲春這會已經放棄清醒了,她順著喬年的音唱下去,“忘掉愛過的他當初的喜帖金箔印著那位他...”

“好好好,小百靈,我知道你唱歌好聽,但我現在在開車。”

聽到小百靈這個稱呼,顧歲春更沒法收住了,趴在自己的包上嚎啕大哭。她寧願,寧願只回去做小百靈,她不要長大,不要上高中不要上大學,她不要做顧歲春。

“顧歲春,”喬年輕輕嘆了口氣,“往前走吧。”

顧歲春因為研學順利,成績也高,並且一直沒忘記準備考研的事,要是真算起來,兩人備戰四年,約好了一起上岸。同年十二月,她和柳珩鈺一起考試,考完試又一起回了江城過年。

一月中旬,她閑在家裏,一開始被通知在南方漢城那邊有個隊遇到點問題,而研學回來的顧歲春剛好有辦法能解決,打算讓顧歲春過年後先去漢城幫忙。正在蘇禾和顧哲忙著準備今年過年的時候,危機也在悄悄降臨。

2020年1月20日,新冠疫情全面爆發。

當晚各種群聊就爆炸了,好多年不聯系的初中同學又開始噓寒問暖。顧歲春現在卻沒時間擔心那些,她急忙給導師發去了消息,詢問考古隊的現狀。

“不太好,有人出現了癥狀,大家都在隔離,手頭的工作不得不暫停。”導師的語氣裏帶著急切和無奈,“那件樣品還能再保存半個月,半個月後原先的實驗室也要斷電了,那邊沒有覆原方法,難弄。”

“那...如果我說我去呢?”顧歲春拿起手機開始搜索出城的方法,她知道現在普通人連出行都被限制,出城更不可能。

“你一個姑娘家家,這麽危險的事,我怎麽可能讓你去?”導師是個中年男人了,他也有女兒,肯定不放心讓別人的女兒冒險,“我再想想辦法,我去都行,這件事絕不能就這麽耽擱了。”

“導師,您聽我說。”顧歲春深吸一口氣,“現在情況嚴峻,咱們隊裏能給多少物資?我有個朋友,他們醫院打算好了要去,我會想辦法到那邊去。”

那是這麽多年來顧歲春第一次和導師有不同意見,最終,耐不住她的死纏爛打,導師同意了她的主意,和上級請示申請過了,由顧歲春代表南城大學考古隊前往漢城。

宴遇然學的是中醫藥專業,正要跟著去漢城。柳珩鈺也害怕他會出事,可國家大事面前,她拎得清。她默默備好了一切,將自己能買來的物資捐給醫院,囑咐宴遇然一定好好吃飯,給她發消息。

顧歲春拿到核酸檢測,說服了蘇禾和顧哲,毅然決然跟著醫院的人去了漢城。她服從安排交接證件,檢查核酸證明,隔離七天後,馬不停蹄聯系上了漢城大學,一頭紮進了實驗室進行文物修覆和對新技術的研究。

她前前後後忙了四五天,終於保住了樣品,也給在校學生普及了新技術的具體來源和操作。忙完這一切,她卻發覺自己在漢城無處可去,在漢城大學也並不合適,況且這會疫情正嚴峻,她還是想著出去幫幫忙的。

“你在漢城?”喬年的電話來得及時,“正好,我也在,手頭還剩個項目沒完成,我知道接下來的要求可能很過分,但...能不能來幫我餵一下貓?我在往回趕,但是看監控裏它不太好,我這一次出門半個月,還做了幾天志願者,沒安排好時間。”

喬年就在漢城這邊上的大學,在工程系,因為住不慣宿舍,就在附近租了個房子。顧歲春看著距離不遠,並且有是老同學,答應下來。

顧歲春拿了備用鑰匙進門後,陪著小貓玩了一會。這是個小房子,一室一廳,到處都是鉛筆橡皮演草紙,喬年經常在這裏畫圖紙想細節。

顧歲春順手收拾的勁,喬年也發了消息四點多要回來。剛到四點,小區廣播卻開始發出警報,一戶查出有癥狀,整個小區都要完完全全禁封。

之前這裏也是個存放物資的點,還會有人來捐物資,方便送往醫院和學校,可現如今這裏也並不安全,只好全面禁封。

“我去,真險啊。”喬年推開門看到顧歲春那一刻,懸著的心突然放下,“幸好你沒跟那些人接觸過,只是來餵個貓,不然不知道會怎麽樣...”

他風塵仆仆,剛往兩個方舟醫院送完新到的東西,熱的一身汗,還不忘看看貓怎麽樣。

“額,可是喬年,一個大問題。”顧歲春指指門外,“我出不去了。”

於是就這樣,顧歲春和喬年被迫同居了兩個月多。喬年家裏沒囤任何吃的,顧歲春勉為其難加了小區業主的群,每天早上五點不到就起來下樓去搶新鮮蔬菜。

本身顧歲春不會做飯,喬年也是不會,但是為了公平起見,兩人一人做一天的。只有一張床,不夠睡得,兩人一開始打算一人睡一天地鋪,但顧歲春突如其來的生理期打破了這個規矩,喬年老老實實幫她借衛生用品,讓她好好睡床。

閑在家裏沒事,兩人覆盤了這幾年的經歷,都在學習和生活經歷上犯過蠢,不同而約栽跟頭,犯錯,又一次次的爬起來。

顧歲春還學會了給小貓做輔食,那是只布偶貓,喜歡天天窩在顧歲春懷裏,喬年偶爾會埋怨它雙標。

兩個月的時間,顧歲春只想起來胡致晚幾次。她也擔心過,胡致晚會不會也有危險,會不會也有那麽一點點擔心遠在漢城的她?

兩人上次聊天,是她發朋友圈說“出發”,配上漢城服務區的照片。

宋逸顏一個電話就打了過來,這次他沒有要哭,只是叮囑她千萬好好的,別去人多的地方。

而胡致晚,只發了幾個字。

“註意安全,好好吃飯。”

顧歲春後來把這些年她的癡情當個笑話講給喬年,喬年拿出酒,兩人聊著聊著都開始要哭。

喬年說:“我也愛了一個人很久很久,那時還不懂什麽叫愛,就已經喜歡上她了。可是那時候心裏光想著玩,想著還有機會,結果一晃好多年沒再見面。”

顧歲春也喝的蒙蒙的,笑嘻嘻的說:“哇,好厲害,我也是,我跟他又有三年沒見面了,他都結婚了,我都沒正式談過戀愛。”

“顧歲春,”喬年突然來了興致,拉起她的手,帶著有些好笑的認真開口道,“做我女朋友吧,咱倆談戀愛!”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哈哈...”顧歲春拿起一罐酒又開始喝,“怎麽,你也要追我?這個機會可以給到你。”

“那好,就從追開始吧。”

疫情結束,春暖花開。

顧歲春差不多該參加覆試了,這之前,她已經去過北城大學了。她的導師帶著她和他朋友吃了個飯,囑咐顧歲春以後要好好學,跟著北城這邊多學學以前的薄弱項。

顧歲春一口答應,俗話說考古桌上沒點白的不算意思,她到了點白酒,喝的面紅耳赤。北大的同系學長替她擋了幾杯酒,顧歲春和這個學長還算處得來,兩人交流過一些觀點和論文,發現總有相同想法,因此也經常一起討論。這個學長叫陳言栩,顧歲春總覺得這個名字熟悉,一問才發現是自己同校的學長,可是不知為何,她這三年跟這位學長沒有任何交集。學長第一次和她自我介紹時,她就沒記住叫什麽。

“我想起來一件好玩的事,”顧歲春想起來江緣蕊喜歡的那個人,“我們學長,我朋友喜歡的人,認識不久就說過他叫什麽,可是直到畢業,我都只能迷迷糊糊記起來他姓陳。”

幾個年紀的大的導師劃拳,她跟著鼓掌,散場的時候,喬年那邊正好路過這邊,接上她給她送回租的房子裏。

她還是很拼命,九月份那會正式的錄取通知書下來,她考研考到了北城大學。她還糾結到底要不要住學校,即使北城大學很美,但她偶爾也想要個寬敞點的私人空間。

考慮到前一年的內容多,課程也多,顧歲春就填了住宿名單。柳珩鈺這次沒陪她住校,原因無他,她和宴遇然在外面合租了房子,平時兩人一起吃一起住。

顧歲春讀研的第一年冬天,林芷寧打算和楚迎帆結婚了。兩人把婚期定在情人節,正好也屬於顧歲春年假的時間,她飛回江城去參加了婚禮。

看著昔日好友和戀愛長跑十年的愛人走入婚禮殿堂,顧歲春心中只剩下喜悅和祝賀。

“小百靈,好久不見啊。”李韻白依舊喊她小百靈,“對了,那個叫胡什麽的同學現在怎麽樣了?你們還聯系嗎?”

顧歲春微微一笑:“他結婚了。”

李韻白還有些吃驚:“啊?雖然很冒昧,但當年我以為他喜歡的是你呢。他牽著你給我糾正你叫顧歲春的時候,我就覺得你倆有點情況。”

“都多少年了。”顧歲春垂眸。

林芷寧新婚前夜,怎麽都睡不著,她不敢相信,自己要結婚了,要嫁給自己從初中起就喜歡的人。

“對了,給你說個好玩的,”顧歲春有些失笑,“我最近和喬年聯系上了,這家夥居然說喜歡我好久了,還要追我。”

“啊?那你答應了嗎?”林芷寧有些小心翼翼,她不知道顧歲春今年有沒有放下胡致晚,“原先你喜歡他那會,我覺得他太幼稚了,不是能過日子的人,但是現在大家都長大了。”

“是啊,”顧歲春低頭,從床上拿起一顆奶糖,“該放下了。”

那晚兩人睡得都不多,都很緊張。第二天清晨,顧歲春起床後,看著林芷寧梳妝打扮,看著她穿上白色婚紗,正常的鬧新郎,接新娘,辦婚禮。

兩人沒有選擇傳統的方法,而是由新郎新娘各向對方走近,相攜走向未來。當司儀問出是否願意時,那一聲我願意,為這段從校服走到婚紗的愛情畫上了一個圓滿的句號。

拋捧花環節,林芷寧改變了形式,她親手將捧花送給顧歲春。

“歲春,我最好的朋友,你一定要幸福,你很快就會幸福。”

“嗯,我們都要幸福。”

“歲春,珍惜眼前人。”

她已經不記得這是第幾次聽到這句話了。

坐飛機回去時,上飛機手機關機前,顧歲春想了很久很久。兩個志同道合的人,才有能力走到最後。合適的,且喜歡的人太難得了,連顧歲春都要感嘆,有時候造化弄人,她喜歡的時候他不喜歡,他喜歡了,她卻失去了去喜歡的勇氣。

飛機起飛前,不知誰將音樂調成了假如愛有天意。

當我們相信,情到深處在一起,聽不見風中的嘆息。

誰知道愛是什麽,短暫的相遇卻念念不忘。用盡一生的時間,竟學不會遺忘。

“喬年,我上飛機了,估計三個小時能到北城。”

“好,到時候我去接你。”

“這一趟我能平安下飛機的話,我們就試試吧。我是說,我們試試在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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