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 他的首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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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8 他的首選
“我真的陪他淋過大雨，真陪他冬季夏季，真的與他擁抱黑暗裏，真牽過他的手臂。”——《真相是真》
天漸漸熱起來了，整個教室裏悶得不行。年輕的人啊，沈不住氣，整天吵嚷著要擠到老師辦公室裏。明明空調的效率是一樣高的，可老師辦公室裏的空調好似就是比教室的出風更大更涼快。
大家的校服外套也都穿不住了，男孩們心照不宣的把校服當圍裙，反扣在腰上，平時走著路左一擺右一擺，不少女孩看漫畫裏男孩都這樣，下意識把對小說漫畫裏男主角的好感轉移到身邊人身上。
喬年也不例外，但他倒不是為了打籃球或者耍酷，他是單純沒地方放衣服，他同桌溫清風是個天天一門心思學習不管他的女孩，她是胡致晚的朋友 ，下課經常一起討論問題。有時候不小心踢到他掛在桌邊的衣服，兩人都不能第一時間發現，就這樣你一腳我一腳踢上個一節兩節課，喬年的衣服立馬拿回家就得再洗。後來他實在是受不了了，聽了黃諧瀚的建議，把衣服系在腰上。
顧歲春太顧及自己的身材了，她一直把外套穿的嚴嚴實實。很多放不開的女孩和她一樣，不太樂意脫外套。胡致晚作為男孩，是為數不多把校服焊在身上的。時間久了眼看著都病殃殃要中暑了一樣，老師就大發慈悲允許他們穿防曬服。
顧歲春和喬年這會子又想起來下課去老師辦公桌前覆習的同窗情了。薛曉穎和陳老師囑咐他倆互相提問，兩人僵持的關系也慢慢緩和。偶爾胡致晚送數學作業會路過正在提背的兩人面前，胡致晚會給顧歲春糾正讀音和語法問題。
“哎哎，註意一下我行不行，我也在犯難啊。”喬年怎麽都沒法翻譯出來手頭那篇文言文，顧歲春已經讓他自己思考三個課間了，要是真再拖下去馬上放學了。
“我語文也不好。”胡致晚指點完顧歲春的筆記錯誤，笑著和喬年告別，“還是歲春輔導你吧，我語文不好。”
“什麽！回來啊胡致晚，好歹幫我翻譯一句！”喬年喊著，“回來吧我的胡致晚，我的驕傲，回來吧我的胡致晚！”
顧歲春反應遲鈍，可再遲鈍也看出黃諧瀚不太對了。他的關心來的太急太過分，顧歲春自從同桌換成他朋友，一個叫汪領柯的男孩之後，黃諧瀚的關心來的跟洪水一般，簡直快把顧歲春沖的頭破血流。
“哎，歲春，這個糖給你。”
“歲春，我給你占了位置，來吃飯吧。”
“歲春，我們放學一起走吧，正好順路。”
“歲春，這題不用找胡致晚了，我教你吧。”
他的好意如洪水猛獸，將顧歲春哄得五迷三道，再加上汪領柯的勸說，久而久之顧歲春居然覺得黃諧瀚也不錯，這樣的行為是正常的。
顧歲春騎車回家，因為和黃諧瀚順路一段，久而久之變成了她推著車陪黃諧瀚有一搭沒一搭邊走邊聊。
他會在顧歲春說冷的時候把外套脫了立馬遞給顧歲春，他會偷偷出校給顧歲春買飲料，會給顧歲春出頭。可是相對的，他總在顧歲春和別的男孩交流的時候冷著一張臉，總會事後去和那些男孩談話，明明他和顧歲春的身份也只是同學。
某天胡致晚又因為家長忘了時間不得不自己走一段路去等，就順路和顧歲春一起了。本身顧歲春也更喜歡和胡致晚相處，三人一起說話，但偶爾會有些顧不上黃諧瀚。
黃諧瀚這次跟的久了點，明明已經路過了他的家，卻一路跟到胡致晚要等著的路口。顧歲春在這裏拐彎，上車要走，胡致晚開口攔了一把。
“有車。”他拽住已經半個身子坐在車上的顧歲春，“小心點，老是心慌。”
胡致晚和她一起說的最多的話就是小心，註意，這慢慢的已經成了他的一種習慣——顧歲春她粗心，她下一秒可能就會摔倒，摔倒就會哭，哭的要碎了一樣。
“別老是這麽緊張兮兮的，我沒事。”顧歲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對了，歲春，上次那個糾纏你的男孩還天天找你嗎？”胡致晚冷不丁提起來這個話題，無異於炒冷飯，這些日子裏整天有黃諧瀚在她身邊圍著轉，她甚至沒機會和其他男孩相處，“千萬留心，這樣的人天天纏著你不一定是為你好，你說對吧？”
“是，是啊，歲春，可不能因為玩耽誤學習。”
他這一番話下來，黃諧瀚的臉色就顯得不太好看了。顧歲春有些遲疑，再加上已經綠燈，她上了車才給答案。
“我知道啦，我走了啊。”顧歲春騎車過了馬路，胡致晚和黃諧瀚告別，繼續往前走。
這件事過去不久，同星期，黃諧瀚和汪領柯同一天向顧歲春表白了。兩人的說法都很含蓄，但顧歲春也不是傻子。汪領柯一直對她很不錯，她一直以為那是屬於他的善意，後來才想明白無非就是單純的有好感。可是黃諧瀚就不太簡單了，他雖然和汪領柯說了差不多的話，用了差不多的語氣，可顧歲春聽起來就是不太舒服。
“沒事，和你坦白了說也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讓你也知道我的心意，”那天在校門外，夕陽西下，一樣刺眼的光就照在黃諧瀚臉上，他長得板正，某一刻陽光隔在兩人之間，顧歲春卻更看不起他的心思，“歲春，你拒絕我也沒關系，我知道你喜歡致晚。”
“......”顧歲春張口想反駁，卻說不出話來，“很謝謝你的喜歡，但我覺得吧還是應該以學習為重吧，你是個很好的人，真的謝謝你一直以來的照顧，但我和胡致晚真的也沒什麽。”
那天往後她都是自己回家的，再也沒誰跟在她後面走。她很早前看出端倪的時候就已經表現出對黃諧瀚的謝意和疏離，她一直擔心會不會傷害同學感情。
黃諧瀚說喜歡她，可她明明能很快騎著車回家，他卻希望她自己推著那輛不輕的賽級自行車和他一路走。說喜歡她，可她難受的時候卻不見他有任何表示。說喜歡她，可她從講臺上失足摔下的時候扶她一把的不是他，事後笑話她腿粗不關心傷勢的卻是他。
初一下學期期末考試當天下午，考到最後一科數學時，天降大雨。沒幾個同學帶了傘，考場樓容納了前一百的學生考試，教學樓裏有剩下的學生，考場樓的學生如果想回去拿傘，也要淋一身雨。
胡致晚的父母很多情況下不能及時接他，往往都是讓他騎車自己回，為此還給他買了有顯示屏的手機，這在當時是多少學生可望不可即的，可出發點只是方便隨時聯系，平時扣在老師那裏，放學才還給他。突如其來的大雨讓還未完全成熟的小孩染上一份緊張與難過，回想起剛剛經歷的期末考試，有幾個學生甚至要崩潰一般鬧了起來。
“媽，我這邊下雨了，你方便來接我嗎？”唯一能打電話的胡致晚的聲音一下子吸引了在場大多數人的目光，除卻幾個別的班的和已經冒雨離開的同學，剩餘的人都在直勾勾看著胡致晚，“啊？你在開會？那我等一會，等雨小一點自己回。”
他掛掉電話，一擡眼就看見了一堆圍著他的男生，以及一個顧歲春帶著些期待看著他。他伸手打開到輸入電話號碼的界面，遞給了離他很遠，被人群擠在一邊的小姑娘。
“讓一下，”他穿過匆匆人群，走過蘇問月，走過一起學習的朋友，走過溫清風，定定站在顧歲春面前，“你先打電話吧。”
“啊？謝謝...”顧歲春剛才也想去問他借手表打電話，卻被那一群人的陣仗下了一跳，老老實實等著到自己，卻沒想到胡致晚會先給她。
蘇問月有些疑惑，看著胡致晚開口:“你這不遵循先來後到的規律啊？”
胡致晚垂眸:“我沒說要你們排隊，而且，她一個小女孩，應該著急回去。”
蘇問月心中有數，他這個朋友什麽心思他一清二楚，看著外面的雨劈裏啪啦往地上砸，他摸摸書包，回頭看了看胡致晚:“我教室裏有傘，我先走了啊。”
“路上小心。”胡致晚看著站在考場門口清凈地方打電話的顧歲春，回頭囑咐了蘇問月一句。
“嗯，我知道了，那我自己回吧。”顧歲春邊往回走邊回話，走回胡致晚身邊時，失落的神情已經無法控制的浮於面上。
“怎麽了？你家長都沒時間嗎？”胡致晚將手機遞給下一個同學，轉身看著顧歲春，“那，要不你等一會，等雨能停下來。”
“嗯，我先回教室。”
“那樣也會淋雨的，會感冒的。”
顧歲春指指教學樓:“很近，沒關系，我在樓下等。”
“哎，我...”胡致晚想攔她一攔，卻被急著要手機的人很快圍起，他只好先借出手機，看著剩下的幾個同學打電話，陸續離去。
顧歲春本來約了鐘韻曦一起離開，可這會她回去找，也沒能找到鐘韻曦。她走回樓下，在大門口等著雨停。
她剛才分別給兩個人打了電話，結果卻不約而同。蘇禾在上班，埋怨她不帶腦子不看天氣預報，活該淋雨。顧哲也在上班，這會抽不開身，叫她等等雨停。這就是她的家庭，七零八落，父母忙於工作。
她獨自站在教學樓下，不同於一旁瘋跑瘋玩，在雨裏相互打鬧的少年少女，不同於有家長來接迅速回溫暖的家的學生，不同於打著傘先一步離開的學生，她是個異類，提著濕噠噠書包一言不發的異類。
她擡起頭，希望情緒能緩和一會，可她擡頭，對上的卻是胡致晚熾熱的視線。他在看她，不知道看了多久。他站在二樓，低頭看著她，一言不發。
顧歲春擦擦臉上的水痕，立馬把頭低下去，可那種被註視的感覺沒有消散，直到雨慢慢笑了，她再次擡頭，少年還是站在那裏，輕笑著看著她。
“寶寶，你沒事吧，我一直沒找到你。”鐘韻曦拍拍她，有些不好意思看著她，“我聽他們說你回班了，但怎麽都沒找到你，對不起寶寶...”
“對不起，害你找了那麽久。”她垂著頭握住鐘韻曦的手。
胡致晚看了多久呢？
大概十分鐘？二十分鐘？
他就站在那裏，看著顧歲春在樓下，他也不知為何，倒也不是邁不開腿下不了樓，他就是想在這裏悄悄看看她，能看多久是多久。
她在看雨，她擔心雨越下越大，不會停。他在看她，他擔心她冒著雨回去，會不會著涼。
直到雨徹底停下來，學生們走的也差不多了。顧歲春擡頭再去看，胡致晚已不在那裏。她說不上來是好奇還是失落，拉著鐘韻曦一起離開了。
“顧歲春。”胡致晚快走幾步，從考場樓下來，喊她的名字。
“你還沒走啊...我以為你走了。”顧歲春看到他，不知不覺多了些笑意，“那，一起走吧。”
“嗯。”胡致晚走在她右手邊，鐘韻曦挽著她的左手。
“顧歲春我看你這些還怎麽追我！”突然冒出的同班同學嚇了顧歲春一跳，之前兩人打過賭，期末考試後誰前跑出校門誰請誰一頓冰棍，“你得請冰棍了！”
“站住！你這是趁人之危！”顧歲春笑著就要去追，鐘韻曦笑著看著顧歲春追著搞怪的男同學轉著圈跑，樂的合不攏嘴。
“慢點，慢點，”胡致晚看見她終於開心，也跟著笑了，“小心滑倒。”
從什麽時候起呢？她慢慢融入他的生活，成為了一個可選的對象？
似乎是因為她足夠脆弱，或者出現的時間剛剛好，不知不覺，她已經不僅僅是個選擇，是個答案。
她是他的朋友，相互鼓勵的同學。
她是他的首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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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陪他淋過大雨，真陪他冬季夏季，真的與他擁抱黑暗裏，真牽過他的手臂。”——《真相是真》
天漸漸熱起來了，整個教室裏悶得不行。年輕的人啊，沈不住氣，整天吵嚷著要擠到老師辦公室裏。明明空調的效率是一樣高的，可老師辦公室裏的空調好似就是比教室的出風更大更涼快。
大家的校服外套也都穿不住了，男孩們心照不宣的把校服當圍裙，反扣在腰上，平時走著路左一擺右一擺，不少女孩看漫畫裏男孩都這樣，下意識把對小說漫畫裏男主角的好感轉移到身邊人身上。
喬年也不例外，但他倒不是為了打籃球或者耍酷，他是單純沒地方放衣服，他同桌溫清風是個天天一門心思學習不管他的女孩，她是胡致晚的朋友 ，下課經常一起討論問題。有時候不小心踢到他掛在桌邊的衣服，兩人都不能第一時間發現，就這樣你一腳我一腳踢上個一節兩節課，喬年的衣服立馬拿回家就得再洗。後來他實在是受不了了，聽了黃諧瀚的建議，把衣服系在腰上。
顧歲春太顧及自己的身材了，她一直把外套穿的嚴嚴實實。很多放不開的女孩和她一樣，不太樂意脫外套。胡致晚作為男孩，是為數不多把校服焊在身上的。時間久了眼看著都病殃殃要中暑了一樣，老師就大發慈悲允許他們穿防曬服。
顧歲春和喬年這會子又想起來下課去老師辦公桌前覆習的同窗情了。薛曉穎和陳老師囑咐他倆互相提問，兩人僵持的關系也慢慢緩和。偶爾胡致晚送數學作業會路過正在提背的兩人面前，胡致晚會給顧歲春糾正讀音和語法問題。
“哎哎，註意一下我行不行，我也在犯難啊。”喬年怎麽都沒法翻譯出來手頭那篇文言文，顧歲春已經讓他自己思考三個課間了，要是真再拖下去馬上放學了。
“我語文也不好。”胡致晚指點完顧歲春的筆記錯誤，笑著和喬年告別，“還是歲春輔導你吧，我語文不好。”
“什麽！回來啊胡致晚，好歹幫我翻譯一句！”喬年喊著，“回來吧我的胡致晚，我的驕傲，回來吧我的胡致晚！”
顧歲春反應遲鈍，可再遲鈍也看出黃諧瀚不太對了。他的關心來的太急太過分，顧歲春自從同桌換成他朋友，一個叫汪領柯的男孩之後，黃諧瀚的關心來的跟洪水一般，簡直快把顧歲春沖的頭破血流。
“哎，歲春，這個糖給你。”
“歲春，我給你占了位置，來吃飯吧。”
“歲春，我們放學一起走吧，正好順路。”
“歲春，這題不用找胡致晚了，我教你吧。”
他的好意如洪水猛獸，將顧歲春哄得五迷三道，再加上汪領柯的勸說，久而久之顧歲春居然覺得黃諧瀚也不錯，這樣的行為是正常的。
顧歲春騎車回家，因為和黃諧瀚順路一段，久而久之變成了她推著車陪黃諧瀚有一搭沒一搭邊走邊聊。
他會在顧歲春說冷的時候把外套脫了立馬遞給顧歲春，他會偷偷出校給顧歲春買飲料，會給顧歲春出頭。可是相對的，他總在顧歲春和別的男孩交流的時候冷著一張臉，總會事後去和那些男孩談話，明明他和顧歲春的身份也只是同學。
某天胡致晚又因為家長忘了時間不得不自己走一段路去等，就順路和顧歲春一起了。本身顧歲春也更喜歡和胡致晚相處，三人一起說話，但偶爾會有些顧不上黃諧瀚。
黃諧瀚這次跟的久了點，明明已經路過了他的家，卻一路跟到胡致晚要等著的路口。顧歲春在這裏拐彎，上車要走，胡致晚開口攔了一把。
“有車。”他拽住已經半個身子坐在車上的顧歲春，“小心點，老是心慌。”
胡致晚和她一起說的最多的話就是小心，註意，這慢慢的已經成了他的一種習慣——顧歲春她粗心，她下一秒可能就會摔倒，摔倒就會哭，哭的要碎了一樣。
“別老是這麽緊張兮兮的，我沒事。”顧歲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對了，歲春，上次那個糾纏你的男孩還天天找你嗎？”胡致晚冷不丁提起來這個話題，無異於炒冷飯，這些日子裏整天有黃諧瀚在她身邊圍著轉，她甚至沒機會和其他男孩相處，“千萬留心，這樣的人天天纏著你不一定是為你好，你說對吧？”
“是，是啊，歲春，可不能因為玩耽誤學習。”
他這一番話下來，黃諧瀚的臉色就顯得不太好看了。顧歲春有些遲疑，再加上已經綠燈，她上了車才給答案。
“我知道啦，我走了啊。”顧歲春騎車過了馬路，胡致晚和黃諧瀚告別，繼續往前走。
這件事過去不久，同星期，黃諧瀚和汪領柯同一天向顧歲春表白了。兩人的說法都很含蓄，但顧歲春也不是傻子。汪領柯一直對她很不錯，她一直以為那是屬於他的善意，後來才想明白無非就是單純的有好感。可是黃諧瀚就不太簡單了，他雖然和汪領柯說了差不多的話，用了差不多的語氣，可顧歲春聽起來就是不太舒服。
“沒事，和你坦白了說也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讓你也知道我的心意，”那天在校門外，夕陽西下，一樣刺眼的光就照在黃諧瀚臉上，他長得板正，某一刻陽光隔在兩人之間，顧歲春卻更看不起他的心思，“歲春，你拒絕我也沒關系，我知道你喜歡致晚。”
“......”顧歲春張口想反駁，卻說不出話來，“很謝謝你的喜歡，但我覺得吧還是應該以學習為重吧，你是個很好的人，真的謝謝你一直以來的照顧，但我和胡致晚真的也沒什麽。”
那天往後她都是自己回家的，再也沒誰跟在她後面走。她很早前看出端倪的時候就已經表現出對黃諧瀚的謝意和疏離，她一直擔心會不會傷害同學感情。
黃諧瀚說喜歡她，可她明明能很快騎著車回家，他卻希望她自己推著那輛不輕的賽級自行車和他一路走。說喜歡她，可她難受的時候卻不見他有任何表示。說喜歡她，可她從講臺上失足摔下的時候扶她一把的不是他，事後笑話她腿粗不關心傷勢的卻是他。
初一下學期期末考試當天下午，考到最後一科數學時，天降大雨。沒幾個同學帶了傘，考場樓容納了前一百的學生考試，教學樓裏有剩下的學生，考場樓的學生如果想回去拿傘，也要淋一身雨。
胡致晚的父母很多情況下不能及時接他，往往都是讓他騎車自己回，為此還給他買了有顯示屏的手機，這在當時是多少學生可望不可即的，可出發點只是方便隨時聯系，平時扣在老師那裏，放學才還給他。突如其來的大雨讓還未完全成熟的小孩染上一份緊張與難過，回想起剛剛經歷的期末考試，有幾個學生甚至要崩潰一般鬧了起來。
“媽，我這邊下雨了，你方便來接我嗎？”唯一能打電話的胡致晚的聲音一下子吸引了在場大多數人的目光，除卻幾個別的班的和已經冒雨離開的同學，剩餘的人都在直勾勾看著胡致晚，“啊？你在開會？那我等一會，等雨小一點自己回。”
他掛掉電話，一擡眼就看見了一堆圍著他的男生，以及一個顧歲春帶著些期待看著他。他伸手打開到輸入電話號碼的界面，遞給了離他很遠，被人群擠在一邊的小姑娘。
“讓一下，”他穿過匆匆人群，走過蘇問月，走過一起學習的朋友，走過溫清風，定定站在顧歲春面前，“你先打電話吧。”
“啊？謝謝...”顧歲春剛才也想去問他借手表打電話，卻被那一群人的陣仗下了一跳，老老實實等著到自己，卻沒想到胡致晚會先給她。
蘇問月有些疑惑，看著胡致晚開口:“你這不遵循先來後到的規律啊？”
胡致晚垂眸:“我沒說要你們排隊，而且，她一個小女孩，應該著急回去。”
蘇問月心中有數，他這個朋友什麽心思他一清二楚，看著外面的雨劈裏啪啦往地上砸，他摸摸書包，回頭看了看胡致晚:“我教室裏有傘，我先走了啊。”
“路上小心。”胡致晚看著站在考場門口清凈地方打電話的顧歲春，回頭囑咐了蘇問月一句。
“嗯，我知道了，那我自己回吧。”顧歲春邊往回走邊回話，走回胡致晚身邊時，失落的神情已經無法控制的浮於面上。
“怎麽了？你家長都沒時間嗎？”胡致晚將手機遞給下一個同學，轉身看著顧歲春，“那，要不你等一會，等雨能停下來。”
“嗯，我先回教室。”
“那樣也會淋雨的，會感冒的。”
顧歲春指指教學樓:“很近，沒關系，我在樓下等。”
“哎，我...”胡致晚想攔她一攔，卻被急著要手機的人很快圍起，他只好先借出手機，看著剩下的幾個同學打電話，陸續離去。
顧歲春本來約了鐘韻曦一起離開，可這會她回去找，也沒能找到鐘韻曦。她走回樓下，在大門口等著雨停。
她剛才分別給兩個人打了電話，結果卻不約而同。蘇禾在上班，埋怨她不帶腦子不看天氣預報，活該淋雨。顧哲也在上班，這會抽不開身，叫她等等雨停。這就是她的家庭，七零八落，父母忙於工作。
她獨自站在教學樓下，不同於一旁瘋跑瘋玩，在雨裏相互打鬧的少年少女，不同於有家長來接迅速回溫暖的家的學生，不同於打著傘先一步離開的學生，她是個異類，提著濕噠噠書包一言不發的異類。
她擡起頭，希望情緒能緩和一會，可她擡頭，對上的卻是胡致晚熾熱的視線。他在看她，不知道看了多久。他站在二樓，低頭看著她，一言不發。
顧歲春擦擦臉上的水痕，立馬把頭低下去，可那種被註視的感覺沒有消散，直到雨慢慢笑了，她再次擡頭，少年還是站在那裏，輕笑著看著她。
“寶寶，你沒事吧，我一直沒找到你。”鐘韻曦拍拍她，有些不好意思看著她，“我聽他們說你回班了，但怎麽都沒找到你，對不起寶寶...”
“對不起，害你找了那麽久。”她垂著頭握住鐘韻曦的手。
胡致晚看了多久呢？
大概十分鐘？二十分鐘？
他就站在那裏，看著顧歲春在樓下，他也不知為何，倒也不是邁不開腿下不了樓，他就是想在這裏悄悄看看她，能看多久是多久。
她在看雨，她擔心雨越下越大，不會停。他在看她，他擔心她冒著雨回去，會不會著涼。
直到雨徹底停下來，學生們走的也差不多了。顧歲春擡頭再去看，胡致晚已不在那裏。她說不上來是好奇還是失落，拉著鐘韻曦一起離開了。
“顧歲春。”胡致晚快走幾步，從考場樓下來，喊她的名字。
“你還沒走啊...我以為你走了。”顧歲春看到他，不知不覺多了些笑意，“那，一起走吧。”
“嗯。”胡致晚走在她右手邊，鐘韻曦挽著她的左手。
“顧歲春我看你這些還怎麽追我！”突然冒出的同班同學嚇了顧歲春一跳，之前兩人打過賭，期末考試後誰前跑出校門誰請誰一頓冰棍，“你得請冰棍了！”
“站住！你這是趁人之危！”顧歲春笑著就要去追，鐘韻曦笑著看著顧歲春追著搞怪的男同學轉著圈跑，樂的合不攏嘴。
“慢點，慢點，”胡致晚看見她終於開心，也跟著笑了，“小心滑倒。”
從什麽時候起呢？她慢慢融入他的生活，成為了一個可選的對象？
似乎是因為她足夠脆弱，或者出現的時間剛剛好，不知不覺，她已經不僅僅是個選擇，是個答案。
她是他的朋友，相互鼓勵的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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