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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魚香肉絲蓋澆飯、棗泥糯米藕、風幹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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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魚香肉絲蓋澆飯、棗泥糯米藕、風幹栗子

秦姝嫻本正一目十行看著菜單, 聞聲登時眼前一亮,說道:“姜娘子,你這食肆如今也供應午食了嗎?”

姜菀搖頭:“只供應少量,因為客人不多。”她記得秦姝嫻這些日子都在縣學, 便寒暄道:“今日休課嗎?”

此話一出, 秦姝嫻立刻垮下臉:“不瞞你說, 我是趁著午間偷溜出來的。今日夫子臨時有事不在, 我便出來想找個地方用午食。”她長嘆一聲:“這幾日都在吃縣學的飯堂,實在膩味了。”

姜菀笑了笑:“秦娘子想吃些什麽?”

秦姝嫻吸了吸鼻子, 說道:“你們在做菜嗎?這個味道……挺香的。”

姜菀隨著她的動作看向廚房,道:“這是今日的新品, 叫做——魚香肉絲蓋澆飯。”

“魚香……是魚肉嗎?”秦姝嫻遺憾地皺了皺眉,“可惜我不愛吃魚。”

“不,這道菜沒有魚肉, 只是用其他配料做出魚香味。這魚香味也不是尋常魚蝦的腥味,秦娘子不妨嘗嘗?”姜菀說話間, 宋宣便端出了一盤新鮮出爐的魚香肉絲。

胡蘿蔔絲、筍絲、木耳絲和青紅兩色的辣椒絲點綴其上,還有姜絲和蔥花,色澤豐富, 聞起來很是可口。姜菀又把碗裏的米飯倒扣在另一只盤子裏, 然後緩緩地把帶著湯汁的魚香肉絲澆在上面, 用筷子簡單調整了一下, 一道色香味俱全的魚香肉絲蓋澆飯便做好了。

蓋澆飯的特點便是菜飯的味道交融在一起,既方便又入味,尤其適合需要快速解決一頓飯的人。只需一個盤子, 便能做到飯菜兩全。姜菀做了個請的手勢:“秦娘子請。”

秦姝嫻握著勺子,舀起泡了湯汁的米飯咀嚼著。入味鹹鮮中帶著甜辣的口感, 蔥蒜姜的香味與配菜的鮮嫩都浸到了嫩滑的豬裏脊裏。

“姜娘子,若是縣學的飯堂由你掌勺該多好。”秦姝嫻邊吃邊嘆息。

姜菀只笑了笑,沒作聲,只招呼著其他人也在其他桌子旁坐下用午食。

秦姝嫻迅速吃完,付了錢後便急匆匆起身:“我該回去了,免得夫子要發脾氣。姜娘子,我明日再來!”說完,她便如一陣疾風般跑走了。

等她離開,宋鳶撓了撓頭道:“這位小娘子吃飯時的樣子,格外吸引人。”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得我都有些餓了。”

姜菀認同地點頭:“確實如此。”秦姝嫻咀嚼飯菜時眉眼靈動卻不浮誇,大快朵頤卻不顯得粗魯。更重要的是,她一旦吃得心滿意足,面上便會綻放出顯而易見的滿足感,讓旁人似乎也嘗到了那香味。她心想,若是在現代,秦姝嫻很適合做吃播博主,不經意間的表情和動作便能輕易勾起人的食欲。

這魚香肉絲蓋澆飯作為晚食推出後,也受到了不少食客的歡迎。在此基礎上,姜菀又相繼做了雞蛋蓋飯、麻婆豆腐蓋飯、青椒肉絲蓋飯等種類。

幾日後,秦姝嫻照例是來了食肆。不過她今日有些焦急,向姜菀道:“姜娘子,今日夫子離開的時間短,我怕他提早回去發覺我不在。你這裏有沒有食盒?我可以拎回學堂,過幾日還回來。”

姜菀便依言把飯菜裝盤後放進食盒裏,秦姝嫻拎著食盒便急急忙忙地走了。看著她的背影,姜菀又想起了從前短暫掠過心間的念頭:盒飯業務。

古代雖然沒有外賣軟件,但也是有類似現代的外賣業務的。一些人家偶爾想要改換口味,便會派人去外頭食肆訂購餐飯,再由食肆小二送上門。只是據她觀察,這一業務並未大面積擴散開,至少在永安坊,大多數人還是選擇親自進店品嘗。

不知往後有沒有機會能拓展業務範圍呢?姜菀兀自思索著。

這日,姜菀去學堂接姜荔回家。

她去的時候正是午後,陽光如一匹綢緞緩緩鋪開。風荷院裏,姜荔正捧著一卷書認真聽著蘇頤寧的話。

姜菀在院門前駐足,打算等她們說完話再上前。

蘇頤寧偶一擡頭,不覺微笑示意:“姜娘子是來接阿荔的吧?只是現下有一樁事,恐怕得麻煩阿荔多留一會。”

“何事?”姜菀問道。

蘇頤寧緩聲道:“想必姜娘子也知曉了如今學堂的處境。因我兄嫂態度堅決,不肯讓步,我無計可施,只能重新招募飯堂廚師。為了公平起見,我便在今日舉行選拔,選出最合適的。”

她停了停,繼續道:“由於日後飯堂的飯菜不止我一人吃,因此我打算再請幾人一同評判,共同選出最合大家心意的廚子。這幾人中包括兩位學生的家人,還有阿荔。她作為學生,自然有挑選的權力。”

姜荔道:“阿姐,你要不要也來?”

蘇頤寧看著姜菀,亦道:“姜娘子精於廚藝,不如也參與一回?”

姜菀驀地想起了裴綺,也不知今日的候選人裏有沒有她。她略微猶豫,本著避嫌的原則搖頭道:“我還是不參與了。”

蘇頤寧靈慧的眸子輕閃了閃,善解人意地道:“無妨,那便勞煩姜娘子稍待些時候了。”

學堂的廚房距離蘇頤寧的居所不遠,蘇頤寧便邀請幾人在她院子裏暫坐,順便將選拔的規則解釋了一遍。

此次來應征學堂廚師的共有十餘人,選拔采取盲選的形式,由十餘名候選人自由挑選所需食材,在一定的時間內完成烹飪,並將寫有自己姓名的標簽貼在盛著菜肴的盤子底部。評選時,由學堂的仆從將所有菜品端至四位評選人面前,她們依次品嘗後,將最滿意的兩道菜寫在事先準備好的紙上。全部寫完後,統計出票數最多的菜,從而決出相應的廚師人選。

“諸位請坐。”蘇頤寧引著眾人坐下。

由於學堂的廚房空閑有限,因此十餘名應選人分為了兩批。第一批菜肴端上來之後,蘇頤寧率先拿起了筷子,說道:“諸位請隨意品嘗。”

姜菀沒有參與,便在另一邊坐下。

等到十餘道菜都一一品嘗過後,蘇頤寧示意自己的婢女統計出最終的結果。

婢女青葵動作很快,不過片刻便把每道菜的最終得票數謄寫在了另一張紙上,呈給了蘇頤寧。她垂眸掃視了一遍,手指輕點,說道:“那麽,便請這位過來見我吧。”

餘下幾個參與評選的人見狀,便起身告辭。待她們走後,姜菀正欲離開,卻聽見了房外傳來車輪碾過石子路的聲音,她心中有了預感,不由得舒了一口氣。

青葵掀起門簾,與另一人合力艱難地把輪椅搬進屋內,正與姜菀迎面對上。

看清來人,姜荔忍不住驚訝開口:“裴姨?阿蕓?怎麽是……你們?”

輪椅上的女子看起來比那日的神色明朗了許多。她伸手輕按膝蓋,歉意道:“我有腿傷,無法起身,還請蘇娘子見諒。”她又轉向姜菀,微微笑道:“阿菀、阿荔,又見面了。”

蘇頤寧打量著幾人,問道:“幾位是舊相識?”她想到什麽,道:“姜娘子婉拒了我的邀請,也是囿於故舊之情吧。”

姜菀見她如此洞察事實,便點頭道:“確如蘇娘子所言。”

裴綺道:“不瞞蘇娘子,當初正是阿菀告訴了我學堂招工的消息,否則我只怕並無今日的機會。”

蘇頤寧了然:“原來如此。”她看向裴綺的腿,道:“裴娘子這傷……”

裴綺忙解釋道:“我先前失足摔斷了腿骨,已遵著郎中的囑咐養了許久。如今夾板已拆,只需要靜養數日便可以行走。即使不能行走,我也不會誤了學堂的事情,請蘇娘子安心。”

蘇頤寧又問了幾句話,便道:“明日休課,裴娘子便從後日開始負責學堂的飲食吧。若裴娘子的住處離學堂較遠,也可以住在學堂裏。我會吩咐人收拾一處院落供裴娘子與令嫒居住。”

裴綺松了口氣,在輪椅上欠身道:“多謝蘇娘子體恤。”她餘光看見姜荔與知蕓站在一處,欲言又止許久,終於鼓足勇氣道:“蘇娘子,我……我有個不情之請。”

“裴娘子但說無妨。”

“我想預支數月的工錢,”裴綺聲音有些發顫,“只求蘇娘子能收我女兒為學生,讓她能在這學堂念書。”

蘇頤寧看向知蕓,那是個與姜荔差不多年紀的小娘子,眉眼間滿是怯弱。她溫和一笑道:“當然可以。”

裴綺從袖中取出帕子拭了拭眼角,語氣微帶哽咽:“多謝蘇娘子。蕓兒,還不快拜見夫子。”

知蕓上前一步,向著蘇頤寧端端正正行了一個禮。一旁的姜荔自然欣喜不已,往後學堂又多了個熟識的朋友。

姜菀想著蘇頤寧應當還有話要與裴綺說,便帶著姜荔先行告辭離開。

回家的路上,姜荔小聲道:“阿姐,裴姨不是住在崇安坊嗎,她怎會帶著阿蕓來了這裏?她不管茶肆的生意了嗎?”

姜菀略微遲疑,說道:“因為裴姨與李叔和離了。”

“和離?”姜荔震驚地睜大眼睛,“什麽時候的事情?”

姜菀回憶了一下:“應當就是這些時日的事情。”

“那她的傷——”

姜菀低嘆一聲:“裴姨說,李叔把她從閣樓上推了下來,她才會摔斷了腿骨。”

姜荔小小的臉緊緊皺了起來:“李叔怎麽能對裴姨這樣?”

“阿荔,你還小,自然不知人性有時是多麽惡。”姜菀緩緩吐出一口氣,“好在裴姨她已經和離,往後不用再過提心吊膽的日子了。”

姐妹倆沈默著一路回了家。

第二日,秦姝嫻來歸還幾日前拿走的食盒。

姜菀便順勢問道:“這幾日秦娘子都是在縣學飯堂吃的嗎?”

秦姝嫻露出十分無奈的表情:“這幾日夫子管得嚴格,用完午食便要檢查我們背書,因此我實在無暇出來。”

她伸了個懶腰,又轉而笑道:“不過今日無事了,因此我趁著這機會又出來了,不知今日有什麽好吃的?”

姜菀把菜單遞給她,忽而聽見食肆外傳來一個洪亮的聲音:“秦三娘!你怎的獨自溜出來吃獨食?”

秦姝嫻一驚,手中的菜單掉了下來。

說話的人是個胖胖的青年,看起來和秦姝嫻差不多大。他身邊跟著一個身量略小的女郎,兩人都長了張笑瞇瞇的圓臉。兩人一起擡步進了食肆。

秦姝嫻重新拿起菜單,忍不住道:“我說趙二郎,你為何要一驚一乍的,倒嚇了我一跳。”

趙二郎稀奇地挑起一邊眉毛:“天不怕地不怕的秦三娘竟也會有害怕的時候?我瞧你定是心虛了。”

“一派胡言!”秦姝嫻舉起菜單像趕蚊子一樣揮了揮,“我不過是出來吃頓午食,被你這麽一說,好像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一樣。”

一旁的女郎掩唇一笑。

秦姝嫻見狀,輕輕碰了碰她的肩膀,佯怒道:“你也跟他一起取笑我!”

兩人玩笑了幾句,那女郎方道:“姝嫻,你怎麽也出來了?”

“你們為何出來?”秦姝嫻反問。

趙二郎嘖了一聲:“縣學飯堂那飯菜實在不合我胃口,我已經接連幾日沒吃飽了,”他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因此今日我打定主意不能委屈了自己。”

那女郎道:“我同阿兄一道出來,原本是想買些點心小食的,不想碰到你了。”她打量了一眼食肆,問道:“我瞧你駕輕就熟的樣子,似乎是經常來這兒?”

秦姝嫻很爽快地點頭:“沒錯,我是這裏的常客了。阿苓,今日要不要也嘗嘗我的口味?”她轉身看向姜菀,介紹道:“姜娘子,這兩位都是我的同窗,趙晉和趙苓兄妹倆。”

姜菀彎唇一笑:“三位請坐吧,看看想吃些什麽?”她又另外拿了兩份菜單,放在趙家兄妹面前。

趙晉想來早已餓了,便迅速點了幾樣菜和湯。趙苓只點了碗番茄雞蛋面,倒是對另兩樣點心很感興趣。秦姝嫻依然是點了一葷一素。

等姜菀離開,趙晉環顧四周,低聲道:“為何這店裏沒什麽客人?莫非是味道不好?”

秦姝嫻道:“其實這家食肆原本是不供應午食的,也就是這幾日才準備了些,恰好讓我趕上了。我這幾日都是在這裏用的午食。”

“前日你拎著的食盒……”趙苓恍然,“莫非也是這裏的?我還以為是你府上送來的。”

秦姝嫻擺擺手:“我阿爹一向認為不能嬌慣小輩,哪裏會安排人給我送飯。”

說話間,三人點的飯菜也端了上來。除了尋常菜品和米飯湯面,還有兩道點心:棗泥糯米藕和風幹栗子。

風幹的栗子肉質柔軟細膩,咀嚼起來很有韌勁,口味更清甜,不會吃得滿嘴碎屑,非常適合當作飯後小食吃。三人吃完了一碟還覺得不過癮,姜菀便又額外用紙包裝了些,給他們帶回學堂吃。

過了幾日,這三人又按時來了。姜菀一邊等著他們點單,一邊聽趙晉說:“我今日聽說,飯堂的付廚子家中長輩去世,他須得回鄉奔喪,怕是明日便要離開。”

秦姝嫻咦了一聲:“如今飯堂的午食都是他負責吧,他這一走,誰來接替他啊?”

趙晉道:“不是還有另外兩位師傅嗎?”

秦姝嫻翹起手指盤算著:“王師傅是做早食的,每日夜間便要開始準備,因此他白日一向是休息補眠的;吳師傅是做晚食的,他家離得遠,每日都是下午時分才能趕到學堂。學堂的幾位師長一向體恤人,應當不會難為他們吧”

趙苓認同地點頭:“那或許只能再從外聘一位了。只是付師傅這次回鄉奔喪並非長年累月的,等他回來,又如何安排新聘的師傅呢?”

“都留下唄。”趙晉喝了口茶水,含糊不清地道。

趙苓搖頭道:“學堂最講究分工明確,三位師傅共事多年,彼此配合默契,應當不會貿然打破這種平衡。”

“這個難題該是夫子們考慮的,我們就不必操心了。”趙晉點好了菜,把單子遞給了姜菀。

姜菀心中一動,狀似不經意地道:“若是縣學允許外面的食肆每日送盒飯,似乎也不失為一個過渡的好法子。這樣的話,既不會影響這位師傅往後的差事,也能解決縣學短期內的燃眉之急。”

秦姝嫻重覆了一遍:“盒飯?”

姜菀解釋道:“可以用食盒裝好每日的飯菜,再由專人送去學堂,就如秦娘子前幾日那般。不過這樣做的前提是,食肆不能離縣學太遠,否則飯菜送過去便會涼透。”

三人一時間覺得這話非常有道理。秦姝嫻道:“改日我們可以在夫子面前提一提,看他們如何決斷。”她沖著姜菀笑道:“說起來,縣學離這兒很近呢。若是能吃到姜娘子家食肆的盒飯,也不錯。”

姜菀笑了笑,眨了下眼道:“那麽,若是縣學飯堂有什麽招募廚子的消息,還勞煩秦娘子告知我了。”

秦姝嫻一口答應:“好說。”

姜菀拿過菜單往廚房走去,交給了宋宣。她站在一旁,一面將清洗好的菜快速切成片,一面開始認真思考該如何做才可能將自己計劃的盒飯業務推廣出去。

以縣學的名望和級別,若真的招募廚子,必然不乏主動應征的。只是不知縣學的管理層會不會采納其他法子。

她略有些惆悵地嘆了口氣,真的好想把生意越做越大啊。

風幹栗子以其獨特而可口的味道很受眾人歡迎。除了風幹栗子,她還做了些水果幹、梅子幹。姜菀用粗麻紙做成了紙袋,正好把這些小食兜在其中,拿在手裏或是帶給旁人都很方便。

她又煮了熱騰騰的銀耳蓮子百合湯,能緩解秋燥,滋潤心肺。之前讓周堯制作的竹杯正好可以派上用場,再額外削出一個杯蓋形狀的竹片嵌在杯口,中間挖一個圓孔作為吸管口,將湯飲盛在竹杯裏,拿著方便也能順便暖手,還很風雅。

秦姝嫻與趙家兄妹漸漸成了食肆熟客,據他們說,他們仨人膽子大,不似其餘學子那般循規蹈矩,堅決聽夫子的話。因此,他們得了機會便會溜出來,吃飽喝足的同時也沒忘了給其他人帶些回去。姜菀提供的這樣便攜的包裝袋和杯子可以說是恰到好處。

一時間,手捧竹杯,伴著湯飲的熱氣和栗子的甜香味漫步坊內竟也成了一種應季的風氣。

秋意漸濃,天氣愈發晝暖夜寒起來,早晚與午間的溫度懸殊極大。夕陽西下,姜菀披了件外衫,雙手輕搓著,正在盯著爐竈上正在煮的湯飲。

這些日子湯飲賣得不錯,為了方便,她便把小吃車支在了食肆門口,燒上爐火。這會子風有些涼,姜菀給自己倒了杯熱飲,捧在手心裏暖著。

裊裊上升的霧氣在眼前形成了一層薄薄的遮蔽,使得食肆外路上的景物和人都變得影影綽綽。姜菀忍不住輕輕吹了一口。

“店家,要一杯百合湯,一袋風幹栗子,一袋鹽漬梅幹。”咕嘟咕嘟的沸騰聲中,一個溫潤的男聲響起。

姜菀定睛一看,怔了怔。對方對上她的目光也是一楞,後退了半步掃了眼食肆招牌,露出了有些不自然的神情,正是昔日曾上門致歉的徐家郎君,徐望。

想起往事,徐望臉上掠過一絲歉疚,他向姜菀道:“姜娘子,這麽巧,舍弟一直念叨的便是貴家食肆。”

姜菀揚起一個客套而疏離的笑,沒說什麽,只安靜地開始打包食物,末了道:“百合飲還未煮熟,請郎君稍待。”

於是兩人就這麽面面相覷,還是徐望開口打破了安靜的氣氛:“這竹杯所裝的百合飲如今在坊內很受推崇。”

他道:“舍弟聽聞三番幾次央求我替他走一趟,買一些帶給他品嘗,今日終於如願了。”

姜菀原本還在想是不是徐望的胞弟,然而看到他那為難的神色,立刻猜出這位弟弟就是那個闖了禍的虞磐,不由得微覺無奈,沒有作聲。

徐望顯然也讀懂了她的表情,默了默道:“舍弟上回的行為,家父已經嚴厲申斥過,並且延請了夫子到府上對他嚴加管教。如今舍弟的脾性較從前已有了改變。”

他頓了頓,說道:“我知曉那件事冒犯了姜娘子,只盼姜娘子能相信舍弟性本善,只是早些年沒能得到好的教化才會那般無禮。今後,我會嚴格要求舍弟,他會回歸正途的。”

徐望言辭懇切,話裏話外都是一個疼愛弟弟的好兄長。然而姜菀對所謂熊孩子的“改邪歸正”依舊持懷疑態度,也不想多置喙此事,只淡淡道:“但願如郎君所說,望虞小郎君能成才。”

說話間,鍋中的百合飲也已煮沸冒起了氣泡。姜菀將湯飲在兩只竹杯中盛滿,壓緊杯蓋,插好吸管,連同兩袋果幹一同遞給了徐望:“郎君拿好,當心燙手。”

徐望道了聲謝正欲離開,忽然見不遠處緩緩走過來一個人。兩人目光對上,徐望眉頭輕展,拱手道:“沈將軍。”

沈澹淡聲回了禮,這才轉向姜菀,語氣柔和了一些:“一杯百合飲,有勞姜娘子。”

徐望似有所覺,探究地看了兩人一眼。

等候的間隙,沈澹禮節性地向徐望道:“徐尚書近日勞碌,常晝夜顛倒,不知身子如何?”

“父親一切安好,有勞沈將軍惦念著,”徐望溫和一笑,“不過說起忙碌,沈將軍也不遑多讓。這些日子操練新軍辛苦,你身為禁軍——”

沈澹忽然咳嗽了一聲,將徐望未出口的語句蓋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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