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膽小者與光(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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膽小者與光(九)

俞白宇一進到屋中就先將房門上了鎖,期間童姣姣曾來敲過一次門,希望他能讓她也進來躲一躲。他只當自己沒聽到,不做任何理會。

躲藏了大半個小時,始終沒聽到屋外有什麽嚇人的動靜,他始終懸著的心往下墜了墜。他開始猶豫著要不要出門看看情況。

畢竟,總這麽躲著也不是個事兒,他總得想辦法逃出這間鬼屋。

俞白宇小心翼翼地挪動腳步,湊到門邊後,將耳朵貼了上去。

外面很是安靜,他一點聲音都沒聽到。與之相比,反而是他胸腔中跳動的心臟發出了更吵鬧的動靜。

也許……鬼怪追著另外的幾人去了,所以他暫時安全了?

想到這兒,他的手搭在門鎖上,悄無聲息地將其給扭開了。他不敢貿然開門,又等了好一會兒後,才輕手輕腳地拉出一條縫來。

走廊上空無一人,這讓他稍稍安了心。他眼角餘光隱約瞥到一團黑影從縫隙裏溜進來,仔細看去時,又什麽都沒發現。他心下一驚,又覺得或許是自己太過緊張而產生的幻覺,楞楞地站在門口,不知道該往外溜走,還是往裏面躲。

就在這時,不遠處的樓梯上,傳來了極響的腳步聲。對方上樓的速度很慢,但每一腳踩下去,動靜都很大,幾乎是能將地板都震一下。光聽那聲音,俞白宇便一陣顫栗,想象出了無數怪物的形象。

他再不敢有任何的猶豫與遲疑,當即反身躲回屋子裏鎖好門,還用後背緊緊地將門給抵住,生怕有什麽東西會強行闖進來。

一片安靜。

他提心吊膽地聽了半天,外面一點動靜也沒有,這反而讓他愈發恐懼。

其他聲音沒有也就算了,他剛才明明有聽到沈重的腳步聲,怎麽可能連那腳步聲都一塊兒消失?屋子外面一定有問題!搞不好,它們已經在外面布置好了陷阱,就等著他往裏面跳呢!

這麽想著的俞白宇想往房間的更深處跑,卻被什麽東西絆了一下,直挺挺摔倒在地板上。他口中傳來痛感,伸手一摸,驚恐地發現——他的門牙竟然被磕掉了一個!

可他實在顧不上去處理牙齒,又是在黑暗中一陣亂摸,終於找到自己跌倒的理由。

不知道什麽時候,他的腳竟然被人給綁上了!可就在幾分鐘前,他明明還可以自由行動!

恐懼如同一只大手,緊緊攥住了俞白宇的心臟。他想將腳上的束縛給解開,摸上去時,才發現那是一圈圈的膠帶,纏得又緊又密,他扯了半天也沒能開出個口子來,白白浪費了半身力氣。

就在這瞬間,黑暗中傳來了細細簌簌的聲響。他腳被纏住本就難以行動,慌亂之下只能手腳並用地在地上爬。不等他爬出去多遠,一雙手從後頭扯住他的手臂,力氣之大,讓他再也動彈不得。

俞白宇什麽都看不見,只能感覺到對方將他的手臂反剪在身後,隨即用膠帶一圈圈纏了起來。他腦中浮現出無數段回憶,一段他試圖永遠忘記的過去從記憶最深處浮起,拍在他臉上,讓他難以呼吸。

那雙手仍在繼續擺弄著膠帶,額頭、眼睛、鼻子,被控制住的他除了發顫,竟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當膠帶已經粘到他上嘴唇時,他終於反應過來,拼盡全力喊出聲:“吳青巖!你要是還想你家裏人好好的,就現在把我放開!否則……唔!”

那雙手並沒有因為他的威脅停下動作,反而加快了速度,力氣也重了幾分,像是要發洩一股努力似的。

唯一的進出氣口徹底被封死,俞白宇的每一次掙紮,都是對氧氣的過度消耗。沒一會兒功夫,他就徹底失去意識,再也動彈不得。

謝星淵幾人沖進屋子裏時,都以為扭曲成奇怪姿勢、躺在地板上的俞白宇應該是死了,但蹲在他身旁的黑色小趙搖搖頭,開口說:“還留了一口氣。”

晁航微怔:“難道不是他?”

小趙再次搖頭:“就是他,他還記得我。他一喊我的名字,我就全想起來了。可是……”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把心底的想法說出口。

俞白宇掙紮時喊出的那句話,還是起到了一定的震懾效果。小趙對父親和母親多少還是有些感情在的,他算了算,反正自己都已經死了,又何必再給父母雙方帶去麻煩呢?

眼看著屋中的氛圍變得沈重又奇怪,落照開口道:“傻孩子,你真覺得俞白宇有那麽大能耐,還能威脅到你父母那裏去?”

在小趙反應過來前,晁航先接話了:“他涉及到的可是一樁命案,就算他能活著從這鬼屋裏出去,下半輩子也不會好過的。”

小趙顯露出猶疑的態度:“你們真的能……讓他被抓進去?”

落照恰到好處地打出一束光,“啪”一下照在了晁航身上,將他的身影襯托得高大、英武、偉岸。

要不是不能劇透,她非得好好介紹下本世界的晁·氣運之子·開掛神器·天選男主·正義化身·航。只要他想,就沒有他做不到的事。

何況在她邊上還站了祁·天選女主·歸·獨尊戰聖·月,有這兩個在,一切都不是問題。

晁航註意到光芒的變化,輕咳兩聲,很是鄭重地承諾道:“你可以放心地把這件事交給我。要是最終的處理結果不能讓你滿意,你隨時可以來找我。”

“我相信你。”小趙臉上露出一個笑容。笑容牽扯之下,他嘴部的膠帶處裂開了一個向上彎的縫隙。無數黑霧爭先恐後地從那縫隙中湧出,一接觸到外頭的空氣,便徹底消失了蹤影。

待所有的霧氣都打著旋兒消散在空中後,原本他站著的地方,只留下一大團透明膠帶,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祁歸月在透明膠旁蹲下,伸手碰了碰,語帶疑惑地問道:“這是……?”

“他的怨念已經消去,自然沒辦法繼續留在這地方了。”落照點出一束光芒,將整間屋子的角角落落都照過一遍。

確定原本仍舊逗留於此的霧氣,都在她的“提醒”下追隨小趙而去後,她直直對向男主角:“晁航,你已經答應了他,就別忘記自己說過的話。”

晁航沒有說話,只是點點頭,表情極為嚴肅認真。

俞白宇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湖水邊。他楞了好一會兒,才用手撐著草坪,慢慢坐直了身體。

沒有古宅、沒有古怪,只有湖水,和陣陣清風。

他看向手臂和雙腿,又摸了摸臉頰,不覺得窒息,沒有被透明膠束縛,也沒有那種粘膩的感覺。難道剛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覺?

他想到什麽,用手背往門牙上探了探——

空的!他的門牙被磕掉了大半個!剛才果然不是做夢!

恐懼再一次如毒蛇般,順著他的腿不斷往上攀爬,緊緊纏住了他。

他在原地呆呆地坐了好一會兒,被寒風激得一陣顫栗,才終於反應過來,取出手機想要做些確認。

信號不算太好,但至少還有,電量亦是岌岌可危,好在還剩了4%,足夠他打個電話求助。

俞白宇用顫抖的手指撥出了電話,祈禱著電話一定要接通。

通是通了,可從聽筒中傳出來的聲音卻不太對勁。

“俞白宇……”陰惻惻的聲音讓俞白宇手腳發涼:“你以為你逃得掉嗎?”

一句話,讓俞白宇本就處在崩潰邊緣的理智徹底失控。他再顧不上其他,只想從冤死的鬼魂手中保下自己的性命。他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以最坦誠的態度老實承認了自己的罪行並連連討饒,希望能得到被害者的諒解。

他的誠心似乎起到了一定作用,在他的額頭逐漸變得紅腫、開始流血之時,圍繞在湖水邊那一層濃重的霧氣逐漸散開,順勢帶走了始終糾纏著他的寒氣。

與此同時,他的手機上接到了一通來電。看到來電顯示上的“媽媽”二字,他的眼淚和鼻涕一塊兒掛了下來。

幾乎是在他說明情況的瞬間,手機就因為沒電而自動關機。他獨自一人在湖邊的夜風中瑟瑟發抖地等了整整兩個小時,才終於盼來了一輛車。

車燈的光芒實在太亮,讓他眼前花成一片,以至於他用了幾分鐘時間,才意識到盼來的車並不是家裏的那一輛,而是警車。

俞家人看到在網上被瘋傳的視頻時,就意識到大事不好。他們搭上崔家這條大船後,花了大價錢、大心思費力修飾為“意外”的那樁過去,恐怕再也瞞不住了。俞白宇一邊磕頭,一邊把案情經過老老實實地說了出來,根本沒給他們留操作的餘地。

他們到達湖水邊的時間,就比警車晚了十分鐘,卻徹徹底底地失去了對事情的控制權。

他們想了許多辦法,甚至再度將受害者的父母請來作證,證明受害者早就有抑郁輕生的傾向,一切都是他自己的安排,是他想要自殺,與俞白宇並無關系。

可惜,幾年前的操作在今天毫無作用。

之前因為受害者父母的配合,此事甚至沒有報警,校方同樣希望減小影響,將事情的傳播度壓縮到了最小。吳青巖“被迫自殺”。

今時不同往日,警察參與到這件事情中,並很快發現了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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