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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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欸，又是腰酸背痛的早晨。”鄔漾悠悠醒來，手扶著僵硬的腰身感嘆。明明已經在硬木板床睡了挺多天，按理說應該是習慣硬木板床。可她依然未適應睡硬木板床，每天早晨醒來，還是腰酸背痛的，“什麽時候才能睡軟一點的床鋪？”
鄔漾輕手輕腳下床，動作輕柔做了十分鐘的伸展運動後，僵硬的身子骨逐漸舒展。突然間她眼前一黑，腦袋冒出陣陣暈眩，她鎮定站在原處，靜靜等候著暈眩過去。
對於這幅弱身子骨，時不時這不舒服，那不舒服，硬是要刷個存在感，鄔漾已經習慣。可由於某些原因，比如說不喜歡喝苦苦的藥水調理身體，她只能靠身子本身的恢覆能力，慢慢好起來。
“大娘，你也起來了。”
陳大娘正蹲在在水井邊洗米，她擡頭笑著說:“院長早，今天起得早，早餐還沒做好。”
“裏面竈裏有火了嗎？”鄔漾眨了眨眼睛問。
“還沒有呢。”
“那我去燒火，大娘你怎麽不叫我起來，一起做早餐？你一個人忙不過來。”鄔漾看著擺在大娘旁邊的大盆裏，裝滿了洗幹凈的紅薯。想來大娘早早起來忙活，一刻沒有停下來。
大娘麻溜倒出淘米水進另一個木盆裏，絮絮叨叨說:“大娘年紀大，覺少，躺在床上也不是事，幹脆起來弄早餐。你昨天為了那群調皮的孩子忙上忙下的，累的臉上好不容易養出來的血色都沒有了，所以想著讓你好好歇一會。”
“院長你昨晚和他們說了什麽，他們鬧騰得很，不願意睡覺。我忍不住提了幾句，他們又嘻嘻哈哈，不回答。”
鄔漾只好將昨晚的事情覆述給陳大娘聽，陳大娘聽得似懂非懂，她雖然不是很能理解院長的意思，但是院長的話聽起來很厲害的樣子，院長讀書多，懂得怎麽教孩子，她聽院長的。但是孩子做的太離譜，不給個深刻的教訓，孩子們以後還會更敢。
“院長，你真的不打算揍他們一頓，昨夜我想了好久，還是覺得他們幾個太大膽了，啥事都敢幹。萬一他們膽子更大，做出更危險的事情，那時候豈不是已經晚了。”陳大娘咬牙切齒說，昨夜躺在床上，她越想越後怕，這群混小子無法無天，什麽都敢幹。今天進山偷蜜，明天下河游泳，大後天是不是要攀屋頂？胡思亂想的結果，導致陳大娘晚上做了光怪陸離的夢，早上起來渾身難受。
鄔漾拍著陳大娘的肩膀，安慰說:“大娘，你放心，我心中有數。”
陳大娘睨了鄔漾一眼，沒好氣說:“你，寵的他們更加無法無天了。”
鄔漾指著自己，冒出大大的疑惑:“我？寵孩子？大娘你想差，我只是信奉用言語教導孩子，多動口，少動手。打罵孩子終究不太可行。”
對於鄔漾的言論，陳大娘不太讚同，她只見過，父母對孩子不打不罵，十分寵溺，孩子卻長成豪橫跋扈，不孝順的。從沒見過父母棍棒下教育，還能長出逆子。
本來，陳大娘也不想參和太多，但是現在上頭也沒個成年漢子壓住這幫猴孩子，院長脾氣又容易心軟，孩子們氣焰都快沖上天了。
鄔漾註意到陳大娘臉上的不讚同，她想都不用想，便知道大娘擔心什麽。她只覺得有些無奈，無論她重覆多少遍，大娘始終放不下擔心。歸根到底，大娘還是不相信她。
“大娘，你究竟在擔心什麽，還是不願意相信我嗎？”
陳大娘不敢與鄔漾對視，她頗為狼狽，轉移視線，嘴唇動了動說:“我、我沒有不相信你。我只是怕你身子承受不住。”她現在心亂糟糟的，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反覆無常，之前看到院長重新振作起來，管理孩子的事情，她心是放下心。可是昨天的事情，本該狠狠罰孩子，院長卻輕飄飄放過孩子，她情緒一下子爆發，仿佛以前點點滴滴懷疑揣測，滾成大雪球，壓在心上頭。
鄔漾註視著陳大娘，只把她盯得惴惴不安，神色慌亂，鄔漾無聲嘆口氣，她知道她的所作所為超出的陳大娘的認知範圍，陳大娘下意識憑著貧瘠記憶評判她的行為是否為“正道”，超出認知範圍的事物，大娘本能感到不安，認為現在事情脫軌了，必須走回原來的軌道。
“大娘，我們今晚好好談一下。”鄔漾鄭重說。
陳大娘搓著盆子邊緣，不安說:“院長，我相信你。以後你做什麽，我都支持你！我沒騙你，我沒有不信你。”
“大娘。”鄔漾聲音淡淡的，“我知道你沒騙我，你也相信我，但是我們真的需要好好談一下。
”
陳大娘懊惱極了，早知道如此，她不應該開口的，昨晚睡不好，腦子都睡懵了嗎，這種話也能說出來。遭了，現在院長會不會誤會她不相信她，院長被她傷害到了嗎，居然連她也不支持院長。不對，她有支持院長，她只是擔心，哎呀擔心什麽。越想心越亂，陳大娘覺得自己的腦子已經攪成漿糊，啥好法子都沒有想出來，甚至自己也被搞糊塗。她不由懷疑自己，難道我真的不相信院長嗎？
竈裏的活，鄔漾已經很熟練，三分鐘不到，小火堆升起來，她塞了兩根細柴進竈裏後，她輕緩站起來，拍掉手中的灰，開始洗大鍋。
“院長媽媽。”大娃打著哈欠走進來，“有什麽需要幫忙的。”
“我暫時不需要，你去幫陳婆婆的忙。陳婆婆洗好米了沒有？”
“陳婆婆讓我來幫你。”
“告訴陳婆婆，火已經升起來，可以倒米進去。”
大娃乖乖答應，沒一會她端著盆子進來，身後也沒有陳大娘的身影。
“大娘呢？”
“陳婆婆說小娃快要醒，她要去幫忙把尿，免得小娃尿濕被單。”
鄔漾氣笑，陳大娘怎麽還學逃避，她又沒有兇大娘，大娘怎麽見都不敢見她，太離譜。
大娃小心觀察著鄔漾的臉色，她雖然不知道院長媽媽和陳婆婆之間發生了什麽，她敏感感受她們兩之間氣氛的不對勁。突然間，她發現院長媽媽的臉色凝滯住。
“院長媽媽，有什麽問題嗎？”
鄔漾指著盆底淺淺的一層白米，她迷惑:“大娃，這米是不是有點少。這點米能煮成粥嗎，不會是煮米湯吧？”
“挺多了，我還覺得有點多。”大娃見怪不怪說，她反而覺得是陳婆婆不小心放多米了，以前陳婆婆煮粥的米量，比今天盆底裏的米還要少。
“這點米煮粥，稀成水，根本填不飽肚子，你們能頂的住？”
大娃奇怪指著門口，“外面還有一大盆的番薯，放進粥裏一起煮，我們能吃的飽飽的。”
鄔漾啞然失笑，“我還以為你們陳婆婆今天變得特大方，舍點米出來煮白米粥。原來是我誤會了，番薯粥味道不錯，挺好吃的。”
大娃低垂著眼，沒吭聲，她心想陳婆婆才不可能煮白米粥，婆婆向來心疼大米，不太願意勺白米出來。也是最近，陳婆婆性格稍微變了些，放的白米會多一點，但是事後陳婆婆會後悔，懊惱放太多白米，米缸要見底，絮絮叨叨說個不停。
“大娃去敲鐘，喊弟弟妹妹起來，準備跑步鍛煉。”
聞言，大娃臉色一僵，幹巴巴應和說:“好。”
“鍛煉需要持之以恒，每天堅持運動，不久後，你們就會喜歡上鍛煉的。”
“哦。”大娃幹笑著，跑步又累又流汗，她不喜歡。
咚咚咚，連敲三下，大娃放下錘子，大聲喊:“起床了，大家快點起床！”
廚房裏，鄔漾拿著大鏟子攪拌番薯粥，咕嚕咕嚕冒泡，香氣冒出來，她聽到外邊大娃脆生生的聲音，感受到院子裏傳來熱鬧氣息，臉露柔和笑容。
“大娃姐，能吃早餐了嗎？”
“我餓了，肚子好餓。”
“我要去洗臉吃早餐。”
鄔漾笑瞇瞇走出來，說:“大家早上好，小隊長們記得跟著找到自己的隊員，一隊到七隊依次排列。”
人聲嘈雜，大家慌慌忙忙找隊友，臉上還帶著尚未消退困意，行動慢吞吞，十分遲緩。
“從今天開始，我們每天要早起跑步，繞著屋子跑一圈，鍛煉身體大家能做到嗎？”
“為什麽要跑步？”
“當然是鍛煉身體。大家現在安靜下來，聽我講。跑步前需要進行熱身運動，以後大家要跑步，千萬記得要熱身。熱身運動結束了，現在大家預備跑，跟在我後面跑。小隊長們留意不要讓隊友掉線。跑完步後，大家可以吃早餐了。”
“想不想吃早餐？”
“想吃早餐，就要跟在我後面，不能掉隊！”
鄔漾在前面領跑，身後跟著一連串的矮冬瓜，七扭八扭，有些跑著跑著，腳步慢起來。她從隊伍前頭跑到後頭，督促大家跑起來，時不時冒出幾句誇獎。
“大家跑起來，隊長們不僅本人優秀，跑步也很會堅持，其他人要學著隊長，堅持邁開腳步，這非常棒。大家都非常棒，非常棒，小腳丫子沒有停過的。”
“堅持跑，大家看到前面的柴堆了沒有，跑到那裏，我們就停下來，慢慢走回去。不能坐下來，不能坐，大家互相拉手，互相扶持，一起走回去。”
“很快能跑到柴堆，再堅持一分鐘，堅持就是勝利！”
鼓勵的話源源不斷從鄔漾嘴裏出來，語氣十分激昂向上，鼓勵性十足，可是熱血的鼓勵相比，鄔漾神色卻顯得十分淡定，仿佛那些熱血激昂的話語，不是出自她口中。
呼～鄔漾努力調整呼吸，肺部火辣辣，腿越來越沈，難以邁開腳步，她慢慢放緩腳步。
“大家走慢點沒關系，但不要停下來。”
憑著強大的自控力，鄔漾艱難領著大家走回來，她摸著額頭，汗津津的。她轉身看著大家，每個人累的氣喘籲籲，張著嘴巴喘氣。
“跑完步後，我們需要做拉伸運動，放松肌肉，要不然明天起來，腿會更加不舒服。大家眼睛看著我，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流汗了用毛巾擦臉，現在不能喝冷水，不能用冷水洗澡。”鄔漾盯著某些試圖從接冷水喝的人。她扯了扯衣服，決定去換件幹燥衣服。
“小隊長領著隊員們去換衣服。”
“好～。”稀稀拉拉的回應聲。
鄔漾進屋後，陳大娘從廚房出來，她掃了一圈癱在地上的孩子們，小聲問：“你們累嗎，能跟上院長嗎？”
“婆婆，你能和院長媽媽說，我們不想要跑步嗎？”二娃苦著張臉說，跑步太累，她現在完全沒有力氣，說話都嫌累。
四娃期待望著陳大娘，其他小孩聞聲而來，眼巴巴可憐巴巴望著陳大娘。
“婆婆，我也不想跑步.，好累呀。如果我是小娃，不用跑步了。”
陳大娘為難說：“這個，院長既然做出這個決定，肯定有她的道理。”
“婆婆，你就和院長媽媽說一下嘛，求求你了。院長媽媽會聽你的話。”
“求求你了，婆婆，我以後再也不惹你生氣，你就幫幫我們。”
“我會好好聽你的話的，婆婆，幫幫我們。”
“誒呀先不管這個，大家趕緊換衣服，準備去吃早餐吧。今天可是你們院長媽媽親自下手做的晚餐呢。”陳大娘趕緊轉移話題道。
“換衣服去了，二隊的隊員們聽到嗎？今天可是我們二隊率先吃飯的！”
“噢耶，換衣服吃早餐去。”一聽到有吃，癱在地上人立馬蹦起來，精氣神一下子恢覆過來。
“三隊跟上我！明天就是我們第一次吃飯了！”
其他小隊長也陸陸續續喊隊員去換衣服，對於某些年紀小的隊員，小隊長都是連哄帶扯，把人帶回房間換衣服。
房間裏，鄔漾喝上口溫水，滋潤著幹涸的喉嚨，她視線所及之處都是白花花，耳朵嗡嗡作響，她喝了兩口溫水，身上的力氣也漸漸回歸。
“這身子骨太弱。”鄔漾面無表情嘬一口水，她懷念以前那副身體，雖然不算健康，但是起碼不會跑個步，整個人有些虛脫。鄔漾平生不愛說後悔兩個字，她認為以前做的每一個決定，都是當時的她想到最好的選擇。她只會談遺憾。現在她有點遺憾，當初自個嘴巴怎麽那麽欠呢，激怒原身做什麽？原身一怒之下，跑掉了，扔下個攤子給她。
鄔漾繼續喝兩口溫水，她不想去探究，為什麽原身說跑就能跑，而她只能被留下來，被迫接受這一切。大概她鄔漾這個人缺了點運氣，從來沒有受到過命運的眷戀，未來的路都是崎嶇不平，需要自己一腳一腳踏平。她已經習慣了，不是嗎？
杯子裏的溫水快要被喝完了，鄔漾放下杯子，扶著桌子慢慢站起來，她註視著鏡子裏的自己，整理一下頭發，打開房門。
“番薯粥好好喝，院長媽媽，我明天還想和喝粥。”
鄔漾朝著孩子們，緩緩笑了，“可以，我們明天繼續跑步。”
說話的那個孩子立馬捧著碗，故作喝粥樣，將自己的臉埋起來，腳一步步往旁邊挪。
鄔漾掃了一圈，視線掃過來的時候，眾人迅速東張西望，看天看地看碗看手指，就是不看敬愛的院長媽媽。
“大家身上的濕衣服都換下來的，是吧？待會小隊輪流來洗衣服。”
“不能偷偷藏起臟衣服，我會去檢查房間，誰的房間最亂最邋遢，誰就要受懲罰。”
“院長媽媽，我們的劇本怎麽辦？”三娃唏哩呼嚕喝完最後一口粥，手背敷衍擦嘴，迫不及待站起來問。
“劇本不是你們幾個共同完嗎，現在進度怎樣？”
“四娃四娃，你寫的怎樣，有沒有將我昨晚的話寫下來？”
“寫、寫了吧。有些字我不會寫，用拼音標上。”四娃羞赧說，其他人嘰嘰喳喳說一遍，每個人說得不太一樣，他寫的手都痛了。
“沒事，待會拿給我看看。”鄔漾拍了拍四娃的肩膀，四娃是典型的矮個子中拔高個子，趕鴨子上架去了。結果怎麽不重要，重要的是過程，小夥子很不錯。
四娃送了一口氣，他握著拳頭，本以為自己是班上最厲害的，也是兄弟姐妹中厲害的，沒想到他還有很多不足，認識的字太少了。他決定了，以後要看更多的書本，認識更多的字。
“三娃哥，你說今天能借書給我，書在哪裏呢？”
三娃尷尬撓著頭，對著四娃使眼色，院長媽媽還在，你別說話，待會再說。
“書呢？三娃哥？”
“哈哈哈書嗎，待會我給你，不著急。”
鄔漾玩味笑了，三娃這小子她還不知道，他自己哪有書借給四娃，應該是三娃也是借別人的書，然後再借給四娃，現在是三娃來不及借？
“哎呀，四娃你急啥，過來我跟你講哦。”三娃幹笑著，攔著四娃的肩膀，往角落走去。
看著他們，鄔漾靈光一閃，她的畫技似乎還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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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又是腰酸背痛的早晨。”鄔漾悠悠醒來，手扶著僵硬的腰身感嘆。明明已經在硬木板床睡了挺多天，按理說應該是習慣硬木板床。可她依然未適應睡硬木板床，每天早晨醒來，還是腰酸背痛的，“什麽時候才能睡軟一點的床鋪？”
鄔漾輕手輕腳下床，動作輕柔做了十分鐘的伸展運動後，僵硬的身子骨逐漸舒展。突然間她眼前一黑，腦袋冒出陣陣暈眩，她鎮定站在原處，靜靜等候著暈眩過去。
對於這幅弱身子骨，時不時這不舒服，那不舒服，硬是要刷個存在感，鄔漾已經習慣。可由於某些原因，比如說不喜歡喝苦苦的藥水調理身體，她只能靠身子本身的恢覆能力，慢慢好起來。
“大娘，你也起來了。”
陳大娘正蹲在在水井邊洗米，她擡頭笑著說:“院長早，今天起得早，早餐還沒做好。”
“裏面竈裏有火了嗎？”鄔漾眨了眨眼睛問。
“還沒有呢。”
“那我去燒火，大娘你怎麽不叫我起來，一起做早餐？你一個人忙不過來。”鄔漾看著擺在大娘旁邊的大盆裏，裝滿了洗幹凈的紅薯。想來大娘早早起來忙活，一刻沒有停下來。
大娘麻溜倒出淘米水進另一個木盆裏，絮絮叨叨說:“大娘年紀大，覺少，躺在床上也不是事，幹脆起來弄早餐。你昨天為了那群調皮的孩子忙上忙下的，累的臉上好不容易養出來的血色都沒有了，所以想著讓你好好歇一會。”
“院長你昨晚和他們說了什麽，他們鬧騰得很，不願意睡覺。我忍不住提了幾句，他們又嘻嘻哈哈，不回答。”
鄔漾只好將昨晚的事情覆述給陳大娘聽，陳大娘聽得似懂非懂，她雖然不是很能理解院長的意思，但是院長的話聽起來很厲害的樣子，院長讀書多，懂得怎麽教孩子，她聽院長的。但是孩子做的太離譜，不給個深刻的教訓，孩子們以後還會更敢。
“院長，你真的不打算揍他們一頓，昨夜我想了好久，還是覺得他們幾個太大膽了，啥事都敢幹。萬一他們膽子更大，做出更危險的事情，那時候豈不是已經晚了。”陳大娘咬牙切齒說，昨夜躺在床上，她越想越後怕，這群混小子無法無天，什麽都敢幹。今天進山偷蜜，明天下河游泳，大後天是不是要攀屋頂？胡思亂想的結果，導致陳大娘晚上做了光怪陸離的夢，早上起來渾身難受。
鄔漾拍著陳大娘的肩膀，安慰說:“大娘，你放心，我心中有數。”
陳大娘睨了鄔漾一眼，沒好氣說:“你，寵的他們更加無法無天了。”
鄔漾指著自己，冒出大大的疑惑:“我？寵孩子？大娘你想差，我只是信奉用言語教導孩子，多動口，少動手。打罵孩子終究不太可行。”
對於鄔漾的言論，陳大娘不太讚同，她只見過，父母對孩子不打不罵，十分寵溺，孩子卻長成豪橫跋扈，不孝順的。從沒見過父母棍棒下教育，還能長出逆子。
本來，陳大娘也不想參和太多，但是現在上頭也沒個成年漢子壓住這幫猴孩子，院長脾氣又容易心軟，孩子們氣焰都快沖上天了。
鄔漾註意到陳大娘臉上的不讚同，她想都不用想，便知道大娘擔心什麽。她只覺得有些無奈，無論她重覆多少遍，大娘始終放不下擔心。歸根到底，大娘還是不相信她。
“大娘，你究竟在擔心什麽，還是不願意相信我嗎？”
陳大娘不敢與鄔漾對視，她頗為狼狽，轉移視線，嘴唇動了動說:“我、我沒有不相信你。我只是怕你身子承受不住。”她現在心亂糟糟的，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反覆無常，之前看到院長重新振作起來，管理孩子的事情，她心是放下心。可是昨天的事情，本該狠狠罰孩子，院長卻輕飄飄放過孩子，她情緒一下子爆發，仿佛以前點點滴滴懷疑揣測，滾成大雪球，壓在心上頭。
鄔漾註視著陳大娘，只把她盯得惴惴不安，神色慌亂，鄔漾無聲嘆口氣，她知道她的所作所為超出的陳大娘的認知範圍，陳大娘下意識憑著貧瘠記憶評判她的行為是否為“正道”，超出認知範圍的事物，大娘本能感到不安，認為現在事情脫軌了，必須走回原來的軌道。
“大娘，我們今晚好好談一下。”鄔漾鄭重說。
陳大娘搓著盆子邊緣，不安說:“院長，我相信你。以後你做什麽，我都支持你！我沒騙你，我沒有不信你。”
“大娘。”鄔漾聲音淡淡的，“我知道你沒騙我，你也相信我，但是我們真的需要好好談一下。
”
陳大娘懊惱極了，早知道如此，她不應該開口的，昨晚睡不好，腦子都睡懵了嗎，這種話也能說出來。遭了，現在院長會不會誤會她不相信她，院長被她傷害到了嗎，居然連她也不支持院長。不對，她有支持院長，她只是擔心，哎呀擔心什麽。越想心越亂，陳大娘覺得自己的腦子已經攪成漿糊，啥好法子都沒有想出來，甚至自己也被搞糊塗。她不由懷疑自己，難道我真的不相信院長嗎？
竈裏的活，鄔漾已經很熟練，三分鐘不到，小火堆升起來，她塞了兩根細柴進竈裏後，她輕緩站起來，拍掉手中的灰，開始洗大鍋。
“院長媽媽。”大娃打著哈欠走進來，“有什麽需要幫忙的。”
“我暫時不需要，你去幫陳婆婆的忙。陳婆婆洗好米了沒有？”
“陳婆婆讓我來幫你。”
“告訴陳婆婆，火已經升起來，可以倒米進去。”
大娃乖乖答應，沒一會她端著盆子進來，身後也沒有陳大娘的身影。
“大娘呢？”
“陳婆婆說小娃快要醒，她要去幫忙把尿，免得小娃尿濕被單。”
鄔漾氣笑，陳大娘怎麽還學逃避，她又沒有兇大娘，大娘怎麽見都不敢見她，太離譜。
大娃小心觀察著鄔漾的臉色，她雖然不知道院長媽媽和陳婆婆之間發生了什麽，她敏感感受她們兩之間氣氛的不對勁。突然間，她發現院長媽媽的臉色凝滯住。
“院長媽媽，有什麽問題嗎？”
鄔漾指著盆底淺淺的一層白米，她迷惑:“大娃，這米是不是有點少。這點米能煮成粥嗎，不會是煮米湯吧？”
“挺多了，我還覺得有點多。”大娃見怪不怪說，她反而覺得是陳婆婆不小心放多米了，以前陳婆婆煮粥的米量，比今天盆底裏的米還要少。
“這點米煮粥，稀成水，根本填不飽肚子，你們能頂的住？”
大娃奇怪指著門口，“外面還有一大盆的番薯，放進粥裏一起煮，我們能吃的飽飽的。”
鄔漾啞然失笑，“我還以為你們陳婆婆今天變得特大方，舍點米出來煮白米粥。原來是我誤會了，番薯粥味道不錯，挺好吃的。”
大娃低垂著眼，沒吭聲，她心想陳婆婆才不可能煮白米粥，婆婆向來心疼大米，不太願意勺白米出來。也是最近，陳婆婆性格稍微變了些，放的白米會多一點，但是事後陳婆婆會後悔，懊惱放太多白米，米缸要見底，絮絮叨叨說個不停。
“大娃去敲鐘，喊弟弟妹妹起來，準備跑步鍛煉。”
聞言，大娃臉色一僵，幹巴巴應和說:“好。”
“鍛煉需要持之以恒，每天堅持運動，不久後，你們就會喜歡上鍛煉的。”
“哦。”大娃幹笑著，跑步又累又流汗，她不喜歡。
咚咚咚，連敲三下，大娃放下錘子，大聲喊:“起床了，大家快點起床！”
廚房裏，鄔漾拿著大鏟子攪拌番薯粥，咕嚕咕嚕冒泡，香氣冒出來，她聽到外邊大娃脆生生的聲音，感受到院子裏傳來熱鬧氣息，臉露柔和笑容。
“大娃姐，能吃早餐了嗎？”
“我餓了，肚子好餓。”
“我要去洗臉吃早餐。”
鄔漾笑瞇瞇走出來，說:“大家早上好，小隊長們記得跟著找到自己的隊員，一隊到七隊依次排列。”
人聲嘈雜，大家慌慌忙忙找隊友，臉上還帶著尚未消退困意，行動慢吞吞，十分遲緩。
“從今天開始，我們每天要早起跑步，繞著屋子跑一圈，鍛煉身體大家能做到嗎？”
“為什麽要跑步？”
“當然是鍛煉身體。大家現在安靜下來，聽我講。跑步前需要進行熱身運動，以後大家要跑步，千萬記得要熱身。熱身運動結束了，現在大家預備跑，跟在我後面跑。小隊長們留意不要讓隊友掉線。跑完步後，大家可以吃早餐了。”
“想不想吃早餐？”
“想吃早餐，就要跟在我後面，不能掉隊！”
鄔漾在前面領跑，身後跟著一連串的矮冬瓜，七扭八扭，有些跑著跑著，腳步慢起來。她從隊伍前頭跑到後頭，督促大家跑起來，時不時冒出幾句誇獎。
“大家跑起來，隊長們不僅本人優秀，跑步也很會堅持，其他人要學著隊長，堅持邁開腳步，這非常棒。大家都非常棒，非常棒，小腳丫子沒有停過的。”
“堅持跑，大家看到前面的柴堆了沒有，跑到那裏，我們就停下來，慢慢走回去。不能坐下來，不能坐，大家互相拉手，互相扶持，一起走回去。”
“很快能跑到柴堆，再堅持一分鐘，堅持就是勝利！”
鼓勵的話源源不斷從鄔漾嘴裏出來，語氣十分激昂向上，鼓勵性十足，可是熱血的鼓勵相比，鄔漾神色卻顯得十分淡定，仿佛那些熱血激昂的話語，不是出自她口中。
呼～鄔漾努力調整呼吸，肺部火辣辣，腿越來越沈，難以邁開腳步，她慢慢放緩腳步。
“大家走慢點沒關系，但不要停下來。”
憑著強大的自控力，鄔漾艱難領著大家走回來，她摸著額頭，汗津津的。她轉身看著大家，每個人累的氣喘籲籲，張著嘴巴喘氣。
“跑完步後，我們需要做拉伸運動，放松肌肉，要不然明天起來，腿會更加不舒服。大家眼睛看著我，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流汗了用毛巾擦臉，現在不能喝冷水，不能用冷水洗澡。”鄔漾盯著某些試圖從接冷水喝的人。她扯了扯衣服，決定去換件幹燥衣服。
“小隊長領著隊員們去換衣服。”
“好～。”稀稀拉拉的回應聲。
鄔漾進屋後，陳大娘從廚房出來，她掃了一圈癱在地上的孩子們，小聲問：“你們累嗎，能跟上院長嗎？”
“婆婆，你能和院長媽媽說，我們不想要跑步嗎？”二娃苦著張臉說，跑步太累，她現在完全沒有力氣，說話都嫌累。
四娃期待望著陳大娘，其他小孩聞聲而來，眼巴巴可憐巴巴望著陳大娘。
“婆婆，我也不想跑步.，好累呀。如果我是小娃，不用跑步了。”
陳大娘為難說：“這個，院長既然做出這個決定，肯定有她的道理。”
“婆婆，你就和院長媽媽說一下嘛，求求你了。院長媽媽會聽你的話。”
“求求你了，婆婆，我以後再也不惹你生氣，你就幫幫我們。”
“我會好好聽你的話的，婆婆，幫幫我們。”
“誒呀先不管這個，大家趕緊換衣服，準備去吃早餐吧。今天可是你們院長媽媽親自下手做的晚餐呢。”陳大娘趕緊轉移話題道。
“換衣服去了，二隊的隊員們聽到嗎？今天可是我們二隊率先吃飯的！”
“噢耶，換衣服吃早餐去。”一聽到有吃，癱在地上人立馬蹦起來，精氣神一下子恢覆過來。
“三隊跟上我！明天就是我們第一次吃飯了！”
其他小隊長也陸陸續續喊隊員去換衣服，對於某些年紀小的隊員，小隊長都是連哄帶扯，把人帶回房間換衣服。
房間裏，鄔漾喝上口溫水，滋潤著幹涸的喉嚨，她視線所及之處都是白花花，耳朵嗡嗡作響，她喝了兩口溫水，身上的力氣也漸漸回歸。
“這身子骨太弱。”鄔漾面無表情嘬一口水，她懷念以前那副身體，雖然不算健康，但是起碼不會跑個步，整個人有些虛脫。鄔漾平生不愛說後悔兩個字，她認為以前做的每一個決定，都是當時的她想到最好的選擇。她只會談遺憾。現在她有點遺憾，當初自個嘴巴怎麽那麽欠呢，激怒原身做什麽？原身一怒之下，跑掉了，扔下個攤子給她。
鄔漾繼續喝兩口溫水，她不想去探究，為什麽原身說跑就能跑，而她只能被留下來，被迫接受這一切。大概她鄔漾這個人缺了點運氣，從來沒有受到過命運的眷戀，未來的路都是崎嶇不平，需要自己一腳一腳踏平。她已經習慣了，不是嗎？
杯子裏的溫水快要被喝完了，鄔漾放下杯子，扶著桌子慢慢站起來，她註視著鏡子裏的自己，整理一下頭發，打開房門。
“番薯粥好好喝，院長媽媽，我明天還想和喝粥。”
鄔漾朝著孩子們，緩緩笑了，“可以，我們明天繼續跑步。”
說話的那個孩子立馬捧著碗，故作喝粥樣，將自己的臉埋起來，腳一步步往旁邊挪。
鄔漾掃了一圈，視線掃過來的時候，眾人迅速東張西望，看天看地看碗看手指，就是不看敬愛的院長媽媽。
“大家身上的濕衣服都換下來的，是吧？待會小隊輪流來洗衣服。”
“不能偷偷藏起臟衣服，我會去檢查房間，誰的房間最亂最邋遢，誰就要受懲罰。”
“院長媽媽，我們的劇本怎麽辦？”三娃唏哩呼嚕喝完最後一口粥，手背敷衍擦嘴，迫不及待站起來問。
“劇本不是你們幾個共同完嗎，現在進度怎樣？”
“四娃四娃，你寫的怎樣，有沒有將我昨晚的話寫下來？”
“寫、寫了吧。有些字我不會寫，用拼音標上。”四娃羞赧說，其他人嘰嘰喳喳說一遍，每個人說得不太一樣，他寫的手都痛了。
“沒事，待會拿給我看看。”鄔漾拍了拍四娃的肩膀，四娃是典型的矮個子中拔高個子，趕鴨子上架去了。結果怎麽不重要，重要的是過程，小夥子很不錯。
四娃送了一口氣，他握著拳頭，本以為自己是班上最厲害的，也是兄弟姐妹中厲害的，沒想到他還有很多不足，認識的字太少了。他決定了，以後要看更多的書本，認識更多的字。
“三娃哥，你說今天能借書給我，書在哪裏呢？”
三娃尷尬撓著頭，對著四娃使眼色，院長媽媽還在，你別說話，待會再說。
“書呢？三娃哥？”
“哈哈哈書嗎，待會我給你，不著急。”
鄔漾玩味笑了，三娃這小子她還不知道，他自己哪有書借給四娃，應該是三娃也是借別人的書，然後再借給四娃，現在是三娃來不及借？
“哎呀，四娃你急啥，過來我跟你講哦。”三娃幹笑著，攔著四娃的肩膀，往角落走去。
看著他們，鄔漾靈光一閃，她的畫技似乎還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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