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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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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走吧。

陸逢宜恢覆得不錯,醒來兩天就與常人無異,醫生叫梁言靜養,傷筋動骨,一兩周肯定是不夠出院的。

楊桂枝將他的東西打包送來醫院,病房住不下三個人,楊桂枝的年紀已不適宜天天來回跑,遂請護工照顧梁言。

稱職的護工一天要來好幾趟,瑣碎的事便都由他去做,又另外請了營養師,一天三頓不重樣的飯菜送到梁言面前來。

只是梁言的手壞了,使不上勁,擡不起來,連端水吃飯這些小事都很難獨立完成。

近身的幫助他不願在清醒的時候叫別人來做,梁言想自己大概是有一定的身體潔癖,醒來的第二天護工就要上手輔助他喝粥,他不習慣,寧願叫人找個大點的吸管。

“你的手不是可以擡起來嗎?”

窩在另一張軟床上玩游戲的陸逢宜慢吞吞說:“昨天你吃蘋果的時候自己自己吃的。”

“是的。”梁言兩手攤在床上,“可是不知道怎麽回事,剛撞上並不覺得疼,現在才覺得很疼。”

“很疼嗎?”陸逢宜問。

“能忍一忍,也許待會兒就不疼了。”

護工沒轍似的求助陸逢宜,“梁先生,要不要我先把粥放進保溫盒?”

梁言懶懶地說:“可以。”

陸逢宜從床上下來,放下手機,接過那碗粥,說那我來吧。

“好的,”護工感激地道謝,領了雇主的高工資連餵個飯都做不好的話,他會覺得很難辦,“麻煩您了。”

把飯交給陸逢宜他就退出了房間。

病房中只有陸逢宜在的話,梁言有種自己不是受傷而是在享受特殊福利的錯覺,他多年沒有享受這份待遇,嘴角壓不住地朝上彎,卻還裝模作樣說不用了,露露你繼續休息就好,我現在不餓。

陸逢宜沈著臉將勺子遞到他嘴邊,讓他張嘴。

“好喝嗎?”

“粥嘛,來來去去都是這個味道。”

“那你想吃什麽?”

梁言說也沒什麽想吃的,“你要做的話,我什麽都可以吃。”

“我不會做,”陸逢宜剛說完,用紙巾擦了擦碗沿邊勺子帶出來的粥,沈默兩三秒之後,說,“你現在不能吃我做的飯。”

“為什麽寄夏可以吃到?”

陸逢宜看梁言的表情,他似乎很介意那天晚上陸逢宜留梁寄夏吃飯。

“那麽久的事,你還記得。”

“明明沒有過多久。”

“是你裝作不認識我,要在樓下當陌生人,”陸逢宜有翻舊賬的意思,語氣更加冷漠,“而且,那天家裏只有一塊牛排,你來也分不到。”

梁言帶著很羨慕的口吻說:“露露除了對我,對其他人都有夠好。”

陸逢宜聽著他酸溜溜的話,勺子“咣當”一聲擱碗裏,不再繼續餵他了。

“你真的是這麽想的嗎?”

梁言擡眼觀察他是否生氣,陸逢宜的眼睛直楞楞對著他,不想未來一兩個月只能在醫院睹物思人,梁言決定今天見好就收,畢竟陸逢宜擁有說走就走的勇氣,他再也經不起第二場驚嚇了。

“假的,沒有這麽想,我知道露露其實很愛我。”

……

陸逢宜又繼續拿起勺子。

“對嗎?你愛我嗎?”

陸逢宜依舊沈默。

“寶寶,你把粥滴到我的手上了。”

陸逢宜沒有吭聲,拿那張擦過碗邊的紙替話很多的梁言擦幹凈。

陸逢宜在學校請了假,近期吃住都和梁言一起,梁言不要他離開自己的視線,過五分鐘沒有看見,他就開始撥打陸逢宜的電話。

要不是陸逢宜嚴詞拒絕,他非要給弄個防走失手環戴在陸逢宜的手上,在架子上安個定位追蹤顯示屏,他擡擡頭就能看到,超過五十米會自動響起警報,一百米開外就自動報警。

起初陸逢宜只是照舊將這些話當作梁言的玩笑,但聽著聽著他想到了些什麽,又認真起來,找了個時間神色凝重的詢問醫生,梁言的腦子是不是除了點問題。

醫生告訴他,患者有過腦震蕩的痕跡,所以這幾天可能會有些反常的語言或行為,是可以理解的,有些患者在腦震蕩之後會胡言亂語,或者短暫喪失語言功能,他覺得梁言算是這部分患者中表現比較正常的。

於是陸逢宜便沒有將這些話放在心上,只當梁言還在生病,並不跟他計較。

第二周過去,陸逢宜手上的傷全都結疤,比較淺的那些已經長出新肉,看起來不再傷痕累累了。

梁言仍然臥床將息,熬過了頭幾天便接二連三有人來看他,親人,朋友,還有一些據說是生意上的夥伴,他們無一例外地瞧見那位安靜守在一旁的清秀少年,關系好一點的呢,便拍拍梁言肩膀問是不是好事將近。

斷了肋骨的梁言笑得像立馬就能康覆,卻只笑不語。

陸逢宜在外人面前向來少言,有時他會特意戴一頂帽子,將帽沿壓得很低讓人看不清他的臉,在他們談起某些事的時候偽裝成護工逃離現場。

可他一走到門口,梁言就會喊道露露不要跑遠。

梁言的助理將成堆的禮品搬進又搬出,最後實在是放不下了,梁言就叫人放話出去,病重不宜見客,多些各位好意。

親人間的探望是沒法拒絕的。

侄子住院,梁語曼這個姑姑心疼梁言親媽不在跟前,三天兩頭要來看一看,幹脆就要讓梁言住到她家裏去,一應前後全都有照應,省得他和陸逢宜一人擠在在小小窄窄的病房裏。

舅舅來的時候也說接他和陸逢宜到鄉下養病,把他們當作什麽精貴寶貝一樣看,梁言當然不肯去,他怎麽能錯過這麽好的機會不讓陸逢宜靜靜守在他的身邊。

“這病房已經不算小了,”梁言坐起來說,“都快好得差不多了,下周就能出院,家裏有桂姨幫忙收拾好了,到時護工還會上門的,就不用勞煩你們天天跑。”

“到姑姑那裏不好嗎?我給你們做好吃的。”

“好是好,就是遠了點,”梁言開玩笑說:“又是飛機又是車,回頭再給我肋骨搖散架。”

梁語曼笑著問:“你是紙做的呀?”

梁寄夏拉了下她媽的衣擺,眼神告訴她媽媽,梁言在陸逢宜面前還真有點像紙做的老虎。

陸逢宜也受了不小的驚嚇,但好在沒真的傷到哪裏,否則梁寄夏都不敢想後果是什麽,她的大哥為什麽這麽疼愛陸逢宜,梁寄夏不會去探究原因,有些浮於表面的事未必是真,藏在個人心中的秘密更不會輕易告訴旁人。梁寄夏知道梁言不會讓她平攤梁家的這份罪孽,雖然外公沒有真的想把陸逢宜怎麽樣,但論跡來說,陸逢宜是在他的安排下跳水的,他們始終欠陸逢宜一聲對不起。

“再躺些時日倒像紙做的了,翻個身還要叫露露幫忙,真是做什麽都不方便。”

病房裏歡聲笑語的,好像都在竭力避免談起這場災禍的主要原因,梁翰仁和梁卓辰這期間沒有出現,有關那晚上的報道也都被人壓了下來,外界要關心那位風流倜儻的梁家養子如何多日不知動向?梁翰仁親自出面解釋,只說梁言身體欠佳在家靜養,多年連軸轉,身體總歸是要要的。

從去年開始梁翰仁便帶著梁佑多大量拋頭露面,慈善晚宴上了好幾場,近期卻突然沈寂,梁翰仁對此只回應一句話:志當存高遠,梁佑多讀書不夠,還不到歷練的時候。

此後,梁言也沒見到梁佑多。

等他出院的那天,梁寄夏交給梁言一個果籃,梁言低頭一看,不大不小的果籃上頭綁了數不清的彩緞,裏面的水果也是東一樣西一樣,沒幾個是梁言平常吃的,反正不像外頭買來的。

梁寄夏從果籃背面摘下一張紙雙手遞給她大哥,說:“這是多多送的,這還有封信,多多說他哭著寫的,你瞧,眼淚都還沒幹呢。”

梁言晃了一眼,結果拿在手裏,輕飄飄道:“這是眼淚浸濕的?”

整張紙連著信封都是的濕,怕是水龍頭底下泡的才對。

“多多知道錯了,那天晚上他為了告訴我露露在哪裏,惹怒了外公,自己又從樓梯上摔下去摔傷了腿……”

梁言嘆氣,道:“多多還小,我不怪他,但是他有心的話可以和陸逢宜道個歉。”

梁寄夏不好意思地說他就是沒臉見陸逢宜呢,“被他爸爸扇了兩個耳光,臉頰都被扇得高高腫起了也不吭聲,事後他竟然沒有尋死覓活鬧難受,你也知道他從小到大重話都沒聽過兩句的,看來是認真反省過自己的錯誤了。”

梁言腳步一頓,“多多受傷了?”

“是的,但不嚴重,上周都好了。”

“難怪。”

梁言瞥見隨後出來的陸逢宜,收了聲,對梁寄夏說過幾天讓多多一起來家裏吃飯。

陸逢宜走出來,站在風口處,戴上自己的鴨舌帽面無表情地說:“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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