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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手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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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雲柯說完,心道: “我居然在想陸放進天山遇到危險可以自保……”

所以他方才是把陸放考慮到前十之列了嗎。

閻雲柯不由笑了。

“你笑什麽”白行之以為他又在笑話自己,但此刻心態不同,對方開心便好, “怎麽個變法”

天山之上危險重重,不能保證陸放小殿下不會遇到危險,所以最好的情況,便是不去。

作為補償,在秘境中給予他足夠的考驗,然後由於遇上了不可能戰勝的險境,和天山之行失之交臂。

能去的只有陸炤和烈鏡,那他暫時離開也就沒了後顧之憂,也不存在選擇。

打定主意,閻雲柯略施小術: “不想行之無聊,我給你看點好玩的。”

“你做了什麽”白行之察覺到動靜,不由眼皮一跳,看向旁邊輕松寫意的男子。

魔尊不愧是魔尊,隔著無垠虛空,對人間的掌控簡直到了鬼神莫測的地步,他分明就坐在自己身邊,周身半點多餘的動靜都沒有,可隨著他說話聲,第三重秘境內的地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了。

地火湧動,地面開裂,冥界氣息上湧,那精純的魔氣滋養萬物,使之飛速生長,逐步妖異化,縱觀全貌變化尤其鮮活,但由於第三秘境內的時間流速和外界不同,因此只留意看重的年輕一輩所在的一小片空地,並沒有太大的實感。

可想而知,等到外界眾人發現,裏頭的變化已然無法遏制,這就是時間流速不同的獨立時空,身在外界的修士難以打破時空之壁,深入裏頭進行妨礙,但神魔,仙人可以,魔尊可以。

“你打算借助冥界!”白行之見那等濃郁的魔氣便了然。

“行之果然冰雪聰明。”

“你不覺得太亂來了嗎。”

“看不出來行之這般怕事。”閻雲柯道, “難道你覺得我不這麽做,他們便不會動手麽”

白行之收斂神情,他自然知道魔尊說的“他們”指的是什麽。

冥界和魔域的爭鋒於地下正如火如荼,而眼下正值魔域全境會武盛事,冥界為了報覆確實有可能搗亂。但也只是有可能而已。

“若是符峰之人無法招架,你此舉毀了籌備百年的全境會武,你可考慮後果”白行之還記得不久前這位魔域至尊說一句話就能弄到空間樹屋,結果一條條傳令下去,住進了較為臟亂的洞府,可見魔域存在勢力臃腫,上下不統一的問題。

解過全境會武的每一個環節,盡管考核相對而言並不高級,但勝在環環相扣,完整不會出亂子,百年一次全境會武,期間籌備便有百年之久,其中必定有無數布置阻止變故發生。

而魔尊不在布置所能抵禦的範疇之列,這位魔域至尊自己掀了自家的攤子,突如其來打亂了布局,萬一亂成一團,魔域多年聲譽毀於一旦。

“正好革了峰主,重振魔域。”閻雲柯道, “世間之事不可能按部就班,變故也是其中一環,尤其在與冥界交鋒的關口,要對付的與其說是乾王朝,不如弄明白其實是藏在暗處的冥界。”

“原來行之行事謹慎,做事之前習慣考慮後果。”閻雲柯饒有興致地說,那當年得罪他,難不成也考慮好了後果。

“這麽說來,你是在為我擔心麽”閻雲柯的手指摩挲著他衣袖上的褶皺。

白行之並未否認,下意識回眸看向他,道: “你再說這種話,可別怪我不客氣。”

“你能怎麽不客氣”

白行之擡手去碰閻雲柯的面容,手指剛伸至眼前,就被閻雲柯偏過頭避開。

閻大惡魔握住對方的手,只覺那手指修長有力摸起來卻似軟若無骨一般,不摻仙力的烈鏡仙軀居然柔弱不堪,倒讓他有種欺負小輩的錯覺。

閻雲柯正兒八經地道: “不鬧了,看秘境。”

白行之剛要認真便被打斷,不免有幾分氣惱。

閻雲柯道: “我不打趣你了,接下去我會全心放在秘境上,行之若不細看,可別怪我偏心我家小殿下,說我厚此薄彼,刻意對你的得意門生不公。”

白行之能說他從來不認為小輩秘境歷練有什麽可看的嗎,此刻要讓他細看魔尊親自為陸放殿下布置的別具一格的秘境,看陸放的進步麽,能不能別這麽難為他。

但他確實又得留意陸炤,否則真出了三長兩短,也是他的失責。

有閻雲柯親自操手,刻意布置的秘境,可想而知陸放殿下不會有性命之憂,而且還會有很大程度上的進步,這樣一來此子極有可能留在人間。

閻雲柯說罷便全身心投入到了突變的第三重秘境之中,視線幾乎落在了陸放周身,時不時因為陸放超乎他意料的表現而唇角上揚,甚至輕笑出聲。

並未註意身側白衣男子覆雜的目光時不時地落在他身上。

……

魔域大手筆為人所津津樂道,盡管魔域麾下極小部分人士,為針對某修真古國,做出了些許有失公允之事,但從此次符峰主辦的全境會武整體上看,卻令遠道而來的古老修仙勢力嘆為觀止。

從第一秘境搜尋珍貴材料,臨了的覆雜解鎖與點到即止的比拼。

第二秘境九倍於外界秘境,獨特地形,濃郁靈氣與魔氣,絕佳的修煉場所,到第三秘境,更是前所未有的大手筆。

時空禁制遍布其內,外界一日,裏頭一個月。

也正因為時間流速遠不同於外界,當秘境生變,外界開始驚嘆,裏頭的異變已經形成一定規模。

“稟報閣主,第三重秘境生了變故,湧現出強烈魔氣,植被異化,魔物頻出,已經有魔物渡劫!”

“慌什麽!異變有異變應對之策。”掌管第三秘境的閣主寶相森嚴,待人一走,他火急火燎地趕去高塔之上。

“峰主,大事不好了!”

而那裏已經有閣主在稟報: “……魔物密集度遠超出了年輕一輩能抵禦的範疇,高境界怪物超出了掌控。”

“加派魔衛。”符峰峰主道, “必是冥界那群孫子!”

“乾王朝不過小打小鬧,冥界才是包藏禍心。”

“峰主所言甚是,屬下已派護衛化形偽裝成魔物,去控制秘境邊沿情況,但凡魔物越境逃竄,即刻誅殺。”

要知道,修煉一道,聚靈成種,破地開竅,元神匯聚,神入逍遙,參天變化。渡劫入道,花葉成聖;道果神樹,開道尊者;萬法歸一,融道至尊。成仙永恒。

所謂“參天變化”,便是到了第五重境參天境,體內靈種長至參天大樹般的模樣,到了這重境界,修士可變化形貌。

一旦枯木抽芽,便能渡劫成聖,開創道則凝聚道果,若是道果不足以功參造化成就仙體,便會萬法歸一,有的直接突破成仙,有的重頭再來。

換言之一旦渡劫,任何一重境界,都有可能成就仙體,飛升天界。

魔域浩渺,魔域麾下參天境魔修不可勝數,渡劫以上聖人尊者也不在少數,能夠變化成樹的模樣,更有甚者能夠變成活的魔物。

若是滲透得較為隱蔽,落在修仙者眼裏,儼然便是魔物間的自相殘殺,稍微能掩人耳目。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驚雷震耳,晴天霹靂。

天色黯淡下來。

符峰峰主通過塔上敞開的大窗,看到了驚人的景象。

第三秘境所在的龐大之上,雷雲湧動,電弧閃現,厚重雲層形成漩渦,一線光束從天而降,瞬間轟動了在場所有勢力來人,更是令全境會場之外接壤的各州修士心神震蕩。

高塔內魔域之人都驚了,秘境中,竟然有魔物渡劫。

“叫上其他三大閣主,聯手掌控情況,無論情況如何,盡可能表現出一切盡在掌控的做派,不得被任何修仙勢力來人發現問題。”符峰峰主眼皮直跳。

那位還在會場,若是當著那位的面出了亂子,全境會武舉辦失利,別說他的位置保不住,在場所有閣主一個都跑不掉!

可危機也是轉機,若是當著魔尊的面表現良好,或許能將功補過……

“是!”

“魔域魔殿上位者們很是關註此次全境會武,若能化危機為轉機,必有好處。”符峰峰主言盡於此。

“謹遵峰主之令!”

眾閣主急匆匆地來,笑容滿面地離開。

但他們內心很是清楚此次問題的嚴重性,符峰此次確實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

境內魔修也都緊急調派而來,被派遣來的魔修均不知自己為何事而來,都只是聽上頭號令,而後做力所能及的分內之事。

於是,盡管全境會武高塔之上符峰峰主神情凝重,暗中去請南垣宮宮主施以援手,麾下四大閣主腦弦緊繃。

但守衛秘境邊沿斬殺魔物期間,甚至還有說有笑。

而廣大魔域部眾的做派,直接影響到了修仙古國勢力來人的觀感。

無論是魔氣的爆發,魔物進階的過程,甚至渡劫以上聖獸降世,亦或是魔域之人游刃有餘,無不顯示魔域實力深不可測。

當然,在這樣激烈的變動中,所謂的針對某一古國年輕一輩也成了虛妄,那些古教勢力年輕一輩自身難保,更不用說聯手對付別人。

這時,閻雲柯來了句: “如何”

白行之如夢初醒,溫聲道: “魔域主峰處理危機的能力的確不俗。”

閻雲柯不免得意,烈鏡果然被他的表現驚艷到了,先前魔域麾下部眾不聽口令的糗事總算翻篇。

“但你針對乾王朝年輕一輩是否過於明顯。”白行之道。

“有嗎”閻雲柯心說,他不是已經給陸炤開了一條直通“天外”的路,跟那些迷失在秘境中被魔物纏上難以脫身的年輕小輩相比,不說前十位了,陸炤若不在率先通過秘境的前三名之列,都對不起他開的一連串後門。

“閣下別忘了,陸放,也是乾王朝年輕一輩。”白行之很不想提及這個名字,但眼前這人幾乎把小半個第三秘境弄成了陸放一人的演練場——對方去哪兒,哪個地方便有魔氣爆湧,雖然其他地方也有,卻沒有陸放遭遇得那般頻繁。

閻雲柯神情凝重了幾分,他原本只想試試陸放的身手,助他在無緣前十的同時修為提升一些,可結果卻出乎他的意料。

一時間他都忍不住懷疑,是他給對方的保命之物太多,還是他太會教,對方學得太好,居然能在行動中將僅會的禁制運用得爐火純青。

到目前為止幾乎沒怎麽動用過禁制,卻能在那麽多魔物中出入無人之境。

如果他沒看錯,應該有空間縮地禁制,空間顛倒禁制也被他玩出花來,比如能讓疾行中的魔物速度陡緩,能在半空中調轉身形等等。

這具用他的鮮血造就的魔體果然潛力無限,而陸放的悟性確實體現在實戰中的方方面面。他似乎是天生的戰將,反應敏捷,尤擅隨機應變,會的招數不多,卻能將僅有的招數融會貫通,以至於千變萬化,進退有度,應對自如。

分明只是低階修士的交鋒而已,可或許是知道他的招式就那麽幾種,以至於當他被困,看他戰鬥,閻雲柯能看到渾然忘我。

“陸放殿下的身法竟然這麽好了。”起初,白行之說這話,本來是想讚嘆一下閻雲柯教得好,隨便找個話題。

閻雲柯皺眉: “你看不出來”

白行之: “”

見他看不出禁制施放的痕跡,閻雲柯有點嫌棄。陸放的所有看似鬼神莫測的身法幾乎都是用不露痕跡的禁制相佐而成,烈鏡仙帝竟然看不出拆解禁制的妙用。

聽他語氣略冷,白行之隱約察覺到他好像說錯了什麽話,但郁悶驅使白行之懟上閻雲柯的臉,沈聲道: “我應該看出來什麽。”

閻雲柯這才反應過來,他竟然在嫌棄未動用仙級觀氣術的烈鏡,於是順勢雙臂一展,無恥地抱住了他,試圖蒙混過關,反正烈鏡正經。

他以為烈鏡會掙紮,然後他再順勢抽身當做沒發生過,出乎意料的是,這回烈鏡並沒有反抗。

閻雲柯偏好夕顏花香,便習慣了這個姿勢,半晌烈鏡要掙脫,閻雲柯不讓,嘀咕道: “你要不幹脆坐我腿上”

白行之臉色一變,心說你在說什麽!他忍著悸動,道: “有人。”

閻雲柯道: “再靠我身上。”

白行之掙紮道: “我說有人!”

閻雲柯道: “然後睡一覺。”

“你聽不見我在說什麽嗎。”

“若是沒人你敢不敢”

白行之本該警惕: “為何要勸我睡,怎麽,趁我睡著,你打算做點什麽嗎。”若是閻雲柯有心去看,便會看到對方戲謔的表情。

“睡著了,不會打擾我,”閻雲柯道, “我正看得精彩。”

白行之沈默數久,他不信吸引不了對方註意,於是突然來了句: “如果我敢,你能如何”

“什麽敢”閻雲柯已然好像忘了自己說的話。

白行之: “……”

見他始終目不斜視,但雙目並未聚焦,明顯在看旁的什麽,如果是專註秘境情況,可想而知他在看誰,知道那人真實身份,很難不煩悶。

時間過去這麽久,而心存雜念的白行之從未如此不安又無聊。

而其他執教也都用神識關註著靈璧內秘境中的景象,由於裏外時間流速不同,以至於各人都以打坐亦或閉目養神,並沒有交流的空間,因為在外面說句話的時間,裏頭可能一場驚心動魄的戰鬥便已分出高下。

沒有人在看這邊,白行之大著膽子,湊到閻雲柯耳邊,道: “晚上過來,我便如你所願,你可敢赴約”

“晚上啊……”閻雲柯回答得很是敷衍。

但同樣的話,白行之沒臉說第二遍。

接下來的時間裏,白行之幾乎是驚詫地發現,這個前日才極盡巧思取悅過他的人,真能徹底無視自己這個方才還能摟摟抱抱不撒手的人。

無論自己怎麽在他面前揮手,完全視他如同空氣。

他知道魔尊生平愛看戲,但看個戲而已,能入迷至此!

就這樣沈浸在自己世界裏的人,有可能會對其他人動真心嗎,他是不是想得太簡單了,就連堂堂烈鏡仙帝都這般沒有吸引力他到底哪來的自信認為頂著烈鏡名頭的自己或許可以。

閻雲柯全部心神都在秘境之中。

他能為釣一條魚坐上二十年,自然能為看一場精彩好戲而待上三個月。

外界三個月,秘境裏頭七年半,魔物密集程度和危險程度堪稱歷屆全境會武之最。

而陸放不只沒有受傷,也很好地踐行他的叮囑——不親手殺魔物,體表的煞氣緩慢卻穩步地提升著。

以樹骷的貪婪和陸放的穩妥,照著這樣下去,就這麽在魔氣極其濃郁的秘境中待上一年半載,這小鬼的修為能提升到什麽境界……憑硬實力進前十也未可知。

饒是他自己進步速度極快卻藏得十分嚴實,並未把出風頭的重點放在自己身上。

他們這行人,乍看之下好似三個都是孫琢一人的副手,陳易和步仲解聽陸放差遣,三人配合默契,均在不遺餘力地助孫琢斬殺魔物成為大氣運者,隨著孫琢周身清氣提升,整體氣運差不到哪裏去。

……

“大師兄,閻大執教真的在外面看著咱們嗎”步仲小胖子已然成年,下巴長出胡茬,年覆一年,隔段時間便傳音問陸放。

“不出意外,是的。”陸放傳音肯定,其實他也不知道。

姑且算是給好不容易撐到最後的陳易和步仲兩人一點盼頭吧。

“那我們可不能讓老師失望!”陳易也長高了不少,神情疲憊,也已經撐到極限。

“就差一步了。”孫琢以劍指地,神情堅毅,同樣疲憊不堪。

看向眼前擋道的數十道魔物詭影,而在快速飄移的魔物詭影之後的群山上,一道星門依稀可見,那裏便是出口,只要殺出去就能通過這暗無天日的第三重秘境。

“從沒想過我能走到今日這一步,閻大執教簡直是神,就算靠著大師兄和四師弟,我也要過這一關,能在最後一關露個頭,我就謝天謝地了!”

步仲飽含熱淚,很是無恥地跳到陸放身後,一把抓著他的衣袍,又閃身避開襲來的攻擊。

陸放衣袍被他一拽,露出白皙的肩窩和精致的鎖骨。

閻雲柯回過神來,陷入詭異的沈思。

他這才看向周圍,卻見烈鏡不知何時已經不在這一方空間。

空氣中也沒有熟悉的花香。但外界也就過去了小幾個月而已,好像就在不久前,對方說了什麽……是什麽來著

與此同時,原本已經深入全境會武所在地域下方,打算趁機給魔域添亂的冥界將領暴跳如雷。

這還沒到最後一輪秘境,誰先捅破了地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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