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擔心服裝的問題嗎？”他含笑的嗓音喚醒了思緒怔忡的她</p>

“沒有……不是的”她回過神來，嫣然一笑</p>

李嘉陽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她淺淺卻恬靜動人的笑容，眸底溫柔之色更深了“小月”</p>

“嗯？”</p>

“你是不是有什麽煩心的事？”</p>

陸明月聞言，笑容漸漸逝去</p>

“你最近常常皺眉頭”</p>

“嘉陽……”她望入他充滿關懷的眸底，欲言又止</p>

“我們在一起六年了，彼此了解那麽深，還有什麽話不能直接說？”他深邃黑眸掠過一抹鼓勵的笑意，“是什麽事？”</p>

“嘉陽，我們是不是可以談談未──”她終於提起勇氣開口</p>

他置放在車上的手機鈴聲大作，好巧不巧地又打斷了她的話</p>

“等等，我接個電話”他歉然地看了她一眼，撳下藍芽“我是李嘉陽……媽？有，我接到小月了，嗯，大概二十分鐘內到好，那一會兒見”</p>

“伯母他們到了？”</p>

“對”他對她一笑，“我們先趕過去，有什麽事晚上再說吧”</p>

“好”她也只能微笑</p>

李嘉陽三十年後會是什麽模樣，看李爸爸就知道了</p>

身材高大挺拔，笑容滿面，歲月的痕跡僅在鬢邊發絲染上微微斑白，輪廓深邃的臉龐略帶幾道皺紋，就像史恩康納萊一樣，越老越性感，越有種成熟老男人的味道</p>

李媽媽肌膚白皙，身材嬌小纖瘦，身著紫色針織衫和白色長裙，頸項圍了條雪白的克什米爾圍巾，耳垂戴著瑩然生光的珍珠耳環，說起話來輕聲細語，總是和和氣氣、眉開眼笑的樣子</p>

再加上濃眉大眼、笑容迷人，帥氣高身兆的李嘉陽，他們三個站在一起，活生生就是上帝的榮耀與恩寵，感覺陽光總是特別眷顧地在他們身上熠熠發光</p>

每次看到他們一家人佇立在那兒，陸明月就有種不敢上前褻瀆，或破壞畫面的慚愧心虛感</p>

罷認識李嘉陽父母時，每次約好碰面吃飯，陸明月都得鼓起好大的勇氣才能說服自己融入他們之間</p>

不過這六年來，李爸李媽卻讓她享受到前所未有的家人滋味，他們毫無保留地接納她、喜歡她，讓她不再感覺自己是個格格不入的外人</p>

“伯父，伯母，歡迎你們回來”陸明月上前擁抱嬌小的李媽媽</p>

“好久不見，伯母可想死你了！”李媽媽滿臉疼愛，忍不住輕擰她臉蛋一把“我們家明月是越來越漂亮了最近過得怎麽樣？那個臭小子有沒有好好照顧你？是不是又一忙起來就把你忘得一乾二凈了？”</p>

“媽──”李嘉陽強忍翻白眼的沖動“有你這樣給自己兒子漏氣的嗎？”</p>

“我還不知道自己的兒子是什麽德行嗎？”李媽媽看著帥氣的兒子，嘖嘖搖頭，“一看就是個公子的款，又在演藝圈那麽覆雜的大染缸裏，說實話，我對你的貞操還真是沒有十足十的把握”</p>

“我的天！”李嘉陽又好氣又好笑，深感頭痛“媽，別忘了你是有氣質有格調的名鋼琴音樂家，你實在不應該再看那些八卦雜志了”</p>

“音樂家也是人，也會有旺盛、不健康的好奇心”李媽媽邊拉著陸明月在自己身邊坐下，邊反嘴相駁，“我就不相信你看見報紙上的八卦新聞，不會多瞥一眼？”</p>

李嘉陽求助地瞥了笑吟吟的父親一眼，“爸，你就這樣看熱鬧嗎？”</p>

“誰教我兒子太優秀了，樣樣都行，所以吃癟的時候特別有趣”李爸爸幸災樂禍道</p>

最終還是陸明月不忍心，跳出來解圍“伯父、伯母，你們可以留在臺北跟我們一起過中秋嗎？”</p>

“我也很想，可惜後天一早就得趕回香港去了”李媽媽滿臉惋惜，“唉，想起你去年做的豆沙月餅，我到現在還流口水呢！”</p>

“伯母喜歡吃，明天我做些讓你們帶回香港好嗎？”她微笑提議</p>

李媽媽眼睛一亮，“好哇！明天我們一起做”</p>

“明天不行”</p>

“為什麽？”兩個女人不約而同瞪向李嘉陽</p>

“明天我得去新加坡出外景”他在四道逼視目光下往後退了一步，舉起雙手投降“是公事我也有千百個不願意啊！”</p>

“那你明天出你的外景，我們做我們的豆沙月餅”李媽媽越想越有氣，“真是的，連老爸老媽難得回來跟你聚聚，想和你過個溫馨的家庭日都不行……去去去！去出你的外景、盡情享受你的明星光環，以後我們回臺灣就只找明月，不找你了”</p>

“媽，別像個小孩子一樣鬧別扭，不好看”李嘉陽笑著親親熱熱地攬住母親的肩，撒嬌道：“你和爸不是常說，人要活在當下，要做自己喜歡的事嗎？我正在為自己喜歡的工作努力，你不是該鼓勵我，怎麽反倒潑我冷水呢？”</p>

“話是這麽說沒錯，但是……”李爸爸猶豫地瞥了陸明月一眼，“我和你媽難得回臺灣一趟，你都抽不出空來陪陪我們，那你平常不就更沒時間和明月好好培養感情了嗎？”</p>

“對！”李媽媽望向臉色有些尷尬的陸明月，眉頭皺了起來“老實招來，你是不是常常把明月晾著不管？”</p>

“不是這樣的……”李嘉陽有些哭笑不得，面對父母的連手拷問，不禁向陸明月投去了一個求助的眼神</p>

“呃，我們要不要先點菜？”她趕緊拿過菜單，“伯父，先點兩籠您最愛吃的蟹粉小籠包好不好？伯母是吃絲瓜湯包對不對？嘉陽，我記得他們店裏最近研發出新口味的料理，風評還不錯，要不要點幾份讓伯父伯母嘗嘗？”</p>

“好主意”他立刻順口接話，“有一道梅汁醉雞很美味……”</p>

看著陸明月眼神祈諒地望著他倆，李爸爸和李媽媽相視一眼，只得咽下那口想為她抱不平的氣</p>

總不能當真在吃飯時間逼供起兒子，害明月左右為難、不好做人吧？</p>

唉，只希望哪天這個蠢兒子腦筋可以清楚一點，別把身邊所擁有的，看待得太理所當然</p>

貓空</p>

在秋涼的夜空下，陸明月動作熟練地泡起那一壺龍井茶，心滿意足地看著坐在身畔的一家人</p>

總覺得，李爸爸、李媽媽和李嘉陽才是她的家人</p>

可是究竟什麽時候，她才能夠名正言順成為他們“真正”的家人呢？</p>

扁是看著李嘉陽坐在那兒，笑聲爽朗，滿面歡容，她的心就怦然滾熱，幾乎融化得一塌胡塗</p>

有時候還是像作夢一樣，真不敢相信她會是這麽出色男人的女朋友</p>

在陸明月內心深處，常常害怕這只是一個夢，甚至只是一場戲，等哪天夢醒了，戲散了，一切就會恢覆到她六年前平淡冷清無味的人生</p>

所以她害怕到拚命想抓住些什麽，一些實際的東西，好證明這一切會是牢固、永恒的，而且不會改變</p>

嘉陽，我想結婚</p>

這六個字盤旋在她腦海裏已經很久很久了，可是她始終說不出口</p>

“怎麽了嗎？”李嘉陽像是感覺到了什麽，對著她望來</p>

“這裏的鐵觀音很有名，沒想到連龍井也很香”她笑了笑，借著斟茶帶過“我們買一些回去，下次做龍井蝦仁吃好嗎？”</p>

“沒問題”他愛憐地揉了揉她的頭</p>

李家父母噙笑地看著他倆，相互交換了一個滿意的眼神</p>

稍晚，李嘉陽先將父母送回內湖的別墅山莊，再送陸明月回到位於師大校區附近的公寓</p>

她下了車，佇立在書店前小小的院子門口，對著車窗拉下、滿面笑容的他揮了揮手</p>

“再見”她柔聲道，“早點回去休息吧，路上小心”</p>

“咦？沒有吻別嗎？”他佯裝失望</p>

她臉頰微微紅了起來</p>

“好吧，反正我早習慣你的不解風情了”就知道要這個害羞的女朋友主動表示親昵，是太異想天開了點，李嘉陽假意嘆了口氣，“算了，我回去了”</p>

她好想說些什麽來解釋、挽留他，卻發現腦中一片空白，什麽話都說不出來</p>

不解風情……他是不是開始覺得她原來有多麽乏味無趣了？</p>

“對不起”陸明月努力擠出笑容，努力想淡化他那句話所帶來的傷害</p>

“為什麽跟我道歉？”他反而楞住了</p>

“真的太晚了，你回去吧，明天不是還要趕飛機嗎？”</p>

他微瞇起黑眸，“你在逃避我的問題”</p>

“沒什麽”她搖搖頭，“我累了，腦子不太清楚，所以說話也胡裏胡塗的，你不用太在意”</p>

李嘉陽凝視著她，在幽暗的夜裏，看不見她沈靜臉龐上真正的心思</p>

“晚安”陸明月轉身，習慣性地先走向書店，邊低頭掏鑰匙，也習慣他的車聲會在下一秒迅速駛離，一如往常的匆忙</p>

可是鑰匙才插入鎖孔中，卻遲遲沒聽見車聲離去，反倒是背後響起腳步聲</p>

“今晚我要睡這裏”熟悉的嗓音在她頭頂出現</p>

她錯愕地回頭望著他，有些傻眼“什麽？”</p>

李嘉陽拿過她手中的鑰匙開門，大掌有力地將她推進門，“你已經聽見了”</p>

“可是你明天……”</p>

“下午的班機，我不趕時間”反手鎖上了門，他一把將她抱了起來</p>

“嘉陽──你、你在幹嘛？”陸明月不由得驚喘了一聲，雙臂環攬住他的頸項免得摔下去</p>

“我受夠了只能來匆匆去匆匆，也受夠了你像是離我越來越遠……”他粗聲說，盡避態度動作蠻橫強硬，卻沒有弄疼她，霸道地將她抱進小套房裏，長腿輕松地將房門踢上“你今天晚上一定要給我個交代！”</p>

“什、什麽交代？”她有些顫抖，卻又不禁興奮了起來</p>

“這個！”他低頭攫住了她的唇</p>

這一瞬間，李嘉陽活月兌月兌像是個來搶親的野蠻山大王，偏偏又霸氣、性感、剽悍得令她難以抵抗</p>

陸明月腦子亂哄哄的，當他將她壓上柔軟的沙發床時，她只感覺到久違的親密與熱浪迅速包圍、籠罩了下來……</p>

這一夜，他們之間再沒有任何只字詞組的交談，只有漫天狂熾燃燒的火焰，赤果果地渴望著、糾纏著，直至掏空了一切</p>

汗水淋漓，喘息連連，當柔軟與強硬、雪白與黝黑的兩人才松開彼此糾纏的四肢時，而天，已蒙蒙亮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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