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攬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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攬客

冬天的太陽出來得晚,這天又是少見的霧霾天,已經快巳時了,天邊還只有一片霧蒙蒙的雲層,昏昏沈沈的,讓人打不起精神。

“四娘,你又站歪了!”聞清韶看著偷偷把重力靠在梅花樁上的常笥,一臉無奈地說。

“好聞娘,我太累了,”常笥見被發現了,幹脆直接站起來靠在梅花樁上,“鍛煉這種事不能操之過急,我們要循序漸進。”

早先她已經讓木老大夫給四娘看過,他摸了半天的脈,下巴那點白胡子都要被自己揪禿了,才憋出來一句:“先天不足,就跟底下破了個窟窿的碗一樣,體內藏不住血氣,補了再多也有漏完的那天。”

常笥這個本人倒是不意外,畢竟心態好得很:“那我就多補點,讓它漏完的那一天來得晚一點。”

反倒是聞清韶急得不行:“就不能把那個窟窿補上嗎?”

木老頭嘆著氣,遺憾搖頭。  “那鍛煉有用嗎?”

木老頭遲疑了一下,最後摸著胡子說:“人自身的潛力是無窮,強身健骨或有奇效。”

於是聞清韶拉著常笥為她量身定做了一整套的健身計劃。

“我已經把對你的要求放得很低了。”聞清韶本來一開始打算教她五禽戲,結果一上手,發現她渾身上下肌肉軟綿無力,稍微覆雜一點的姿勢都維持不住,於是這只能先從最基本的練起——紮馬步。

這才練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常笥就已經累得滿直喘,一個沒緩過來又嗆得撕心裂肺地咳嗽起來。  聞清韶看得心驚,連忙跑過來小心翼翼給她拍背:“今天天氣不好,先不練了,休息一天吧。”

常笥終於不咳了,她熟練地從懷裏掏出帕子掩嘴,被口鼻呼出的白氣暈濕。

她緩了口氣,調笑道:“你武館這麽大一個院子,就我一個學生,你眼睛光盯我身上了,剛偷個懶就被發現了。”

“那也沒辦法啊,你以為我不想多教幾個學生。”聞清韶無奈得很,自打開張以來,過來看熱鬧的人挺多的,但就沒有一個人報名。

她走在路上都能聽到路人議論唱衰,諸如“哪有女子開武館的”、“女子學武幹嘛,練得腰圓腿粗的都嫁不出去”、“有著閑錢還不如去學個刺繡,修身養性還能補貼家用”之類的。

“山不就我,我來就山。”常笥忽然站直了身體,看起來躍躍欲試,“現在沒人報名,說明我們還沒有找到屬於我們的受眾,那我們就更不能坐以待斃了!”

聞清韶見她這麽積極,那只能奉陪了:“那你要怎麽就?我們連山在哪都不知道。”

常笥看著天邊艱難穿過霧霾的陽光,裝模作樣地掐了半天的指,然後神秘一笑:“我的直覺告訴我,往東邊走。”

聞清韶對她這神神叨叨的行為見怪不怪,還有點信服,於是說走就走,拉著常笥去廚房,打算和大娘們說一聲。

大娘們熱情得很,看她包吃包住,不僅工錢也少要,還毛遂自薦包圓了日常做飯打掃。

兩人剛走近廚房,就見大娘們搬了個小凳子坐在門邊聊八卦:“……那個誰不是兩條腿都瘸了嗎,就剩一只手能動,整體躺在床上,吃喝拉撒都讓他媳婦伺候,天天在屋裏摔杯子摔碗,吵得晚上不得安生……”

“他那媳婦可真可憐,平時就沒少被罵,現在家裏沒了收入,天天被被打被罵,還有兩個孩子要養活,命苦啊……”

聞清韶楞了一下,剛想開口說什麽,就聽另一個大娘繼續說:“你這消息都落後幾天了,我昨天回去拿東西,親眼看見那男人光著身子從河邊爬過來,那下面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磨的,反正血刺啦呼得沒眼看!”

“我也聽說了,好像是她媳婦說把她背到河邊洗澡,然後等他下水後,把他的衣服拿走了,那男人在河邊喊了半天,每一個人理他,等他千辛萬苦爬回家一看,他媳婦把家裏值錢的東西全卷走、帶著孩子跑了!”

“這叫什麽,真就叫大快人心,要我說早就該跑了!”

“是啊,他那媳婦可算是爭了一回氣了,那男人就是活該!”

幾位大娘講到激動處,直接站了起來,其中一位大娘餘光瞥見門外的聞清韶和常笥,臉上揚了笑:“兩位娘子,你們怎麽來了,是中午有什麽想吃的嗎?”

“呃……”聞清韶楞了半天,才勉強從剛才那番信息量爆炸的對話反應過來,“不是,我們等會要出去一趟,就不回來吃飯了……”

“好的呀。”大娘笑著道,眉目慈祥親切,“那這蟹釀橙等你們晚上回來再蒸,新鮮的才好吃哩。”

“謝謝大娘。”

兩人走出院子後,聞清韶腦子裏又會想起大娘們說的八卦,雖然說那個瘸腿男廢了,媳婦跑了很正常,但她總覺得這事不像巧合。

那男人被她廢了一手一腿也有一段時間了,她媳婦受了那麽久的氣,怎麽忽然就爆發了,卷錢跑路之前還故意把他扒光了丟在河邊,讓他大庭廣眾之下爬回去……

而且只是爬的話,下面會磨到血肉模糊嗎?為什麽河邊那麽多人看到了,卻對他的求救聲置之不理?

這麽陰損的法子……

聞清韶腳步一頓,旋即聯想到這些日子二郎行事給她的震撼,該不會……是他幹的吧?

是了,那天就她、二郎和車夫三個人在場,總不能是車夫幹的吧,而且那日那瘸腿男確實對她出言不遜來著,二郎斷了他命根子又讓他裸奔……似乎合情合理。

“清韶,清韶?”

“怎麽了?”聞清韶回過神來。

常笥笑:“想什麽呢?這麽入迷?”

“沒什麽。”

“你剛聽見大娘們說的嗎,我覺得那個男的真是活該,他媳婦這樣做簡直是為民除害。”

“……你說得對,報應不爽。”聞清韶當然不會把自己剛才的無端猜測說出來,去掀賀餘生的老底,於是選擇轉移話題,“我們現在去哪?”

“我以為你知道呢,蒙著個頭就往前走。”

“別取笑我了,常大師,快算算,我們現在該往哪走?”

常笥還真又掐指一算,算了半天,憋出來一句:“還是東方,別的沒有,畢竟天機不可洩露啦。”

“……”聞清韶默。

“哎呀,人生就該隨心所欲。”常笥豁達得很,“清韶,東邊有什麽你特別想去吃的鋪子嗎?”

說起這個聞清韶那可就不困了,也不管她還沒見面的第二個弟子,如數家珍地連報了一連串的零嘴吃食:“東角樓街巷那邊可多吃的了,有羊頭肉、肚肺、赤白腰子、奶房、酥蜜食、棗、砂團子、香糖果子、蜜煎雕花……”

“停停停,不用再說了,就從第一個羊肉開始吧。”

“是羊頭肉,比起普通的羊肉更為美味!”

常笥從善如流地改口:“好好好,是羊頭肉,你喜歡吃就好。”

等到了東角樓街巷,聞清韶第一個直奔一家熟肉店,心滿意足地打包好自己想要的羊頭肉,然後挽著常笥繼續逛。

“怎麽不吃?”常笥看著她寶貝地護著那包成一團油紙,“冷掉了就不好吃了。”

聞清韶懵了一下:“邊走邊吃好像有點……”不合禮數。

常笥缺眨眨眼,說:“難道好吃不才是最重要的嗎?”

聞清韶話音頓住,然後笑了:“你說得對,好吃最重要。”

好吃比禮數重要,至少對於她來說是這樣的。

聞清韶解開手上的油紙,然後迫不及待地嘗起了她心心念念的熟羊肉,渡口的那一剎那唇齒留香,她眼睛愉悅地彎起。

常笥看著她這小饞貓的樣子,用手帕掩嘴笑了。

兩人正欲前往下一個地點,忽然看見周圍的人像是瞧見了什麽熱鬧,都往一個方向湧了過去。

常笥眼睛一亮,拉著她急急匆匆跟了過去。

聞清韶一臉懵,不知道一向淡定的她怎麽忽然這麽想湊熱鬧,但還是加快步伐走到她前面給她開路,防止她被人磕到碰到。

走近一瞧,兩人才發現被人圍住的是個賣刺繡的小攤鋪。

鋪主是個娘子,年紀約莫不到三十,一身素衣,頭上還帶著朵白色的紙絹花,為她素凈的面容更添幾分楚楚可憐,身邊站著個懵懂女童,也是一身孝期的衣著打扮。

而此刻,那位可憐的娘子卻被一浪蕩公子哥捉住了纖細的手腕,口裏還在說著些汙言穢語:“沒想到你這老大不小了保養得還不錯,這手滑得跟豆腐一樣,怪不得你那丈夫死得早,我看肯定是被你榨幹了精水哈哈哈——”

周圍的男人不由得發出了猥瑣而意味深長的哄笑。

“你放開我,莫要在這胡言亂語!”那娘子又氣又急,想要掙脫他的束縛,那和男女力量差距,用力到渾身發抖也沒能掙開。

她只好用另一只手捂住旁邊女童的眼睛,壓抑著害怕,語氣堅決,嗓音卻帶了泣意:“這位郎君請自重,如果不買東西還請你趕快離開。”

“喊什麽郎君,直接喊夫君豈不妙哉?”這幅隱忍瑟縮又強裝鎮定的樣子最能激發男人的劣根性,那浪蕩子又說,“你不是要賺錢給你那死了的相好做喪嗎?”

“賣你這破玩意兒刺繡才掙幾個錢,等他屍體爛了你都湊不齊喪葬費。”他猥瑣而暧昧地嗅了一下她的手,“既然你床上功夫那麽好,只要你跟了我,把我伺候舒服了,這錢我幫你出——”

他話音未落,忽然一個油包兜頭向他砸去,緊接著一個拳頭灌著勁風從側方襲來,下一刻,他整個人被揍飛出去,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後,猛地摔在地上,發出呲哇亂叫的痛呼聲:“啊啊啊啊啊——”

圍觀的眾人目瞪口呆,那男人在地上滾了幾圈,帽子歪在一旁,頭發還沾著油噠噠的熟羊肉,整個人狼狽不堪,那些傻楞著的護院小廝趕緊跑過去將他歪七扭八地扶起來:“是誰?!誰哪個沒長眼的殺千刀敢偷襲我?!”

對啊,他可是東角樓街巷有名的一霸,欺男霸女的事情沒少幹,除了那些鼎鼎有名的達官權貴,誰還敢招惹他啊。

眾人懷抱著某種覆雜的敬意轉頭看去,本以為會看見一個五大三粗、胡子拉碴的壯士,結果只看見了一個玉軟花柔的小娘子摟著那可憐的寡婦溫聲安慰:“沒事你別怕,有我在,他動不了你一根汗毛。”

“人呢?!嘶,揍了我就跑,算什麽英雄好漢?!”那男人吐出一口帶牙齒的血,捂著腫得跟饅頭一樣的臉,邊喊邊嘶氣,“敢做不敢當,出來啊!慫貨,老子保證揍不死你!”

“你在那鬼叫些什麽?”聞清韶皺眉道,“我就在這。”

“你?!”那浪蕩子怪叫一聲,放下捂臉的手,露出那紅腫的拳頭印,“你說這是你幹的?!”

聞清韶淡然點頭:“對。”

“你在開什麽玩笑?!”這是現場大多數人的心聲。

“郎、郎君,我、我看見了……”有一個小廝吶吶出聲,“就是她揍、揍的你……”

“郎君若是還不信,”常笥在一旁柔柔弱弱地說,“就再讓她在往你左臉揍一拳,你看兩個拳頭印對不對得上,不就好了?”

眾人再次驚駭,沒想到這個看起來端莊典雅的娘子能說出這麽恐怖的話,但聞清韶卻很讚同地點頭:“雖然麻煩了點,但我也不是不可以屈尊再送你一拳。”

“什麽麻煩,什麽屈尊,我看你們是想死?!”浪蕩子徹底怒了,“都給我上!”

那幾個親眼目睹的小廝哪敢上,甚至往後退了一茬,其它人壓根不信那兩哪兩個小娘子能打得過他們,輕蔑地走了過去:“郎君,我們手下沒輕沒重的,萬一……”

“給我下重手,還憐香惜玉個屁,給我狠狠地打!”

但那兩個女人並沒有像她以為痛哭流涕、跪地求饒,臉色分毫不變,從容地像是在自家院子散步,然後遇到了一只不聽話亂叫的狗,於是皺著眉頭風輕雲淡地教訓了幾句。

尤其是那個總是咳個不停、病怏怏的女人,竟然還在那問:“可惜了那份熟羊肉,聞娘,我們等會再去買一份吧。”

啊啊啊啊啊啊,氣煞他也!!!

“給我一起上!”

一群人高馬壯的護院頓時一轟而上,周圍的人下意識惶恐避開,生怕被殃及池魚,有人不忍心兩個漂亮娘子受罪,勸道:“兩位姑娘,這又不關你們的事,你們快給這位郎君服個軟!”

但也有人已經猜出了她的身份,畢竟她最近在京城可不低調,於是冷眼旁觀,一臉看好戲的表情,等著這惡霸遭殃。

“該服軟求饒的是他。”聞清韶只說了這一句,然後不退反進地迎了上去。

她隨手從旁邊的攤位抽出一根魚竿,然後揮得虎虎生風,專挑穴位和腘窩這種刁鉆的地方打。

那些壯漢見她是個女子,小瞧得很,連擋都懶得擋,但真等那竿子落在身上後,像是被蠻牛的角狠狠撞了一下,筋骨撕裂,猛地跪倒在地,五臟六腑似乎都移了位。

“啊啊啊痛死了我——”“哎呦我滴娘疼死我了——”一群大漢就這麽輕而易舉地被一個小娘子打翻在地。

此起彼伏的慘叫中,聞清韶利落地收回魚竿,一步一步朝浪蕩子走去,他被嚇得連連後退,一個不慎又摔倒在地,身後的小廝也嚇得手直哆嗦,扶了半天也沒扶起來,他只能跌跌撞撞地自己往後蹭:“你、你要、要幹什麽……”

聞清韶微微一笑,然後在他驚恐地目光下舉起那奪命的魚竿,猛地往他的下三寸砸去,只聽“砰”地一聲,竹竿擦著他命根被砸得四分五裂,碎片四濺,劃破了浪蕩子驚恐到一片空白的臉。

與臉上那細小的血口形成對比的,是從他胯間流出的騷臭黃色液體。

這個有名的惡霸禍害,他、他……竟是嚇尿了。

熱鬧的東角樓街巷此刻卻萬籟俱靜,落針可聞。

眾人恍然如在夢中,卻聽那娘子再度開口,清脆悅耳的嗓音此刻卻似鬼魅索命:“店家。”

“誒、誒。”那魚竿攤鋪的鋪主是個老伯,見她看著自己,連忙哈著腰答道,用袖子不停地擦著手上的冷汗。

“這魚竿的錢,由他賠給你。”聞清韶丟掉手裏報廢的魚竿,拍了拍手,又理了理壓根沒亂的發髻。

“好好。”他雖是這樣應著,卻沒打算要回魚竿錢。

可那娘子卻又輕飄飄地睨了那浪蕩子一眼:“怎麽,我還沒讓你賠我熟羊肉的錢呢?還是你覺得——這魚竿沒用在你身上,你不想賠?”

“賠、賠!我賠!”他要是不應,她能立刻再拿根魚竿結實地往他命根上砸,“快,快給錢。”

那身後躲過一劫的機靈小廝,立刻從懷裏掏出碎銀,畢恭畢敬地遞給鋪主,然後縮著脖子看著聞清韶。

“還不走,是想讓我請你們吃牢飯呢?”

“走走走,我們快走!”那浪蕩子如蒙大赦,連忙領著那群瘸瘸拐拐的護院,歪七扭八地離開。

待走遠後,忽然又扭頭回來,惡狠狠地盯著她放狠話:“你可千萬別讓我知道你是誰,今天我受的屈辱,我會讓你千倍萬倍地換回來!”

聞清韶翻了個白眼:“也不勞你費心思查了,我是你姑奶奶聞清韶。”

那浪蕩子壓根沒聽見,放完狠話就跑,生怕她追上來給他來個物理閹割。

“聞清韶是誰?”反倒是周圍傳來了議論聲。

“就是那個被抄了家,前些日子還鬧出捉奸笑話的那個怪力女!”

“怪不得……”

聞清韶淡淡地瞥了他們一眼,他們下意識縮著脖子閉上嘴,悻悻地散開了。

那被救的娘子擔憂地看著她:“這位娘子,多謝你救了我,可是……那惡霸是兵部侍郎家的公子,你這……”

“兵部侍郎?他可是姓王?”

“是。”

沒想到也算是個熟人,那個王侍郎不正是貪汙案裏的老鼠屎,那看來這惡霸的好日子就要到頭了。

“那沒事,他得意不多久了。”有還沒走的人聽見,頓時撇嘴搖頭,這小娘子口氣可真大,即便是太子來這,也要給那惡霸幾分面子,她不過是逞一時之快,那惡霸報覆人的手段可不是光力氣大就對付得了的。

那娘子仍是擔憂:“那惡霸慣愛使些惡臭手段,娘子可千萬小心……”

“姊姊,你好厲害啊。”那女童不懂這些,只看出來了欺負自己阿娘的壞人被眼前這個漂亮的姊姊打跑了。

聞清韶聽到她這麽喊自己,忽然就想起了武館大娘的孩子,又想到自己出來得目的:“我開了一家武館,妹妹要不要來試試?”

“武館?”女童好奇地瞪大了眼睛,“那是什麽?”

“那是學武的地方。”一旁的常笥接過話,“只要學了武,你就可以自己保護你阿娘了。”

“真的嗎?”女童顯然很是心動,立刻看向自己阿娘,“阿娘,我想去武館。”

那娘子到沒說什麽“女子不能學武”,只是為難地說:“我們沒有錢,交不起束脩……”

“不用錢……”聞清韶才開了口,卻被常笥打斷,“你若是願意,我們武館還缺個幫手,你可以用工錢抵束脩,還有你夫君的喪葬費,我們也可以提前預支給你。”

常笥考慮得顯然比她更周全,聞清韶跟在後面點頭:“你也一起來吧,閑暇之餘也跟著練練武,孩子還這麽小,你得先保護好她,她以後才有機會保護你啊。”

“我也可以嗎,我年紀這麽大了……”

常笥笑道:“只要願意學,任何時候都不怕晚。”

“四娘說的對,那就這麽說定了,你們都來我武館!”武館的大家庭又多了一員,聞清韶高興地開始逗小孩,“妹妹現在可不能叫我姊姊了,要叫師父。”

“師父。”女童乖乖應到,還像模像樣地拱起手行了個拜師禮。

聞清韶很受用,又拉著一旁的常笥介紹道:“這是你師姐。”

“什麽是師姐啊?”

“她比你先來師父這裏學習練武,所以是你的師姐。”

“那我不就是阿娘的師姐了!”女童又瞪大了她那雙靈動黑黝的眼睛。

聞清韶一楞,和常笥對視一眼,雙雙啞然失笑:“也可以這麽說。”

“天吶,我成了阿娘的師姐了!”那娘子看著自己童真的女兒,無奈又幸福地笑了。

……

於是聞清韶放棄了滿街的美食,和常笥一起領著這對孤苦伶仃的母女回了武館,未曾想在院子裏見到提前回來的賀餘生。

聞清韶滿臉驚喜地迎了上去:“二郎,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我們武館又有新人了!”

“我也有好消息告訴你。”賀餘生無比自然地握住他的手,溫柔如水的目光從她身上移開時又變得冷淡疏離,他客套地向常笥點頭示意:“常娘子。”

常笥對這個稱呼很滿意,也很上道地領著那對母女走開:“你們聊,我帶她們熟悉一下武館。”

“多謝。”

待常笥幾人離開,聞清韶好奇地盯著賀餘生:“二郎,什麽好消息?”

“邊關傳來消息,辰國的軍隊已經紮營在玉門關幾裏外,兩國馬上就要開戰了。”賀餘生道,“官家現在應該已經知道了此事,估計明日在朝堂之上就該談起此事。”

“清韶,我們翻案的時機到了。”

聞清韶卻不算太驚喜,自打她知道聞父被貶是作戲之後,便知道這個案是肯定會翻的:“開戰對於我們是好消息,對那些邊關的將士和百姓卻是個噩耗。”

“清韶,辰國狼子野心、意圖犯境,我們胤朝必沒有怯戰的道理。”賀餘生認真地說,“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並不是我們為岳父翻案而導致的。”

“你關心岳丈的清白那就更沒有錯了,從大局來看,我們更應該要翻案,這樣我方多了岳父這員驍勇善戰的大將,才能以最小的傷亡攻退敵軍、守衛邊疆。”

“二郎,你說得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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