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雀兒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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雀兒送信

大軍中毒可不是小事,尤其葉輝帶來得這五萬大軍,本就是拱衛帝京的金嘯衛,從來不曾離開京畿之地,若不是真的無兵可調,絕不會撥這支隊伍來。原本方懷就在擔心大軍初來西南水土不服,這時候聽聞中毒之事,第一反應就是去看葉輝。

葉家父子一脈單傳,西南王已經因為中毒倒了,葉輝若是再出問題……

葉輝倒是不知道方懷想了這麽多,他只是突然猜到了城外那小股敵人所欲為何。那場莫名其妙的交鋒就是西南人用來投毒的,說不準方孝那一箭也是投毒的一環。這麽說來,自己也有可能中招。

毒,西南人還真是喜歡用這個東西。

帝京裏的奸細用了,快要把老皇帝弄死了;武器上也要用上,明明不是重傷也不一定保得住命;如今為了對付他們這支帝京來的援軍,直接派了一支隊伍過來放毒。

葉輝收斂心神,一邊跟著來報信的士兵向大營走去,一邊問可有解毒的法子。

“軍醫看過說這癥狀像是西南人常用的毒藥,之前五部曾經獻上過解藥的方子,只是其中有一味這邊獨有的藥材現在並不是收獲的季節,咱們的存貨可能不夠。”

“那就去買。”葉輝心知這事不是一個小兵可以解決的,也不欲和他多說,大步走進兵營中,發現蘇奕正在營中指揮,一切井井有條。

蘇奕見到葉輝方懷二人就迎了上來,還沒說話眼睛先紅了,也有可能是之前哭得太狠,眼睛紅腫沒有消退。“你們來了,也不知道這毒是在哪染上的,總之外城是肯定不能待了。如今我已經按照癥狀輕重安排好了,就是咱們的藥不夠。”

“那就去買。”葉輝還是這句話,“或者直接去搶。西南五部想要在大良和狄虜之間當墻頭草,也要看看他們當不當得了。當初我爹能把他們打服,如今我也可以。”

方懷覷著葉輝的神色,沒直接阻止,轉而分析起敵人的目的,“西南人善於用毒,他們既然已經派出了敢死隊投毒,世子可知他們又為什麽不直接用見血封喉的劇毒,而是用這種見效慢,卻可以治愈的毒?”

葉輝對西南的事情到底沒有方懷熟悉,他本以為既然是下毒,那自然是有什麽下什麽,現下聽方懷如此一問,便猜到這裏面還有隱情。“那便是我軍能治好比全軍覆沒更讓敵人得利,狄虜不會有這種想法,方副將的意思是下毒的是西南五部的人?”

“正是。我猜西南五部可能與狄虜達成了什麽交易,要把我們的大軍攔在這裏,西南五部不願意打正面戰爭,更是不願意和我們撕破臉皮,於是兵行險招給我們下毒。他們一定知道我們的藥材不足,現下正等著我們去和他們交易,好再賺一筆。”

葉輝冷哼,“算盤倒是打得好。若真如方副將所說,狄虜所圖甚大,說不定已經借道五部進入大良了。大良境內無險可守,若狄虜專挑無人之處行走,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直抵帝京。當務之急是選可靠的人往帝京裏送信,讓帝京早做防範。”

“我去吧。”一直默默跟在葉輝身後的雀兒突然出聲,“帝京的人對我熟悉,我的功夫好,不怕他們在路上截殺。”

“雀兒?”

葉輝看著自告奮勇的雀兒不知如何應對,他的理智告訴他,讓雀兒去是最好的選擇,李淵見到雀兒便知事態緊急,雀兒又跟了自己一路,知道的細節很多,像李淵那種聰明人只要多問幾句,說不定還能推斷出更多。

可他的情感不允許自己答應。

想他和雀兒剛剛互訴衷腸,事情便一件接著一件,猝不及防。莫說他做不到為雀兒遮風擋雨,讓她逍遙自在,如今還要靠雀兒為自己奔波嗎?

西南軍是自己父親的麾下,大良是自己父親打下來的,自己對大良、對西南軍有義務有責任,可雀兒沒有啊,她一個前朝的公主,殺手養大的孤女,本就是自由翺翔於天際的鳥兒,無論如何改朝換代,都於她無礙。

是葉輝把鳥兒拉到了人間,他帶她看了紅塵人世,卻栽不出能讓鳥兒棲息的梧桐。

他怎麽能啊……

他怎麽舍得啊……

葉輝不說話,雀兒也不說話,只是用她那雙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葉輝。

葉輝看著那雙眼睛,就知道雀兒並沒有想那麽多,瞻前顧後的只有他一個。雀兒永遠是那副橫沖直撞的樣子,他曾經暗自發誓做她背後的依靠,讓雀兒能夠隨心所欲地做事。如今事到臨頭,他卻想做雀兒的鳥籠,將她困在身邊,至少這裏暫時是安全的。

“軍中訓練的信使皆是好手,路途也比你熟悉,並不需要你去。”葉輝努力擡起嘴角,卻還是露不出一個笑臉,“來回路上危險重重,你也只走過這一次,萬一迷路了反而貽誤戰機。”

“我能直接見李淵,信使不行。”雀兒心意已決,便聽不進去一句勸,更何況葉輝找的理由並不可靠,“誰說我就走過這一回,阿一也曾經帶著我在西南邊境混過,至少從帝京到西南的這片疆域,總有我熟的地方。”

雀兒一直學不會說謊,心底發虛的時候措辭都學會了委婉,葉輝聽出來了。可正是因為聽出來了,更不忍心直接拒絕。他清楚地明白,雀兒如此都是為了他。

葉輝不再看雀兒,而是對著方懷說,“清點一下健康的士兵人數,我帶著去西南五部求藥。”

雀兒和葉輝對峙的時候,方懷和蘇奕都不敢說話。方懷找了桌案不知道在寫些什麽,蘇奕就紅著一雙眼睛看兩人說話,這時候帶著哭腔接話,“哪用得著你帶兵,我去,我常年和他們打交道的,他們都怕我。先禮後兵我也懂的。”

葉輝雖然已經再次認識到蘇奕是個感性之人,仍然不知如何應對他話中的哭腔,只是沈默地點點頭。蘇奕見此便出去整軍,一副馬上就要出發的樣子。

這時候方懷將寫好的密信遞給葉輝,“世子殿下看看可還有遺漏。”

葉輝沈默地接過信紙,見其上言簡意賅,條理明晰,不僅描述了如今的情況,還附上了目前的幾種猜測作為參考。

這樣的一封信不管被信使交到誰手上都一定會受到重視,更別提待會還要按制密封,更加重其重要性。冷酷一點說,只要信使能平安到達大良最近的驛站,這封信就可以以最快的速度送到李淵手上。

真是可靠。完全不需要用雀兒去了呢。

雀兒也湊過來跟著一起看信,還要用餘光瞥葉輝,見他神色變幻,“如今大良境內驛站安全嗎?既然他們都想到去毒殺皇帝了,要切斷邊境和帝京的聯系最直接的就是滲透驛站了吧。”

葉輝驚奇地發現雀兒開始懂得政治了,只是他一點也不高興,因為他知道雀兒說得是對的。驛站不安全,只要將信轉手就不能保證送到京中的還是原來的這封信。這就又繞回來了,雀兒確實是作為信使最好的選擇。

葉輝又不說話了,只是將信紙交給他方懷讓他密封。

方懷對雀兒不熟,只是看葉輝的糾結猜到了這位姑娘應該便是最好的選擇,帝京中的事情他不懂,他也不說話,他相信世子作為西南王的兒子不會因一己之私做錯誤的選擇。

打破沈默的是又回來的蘇奕。只見他已經身披銀甲,手執長槍,一副準備出發的樣子。“現在出現癥狀的大概有五千人,也不知道西南人到底把毒下在了哪裏,這個數字可能還會增長。我就帶走西南軍三萬人,留給你們一萬西南軍守家,若是出了什麽事也有老兵帶著,走了。”

蘇奕來去匆匆,葉輝看著他離開的背影仍然沈默,最後嘆息一聲。

他拿過已經封好的密信,請方懷去準備一匹快馬和一份解藥。方懷看出葉輝是想要說幾句悄悄話,很有眼色地離開了。

“你跟在蘇奕的軍隊後面繞道西南五部那邊去看看,若是狄虜真的取道五部,應該能發現痕跡。”葉輝又拿出隨身的玉佩交給雀兒,“信使傳信的信物方懷應該去準備了,這玉佩你拿著,若是玉佩不管用再拿信使的信物,若驛站中有奸細一定就盯著信使呢。反正我名聲臭,西南王世子的人征用驛站的馬應該無人起疑,蠻橫一點,驛站的人怕了就會為你備馬了。”

雀兒鄭重地點了點頭,“你放心,我一定平安回來。”

葉輝也看著雀兒,像是要把她刻在心底,“你若到了帝京,就別回來了,在帝京好好陪著我娘,等我回去。”

雀兒突然有些遲疑,猶豫地問,“若是王妃問起王爺的事,要不要瞞一瞞?”

“就你這不會說謊的樣子能瞞得住誰。”葉輝嘆息一聲,“告訴她吧,她想知道什麽就都告訴她。”

葉輝看著去而覆返的方懷便知道雀兒該走了,沒有時間給自己依依惜別了。雀兒和自己來西南一趟,剛剛到達,連行李都沒拆又原樣拎回去了,真是造化弄人。“去吧,自己當心。”

“別擔心,我很強的。”雀兒緊盯著葉輝,表情嚴肅。

葉輝嘴角微微揚起,終於露出了一個淺淡的微笑,“啊,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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