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家長裏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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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家長裏短
田甜眼神兒很尖。
她小小的人兒一下子就看到宋春菊褲子上的血， 別看她十三，其實她十二周歲，生日又晚， 前些日子才過完。也就是說，剛到過了十二周歲生日呢。
再加上先頭兒逃荒的關系， “大姨媽”這種事兒， 她還沒經歷過， 也完全不懂的。
所以一看到宋春菊褲子上的血，再看她已經浮腫起來的臉，田甜一秒判斷，這家子是要碰瓷兒啊！他們這都給人打的血流不止了，然後想要碰瓷兒！
田甜堅定的拉著她娘親不能動手， 小臉兒嚴肅：“你看！有血！”
田甜聲音不低，大家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 哦豁！
“這褲子上怎麽有血啊！”
“是不是出事兒了啊？”
“保不齊真是碰瓷兒， 他家這可真是，就沒有幹這種事兒的。”
……
大家議論紛紛，倒不是大家向著宋春梅， 委實是當年宋春菊嫁的太難看，饒是村裏人不講究那麽多都看不上她這樣搞。誰家閨女親娘剛死就要嫁， 還給親爹氣的重病最後人沒了？更不要說還早產四個來月， 算算日子， 那是親娘剛死不出七天啊！
真是糊弄傻子呢！
也不怪宋石頭和宋春梅發瘋！
那真是人憎狗嫌。
“這周雪花這麽刻薄嗎？給人打成這樣。”
你看，田富貴多會做人，好處得了， 但是倒是能裝好人，但凡是有什麽， 都不會覺得他有問題的。
大家只會覺得周雪花刻薄，宋春菊無知。
“這……”
議論聲還在繼續，周雪花豎著耳朵聽見了，忍無可忍的跑了出來，說：“你們什麽意思！憑什麽誣賴我，我兒媳婦兒……哎？你褲子上怎麽都是血？啊！天老爺啊！我家兒媳婦兒出事兒了，小產了，她小產了啊……”
周雪花嚎啕起來：“我的孫兒啊！”
宋春梅火速再次後退一步，果然如此，果然如此啊，這分明就是要碰瓷兒啊。
他家的熟悉操作！
其他人也不敢靠邊兒了，生怕被訛上，這年頭兒，誰家不缺錢啊！
宋春梅雄赳赳氣昂昂的上門，結果，慫了！
沒辦法，這突發狀況啊！
“快把人送醫院啊！”
這時不知道誰喊了一聲。
“對對對！”周雪花：“快來人啊，搭把手兒啊！”
宋春梅倒是堅定的不上前，其他圍觀人群也多少有幾分擔憂，不敢靠邊兒，真怕碰瓷兒啊，要是往常遇到事兒，大家可都是沖的很快的幫忙，可是現在吧，就覺得不太對啊！
沒看嗎？田富貴都沒出來。
“奶，我扶著我娘直接去吧。”
“對，對對。”
好在，並不遠。
大家浩浩蕩蕩的奔著村醫務所去了。
宋春梅：“真特麽……”
不知道怎麽形容好了。
宋春梅十分無語，同樣十分無語的，還有關麗娜，這麽一大群人過來，關麗娜還以為出什麽事兒了，結果……
她也想說這一句，真不知道怎麽形容好了。
宋春菊，來月事了。
關麗娜檢查完，深吸一口氣對這兩個婆媳說：“你們能不能不要買個月來這個的時候，都要喊小產了？”
她真是見了鬼了。
這是第二次了。
小產？
不存在的！
她就是來了月事，這玩意兒吧……她真心建議：“其實你可以記一下日子，雖說你們逃荒虧著了有些不調，但是總歸有一些癥狀的。你備著點衛生紙，不要每一次都這樣，這可真是……你可真是……我這……”
關麗娜真心整無語了，都不知道咋說了。
這家子又是炸胡！
圍觀群眾也無語了，這要不要每次都這樣！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家流了多少個孩子，每一次都要這麽叫！
關麗娜更是嚴肅警告周蘭花：“這個事情暫且不說，周雪花同志，有件事我要嚴肅批評你。你看看你兒媳婦兒讓你打的，不要覺得都是一家人就可以隨便打人，打人是不對的。即便是自家人也不可以，婦女也是受法律保護的，家暴更是不對的。”
雖然村裏也有打架，但是基本上事出有因，這樣的矛盾鬧騰一次彼此火氣發出來了也就好了，不會有下文。但是家暴這種事兒卻是不同的，這種事兒有一就有二。
所以關麗娜很嚴肅，她說：“這裏不是舊社會，更不是古代，人和人都是平等的，沒有任何人要挨別人的打罵，如果再有下次，我們會處理你的。”
周雪花瞬間嚇的臉色蒼白。
“不要！不要這樣，沒有人打我，我婆婆沒有打我，是我自己不小心撞的，真的，是我自己不小心。不關我婆婆的事兒。”宋春菊叫了出來：“你們不能冤枉我婆婆啊，我婆婆最疼我了，是個好人。”
宋春梅：“噗！”
她嘀咕：“賤骨頭。”
宋春菊充耳不聞，直接從病床上爬下來，啪嗒一下子跪在地上，說：“真的，我說的是真的。”
關麗娜蹙眉：“你這是幹什麽，趕緊站起來，你怎麽能隨隨便便就跪下，你要是這樣，我們可真是要好好的談一談了。”
宋春菊咬著唇，哭哭啼啼。
周雪花生怕被牽連，趕緊給人拽起來。
“小關大夫，我要告狀。”
就在氣氛奇怪的時候，田甜突然開口。
關麗娜：“什麽？田甜啊，你要告什麽狀？”
田甜指了指宋春菊，說：“我這次考了第一名，他家的小孩堵我了，說是我再考第一名就揍我。他們好幾個人堵我！”
田甜其實也知道啊，貴子叔家也有人心懷不軌呢。
不過那邊還沒下手，她就只能先說這個。
“他們不許我考第一名。”
關麗娜的臉色瞬間更黑了，銳利的盯住了幾個人，宋春菊柔聲：“不是……”
“我看見了。”
“我也看見了。”
這個時候田東和陳山都出來作證了。
關麗娜：“真是能耐死你們了，學習不用功，還敢威脅人？”她冷笑一聲，說：“田甜你回去，明天上課，我會嚴肅處理這件事。”
別的小打小鬧都無所謂，但是這次這個事件，就很惡劣了。
關麗娜視線掃了一圈，田大嫂田二嫂心裏一驚，慌張的移開了視線，那心虛太過明顯。關麗娜心裏曉得，恐怕不止一個人有這樣的想法了，那這就太卑鄙了。
她冷著臉，說：“你們都回去，我會詳細調查這件事兒。不管是誰，有這樣的心思都是不對的。”
虎頭蛇尾，今天的事兒又虎頭蛇尾的過去了。
不過這有啥奇怪的呢？
倒是也沒有，畢竟村裏的事兒可不就是這樣麽！反正就是東家長西家短，鬧起來也鬧不大，但是大家就是嘰嘰歪歪的為了一棵蔥一頭蒜嘰嘰歪歪。
宋春梅嘀嘀咕咕：“幸好我沒有碰她，宋春菊這個倒黴玩意兒，就是想要故意碰瓷兒，她就不是個人。”
其他人默默點頭，宋春菊惡名又加一。
不過他們雖然都散了，但是關麗娜卻還是去還找了古懷民，威脅不讓考第一，對他們來說是很惡劣的事情。那肯定是要嚴肅處理的。果然，第二天就下發了通知，田富貴家直接罰款了二十塊錢，從下個月的生活費裏扣，另外這一次去堵田甜的幾個女孩子，要值日一個月。這處罰不可謂不重了。
要知道，村裏他們打架那幾場，也不過就是罰了掃大街。
這一次可罰了二十塊錢。
不管是成年班還是孩子這邊，也都嚴肅的通報了這件事兒，小打小鬧可以，但是學習的事情，容不得馬虎！任何人想要幹擾他人學習來達到自己的目的，都會嚴肅處理。
這下子倒是真的震懾住了大家，他們不怕幹活兒，但是怕扣錢啊。
關麗娜本來還想處理田富貴家的家暴事件，但是宋春菊堅持堅稱那是自己摔得，事情只能不了了之。不得不說，家暴這種事兒，最怕的就是當事人這個糊塗樣子。
關麗娜心裏很是頂頂看不上宋春菊了。
她雖然是工作要一視同仁，但是人也不是機器，總歸有七情六欲，總是有自己的喜惡，她這樣的獨立女性，自然看不上宋春菊這一出兒。
不過雖然如此，倒是沒有太過表現出來罷了。
倒是宋春菊因此又被周雪花罵了，周雪花可不會念著宋春菊的好，反倒是怒道：“都是你，如果不是你出主意去教訓田甜，哪裏有這些事兒？這下子好了，二十塊錢啊！你看看，二十塊錢啊！這就就沒了。你個沒用的，都是你個沒用的。”
她這次不敢直接打了，使勁兒的掐宋春菊的胳膊，天冷穿的多，總歸看不見。
宋春菊紅著眼，說：“娘，我會努力幹活兒，爭取給這二十塊錢掙回來，是我的錯，一切都是我的錯！”
周雪花：“你知道就好，你個倒黴催的，真是娶了你就沒有好事兒。”
周雪花罵罵咧咧的，恨極了。
別看宋春菊在周雪花這裏吃了虧，但是對幾個女兒倒是強硬，臉色不是很好，說：“你看看你們，怎麽做的事情？這下子好了，也連累了我，你們不知道我在這個家裏多難嗎？你們怎麽就這麽不懂事兒？”
宋春菊：“我看你們學習也沒用，學習也學不好，你們以後傍晚不用帶書去教室看電視了。你們帶著布頭兒過去縫小抹布吧！這些天你們比別人少幹多少活兒啊！有那個功夫還不如掙錢，整天學也學不進，有什麽用！”
秀荷珍荷幾個不敢說話。
宋春菊掃了秀荷一眼，嗤笑說：“你也是個沒用的東西，同樣都是十七歲，你看看人家蘭妮子，你看看人家多能，那家裏任何事兒都不用操心，都有田貴子他們幾個幫襯。不僅給吃的，還給幹活兒！那哪裏用著父母操心一點了？你再看田青柳，田青柳每天傍晚都帶著布頭去教室幹活兒呢。再看看你，帶著書都學不好。真是沒用。”
秀荷又不是她親生的，宋春菊最是厭惡不過了。
秀荷難堪的咬唇，她長得不如蘭妮子，更不如田青柳。
旁人不喜歡她不是很正常嗎？
再說，你看看人家青柳，人家都養的白白凈凈了，她呢？她每天多少活兒，天天出門，吃多少幹得多，別人都養回來不少，她還是幹巴瘦夋黑，誰看得上？
她心裏難過，但是又不敢還嘴，只能委委屈屈的低頭幹活兒。
因為這二十塊錢，田富貴家的氣氛很差。
田富貴都板著臉，這可不僅僅是錢的事兒，也丟臉啊！
田富貴是要面子的，自然不高興。
不過罰了款，這二十塊錢也沒有給當事人，所以對田甜他們家是沒有什麽影響的。他們家還是按部就班的上課幹活兒，為冬天做準備。許是因為村委會的雷厲風行與重視驚到了大家，大家這才明白，學習的事情是鬧不得一點幺蛾子的，想要拿好成績，威脅別人是想都不要想。只能靠自己努力。
大概是因為這樣，有的人更用心了，也有的人多少開始擺爛了。
田甜倒是一如既往的。
不過隨著天氣漸漸冷起來，一場又一場大雪下來，寒冬也正式來臨了。
一大清早的，窗戶上都結了冰花，窗戶凍得嚴嚴實實的，田甜家的窗戶都格外糊了好幾層塑料防風，冬天裏是別想開窗的事兒了，也沒人想要開窗折騰。
早上炕已經有些涼了，一宿的熱乎氣兒都散了不少，田甜的小腦袋從被窩裏鉆出來，艱難起床。
冬天裏真是起床困難啊。
說起來，他們來到這邊還是能感覺到的，這裏是比他們原來在田家村的時候更冷一些的。雖然都是北方，但是本身位置還是有些差距的，而且吧，田家村四面環山，還是比較擋風的。
可是現在魚石島村不行，魚石島村是小島，四面環海，這也沒個遮擋，那呼嘯的大風吹的，自然更冷一些。
這才十二月份，就已經零下十幾度了。
這還沒到三九天呢，估計到時候怕是要零下二十幾度。
田甜他們現在也大概的清楚“溫度”這回事兒了，心裏是有些數兒的。
這真是虧得他們現在生活條件好，住的好穿的也暖，雖說外面比以前冷，但是屋裏卻強很多。不然才是真的遭罪，現在倒好，並不是很難過的。
別說逃荒，就是以前還在村裏，最好的日子也不如現在。這房子蓋得好，屋裏是真的暖啊。
田甜一大早心思亂飛，不過還是沒耽誤起床。
田甜艱難穿好了衣服，又套上了小棉鞋，這才呼了一口氣。
她的腳底暖暖的，田甜每天晚上都要把鞋墊拿出來烘著，早起在放回去就暖和了，最好不過了。小姑娘撓撓手，去洗漱，她的手有點癢，以往每一年，她的手都要生凍瘡，今年雖然住宿條件好了，也比以前暖和多了，但是好像又要覆發了。
“田甜，你幹嘛呢？還不快點，吃完飯要上課的。”
田甜：“知道了。”
他家自從穿越來這裏，就習慣了用熱水，以前可沒那麽多講究，現在倒是舒坦不少。
“甜丫頭，你手怎麽了？”
宋春梅看到閨女洗完臉又撓手，問了起來。
田甜：“可能是要發凍瘡了吧？每年都有。”
小姑娘也不想這樣啊，癢癢的，但是大家都這樣，他們村就連當初條件最好的田富貴家，他家幾個女孩兒也都有凍瘡。一到冬天真遭罪。
更不要說宋春梅這樣的家庭婦女呢，那自然也是少不了的。
她前幾天就開始癢了，不過當娘的自己不覺得有什麽，卻是心疼孩子的。她想了想，說：“甜丫頭你放學去醫務室問一問小關大夫，看看有沒有啥藥膏，咱買一瓶。”
這段日子她幹活兒多也攢了一些私房錢的。
不過也因為攢了一些私房錢，這樣的錢就別指望公中掏了。
田甜眼睛一亮，趕緊點頭：“好！”
不過很快的，田甜又猶豫著問：“娘你有錢嗎？要不算了吧？”
宋春梅：“你管那麽多呢。你就管好你自己就行。”
她哼了一聲：“沒錢你娘我敢說話？”
她打量一下閨女，感慨：“你說你咋就沒養白呢。”
他們過來也有一段日子了，村裏有幾個姑娘已經養的白白的了，他家閨女雖說不像是以前那樣夋黑，但是也就比小麥色淺一點，可不算白凈。
他們家青柳就白的特別明顯，如果沒有比的，看田甜還真是不錯，健健康康的小姑娘，但是跟青柳一比，就顯得這丫頭黑了。
“你看你小姑白的，還有那個蘭妮子，雖說不是啥正經人，但是也是真的白白凈凈，還噴香。”
田甜：“我知道，我知道的，蘭妮子擦雪花膏！”
他們村唯一用雪花膏的，就是他們家娘倆兒了。
哦不，小關大夫也用！
女孩子就要香香的！
田甜小小的羨慕了一下，不過很快就很淡定，雖然香香的很好啦，但是如果有錢，她還是想要買吃的！
桃酥桃酥！
她最愛桃酥！
跟桃酥比起來，糖都不算什麽了。
田甜吞咽一下口水。
宋春梅：“？”
不是說雪花膏嗎？你吞口水幹什麽？這玩意兒又不能吃！
宋春梅：“你先問問有沒有擦凍傷的藥膏？等我再攢一攢，也給你買雪花膏。”
田甜：“！”
她的大眼睛一下子睜的滴溜圓兒。
她她她，她也可以用雪花膏？
不用了吧？
田甜雖然憧憬，但是還是說：“不用的，娘！”
她立刻撒嬌的挽住她娘的胳膊，說：“有錢咱買好吃的啊。”
宋春梅嘴角抽了一下，說：“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家裏也沒短了你吃的，咱家現在的夥食多好啊！就這還就知道吃。你也不是小孩兒了，你看看你這臉，都有點發紅了。再過幾天夋了可更醜了。”
田甜就不服氣，她自認為自己長得還挺好看的啊，別說不白，白這種事情，不是隨便養一養就好了嗎？她以前也這樣啊，夏天的時候曬的夋黑，冬天的時候就養的白白凈凈。
她嘟囔：“娘，我還是小孩子，不用太好看的。”
“你就跟我作對是吧？我說你不是小孩子，你就說自己還是小孩子，怎麽的？你專門唱反調兒的？”
田甜笑嘻嘻：“沒有啦！”
兩個人正嘀咕，就聽外面叫：“吃飯了！你們幹什麽！還得三催四請啊？”
陳蘭花的叫聲。
田甜：“來啦來啦！”
吃飯還能不積極嗎？
田甜娘倆兒很快的過去，一大早吃的是玉米窩窩頭，陳蘭花開了口：“今天冬至，晚上包餃子，你們想吃白菜的還是酸菜的？”
“白菜！”
“酸菜！”
大家各有所愛了。
陳蘭花翻白眼：“就知道不能問你們，一個個的就沒有個心齊的時候，那就白菜吧，白菜白菜，百財百財！冬至，來點財總是好的。”
大家都沒有意見，反正，白菜也是好吃的。
“海面已經凍上了，打魚也沒個魚了，老大老二，你們下午沒事兒就上山看看。”
“好！”
田甜：“天這麽冷，山上感覺也沒啥，動物都藏起來了。”
“藏起來也要吃東西不是？”陳蘭花：“還是去看看，打個兔子啊野雞啊都是好的。”
他們家不是獵戶，以前在村裏想抓住野兔這種東西可不容易，那玩意兒跑的可快。但是這島上的倒是真的容易不少，太安逸果然是行動都遲緩，正好便宜他們。
不過他們上島之後也沒少抓，所以現在野兔也不像以前那麽好抓了。
田青松：“我還是看看去。”
“嗯。”
田甜吃飽了飯，回屋子拿書包準備上學，只不過吧，剛進屋就聽有人叫：“大伯，大伯……”
田甜探頭一看，是青槐叔。
田甜立刻不著急先走了，那腳步磨蹭的，那耳朵豎起來的，比兔子還長呢。
田甜看著田青槐匆匆進來，拎著書包靠過去，青槐討好的沖著田老頭兒笑，小聲的說：“大伯，能給我預支十塊錢嗎？”
田老頭兒微微瞇眼，說：“你要幹啥？你說說。”
這可不是他非要管著侄子的錢，但是他要是不管，這臭小子褲衩子都穿不上，都得讓人騙光了。這可是他死鬼弟弟唯二的兒子，田遠山可不會不管的。
他說：“你又要給蘭妮子花錢？”
青槐一抖，趕緊說：“不是，不是的，我，我……”
他來之前明明已經想好了借口，但是對上大伯那雙睿智的眼睛，他就不敢撒謊，生怕大伯又拎著掃帚打人！這老頭兒，年紀不小，對外人也客氣，但是對兩個堂哥和他們哥倆兒可不會客氣。
教訓他們那是下狠手的。
他不敢撒謊了，期期艾艾的，別別扭扭的說不出話。
田甜貼在門上，眼巴巴的往裏瞅，宋春梅發現了，瞪了閨女一眼，這幹啥啊！跟個小賊似的！
“田甜，你跟妹妹他們先上學。”
田甜：“哦！”
她答應了，但是不動，她想看看啊。
青槐扭捏夠了，小聲說：“我我我。下個月就是蘭妮子的生日，我想著，我想著送她一個禮物。”
說到這裏，趕緊又補充：“這找對象就沒有不花錢的，大家都這樣的，我都知道，田貴子那廝也在攢錢準備著呢，還有姜湧泉。他也是！”
他們三個舔狗內卷的很嚴重。
互相攀比著呢。
也是他精明，提前發現了那兩個人竟然都在攢錢，若不是如此，他怕是就要被壓一頭了。
他趕緊又說：“蘭妮子其實最喜歡我，我們兩個是情投意合，不過她還不到領證的年紀，所以我們才沒著急，但是誰曾想田貴子……”
“嘔！”
青槐還沒說完，就聽到一聲嘔，他回頭一看，田甜趕緊縮回腦袋，捂住嘴。
嗚嗚，她不是故意的。
主要是，這個話真的有點讓人反胃呀。
青槐回頭沒看見人，轉回來繼續說：“他們兩個就是為了跟我爭，其實他們對蘭妮子的心，遠遠不如我，而且蘭妮子也不喜歡他們，蘭妮子都跟我說了，不能直接挑明了是怕他們狗急跳墻……”
“嘔嘔！”
田甜更反胃了，她一個小孩兒都不信，你白長這麽大個兒了，這話都相信？
青槐：“誰啊，嘔啥啊？”
再看看，沒人。
反正家裏也沒外人，他繼續說：“大伯，我知道你心疼我，但是這錢咱該花還是得花，早花晚花，我跟蘭妮子將來也都是一家人，所以……”
“嘖嘖嘖！”田甜又忍不住了。
這個時候陳蘭花也忍不住了，怒道：“田甜，你個臭丫頭，趕緊給我上學去，少在外面偷聽出怪動靜！”
田甜被呵斥了，生怕挨揍，提著書包一溜煙兒竄出去。
田桃目瞪口呆。
堂姐這也太快了吧？
飛毛腿。
田甜竄出門，再次覺得，她以後真是吃不了愛情這個苦，她堂叔真是太離譜了。這個話她都不相信，青槐叔竟然信了。愛情是人盲目啊！
田甜嘖嘖嘖，抄著小手往學校走，沒走幾步，嗬！
姜湧泉。
姜湧泉也沒想到一出門就遇見田甜，因為田青柳的事情，他對這個小丫頭也不怎麽看得上，重重的哼了一聲，大步流星往前走，昂首挺胸，順拐了……
田甜：“今天的人，都有點奇怪。”
田甜認真思考，到底是今天遇到的人奇怪，還是追求蘭妮子姐姐的人奇怪，思來想去，搞不懂。
田甜唔噥著回到教室，這才想到，呀，把堂妹給落下了。
算了算了，反正田桃自己也認識路。
田甜坐下靠在椅子上，雙喜湊過去：“哎。你聽說了嗎？”
田甜：“啥？”
這沒頭沒尾的。
雙喜：“就是元旦要搞聯歡會啊！”
她睜大眼：“你消息這麽靈通，竟然不知道嗎？”
田甜：“啊，我聽說是春節年三十兒啊？”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嘿，消息出岔子了。
田甜很快的說：“反正不管那個，老師以後都會通知的。”
她們現在知道也不過就是老師隨便提一嘴的時候被幾個小孩子聽到了。田甜撐著下巴，說：“如果搞聯歡會，就要表演節目，我都不會什麽。”
“我也不會。”
雙喜戳戳美顏遇到彩雲，說：“嘿，書香門第，你呢？會的多吧？”
彩雲囧了一下，隨即虛張聲勢：“我當然會的多，但是憑啥演給你們看？”
雙喜：“切~”
誰不知道誰啊！
這就是不會！
會了還能不顯擺？
不顯擺就不是宋彩雲了。
“你們這些賠錢貨都是沒用的玩意兒。”田耀祖洋洋得意的掃了一眼大家，覺得自己真是比他們強多了。
田甜翻白眼，頂頂看不上這個田耀祖，真是把自己當個人。
田甜的大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田耀祖怒了：“田甜，你啥意思！”
田甜：“一邊兒去，跟你不熟。”
她才懶得理田耀祖呢。
田耀祖哪裏受過這個委屈？他在家裏可是小皇帝。
嗯，在古代的時候，真是打死他們都不敢這麽說，但是這不是時代不同了？這裏可沒有皇帝了。而且吧，電視裏就就這麽說受寵的小孩子啊！
田耀祖覺得自己當得起。
他趾高氣揚的揚著下巴，說：“你就是個賠錢貨，你別以為自己學習好就了不得，以後還不是要嫁人？不過我娘說了，你這樣的野丫頭，將來沒人要！略略略，沒人要！”
田甜覺得他家人真是煩人啊，就跟那臭蟑螂一樣。
真是膈應人的很。
田甜：“你才是賠錢貨，你全家都是賠錢貨，養了你這麽個倒黴孩子，再好的日子都別想安生。你沒事兒給我滾遠點，我跟你可不熟，煩死你了。真把自己當回事兒，還蹦跶，蹦跶啥？以為自己是癩-□□嗎？”
田耀祖：“田甜你個賤丫頭！”
田甜：“田耀祖你個小混蛋小垃圾！”
不就是罵人？
誰不會？
“田甜。你怎麽欺負人啊？你……”珍荷剛開口維護自己弟弟，田甜就不客氣了：“你可閉嘴吧？有你什麽事兒？你們都是蛇鼠一窩。我可沒忘記你還想要威脅我不許考第一呢？自己不好好學習就會搞幺蛾子，你現在裝什麽好人？”
田甜那小嘴兒也是叭叭的。
挨欺負？
不存在的！
她們小村姑可是最清楚，如果不迎頭上，以後這樣的人就會總是欺負自己，她可不是任人欺負的。
田甜：“你家人以後離我遠點，我煩你們，碰瓷兒怪！”
“噗！”雙喜沒忍住，笑了出來，田甜很會起外號啊。
她自然是幫著自己的小姐妹的，別看田甜又有表妹又有堂妹，但是她們才是從小一起玩到大的，是天下第一好。
雙喜：“珍荷，你們家人最討厭了。你少欺負我們田甜，男娃兒又有什麽了不起。你家當個寶，我們可不在乎，跟我們外人有個屁的關系啊。”
彩雲翻白眼：“就是！”
她也是看不上田耀祖的，啥叫賠錢貨？
她也是個女娃兒，可聽不得這個。
“你還是賠錢貨生的呢。”
“就是就是。”
幾個小姑娘一起戰鬥，田青柳本想開口，一看自家侄女兒外甥女兒都比她戰鬥力強，索性不開口了。
她湊到田甜身邊，給田甜幾個一人分了一塊糖，說：“加油！你們做得對。”
田甜：“噗！”
她小姑雖然話不多，但是補刀的行為很有趣呀。
田甜喜滋滋：“謝謝小姑。”
彩雲雙喜幾個也高興呢。
秀荷羨慕的看著田青柳自己有糖，還能給別人，她如果也有糖，肯定自己留著吃，一點也不給別人。真是讓人嫉妒。同樣都是年輕女孩兒，她家明明條件最好，但是為啥她過的最差？
都是後娘的錯！
她嫉妒的不行，咬著唇。
其實啊，她是知道的，田青柳幹的那些活兒，自己留一半兒的錢呢，可就算是勞動所得，她也嫉妒。
她也不是不幹活兒，但是家裏卻不肯給她。
她心裏難受，咬著牙，好半天，心想，她都是為了他爹，他爹太難了，她做女兒的不能不管。雖然她沒有私房錢，但是她孝順啊。大家可不知道這麽短短一會兒，秀荷就開始腦補了。
田耀祖一看人家有糖，伸手：“我也要。”
田青柳輕飄飄：“我憑啥給你？你咋臉這麽大？”
“就是啊，這是我小姑，你算老幾啊，竟然還跟人要東西，真丟臉。”田甜叭叭個不停。
這要是換了個一般的孩子，可能也不至於咋樣，但是吧，誰讓這是田耀祖呢。
這是被當成小皇帝的田耀祖，他可真是一下子就扛不住了，哇的一聲哭了出來，說：“你們欺負我，你們欺負人，你們憑什麽不給我糖吃？我要吃糖，我要吃糖，你們賠錢貨的糖都該給我，你們沒有資格吃……”
坐在地上就地蹬腿兒，嗷嗷哭！
現場的大孩子小孩子：“……哦豁！”
這可真是……
你要人家東西，這麽理直氣壯的嗎？
如果可以，我還想要呢。
誰不想吃糖啊！
“我要吃糖我要吃糖……我不管，我要吃……”
秀荷趕緊上前，掉著眼淚說：“你們一定要這樣欺負我弟弟嗎？就給他一塊糖，又能怎麽樣？你們怎麽可以這樣冷酷無情？”
她死死的盯著田青柳。
田青柳充耳不聞。
秀荷：“弟弟，別哭，是姐姐不好，是姐姐沒有錢，是我沒有糖，都是我的錯。以後，以後姐姐會掙大錢，錢都給你……”
她擡頭又看了田青柳一眼，說：“青柳。我們都是一個村子的，一起經歷了許多艱苦，你就要看著我們這麽委屈嗎？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就心疼心疼孩子吧？”
田青柳：“他也不是我家孩子，你說這個話，不可笑嗎？那我還跟全村都同生共死，同甘共苦過呢？那我家所有的東西是不是都要分給人啊？你這話說的可真是沒有道理，不要這麽讓人無語好嗎？”
她是不怎麽愛出頭愛講話，但是卻也不是任人拿捏的。
笑話，陳蘭花這樣的女同志，咋可能生一個軟弱小綿羊？
秀荷：“你，你曲解我的話。”
“我小姑沒有哦，明明是你挑事兒呀。”田甜歪著頭，說：“都已經九歲的孩子了，咋還這樣啊！真丟臉。”
她上上下下打量田耀祖，田耀祖：“你你你，你個賠錢貨，我要吃糖……”
繼續蹬腿兒。
這一招兒，在家有用。
但是在外面，誰管他哦。
想得美。
田甜跟看猴子一樣，繼續打量，隨即：“呸呸呸！”
田耀祖氣個倒仰：“你……”
“你們這是幹什麽？”老師來了。
田甜果斷：“他要吃糖，不給就蹬腿兒，跟撒潑老太太一樣。”
田桃掐了姐姐一下，小聲說：“別說咱奶。”
田甜：“……”
她嘟囔：“咱奶是明事理老太太，不是撒潑老太太，哎不是，這倆也沒關系啊，你別搗亂。”
她說：“他說我是賠錢貨賤丫頭，我說他是小混蛋一家子碰瓷兒怪！”
老師嘴角抽了抽，他看了幹打雷不下雨嗷嗷叫蹬腿兒的田耀祖，說：“男子漢大丈夫，你這是幹什麽，起來！”
田耀祖：“我要吃糖……”
“啪！”教案被摔在桌上：“你當這裏是哪裏？吃糖？誰教你的這些東西？上課不好好上學，以為誰都慣著你？去後面站著！”
這壞習慣要是不板過來，只會越來越差。孩子可以成績不好，但是德行不能有問題。
眼看老師黑了臉色，田甜也縮了縮肩膀，立刻老實起來，老師的視線掃過田甜，倒是沒有說她。這倒不是因為田甜學習好，而是大家一起也相處了幾個月了，這小丫頭不是挑事兒的，而且剛才的情況，大體也看得出來了。
田耀祖不是第一次了。
田甜是別人不惹她，她就不會反擊。
“上課！”
田耀祖抽泣著，覺得自己真是太委屈，但是他怕老師。
他不怕家裏爹娘，也不怕奶奶，但是怕老師。
這大抵就是天生的壓制。
這節課很快的開始，秀荷珍荷她們幾個心疼的看著弟弟，但是還是沒敢開口，老老實實的上課。
這要是說起來，他們村生孩子還是挺紮堆兒的，像是田貴子田青槐姜湧泉蘭妮子青柳秀荷他們都是一茬兒，哦，還有一個田朗。不過田朗平日裏沒什麽存在感，所以大家都不太留意他。
實際上，村裏十七八歲這一波男孩兒女孩兒，都差不多是這個年紀。
而再往下，小一點就是田東陳山他們那一茬兒，幾個孩子也是差不多都同歲。
再然後就是田甜這一波兒，田甜彩雲雙喜珍荷美荷他們，也不過就是一兩歲的差距。這年紀趕巧兒總是差不多，互相攀比的就厲害了。一個個，都有自己想要攀比的對象，上課多少也認真不少。
田甜小手兒寫的很認真，上課也認真聽講，算是學的最用心最好的那一批孩子了。她這個年紀的小孩子，是他們班裏普遍排在前頭的，畢竟啊，比他們小一點的孩子沒有什麽定力，而且年紀小記憶力不如他們，也沒什麽定性。而比他們大一點的呢，又各種其他心思多，精力反倒是沒有他們集中了。
所以這個年紀是班裏學的最好的一批孩子。
大一點的不如他們，就說青柳吧，青柳上課也用功，但是她的心思還在賺錢上，縫紉小抹布賺私房錢對她也很重要，所以就分散了精力。至於蘭妮子就更不用說了。
她的心思都在找對象上呢。
就連秀荷都是一樣，她的心思也是挑一個條件好的嫁過去，能夠幫襯家裏，讓爹爹以他為榮，讓後娘刮目相看。不過她沒有蘭妮子的優勢與能耐罷了。
今天不是周末，下午是要上課的，田甜他們中午是一點也不能耽誤，抄著小手兒往家走。一群人倒是正好遇到了張宏，田甜遠遠的就打招呼，脆生生的：“張宏叔叔好。”
張宏露出一抹笑容，說：“你們放學了啊，小丫頭學的怎麽樣？”
田甜一點也不謙虛：“我當然學的很好呀。張宏叔叔你怎麽從那邊過來啊？”
張宏：“那邊有一個板栗子樹，我過去撿點板栗子，打算回去炒著吃，你要嗎？我給你點。”
田甜眼睛一亮，高興的說：“謝謝張宏叔叔，不過我們不要啦，你告訴我在哪兒，我讓我爹去摘。”
張宏笑了出來，說：“行，你讓你爸來找我，我帶他過去。這個不僅可以做糖炒栗子，蒸了吃煮了吃都可以，如果你舍得，還可以燉雞。我家鄉有一道菜就是板栗燉雞。”
田甜眼睛亮晶晶的，高興：“這麽好啊，那我可要叫我爸爸趕緊去摘點，謝謝張叔叔。”
小姑娘再次道謝，張宏沒忍住笑的更厲害。
這小丫頭啊，真是自來熟兒又不讓人覺得越界。
不知道是不是遺傳田老頭兒，她真的很會來事兒，可又很有分寸，就是一個機靈討喜的小孩子。雖然小嘴兒叭叭叭的很能說，但是小姑娘熱情爽朗，又不貪心，真的很可愛了。
誰不喜歡熱情懂事的小孩兒呢。
張宏：“道謝就不用了，趕緊回家吃飯吧。”
田甜：“好~”
其實啊，田甜他們一夥人還好幾個人呢，但是其他人都不開口，只有田甜會這麽熱情洋溢。眼看張宏走了，彩雲小聲問：“你咋不要？”
田甜爽朗：“自己能摘就別要別人的東西啦，張宏叔叔也很忙的。”
彩雲：“那倒也是。”
她心道，她回家也得告訴爸爸，摘板栗，不能少了他們家。
板栗，這也是他們從前沒有吃過的一種食物。
他們以前啊，見識太少了！
田甜：“快走快走，回家吃飯。”
田青柳：“張宏大哥真是個好人。”
田甜：“那可不，他還很能耐呢，他們出海打魚什麽的，都是張宏大哥領頭兒的。我娘說，他是一個過日子的好手兒。”
“是啊，我也聽我爹娘說過，他……”雙喜巴拉巴拉。
彩雲：“對的，我也……”
人走了，她們倒是開口了，不像剛才是個鋸嘴葫蘆！
不過吧，他們不過就是隨意的聊一聊，可旁人未必這麽想，田秀荷看著張宏的背影，又看了看田青柳，覺得田青柳這個心機深沈的就是故意利用田甜跟張宏搭話兒，制造機會多跟張宏相處。
張宏的條件好，她是看的出來的啊。
田青柳肯定是對張宏有意思，肯定的！
這樣好的對象，該是她的啊！
憑什麽便宜田青柳，美得她！
她咬著唇，若有所思起來……
田甜不經意回頭看到她的表情，小聲嘟囔：“又不知道想什麽壞主意呢，這一家子都是什麽人啊！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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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甜眼神兒很尖。
她小小的人兒一下子就看到宋春菊褲子上的血， 別看她十三，其實她十二周歲，生日又晚， 前些日子才過完。也就是說，剛到過了十二周歲生日呢。
再加上先頭兒逃荒的關系， “大姨媽”這種事兒， 她還沒經歷過， 也完全不懂的。
所以一看到宋春菊褲子上的血，再看她已經浮腫起來的臉，田甜一秒判斷，這家子是要碰瓷兒啊！他們這都給人打的血流不止了，然後想要碰瓷兒！
田甜堅定的拉著她娘親不能動手， 小臉兒嚴肅：“你看！有血！”
田甜聲音不低，大家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 哦豁！
“這褲子上怎麽有血啊！”
“是不是出事兒了啊？”
“保不齊真是碰瓷兒， 他家這可真是，就沒有幹這種事兒的。”
……
大家議論紛紛，倒不是大家向著宋春梅， 委實是當年宋春菊嫁的太難看，饒是村裏人不講究那麽多都看不上她這樣搞。誰家閨女親娘剛死就要嫁， 還給親爹氣的重病最後人沒了？更不要說還早產四個來月， 算算日子， 那是親娘剛死不出七天啊！
真是糊弄傻子呢！
也不怪宋石頭和宋春梅發瘋！
那真是人憎狗嫌。
“這周雪花這麽刻薄嗎？給人打成這樣。”
你看，田富貴多會做人，好處得了， 但是倒是能裝好人，但凡是有什麽， 都不會覺得他有問題的。
大家只會覺得周雪花刻薄，宋春菊無知。
“這……”
議論聲還在繼續，周雪花豎著耳朵聽見了，忍無可忍的跑了出來，說：“你們什麽意思！憑什麽誣賴我，我兒媳婦兒……哎？你褲子上怎麽都是血？啊！天老爺啊！我家兒媳婦兒出事兒了，小產了，她小產了啊……”
周雪花嚎啕起來：“我的孫兒啊！”
宋春梅火速再次後退一步，果然如此，果然如此啊，這分明就是要碰瓷兒啊。
他家的熟悉操作！
其他人也不敢靠邊兒了，生怕被訛上，這年頭兒，誰家不缺錢啊！
宋春梅雄赳赳氣昂昂的上門，結果，慫了！
沒辦法，這突發狀況啊！
“快把人送醫院啊！”
這時不知道誰喊了一聲。
“對對對！”周雪花：“快來人啊，搭把手兒啊！”
宋春梅倒是堅定的不上前，其他圍觀人群也多少有幾分擔憂，不敢靠邊兒，真怕碰瓷兒啊，要是往常遇到事兒，大家可都是沖的很快的幫忙，可是現在吧，就覺得不太對啊！
沒看嗎？田富貴都沒出來。
“奶，我扶著我娘直接去吧。”
“對，對對。”
好在，並不遠。
大家浩浩蕩蕩的奔著村醫務所去了。
宋春梅：“真特麽……”
不知道怎麽形容好了。
宋春梅十分無語，同樣十分無語的，還有關麗娜，這麽一大群人過來，關麗娜還以為出什麽事兒了，結果……
她也想說這一句，真不知道怎麽形容好了。
宋春菊，來月事了。
關麗娜檢查完，深吸一口氣對這兩個婆媳說：“你們能不能不要買個月來這個的時候，都要喊小產了？”
她真是見了鬼了。
這是第二次了。
小產？
不存在的！
她就是來了月事，這玩意兒吧……她真心建議：“其實你可以記一下日子，雖說你們逃荒虧著了有些不調，但是總歸有一些癥狀的。你備著點衛生紙，不要每一次都這樣，這可真是……你可真是……我這……”
關麗娜真心整無語了，都不知道咋說了。
這家子又是炸胡！
圍觀群眾也無語了，這要不要每次都這樣！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家流了多少個孩子，每一次都要這麽叫！
關麗娜更是嚴肅警告周蘭花：“這個事情暫且不說，周雪花同志，有件事我要嚴肅批評你。你看看你兒媳婦兒讓你打的，不要覺得都是一家人就可以隨便打人，打人是不對的。即便是自家人也不可以，婦女也是受法律保護的，家暴更是不對的。”
雖然村裏也有打架，但是基本上事出有因，這樣的矛盾鬧騰一次彼此火氣發出來了也就好了，不會有下文。但是家暴這種事兒卻是不同的，這種事兒有一就有二。
所以關麗娜很嚴肅，她說：“這裏不是舊社會，更不是古代，人和人都是平等的，沒有任何人要挨別人的打罵，如果再有下次，我們會處理你的。”
周雪花瞬間嚇的臉色蒼白。
“不要！不要這樣，沒有人打我，我婆婆沒有打我，是我自己不小心撞的，真的，是我自己不小心。不關我婆婆的事兒。”宋春菊叫了出來：“你們不能冤枉我婆婆啊，我婆婆最疼我了，是個好人。”
宋春梅：“噗！”
她嘀咕：“賤骨頭。”
宋春菊充耳不聞，直接從病床上爬下來，啪嗒一下子跪在地上，說：“真的，我說的是真的。”
關麗娜蹙眉：“你這是幹什麽，趕緊站起來，你怎麽能隨隨便便就跪下，你要是這樣，我們可真是要好好的談一談了。”
宋春菊咬著唇，哭哭啼啼。
周雪花生怕被牽連，趕緊給人拽起來。
“小關大夫，我要告狀。”
就在氣氛奇怪的時候，田甜突然開口。
關麗娜：“什麽？田甜啊，你要告什麽狀？”
田甜指了指宋春菊，說：“我這次考了第一名，他家的小孩堵我了，說是我再考第一名就揍我。他們好幾個人堵我！”
田甜其實也知道啊，貴子叔家也有人心懷不軌呢。
不過那邊還沒下手，她就只能先說這個。
“他們不許我考第一名。”
關麗娜的臉色瞬間更黑了，銳利的盯住了幾個人，宋春菊柔聲：“不是……”
“我看見了。”
“我也看見了。”
這個時候田東和陳山都出來作證了。
關麗娜：“真是能耐死你們了，學習不用功，還敢威脅人？”她冷笑一聲，說：“田甜你回去，明天上課，我會嚴肅處理這件事。”
別的小打小鬧都無所謂，但是這次這個事件，就很惡劣了。
關麗娜視線掃了一圈，田大嫂田二嫂心裏一驚，慌張的移開了視線，那心虛太過明顯。關麗娜心裏曉得，恐怕不止一個人有這樣的想法了，那這就太卑鄙了。
她冷著臉，說：“你們都回去，我會詳細調查這件事兒。不管是誰，有這樣的心思都是不對的。”
虎頭蛇尾，今天的事兒又虎頭蛇尾的過去了。
不過這有啥奇怪的呢？
倒是也沒有，畢竟村裏的事兒可不就是這樣麽！反正就是東家長西家短，鬧起來也鬧不大，但是大家就是嘰嘰歪歪的為了一棵蔥一頭蒜嘰嘰歪歪。
宋春梅嘀嘀咕咕：“幸好我沒有碰她，宋春菊這個倒黴玩意兒，就是想要故意碰瓷兒，她就不是個人。”
其他人默默點頭，宋春菊惡名又加一。
不過他們雖然都散了，但是關麗娜卻還是去還找了古懷民，威脅不讓考第一，對他們來說是很惡劣的事情。那肯定是要嚴肅處理的。果然，第二天就下發了通知，田富貴家直接罰款了二十塊錢，從下個月的生活費裏扣，另外這一次去堵田甜的幾個女孩子，要值日一個月。這處罰不可謂不重了。
要知道，村裏他們打架那幾場，也不過就是罰了掃大街。
這一次可罰了二十塊錢。
不管是成年班還是孩子這邊，也都嚴肅的通報了這件事兒，小打小鬧可以，但是學習的事情，容不得馬虎！任何人想要幹擾他人學習來達到自己的目的，都會嚴肅處理。
這下子倒是真的震懾住了大家，他們不怕幹活兒，但是怕扣錢啊。
關麗娜本來還想處理田富貴家的家暴事件，但是宋春菊堅持堅稱那是自己摔得，事情只能不了了之。不得不說，家暴這種事兒，最怕的就是當事人這個糊塗樣子。
關麗娜心裏很是頂頂看不上宋春菊了。
她雖然是工作要一視同仁，但是人也不是機器，總歸有七情六欲，總是有自己的喜惡，她這樣的獨立女性，自然看不上宋春菊這一出兒。
不過雖然如此，倒是沒有太過表現出來罷了。
倒是宋春菊因此又被周雪花罵了，周雪花可不會念著宋春菊的好，反倒是怒道：“都是你，如果不是你出主意去教訓田甜，哪裏有這些事兒？這下子好了，二十塊錢啊！你看看，二十塊錢啊！這就就沒了。你個沒用的，都是你個沒用的。”
她這次不敢直接打了，使勁兒的掐宋春菊的胳膊，天冷穿的多，總歸看不見。
宋春菊紅著眼，說：“娘，我會努力幹活兒，爭取給這二十塊錢掙回來，是我的錯，一切都是我的錯！”
周雪花：“你知道就好，你個倒黴催的，真是娶了你就沒有好事兒。”
周雪花罵罵咧咧的，恨極了。
別看宋春菊在周雪花這裏吃了虧，但是對幾個女兒倒是強硬，臉色不是很好，說：“你看看你們，怎麽做的事情？這下子好了，也連累了我，你們不知道我在這個家裏多難嗎？你們怎麽就這麽不懂事兒？”
宋春菊：“我看你們學習也沒用，學習也學不好，你們以後傍晚不用帶書去教室看電視了。你們帶著布頭兒過去縫小抹布吧！這些天你們比別人少幹多少活兒啊！有那個功夫還不如掙錢，整天學也學不進，有什麽用！”
秀荷珍荷幾個不敢說話。
宋春菊掃了秀荷一眼，嗤笑說：“你也是個沒用的東西，同樣都是十七歲，你看看人家蘭妮子，你看看人家多能，那家裏任何事兒都不用操心，都有田貴子他們幾個幫襯。不僅給吃的，還給幹活兒！那哪裏用著父母操心一點了？你再看田青柳，田青柳每天傍晚都帶著布頭去教室幹活兒呢。再看看你，帶著書都學不好。真是沒用。”
秀荷又不是她親生的，宋春菊最是厭惡不過了。
秀荷難堪的咬唇，她長得不如蘭妮子，更不如田青柳。
旁人不喜歡她不是很正常嗎？
再說，你看看人家青柳，人家都養的白白凈凈了，她呢？她每天多少活兒，天天出門，吃多少幹得多，別人都養回來不少，她還是幹巴瘦夋黑，誰看得上？
她心裏難過，但是又不敢還嘴，只能委委屈屈的低頭幹活兒。
因為這二十塊錢，田富貴家的氣氛很差。
田富貴都板著臉，這可不僅僅是錢的事兒，也丟臉啊！
田富貴是要面子的，自然不高興。
不過罰了款，這二十塊錢也沒有給當事人，所以對田甜他們家是沒有什麽影響的。他們家還是按部就班的上課幹活兒，為冬天做準備。許是因為村委會的雷厲風行與重視驚到了大家，大家這才明白，學習的事情是鬧不得一點幺蛾子的，想要拿好成績，威脅別人是想都不要想。只能靠自己努力。
大概是因為這樣，有的人更用心了，也有的人多少開始擺爛了。
田甜倒是一如既往的。
不過隨著天氣漸漸冷起來，一場又一場大雪下來，寒冬也正式來臨了。
一大清早的，窗戶上都結了冰花，窗戶凍得嚴嚴實實的，田甜家的窗戶都格外糊了好幾層塑料防風，冬天裏是別想開窗的事兒了，也沒人想要開窗折騰。
早上炕已經有些涼了，一宿的熱乎氣兒都散了不少，田甜的小腦袋從被窩裏鉆出來，艱難起床。
冬天裏真是起床困難啊。
說起來，他們來到這邊還是能感覺到的，這裏是比他們原來在田家村的時候更冷一些的。雖然都是北方，但是本身位置還是有些差距的，而且吧，田家村四面環山，還是比較擋風的。
可是現在魚石島村不行，魚石島村是小島，四面環海，這也沒個遮擋，那呼嘯的大風吹的，自然更冷一些。
這才十二月份，就已經零下十幾度了。
這還沒到三九天呢，估計到時候怕是要零下二十幾度。
田甜他們現在也大概的清楚“溫度”這回事兒了，心裏是有些數兒的。
這真是虧得他們現在生活條件好，住的好穿的也暖，雖說外面比以前冷，但是屋裏卻強很多。不然才是真的遭罪，現在倒好，並不是很難過的。
別說逃荒，就是以前還在村裏，最好的日子也不如現在。這房子蓋得好，屋裏是真的暖啊。
田甜一大早心思亂飛，不過還是沒耽誤起床。
田甜艱難穿好了衣服，又套上了小棉鞋，這才呼了一口氣。
她的腳底暖暖的，田甜每天晚上都要把鞋墊拿出來烘著，早起在放回去就暖和了，最好不過了。小姑娘撓撓手，去洗漱，她的手有點癢，以往每一年，她的手都要生凍瘡，今年雖然住宿條件好了，也比以前暖和多了，但是好像又要覆發了。
“田甜，你幹嘛呢？還不快點，吃完飯要上課的。”
田甜：“知道了。”
他家自從穿越來這裏，就習慣了用熱水，以前可沒那麽多講究，現在倒是舒坦不少。
“甜丫頭，你手怎麽了？”
宋春梅看到閨女洗完臉又撓手，問了起來。
田甜：“可能是要發凍瘡了吧？每年都有。”
小姑娘也不想這樣啊，癢癢的，但是大家都這樣，他們村就連當初條件最好的田富貴家，他家幾個女孩兒也都有凍瘡。一到冬天真遭罪。
更不要說宋春梅這樣的家庭婦女呢，那自然也是少不了的。
她前幾天就開始癢了，不過當娘的自己不覺得有什麽，卻是心疼孩子的。她想了想，說：“甜丫頭你放學去醫務室問一問小關大夫，看看有沒有啥藥膏，咱買一瓶。”
這段日子她幹活兒多也攢了一些私房錢的。
不過也因為攢了一些私房錢，這樣的錢就別指望公中掏了。
田甜眼睛一亮，趕緊點頭：“好！”
不過很快的，田甜又猶豫著問：“娘你有錢嗎？要不算了吧？”
宋春梅：“你管那麽多呢。你就管好你自己就行。”
她哼了一聲：“沒錢你娘我敢說話？”
她打量一下閨女，感慨：“你說你咋就沒養白呢。”
他們過來也有一段日子了，村裏有幾個姑娘已經養的白白的了，他家閨女雖說不像是以前那樣夋黑，但是也就比小麥色淺一點，可不算白凈。
他們家青柳就白的特別明顯，如果沒有比的，看田甜還真是不錯，健健康康的小姑娘，但是跟青柳一比，就顯得這丫頭黑了。
“你看你小姑白的，還有那個蘭妮子，雖說不是啥正經人，但是也是真的白白凈凈，還噴香。”
田甜：“我知道，我知道的，蘭妮子擦雪花膏！”
他們村唯一用雪花膏的，就是他們家娘倆兒了。
哦不，小關大夫也用！
女孩子就要香香的！
田甜小小的羨慕了一下，不過很快就很淡定，雖然香香的很好啦，但是如果有錢，她還是想要買吃的！
桃酥桃酥！
她最愛桃酥！
跟桃酥比起來，糖都不算什麽了。
田甜吞咽一下口水。
宋春梅：“？”
不是說雪花膏嗎？你吞口水幹什麽？這玩意兒又不能吃！
宋春梅：“你先問問有沒有擦凍傷的藥膏？等我再攢一攢，也給你買雪花膏。”
田甜：“！”
她的大眼睛一下子睜的滴溜圓兒。
她她她，她也可以用雪花膏？
不用了吧？
田甜雖然憧憬，但是還是說：“不用的，娘！”
她立刻撒嬌的挽住她娘的胳膊，說：“有錢咱買好吃的啊。”
宋春梅嘴角抽了一下，說：“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家裏也沒短了你吃的，咱家現在的夥食多好啊！就這還就知道吃。你也不是小孩兒了，你看看你這臉，都有點發紅了。再過幾天夋了可更醜了。”
田甜就不服氣，她自認為自己長得還挺好看的啊，別說不白，白這種事情，不是隨便養一養就好了嗎？她以前也這樣啊，夏天的時候曬的夋黑，冬天的時候就養的白白凈凈。
她嘟囔：“娘，我還是小孩子，不用太好看的。”
“你就跟我作對是吧？我說你不是小孩子，你就說自己還是小孩子，怎麽的？你專門唱反調兒的？”
田甜笑嘻嘻：“沒有啦！”
兩個人正嘀咕，就聽外面叫：“吃飯了！你們幹什麽！還得三催四請啊？”
陳蘭花的叫聲。
田甜：“來啦來啦！”
吃飯還能不積極嗎？
田甜娘倆兒很快的過去，一大早吃的是玉米窩窩頭，陳蘭花開了口：“今天冬至，晚上包餃子，你們想吃白菜的還是酸菜的？”
“白菜！”
“酸菜！”
大家各有所愛了。
陳蘭花翻白眼：“就知道不能問你們，一個個的就沒有個心齊的時候，那就白菜吧，白菜白菜，百財百財！冬至，來點財總是好的。”
大家都沒有意見，反正，白菜也是好吃的。
“海面已經凍上了，打魚也沒個魚了，老大老二，你們下午沒事兒就上山看看。”
“好！”
田甜：“天這麽冷，山上感覺也沒啥，動物都藏起來了。”
“藏起來也要吃東西不是？”陳蘭花：“還是去看看，打個兔子啊野雞啊都是好的。”
他們家不是獵戶，以前在村裏想抓住野兔這種東西可不容易，那玩意兒跑的可快。但是這島上的倒是真的容易不少，太安逸果然是行動都遲緩，正好便宜他們。
不過他們上島之後也沒少抓，所以現在野兔也不像以前那麽好抓了。
田青松：“我還是看看去。”
“嗯。”
田甜吃飽了飯，回屋子拿書包準備上學，只不過吧，剛進屋就聽有人叫：“大伯，大伯……”
田甜探頭一看，是青槐叔。
田甜立刻不著急先走了，那腳步磨蹭的，那耳朵豎起來的，比兔子還長呢。
田甜看著田青槐匆匆進來，拎著書包靠過去，青槐討好的沖著田老頭兒笑，小聲的說：“大伯，能給我預支十塊錢嗎？”
田老頭兒微微瞇眼，說：“你要幹啥？你說說。”
這可不是他非要管著侄子的錢，但是他要是不管，這臭小子褲衩子都穿不上，都得讓人騙光了。這可是他死鬼弟弟唯二的兒子，田遠山可不會不管的。
他說：“你又要給蘭妮子花錢？”
青槐一抖，趕緊說：“不是，不是的，我，我……”
他來之前明明已經想好了借口，但是對上大伯那雙睿智的眼睛，他就不敢撒謊，生怕大伯又拎著掃帚打人！這老頭兒，年紀不小，對外人也客氣，但是對兩個堂哥和他們哥倆兒可不會客氣。
教訓他們那是下狠手的。
他不敢撒謊了，期期艾艾的，別別扭扭的說不出話。
田甜貼在門上，眼巴巴的往裏瞅，宋春梅發現了，瞪了閨女一眼，這幹啥啊！跟個小賊似的！
“田甜，你跟妹妹他們先上學。”
田甜：“哦！”
她答應了，但是不動，她想看看啊。
青槐扭捏夠了，小聲說：“我我我。下個月就是蘭妮子的生日，我想著，我想著送她一個禮物。”
說到這裏，趕緊又補充：“這找對象就沒有不花錢的，大家都這樣的，我都知道，田貴子那廝也在攢錢準備著呢，還有姜湧泉。他也是！”
他們三個舔狗內卷的很嚴重。
互相攀比著呢。
也是他精明，提前發現了那兩個人竟然都在攢錢，若不是如此，他怕是就要被壓一頭了。
他趕緊又說：“蘭妮子其實最喜歡我，我們兩個是情投意合，不過她還不到領證的年紀，所以我們才沒著急，但是誰曾想田貴子……”
“嘔！”
青槐還沒說完，就聽到一聲嘔，他回頭一看，田甜趕緊縮回腦袋，捂住嘴。
嗚嗚，她不是故意的。
主要是，這個話真的有點讓人反胃呀。
青槐回頭沒看見人，轉回來繼續說：“他們兩個就是為了跟我爭，其實他們對蘭妮子的心，遠遠不如我，而且蘭妮子也不喜歡他們，蘭妮子都跟我說了，不能直接挑明了是怕他們狗急跳墻……”
“嘔嘔！”
田甜更反胃了，她一個小孩兒都不信，你白長這麽大個兒了，這話都相信？
青槐：“誰啊，嘔啥啊？”
再看看，沒人。
反正家裏也沒外人，他繼續說：“大伯，我知道你心疼我，但是這錢咱該花還是得花，早花晚花，我跟蘭妮子將來也都是一家人，所以……”
“嘖嘖嘖！”田甜又忍不住了。
這個時候陳蘭花也忍不住了，怒道：“田甜，你個臭丫頭，趕緊給我上學去，少在外面偷聽出怪動靜！”
田甜被呵斥了，生怕挨揍，提著書包一溜煙兒竄出去。
田桃目瞪口呆。
堂姐這也太快了吧？
飛毛腿。
田甜竄出門，再次覺得，她以後真是吃不了愛情這個苦，她堂叔真是太離譜了。這個話她都不相信，青槐叔竟然信了。愛情是人盲目啊！
田甜嘖嘖嘖，抄著小手往學校走，沒走幾步，嗬！
姜湧泉。
姜湧泉也沒想到一出門就遇見田甜，因為田青柳的事情，他對這個小丫頭也不怎麽看得上，重重的哼了一聲，大步流星往前走，昂首挺胸，順拐了……
田甜：“今天的人，都有點奇怪。”
田甜認真思考，到底是今天遇到的人奇怪，還是追求蘭妮子姐姐的人奇怪，思來想去，搞不懂。
田甜唔噥著回到教室，這才想到，呀，把堂妹給落下了。
算了算了，反正田桃自己也認識路。
田甜坐下靠在椅子上，雙喜湊過去：“哎。你聽說了嗎？”
田甜：“啥？”
這沒頭沒尾的。
雙喜：“就是元旦要搞聯歡會啊！”
她睜大眼：“你消息這麽靈通，竟然不知道嗎？”
田甜：“啊，我聽說是春節年三十兒啊？”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嘿，消息出岔子了。
田甜很快的說：“反正不管那個，老師以後都會通知的。”
她們現在知道也不過就是老師隨便提一嘴的時候被幾個小孩子聽到了。田甜撐著下巴，說：“如果搞聯歡會，就要表演節目，我都不會什麽。”
“我也不會。”
雙喜戳戳美顏遇到彩雲，說：“嘿，書香門第，你呢？會的多吧？”
彩雲囧了一下，隨即虛張聲勢：“我當然會的多，但是憑啥演給你們看？”
雙喜：“切~”
誰不知道誰啊！
這就是不會！
會了還能不顯擺？
不顯擺就不是宋彩雲了。
“你們這些賠錢貨都是沒用的玩意兒。”田耀祖洋洋得意的掃了一眼大家，覺得自己真是比他們強多了。
田甜翻白眼，頂頂看不上這個田耀祖，真是把自己當個人。
田甜的大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田耀祖怒了：“田甜，你啥意思！”
田甜：“一邊兒去，跟你不熟。”
她才懶得理田耀祖呢。
田耀祖哪裏受過這個委屈？他在家裏可是小皇帝。
嗯，在古代的時候，真是打死他們都不敢這麽說，但是這不是時代不同了？這裏可沒有皇帝了。而且吧，電視裏就就這麽說受寵的小孩子啊！
田耀祖覺得自己當得起。
他趾高氣揚的揚著下巴，說：“你就是個賠錢貨，你別以為自己學習好就了不得，以後還不是要嫁人？不過我娘說了，你這樣的野丫頭，將來沒人要！略略略，沒人要！”
田甜覺得他家人真是煩人啊，就跟那臭蟑螂一樣。
真是膈應人的很。
田甜：“你才是賠錢貨，你全家都是賠錢貨，養了你這麽個倒黴孩子，再好的日子都別想安生。你沒事兒給我滾遠點，我跟你可不熟，煩死你了。真把自己當回事兒，還蹦跶，蹦跶啥？以為自己是癩-□□嗎？”
田耀祖：“田甜你個賤丫頭！”
田甜：“田耀祖你個小混蛋小垃圾！”
不就是罵人？
誰不會？
“田甜。你怎麽欺負人啊？你……”珍荷剛開口維護自己弟弟，田甜就不客氣了：“你可閉嘴吧？有你什麽事兒？你們都是蛇鼠一窩。我可沒忘記你還想要威脅我不許考第一呢？自己不好好學習就會搞幺蛾子，你現在裝什麽好人？”
田甜那小嘴兒也是叭叭的。
挨欺負？
不存在的！
她們小村姑可是最清楚，如果不迎頭上，以後這樣的人就會總是欺負自己，她可不是任人欺負的。
田甜：“你家人以後離我遠點，我煩你們，碰瓷兒怪！”
“噗！”雙喜沒忍住，笑了出來，田甜很會起外號啊。
她自然是幫著自己的小姐妹的，別看田甜又有表妹又有堂妹，但是她們才是從小一起玩到大的，是天下第一好。
雙喜：“珍荷，你們家人最討厭了。你少欺負我們田甜，男娃兒又有什麽了不起。你家當個寶，我們可不在乎，跟我們外人有個屁的關系啊。”
彩雲翻白眼：“就是！”
她也是看不上田耀祖的，啥叫賠錢貨？
她也是個女娃兒，可聽不得這個。
“你還是賠錢貨生的呢。”
“就是就是。”
幾個小姑娘一起戰鬥，田青柳本想開口，一看自家侄女兒外甥女兒都比她戰鬥力強，索性不開口了。
她湊到田甜身邊，給田甜幾個一人分了一塊糖，說：“加油！你們做得對。”
田甜：“噗！”
她小姑雖然話不多，但是補刀的行為很有趣呀。
田甜喜滋滋：“謝謝小姑。”
彩雲雙喜幾個也高興呢。
秀荷羨慕的看著田青柳自己有糖，還能給別人，她如果也有糖，肯定自己留著吃，一點也不給別人。真是讓人嫉妒。同樣都是年輕女孩兒，她家明明條件最好，但是為啥她過的最差？
都是後娘的錯！
她嫉妒的不行，咬著唇。
其實啊，她是知道的，田青柳幹的那些活兒，自己留一半兒的錢呢，可就算是勞動所得，她也嫉妒。
她也不是不幹活兒，但是家裏卻不肯給她。
她心裏難受，咬著牙，好半天，心想，她都是為了他爹，他爹太難了，她做女兒的不能不管。雖然她沒有私房錢，但是她孝順啊。大家可不知道這麽短短一會兒，秀荷就開始腦補了。
田耀祖一看人家有糖，伸手：“我也要。”
田青柳輕飄飄：“我憑啥給你？你咋臉這麽大？”
“就是啊，這是我小姑，你算老幾啊，竟然還跟人要東西，真丟臉。”田甜叭叭個不停。
這要是換了個一般的孩子，可能也不至於咋樣，但是吧，誰讓這是田耀祖呢。
這是被當成小皇帝的田耀祖，他可真是一下子就扛不住了，哇的一聲哭了出來，說：“你們欺負我，你們欺負人，你們憑什麽不給我糖吃？我要吃糖，我要吃糖，你們賠錢貨的糖都該給我，你們沒有資格吃……”
坐在地上就地蹬腿兒，嗷嗷哭！
現場的大孩子小孩子：“……哦豁！”
這可真是……
你要人家東西，這麽理直氣壯的嗎？
如果可以，我還想要呢。
誰不想吃糖啊！
“我要吃糖我要吃糖……我不管，我要吃……”
秀荷趕緊上前，掉著眼淚說：“你們一定要這樣欺負我弟弟嗎？就給他一塊糖，又能怎麽樣？你們怎麽可以這樣冷酷無情？”
她死死的盯著田青柳。
田青柳充耳不聞。
秀荷：“弟弟，別哭，是姐姐不好，是姐姐沒有錢，是我沒有糖，都是我的錯。以後，以後姐姐會掙大錢，錢都給你……”
她擡頭又看了田青柳一眼，說：“青柳。我們都是一個村子的，一起經歷了許多艱苦，你就要看著我們這麽委屈嗎？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就心疼心疼孩子吧？”
田青柳：“他也不是我家孩子，你說這個話，不可笑嗎？那我還跟全村都同生共死，同甘共苦過呢？那我家所有的東西是不是都要分給人啊？你這話說的可真是沒有道理，不要這麽讓人無語好嗎？”
她是不怎麽愛出頭愛講話，但是卻也不是任人拿捏的。
笑話，陳蘭花這樣的女同志，咋可能生一個軟弱小綿羊？
秀荷：“你，你曲解我的話。”
“我小姑沒有哦，明明是你挑事兒呀。”田甜歪著頭，說：“都已經九歲的孩子了，咋還這樣啊！真丟臉。”
她上上下下打量田耀祖，田耀祖：“你你你，你個賠錢貨，我要吃糖……”
繼續蹬腿兒。
這一招兒，在家有用。
但是在外面，誰管他哦。
想得美。
田甜跟看猴子一樣，繼續打量，隨即：“呸呸呸！”
田耀祖氣個倒仰：“你……”
“你們這是幹什麽？”老師來了。
田甜果斷：“他要吃糖，不給就蹬腿兒，跟撒潑老太太一樣。”
田桃掐了姐姐一下，小聲說：“別說咱奶。”
田甜：“……”
她嘟囔：“咱奶是明事理老太太，不是撒潑老太太，哎不是，這倆也沒關系啊，你別搗亂。”
她說：“他說我是賠錢貨賤丫頭，我說他是小混蛋一家子碰瓷兒怪！”
老師嘴角抽了抽，他看了幹打雷不下雨嗷嗷叫蹬腿兒的田耀祖，說：“男子漢大丈夫，你這是幹什麽，起來！”
田耀祖：“我要吃糖……”
“啪！”教案被摔在桌上：“你當這裏是哪裏？吃糖？誰教你的這些東西？上課不好好上學，以為誰都慣著你？去後面站著！”
這壞習慣要是不板過來，只會越來越差。孩子可以成績不好，但是德行不能有問題。
眼看老師黑了臉色，田甜也縮了縮肩膀，立刻老實起來，老師的視線掃過田甜，倒是沒有說她。這倒不是因為田甜學習好，而是大家一起也相處了幾個月了，這小丫頭不是挑事兒的，而且剛才的情況，大體也看得出來了。
田耀祖不是第一次了。
田甜是別人不惹她，她就不會反擊。
“上課！”
田耀祖抽泣著，覺得自己真是太委屈，但是他怕老師。
他不怕家裏爹娘，也不怕奶奶，但是怕老師。
這大抵就是天生的壓制。
這節課很快的開始，秀荷珍荷她們幾個心疼的看著弟弟，但是還是沒敢開口，老老實實的上課。
這要是說起來，他們村生孩子還是挺紮堆兒的，像是田貴子田青槐姜湧泉蘭妮子青柳秀荷他們都是一茬兒，哦，還有一個田朗。不過田朗平日裏沒什麽存在感，所以大家都不太留意他。
實際上，村裏十七八歲這一波男孩兒女孩兒，都差不多是這個年紀。
而再往下，小一點就是田東陳山他們那一茬兒，幾個孩子也是差不多都同歲。
再然後就是田甜這一波兒，田甜彩雲雙喜珍荷美荷他們，也不過就是一兩歲的差距。這年紀趕巧兒總是差不多，互相攀比的就厲害了。一個個，都有自己想要攀比的對象，上課多少也認真不少。
田甜小手兒寫的很認真，上課也認真聽講，算是學的最用心最好的那一批孩子了。她這個年紀的小孩子，是他們班裏普遍排在前頭的，畢竟啊，比他們小一點的孩子沒有什麽定力，而且年紀小記憶力不如他們，也沒什麽定性。而比他們大一點的呢，又各種其他心思多，精力反倒是沒有他們集中了。
所以這個年紀是班裏學的最好的一批孩子。
大一點的不如他們，就說青柳吧，青柳上課也用功，但是她的心思還在賺錢上，縫紉小抹布賺私房錢對她也很重要，所以就分散了精力。至於蘭妮子就更不用說了。
她的心思都在找對象上呢。
就連秀荷都是一樣，她的心思也是挑一個條件好的嫁過去，能夠幫襯家裏，讓爹爹以他為榮，讓後娘刮目相看。不過她沒有蘭妮子的優勢與能耐罷了。
今天不是周末，下午是要上課的，田甜他們中午是一點也不能耽誤，抄著小手兒往家走。一群人倒是正好遇到了張宏，田甜遠遠的就打招呼，脆生生的：“張宏叔叔好。”
張宏露出一抹笑容，說：“你們放學了啊，小丫頭學的怎麽樣？”
田甜一點也不謙虛：“我當然學的很好呀。張宏叔叔你怎麽從那邊過來啊？”
張宏：“那邊有一個板栗子樹，我過去撿點板栗子，打算回去炒著吃，你要嗎？我給你點。”
田甜眼睛一亮，高興的說：“謝謝張宏叔叔，不過我們不要啦，你告訴我在哪兒，我讓我爹去摘。”
張宏笑了出來，說：“行，你讓你爸來找我，我帶他過去。這個不僅可以做糖炒栗子，蒸了吃煮了吃都可以，如果你舍得，還可以燉雞。我家鄉有一道菜就是板栗燉雞。”
田甜眼睛亮晶晶的，高興：“這麽好啊，那我可要叫我爸爸趕緊去摘點，謝謝張叔叔。”
小姑娘再次道謝，張宏沒忍住笑的更厲害。
這小丫頭啊，真是自來熟兒又不讓人覺得越界。
不知道是不是遺傳田老頭兒，她真的很會來事兒，可又很有分寸，就是一個機靈討喜的小孩子。雖然小嘴兒叭叭叭的很能說，但是小姑娘熱情爽朗，又不貪心，真的很可愛了。
誰不喜歡熱情懂事的小孩兒呢。
張宏：“道謝就不用了，趕緊回家吃飯吧。”
田甜：“好~”
其實啊，田甜他們一夥人還好幾個人呢，但是其他人都不開口，只有田甜會這麽熱情洋溢。眼看張宏走了，彩雲小聲問：“你咋不要？”
田甜爽朗：“自己能摘就別要別人的東西啦，張宏叔叔也很忙的。”
彩雲：“那倒也是。”
她心道，她回家也得告訴爸爸，摘板栗，不能少了他們家。
板栗，這也是他們從前沒有吃過的一種食物。
他們以前啊，見識太少了！
田甜：“快走快走，回家吃飯。”
田青柳：“張宏大哥真是個好人。”
田甜：“那可不，他還很能耐呢，他們出海打魚什麽的，都是張宏大哥領頭兒的。我娘說，他是一個過日子的好手兒。”
“是啊，我也聽我爹娘說過，他……”雙喜巴拉巴拉。
彩雲：“對的，我也……”
人走了，她們倒是開口了，不像剛才是個鋸嘴葫蘆！
不過吧，他們不過就是隨意的聊一聊，可旁人未必這麽想，田秀荷看著張宏的背影，又看了看田青柳，覺得田青柳這個心機深沈的就是故意利用田甜跟張宏搭話兒，制造機會多跟張宏相處。
張宏的條件好，她是看的出來的啊。
田青柳肯定是對張宏有意思，肯定的！
這樣好的對象，該是她的啊！
憑什麽便宜田青柳，美得她！
她咬著唇，若有所思起來……
田甜不經意回頭看到她的表情，小聲嘟囔：“又不知道想什麽壞主意呢，這一家子都是什麽人啊！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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