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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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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海灘的大網上曬滿了魚,味道十分迷人。

尤夏和喬新在路邊畫完一張速寫,準備換個地方再畫一張,兩人亂逛著,慢悠悠的的晃到了碼頭,這個點碼頭人不少,岸上靠著一艘艘破舊漁船,看上應該都有些年代了,漁民一身粗衣,低頭專註的補網,女人頭上圍著布巾,男人頭上頂著帽子,生活氣十足。

她們兩從人群中穿梭,新奇的這看看,那瞧瞧。

有些漁民在擺攤,框框箱箱裏放滿新鮮的海味,看到兩個小姑娘走過來,一個個熱情的招呼著,

“來看看,剛打上來的海鮮。”

“扇貝要不要?”

“小銀魚嘗嘗啦,可以現吃。”

“海魚螃蟹看看啦,剛上岸的,便宜的。”

喬新看著賣小銀魚的紅衣婦人,手裏端著一個盤子,盛著生的小銀魚,一邊往盤子裏加著醬料一邊說,“很好吃的,嘗嘗看,不買也沒關系的。”說著,她就夾了一塊往嘴裏一塞,“嘗嘗看嘛。”

喬新小聲問尤夏,“我們嘗嘗嗎?”

尤夏:“我不吃。”

喬新:“我想吃吃看。”

尤夏:“算了吧,感覺不衛生。”

喬新:“還好吧,她不也吃了。”

漁婦揚著盤子,又說:“幹凈的,我們都吃的。”

喬新嘴饞,還是要了一份,漁婦拿出個一次性飯盒,舀了一勺小銀魚,用熱水過一遍,再倒上醬料,遞給喬新,“拿好了。”

“謝謝阿姨。”喬新接了過來,嘗了一口。

“好吃吧。”

喬新點點頭,“還行。”

漁婦看向尤夏,“你也來一份嘛?”

“不用,謝謝。”尤夏拉了拉喬新,“走吧。”

“嗯。”喬新邊走邊吃,“真的挺好吃的。”

“嗯。”

“你嘗嘗嘛。”

“不吃。”尤夏堅定的說,“我吃不來生的東西。”

“好鮮的,而且挺辣,沒有特別腥。”

“那也不吃。”

“算了算了,我自己吃。”

她們兩在碼頭畫了張人物速寫,中午返回酒店吃了午飯,稍作休息,便又出來畫畫。

這回兩人往茶田裏去,嶗山茶挺有名,可惜尤夏對茶不是很感興趣,來了這麽多天一口都沒有喝過。

一路磕磕絆絆,不太好走,大片的茶田綠的清新,把人的眼眸都印的明亮起來。喬新視力好,大老遠就看到兩棵小樹旁邊穿紅衣服的荊朋,還有離他四五米遠的文瑞。

喬新招手打招呼,“大瑞啊。”

文瑞擡手,“嗨。”

喬新走過去,笑著與荊朋說:“你這紅外套夠騷氣的呀。”

荊朋笑一聲,“那必須的。”

喬新找個地方放下折椅,對尤夏說:“我們也坐這吧,剛好能擋擋太陽。”

“嗯。”尤夏環顧四周,想找個合適的位置,見荊朋張著個腿,慵懶的靠著椅背,耳朵裏塞著一只耳機,畫筆瀟灑的在畫布揮舞,嘴裏還叼了片茶葉,他突然臉轉向尤夏,兩人目光碰撞到了一起,荊朋斜笑起來,唇間的茶葉片輪到了泥土上,聲音懶的不得了,“酒神來了。”

尤夏提了下嘴角,“嗯”了聲。

“來,酒神,坐我旁邊,涼快。”

“不去。”尤夏到文瑞旁邊坐下,打開速寫本,看著前方的藍天青山與茶田,開始取景。

荊朋勾著臉瞧她,“酒神,今天沒帶酒?”

“沒帶。”

“不科學啊。”

文瑞也笑,“確實不科學。”

喬新從背包裏掏出魷魚片來吃,一邊撕扯著一邊問,“你們吃嗎?”

“不吃。”

“阿朋呢?”

“阿朋從不碰海鮮,你這同學怎麽當的。”

“哦對,和老夏一個德行。”

“一個德行。”文瑞重覆一句她的話,接著說,“ 你們倆幹脆湊合著一起過得了。”

荊朋笑笑,“我沒問題。”

尤夏低頭畫速寫,隨意說了句,“我不忍心拆散你們兩。”

文瑞拍一下大腿,“那不然我們三個過。”

尤夏笑笑,全當玩笑話來聽,倒也不在意。

喬新放下魷魚幹,“你們夠了啊,老夏是我的。”

文瑞:“得得得,不跟你搶。”

喬新:“說得好像能搶過似的。”

文瑞:“新姐牛逼牛逼。”



不一會的功夫,尤夏已經畫了許多,見喬新不緊不慢的畫了幾筆又開始吃東西,催促道,“你快畫吧,回頭又畫不完。”

“好好好。”

文瑞“哎”一聲嘆了口氣,畫筆戳戳尤夏,“老夏,給我看看我這茶田。”

尤夏看過去,“層次沒拉開,前頭不夠亮,後頭不夠灰,你看你這個茶田的顏色。”

“那怎麽改?”

她指了指文瑞的調色盤,“你把這個顏色加點檸檬黃和一點點海藍應該就可以了,然後筆觸明顯點。”

“形,我試試。”

“嗯。”

剛說完,荊朋突然叫了尤夏一聲,“酒神。”

“嗯?”

“來來來。”

“幹嘛?”

“讓你來你就來。”

“不去。”

“快點,磨嘰什麽。”荊朋有點沒耐心,“再不過來我過去拖了。”

尤夏無奈的嘆了口氣,放下畫筆畫本,朝他走過去,俯視著眼下的無賴,“幹嘛?”

“幫我深入深入,我畫不下去了。”

尤夏一個字沒說,掉頭就要走,猝不及防的被荊朋拽住衣角,他把她往後拉,“你幫不幫?”

“松開。”

他攥的更緊,“不松。”

這畫面,此曾相識啊。

尤夏突然想起在景德鎮的時候,他也是這麽死皮賴臉的讓自己給他做陶坯。

“磨嘰。”荊朋突然站起身,把她按了下去,“你幫我畫,我去給你畫。”

文瑞說:“老夏,你跑不掉的,給他畫吧。”

荊朋沈默的看著她,尤夏沒辦法拒絕了,“你走開。”

“得嘞。”

荊朋坐到她的折椅上去,尤夏拿起他的畫筆,看著這似乎從來沒清理過的調色盤,渾身不得勁,窩窩囊囊的開始幫他往下深入。

真要命。



傍晚將歸,尤夏幫荊朋畫完了畫,伸了個懶腰,對喬新和文瑞說:“回去吧。”

“好。”

“荊朋呢?”

“睡著了。”文瑞往後頭指了指,“那呢。”

尤夏一回頭,就見荊大爺靠著枝幹閉著眼,腿上還放著自己的速寫本,她走過去踢了他一腳,“起來。”

荊朋睜開眼,皺皺眉,雙目惺忪,“畫完了?”

“完了”

“哦。”他把速寫本遞給她,“你的也畫完了。”

尤夏接了過來,剛看第一眼,就想把速寫本往他臉上摔,“你這畫的什麽?”

“你啊。”他的笑聲低沈,還帶著纏綿的慵懶感,有些小性感,“漂亮不。”

他畫了一只豬。

尤夏看著他,不說話了。

荊朋從她手裏拿過速寫本,自己又欣賞一番,笑著說,“瞧這豬頭,畫的多可愛。”

夕陽西下。

茶田裹著溫暖的橙光,傳來男人低沈的叫聲。

“疼!”

11.

2017年10月20日

今天去了太清宮,去之前滿含期待,腦袋裏盡是全真教,丘處機,劉長生,還有神雕俠侶。

我們還真看到了嶗山道士,但是他們沒有傳說中那麽神神叨叨,一點道骨仙風都沒有,脫下那身道服不過也就是再普通不過的人而已。

玩了一天,有點累,不想多寫了,睡吧睡吧。

——尤夏的日記

12.

喬新與尤夏約好早晨一起去看日出,第二天一早,尤夏叫她起床,喬新又不肯去了,翻了個身繼續睡死過去,尤夏坐在床邊發會楞,這會精神大好,想來也睡不著了,幹脆洗個臉刷個牙披了件衣服自己出門逛逛去。

天黑沒亮,東邊的天泛著橙紫色,尤夏裹著衣服漫步到海邊,遙望著無際的大海,心也跟著空曠起來。

所有人都沈睡著,世界安靜極了,她心平氣和獨自看著幽暗的大海,整個人都被放空了一般,什麽都不想,只享受著天與地片刻的寧靜,腦袋裏一片空白,這種感覺很好。

“李尤夏。”

待她回頭,人已經坐到了自己旁邊。

尤夏問他,“你怎麽那麽早?”

“明天就要走了,還沒看過海上日出。”荊朋眉梢輕挑,“這不特意起早出來見識見識。”

尤夏看著他光溜溜的胳膊,“你不冷麽?”

荊朋低頭看自己一眼,穿的是有點少,上頭一件白色背心,下頭灰色大褲衩,再往下,小腿又長又直,毛發濃密,腳上一對人字拖,沾滿了沙土,“不冷啊。”

“別臨走凍感冒了。”

“呦,你還知道關心人呢。”

尤夏又不想跟他說話了。

“酒神,帶煙沒?”

“沒。”

“心癢癢。”

“忍著。”

他看向她的側顏,“忍不了。”

“那你就回去。”

“還沒看到日出。”

“那你想怎樣?”

“不怎樣。”

“……”尤夏往旁邊坐坐,離他遠一些,“你別和我說話了,求你了。”

荊朋還真沈默了,心裏樂的慌,這姑娘,調戲起來還挺有意思。

東邊的天漸漸亮了起來,遠方的大海有漁船歸來的黑影。

“酒神。”

無聲。

“酒神。”

“幹嘛?”

“沒幹嘛。”他彎著腿,小臂自然的落在膝蓋上,“就叫叫你。”

“……”

“酒神。”

“你就不能正經點叫名字。”

“好啊,李尤夏。”

“……”

“尤夏。”他突然站起來,坐到她的旁邊,“要不,我追你吧。”

尤夏乜他一眼,“噢。”

“你不驚訝?”

“你隨意說說,我隨意聽聽。”

荊朋笑了起來,緩緩嘆了口氣,“不愧酒神。”

“你煙鬼。”

“煙鬼和酒神,絕配。”

“得了吧。”

荊朋笑笑,“抽煙不?”

“不抽。”

“戒了?”

“沒有。”

“那每次給你都不要。”

“嫌棄你。”

荊碰不以為意,摸出煙遞給她一根,“給個面子。”

尤夏斜眼看他,“不給。”

“救命恩人的面子。”

“不給。”

荊朋把煙遞到嘴裏叼著,點著頭笑著說:“你行,老子自己抽。”

忽然,陽光普照,印在她白皙的面龐,細細軟軟的小絨毛染了一層溫暖的光,讓那張冰冷的臉看上去明媚了許多。

餘光註意到他的視線,尤夏突然轉向旁邊的人,荊朋使勁眨了下眼,躲閃開目光,站起身來,看著海上的初陽,張開手臂伸了個懶腰,“尤夏。”

“嗯。”

“老子游泳去了。”

“……”

他什麽話也沒說,往前走邊脫了白背心。

“漁船都回來了。”

“不怕。”

溫暖的太陽後,他那高大的背影,慢慢融進了大海裏。

這個人,好像也沒那麽討人厭。

她笑了笑,往後躺去,身心放松。

舒服。



荊朋游回來的時候,岸上已經沒了人影,他蹲下身,看著地上壘著的原型石頭堆,想起尤夏那張寵辱不驚的臉,突然笑了起來。

“真是閑的。”

他往回走,途中無意踩到一塊不大的石頭,彎腰將它拾起,頭發尖滴著水,落進沙土中,瞬間沒了水跡。

荊朋捏著石頭,舉起來看了看,還挺特別。

愛心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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