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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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傍晚，萬裏無雲。
大巴車停在嶗山青山村外，同學們拖著行李箱往寫生基地走，看著這藍天碧海，青山巖石，還有藏在大山深處那依山傍水的小漁村，可以在此住上兩個周，想想便心情大好。
寫生基地門外掛著長長的橫幅，“熱烈歡迎江城美院師生到青島寫生酒店”，老板是個年輕男子，紮著個小辮，看上去年紀不大，笑起來很溫柔，帶著他們在酒店各處看看。
這裏的住宿環境比他們每一次住的都要好，宿舍是六人間，設備都很新，應該是個新開的寫生基地。
放好了行李，大家到樓下集合，在這歷史悠久的小漁村簡單的逛了一圈，據說這青山漁村已經有六百多年歷史了，背靠山，朝向海，頭頂藍天，小清新中透著一股特別的古韻味。
同學們三兩成群的，看看紅瓦綠樹，賞賞青山茶田，再去海邊走走，吹吹海風，瞧瞧漁船，拍拍照片，和當地的漁民聊上幾句，天色見黑才一個接一個的回到酒店。
2.
2017年10月12日
看著老板給我們準備的晚飯，我覺得我快要瘋了，章魚，生蠔，海螺，花蚶，魷魚......
全是海鮮......
還準備了兩大桌子......
兩大桌子......
好崩潰......
同學們吃的不亦樂乎，一盤花蚶幾分鐘便見了底，桌上堆滿了殼，垃圾桶都倒了兩次，如狼似虎的一群人，胃像無底洞一樣，太可怕了。
這些小寶貝們放到我面前我是碰都不敢碰的，更別說吃下去了，看著一大桌的食物無處下手，默默的守著一盤蝦，邊剝邊玩，難受的過了一晚上。
要說這些海鮮，也就魚啊蝦啊螃蟹啊這些個長得可愛點的我還能接受點，其他的皆是一言難盡，可是總有人比我更慘，比如方璽，海鮮過敏，比如荊朋，連蝦蟹都覺得惡心，坐桌上喝了一肚子啤酒，我們三被當成怪胎一樣，被其他同學一次又一次調戲，夾著個魷魚在眼前晃來晃去，後來荊大爺脾氣上來了，直接撂酒瓶子走人了。
十一點，已經躺在床上了。
好餓，好餓啊。
不能忍了。
——尤夏的日記
3.
寫完日記，尤夏下樓去吃東西，這個點各家各戶差不多都關門了，走了許久才看到一家小飯店開著門，尤夏走過去，還未見到店家，就看到班長和荊朋兩人坐在露天小桌上低頭吃面，“你兩也在。”
二人聞聲擡頭，班長開心的叫了她一聲，“誒，尤夏。”
“巧。”
班長說:“咱三個不吃海鮮的聚齊了。”
尤夏看著他的碗，“牛肉面？”
“對，味道還不錯，你可以嘗嘗看。”
“好。”
十三塊一碗的牛肉面，份特足，料也多，他們三個各吃各的，也不怎麽說話，荊朋和班長點了幾瓶啤酒，讓尤夏也喝點，半碗面下肚，吃的急，有些撐，並不是很想喝了。
班長說：“少喝兩杯，出都出來了。”
知道她愛喝酒，抵不住兩句勸，直接給她開了瓶，“喝吧。”
“好吧。”
冰鎮的，嘶，賊爽。
尤夏直接對瓶喝了，荊朋瞄她一眼，笑了笑，沒說話。班長家長裏短的嘮叨著，那二人也不吱聲，只顧聽著。
不久，荊朋見尤夏喝光了，朝她挑下眉，隨口一問，“再來幾瓶？”
尤夏說:“不要了。”
荊朋說:“這就不要了？”
尤夏說：“胃盛不下了。”
荊大爺倒了杯酒，咕嚕一聲喝下去，搖了搖頭，“酒神不行嘛。”
班長暗笑著，學他也嘟囔了句，“酒神”
有個老太太提著個籃子走過來，掀開籃子上的蓋子，用拗口的普通話問他們要不要買花蛤，就在尤夏和方璽同時說了不要的時候，荊朋說，“來兩盒。”
老太太高興的給他兩盒，收了錢走了，方璽不解的問荊朋，“阿朋，你又不吃，買來幹嘛？”
荊朋一邊倒著酒，一邊說，“大晚上的人家一大把歲數的還出來做生意，多不容易。”
班長又問他，“那這怎麽辦？又沒人吃。”
荊朋輕笑一聲，“給他們帶回去唄，那幫狗日的胃填不滿的。”
尤夏沒說話，倒是突然覺得荊朋這人也還算不錯，這不，正走神著，荊大爺在桌底撞了她一腳，“想什麽呢？”
尤夏說：“沒什麽。”
荊朋揚眉看她，老不正經的說了句，“可別是愛上我了。”
荊朋見她不理自己，又說，“這好辦啊，給我做媳婦，老子帶你吃香的喝辣的。”
尤夏乜他一眼，“你這是想要十個媳婦呢？”
他說:“就你一個啊。”
尤夏笑了笑，沒當回事，問他，“你女朋友呢？”
荊朋說:“哪有女朋友？”
尤夏說：“之前電梯口看到的那個。”
他說：“她啊，早分了。”
尤夏說:“不就過了一個暑假麽？”
他“嗯”了聲。
班長倒也是淡然，喝著小酒，習以為常說一句，“這不很正常麽。”
尤夏突然好奇，問了一句，“怎麽分了？”
荊朋笑笑，說:“她覺得我對她不夠好，不夠喜歡，又是什麽沒感情，腦子有毛病。”
班長說：“女的就這樣，整體疑神疑鬼的，不知道整體在想什麽，我家那個也是。”
尤夏不知道說什麽，索性不說話了。
吃飽喝足，三人一道回去，荊大爺在後頭悠哉悠哉的走著，伴著微涼的海風，突然叫了聲，“李尤夏。”
尤夏回頭，站住腳，“嗯？”
荊朋笑瞇瞇的跟上來，一臉散漫，“我這三年就沒怎麽見你笑過呢。”
“......”
“來，酒神，給爺笑一個。”
尤夏轉頭就走。
“誒，跑什麽呀？”
她頭也不回。
“還還害羞了？”
“滾。”
......
...
4.
出門畫畫第一天，尤夏和喬新提著畫箱去碼頭畫大小的船只，不少漁夫開船下海捕魚，忙活的不可開交，她們兩在碼頭邊找了個角度好又不礙事的地方支起畫架，開始作畫。
海風吹著，海鷗飛著，悠閑的畫著畫，心中格外舒暢。
此刻來兩杯小酒便更好了。
...
離她們不遠還有個畫畫的男人，個子挺高，穿著個拖鞋，帶著個漁夫帽，黑衣棕褲，看著挺有藝術家的風範。
他的畫尺寸比較大，畫布靠著一堆纏繞的漁網支撐，人就那麽隨意的站著，大筆揮舞，相當瀟灑。
尤夏遠遠看著他很久了，隔得遠，雖看不清細節，但是卻被畫面的色調給深深吸引，她抵了抵喬新，“你看那個人。”
喬新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只見一個衣著破舊的男人背影，“怎麽了？”
“你看他的畫。”
“怎麽了？”
“顏色啊，你不覺得顏色很好看？”
“好看。”
“......”尤夏放下畫筆，站了起來，“我過去膜拜膜拜。”
“去吧。”喬新似乎對那沒什麽意思，低頭繼續畫自己的海上漁船。
尤夏走過去，站到他的身後，沒有說話，靜靜地看了一會，男人也沒有理她，認真的畫自己的畫。
約莫過了半個小時，他突然回頭看了尤夏一眼，聲音低沈，語氣平平的問了句，“來寫生的學生？”
“是的。”
“大學生？”
“對。”
“不去畫畫，在這看我幹什麽？”
“您畫的真好。”
“是麽。”
他的帽檐遮住了眉目，尤夏只看到了那一臉的絡腮胡子，高挺的鼻子和好看的唇部線條，他看上去有三十八.九的年紀，身上流露著一股很特別的味道，尤夏說不太明，只是覺得這是一個挺有魅力的一個大叔叔。
陸成轉回身繼續作畫，漫不經心的說:“小朋友，趕緊回去畫畫吧，交不出作業要被老師罵的。”
尤夏說:“沒關系。”
他往後退兩步，離遠看著自己的畫，突然搖搖頭，隨口問了尤夏一句，“你覺得哪裏有問題嗎？”
尤夏仔細的看著，並未發現一處不妥，“我看不出來，畫的很好。”
陸成把帽檐往上推了一下，露出一對深邃而渾濁的雙眼，以及眼角的一塊疤痕，“哪好？”
尤夏回答:“哪都好。”
他輕促的笑了一聲，“你這小姑娘。”
尤夏問:“您是老師嗎？”
“不是。”他註視著自己的畫，半晌，提筆在畫中的天空添了兩只海鷗。
“您是自由畫家？”
“我是攝影師。”陸成拿起一塊布，擦擦手，這一動作期間，尤夏註意到他的手臂上有幾道疤痕，不覺得駭人，倒看著讓人無端的心疼，又聽他說，“我妻子是老師。”
“她也在這裏嗎？”
他的手頓了頓，低眸苦澀的笑了笑，“她已經不在了。”
尤夏突然沈默了幾秒，“不好意思。”
“她之前也帶學生寫生，看到你們感覺挺親切。”陸成將畫提了起來，轉過身將它遞給尤夏，“我也就隨意畫著玩，你喜歡就送你。”
尤夏震驚，連連擺手，“不不不，我只是覺得您畫的好。”
“不想要？”
尤夏突然遲鈍了一下。
“真不要？”
“要。”她伸出手，喜形於色，“謝謝。”
陸成沒有回應她的話，收拾好畫筆，提著畫具一個人走了。
尤夏跟過去，“謝謝您的畫。”
他擺擺手，聲音飄遠了，“別跟了。”
尤夏捧著畫，註視著離去的背影。
好滄桑的一個人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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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萬裏無雲。
大巴車停在嶗山青山村外，同學們拖著行李箱往寫生基地走，看著這藍天碧海，青山巖石，還有藏在大山深處那依山傍水的小漁村，可以在此住上兩個周，想想便心情大好。
寫生基地門外掛著長長的橫幅，“熱烈歡迎江城美院師生到青島寫生酒店”，老板是個年輕男子，紮著個小辮，看上去年紀不大，笑起來很溫柔，帶著他們在酒店各處看看。
這裏的住宿環境比他們每一次住的都要好，宿舍是六人間，設備都很新，應該是個新開的寫生基地。
放好了行李，大家到樓下集合，在這歷史悠久的小漁村簡單的逛了一圈，據說這青山漁村已經有六百多年歷史了，背靠山，朝向海，頭頂藍天，小清新中透著一股特別的古韻味。
同學們三兩成群的，看看紅瓦綠樹，賞賞青山茶田，再去海邊走走，吹吹海風，瞧瞧漁船，拍拍照片，和當地的漁民聊上幾句，天色見黑才一個接一個的回到酒店。
2.
2017年10月12日
看著老板給我們準備的晚飯，我覺得我快要瘋了，章魚，生蠔，海螺，花蚶，魷魚......
全是海鮮......
還準備了兩大桌子......
兩大桌子......
好崩潰......
同學們吃的不亦樂乎，一盤花蚶幾分鐘便見了底，桌上堆滿了殼，垃圾桶都倒了兩次，如狼似虎的一群人，胃像無底洞一樣，太可怕了。
這些小寶貝們放到我面前我是碰都不敢碰的，更別說吃下去了，看著一大桌的食物無處下手，默默的守著一盤蝦，邊剝邊玩，難受的過了一晚上。
要說這些海鮮，也就魚啊蝦啊螃蟹啊這些個長得可愛點的我還能接受點，其他的皆是一言難盡，可是總有人比我更慘，比如方璽，海鮮過敏，比如荊朋，連蝦蟹都覺得惡心，坐桌上喝了一肚子啤酒，我們三被當成怪胎一樣，被其他同學一次又一次調戲，夾著個魷魚在眼前晃來晃去，後來荊大爺脾氣上來了，直接撂酒瓶子走人了。
十一點，已經躺在床上了。
好餓，好餓啊。
不能忍了。
——尤夏的日記
3.
寫完日記，尤夏下樓去吃東西，這個點各家各戶差不多都關門了，走了許久才看到一家小飯店開著門，尤夏走過去，還未見到店家，就看到班長和荊朋兩人坐在露天小桌上低頭吃面，“你兩也在。”
二人聞聲擡頭，班長開心的叫了她一聲，“誒，尤夏。”
“巧。”
班長說:“咱三個不吃海鮮的聚齊了。”
尤夏看著他的碗，“牛肉面？”
“對，味道還不錯，你可以嘗嘗看。”
“好。”
十三塊一碗的牛肉面，份特足，料也多，他們三個各吃各的，也不怎麽說話，荊朋和班長點了幾瓶啤酒，讓尤夏也喝點，半碗面下肚，吃的急，有些撐，並不是很想喝了。
班長說：“少喝兩杯，出都出來了。”
知道她愛喝酒，抵不住兩句勸，直接給她開了瓶，“喝吧。”
“好吧。”
冰鎮的，嘶，賊爽。
尤夏直接對瓶喝了，荊朋瞄她一眼，笑了笑，沒說話。班長家長裏短的嘮叨著，那二人也不吱聲，只顧聽著。
不久，荊朋見尤夏喝光了，朝她挑下眉，隨口一問，“再來幾瓶？”
尤夏說:“不要了。”
荊朋說:“這就不要了？”
尤夏說：“胃盛不下了。”
荊大爺倒了杯酒，咕嚕一聲喝下去，搖了搖頭，“酒神不行嘛。”
班長暗笑著，學他也嘟囔了句，“酒神”
有個老太太提著個籃子走過來，掀開籃子上的蓋子，用拗口的普通話問他們要不要買花蛤，就在尤夏和方璽同時說了不要的時候，荊朋說，“來兩盒。”
老太太高興的給他兩盒，收了錢走了，方璽不解的問荊朋，“阿朋，你又不吃，買來幹嘛？”
荊朋一邊倒著酒，一邊說，“大晚上的人家一大把歲數的還出來做生意，多不容易。”
班長又問他，“那這怎麽辦？又沒人吃。”
荊朋輕笑一聲，“給他們帶回去唄，那幫狗日的胃填不滿的。”
尤夏沒說話，倒是突然覺得荊朋這人也還算不錯，這不，正走神著，荊大爺在桌底撞了她一腳，“想什麽呢？”
尤夏說：“沒什麽。”
荊朋揚眉看她，老不正經的說了句，“可別是愛上我了。”
荊朋見她不理自己，又說，“這好辦啊，給我做媳婦，老子帶你吃香的喝辣的。”
尤夏乜他一眼，“你這是想要十個媳婦呢？”
他說:“就你一個啊。”
尤夏笑了笑，沒當回事，問他，“你女朋友呢？”
荊朋說:“哪有女朋友？”
尤夏說：“之前電梯口看到的那個。”
他說：“她啊，早分了。”
尤夏說:“不就過了一個暑假麽？”
他“嗯”了聲。
班長倒也是淡然，喝著小酒，習以為常說一句，“這不很正常麽。”
尤夏突然好奇，問了一句，“怎麽分了？”
荊朋笑笑，說:“她覺得我對她不夠好，不夠喜歡，又是什麽沒感情，腦子有毛病。”
班長說：“女的就這樣，整體疑神疑鬼的，不知道整體在想什麽，我家那個也是。”
尤夏不知道說什麽，索性不說話了。
吃飽喝足，三人一道回去，荊大爺在後頭悠哉悠哉的走著，伴著微涼的海風，突然叫了聲，“李尤夏。”
尤夏回頭，站住腳，“嗯？”
荊朋笑瞇瞇的跟上來，一臉散漫，“我這三年就沒怎麽見你笑過呢。”
“......”
“來，酒神，給爺笑一個。”
尤夏轉頭就走。
“誒，跑什麽呀？”
她頭也不回。
“還還害羞了？”
“滾。”
......
...
4.
出門畫畫第一天，尤夏和喬新提著畫箱去碼頭畫大小的船只，不少漁夫開船下海捕魚，忙活的不可開交，她們兩在碼頭邊找了個角度好又不礙事的地方支起畫架，開始作畫。
海風吹著，海鷗飛著，悠閑的畫著畫，心中格外舒暢。
此刻來兩杯小酒便更好了。
...
離她們不遠還有個畫畫的男人，個子挺高，穿著個拖鞋，帶著個漁夫帽，黑衣棕褲，看著挺有藝術家的風範。
他的畫尺寸比較大，畫布靠著一堆纏繞的漁網支撐，人就那麽隨意的站著，大筆揮舞，相當瀟灑。
尤夏遠遠看著他很久了，隔得遠，雖看不清細節，但是卻被畫面的色調給深深吸引，她抵了抵喬新，“你看那個人。”
喬新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只見一個衣著破舊的男人背影，“怎麽了？”
“你看他的畫。”
“怎麽了？”
“顏色啊，你不覺得顏色很好看？”
“好看。”
“......”尤夏放下畫筆，站了起來，“我過去膜拜膜拜。”
“去吧。”喬新似乎對那沒什麽意思，低頭繼續畫自己的海上漁船。
尤夏走過去，站到他的身後，沒有說話，靜靜地看了一會，男人也沒有理她，認真的畫自己的畫。
約莫過了半個小時，他突然回頭看了尤夏一眼，聲音低沈，語氣平平的問了句，“來寫生的學生？”
“是的。”
“大學生？”
“對。”
“不去畫畫，在這看我幹什麽？”
“您畫的真好。”
“是麽。”
他的帽檐遮住了眉目，尤夏只看到了那一臉的絡腮胡子，高挺的鼻子和好看的唇部線條，他看上去有三十八.九的年紀，身上流露著一股很特別的味道，尤夏說不太明，只是覺得這是一個挺有魅力的一個大叔叔。
陸成轉回身繼續作畫，漫不經心的說:“小朋友，趕緊回去畫畫吧，交不出作業要被老師罵的。”
尤夏說:“沒關系。”
他往後退兩步，離遠看著自己的畫，突然搖搖頭，隨口問了尤夏一句，“你覺得哪裏有問題嗎？”
尤夏仔細的看著，並未發現一處不妥，“我看不出來，畫的很好。”
陸成把帽檐往上推了一下，露出一對深邃而渾濁的雙眼，以及眼角的一塊疤痕，“哪好？”
尤夏回答:“哪都好。”
他輕促的笑了一聲，“你這小姑娘。”
尤夏問:“您是老師嗎？”
“不是。”他註視著自己的畫，半晌，提筆在畫中的天空添了兩只海鷗。
“您是自由畫家？”
“我是攝影師。”陸成拿起一塊布，擦擦手，這一動作期間，尤夏註意到他的手臂上有幾道疤痕，不覺得駭人，倒看著讓人無端的心疼，又聽他說，“我妻子是老師。”
“她也在這裏嗎？”
他的手頓了頓，低眸苦澀的笑了笑，“她已經不在了。”
尤夏突然沈默了幾秒，“不好意思。”
“她之前也帶學生寫生，看到你們感覺挺親切。”陸成將畫提了起來，轉過身將它遞給尤夏，“我也就隨意畫著玩，你喜歡就送你。”
尤夏震驚，連連擺手，“不不不，我只是覺得您畫的好。”
“不想要？”
尤夏突然遲鈍了一下。
“真不要？”
“要。”她伸出手，喜形於色，“謝謝。”
陸成沒有回應她的話，收拾好畫筆，提著畫具一個人走了。
尤夏跟過去，“謝謝您的畫。”
他擺擺手，聲音飄遠了，“別跟了。”
尤夏捧著畫，註視著離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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