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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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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弘暉:不甘心,我不甘心!◎

胤禟大喊, “你給我放開,我要替四哥教訓他!你知不知道四哥都急成什麽樣了!他那麽不茍言笑的一個人,哭成了什麽樣子!你怎麽狠得下心來!”胤禟簡直氣炸了, 虧他在這兒還一幅雲淡風輕的模樣!

“放開, 我打死他算了!”兩代帝王選中的繼承人,就這麽任性的跑了,他憑什麽這麽折騰人, 這還是個當儲君的人嗎, “你個不成器的, 你怎麽能這麽任性,你同誰學的?是不是同先皇, 好的不學你學壞的你!”

弘時見他這是連皇瑪法都數落上了, 瞧了眼外面的蘇祿王子還有其餘隨侍的大臣,趕忙道:“九叔,慎言!”

弘昀啟唇, “九叔。”

“別叫我!”胤禟丟開弘時, 推了他一把, 自顧自地出去抹眼淚了。

弘時不住瞧弘昀, 輕聲勸說,“哥,趕緊的。”

弘昀擡步出去,同蘇祿王子還有其餘大臣拱了拱手, 走向胤禟,“九叔, 對不住。”

胤禟終於將人找到了, 可算是一顆心落在了肚子裏, 雖說這也不是他親兒, 但畢竟事關重大,他也怕自己找不到人以後都回不了大清,更怕,這混賬東西真跑得沒影兒了。

當初他可是說過出海的話的,這混小子真是敢想也敢幹。

“九叔,你別氣了,同我說說我阿瑪吧。”

隨侍的大臣是真的想死,一個二個全都避開了,了不得了,他們先是見到廢太子詐屍,現在又看到了關在毓慶宮的二阿哥出現在海外,密旨上也只是說來尋三阿哥,怎麽二阿哥也在這兒?

胤禟抽動了幾下鼻子,一點王爺風範都沒有地坐在了地上,看著遠方一個勁兒地抹眼淚,“什麽阿瑪?你有阿瑪嗎?你還知道問你阿瑪?你心裏還有你阿瑪!”

胤禟幾乎咆哮出聲,“你有一點做人臣人子的樣子嗎!你對得起先皇和四哥的栽培嗎,一聲不吭,自己要走,還將弘時也帶跑了,你做什麽,你想做什麽?”

弘昀沈默,胤禟難受了一會兒,瞧他一眼,見他倔在那兒,道:“你到底是為了什麽跑這麽遠的地方,你是那個額娘攛掇的?”

弘昀不悅,“九叔!”

胤禟冷哼一聲,“你知不知道你阿瑪病成什麽樣子了!他躺在床上話都要說不出來了,念著你們的名字,叫我一定要將你們找到!你怎麽能這麽狠的心!”說著捶了他幾下,“你個沒心肝的!”

弘昀強忍了他的拳頭,“是我不孝。”

“你知道就好!”胤禟咆哮。

“我只是不想被關在毓慶宮裏。”弘昀抿唇,“不想像皇伯那樣。”

“你阿瑪怎麽可能……”胤禟忍不住道:“你們父子到底是怎麽回事?”

“阿瑪說我謀逆。”

胤禟詫然,“你謀什麽逆?怎麽謀逆,發生了什麽事?”他目光落到他面上,“臉怎麽受傷了?”

“阿瑪打的。”

“活該!”胤禟冷冷道,“到底怎麽回事!”

“我阿瑪懷疑我以後會對他下毒什麽的,還搜出來兩瓶藥……”

胤禟愕然,“那兩瓶藥是……”

“給十三叔的。”弘昀道。

胤禟松了口氣,“我就說……你倒是對十三上心。”四哥也是,更看好十三,他實在有點吃味兒。

“十三叔腿上不舒服不是。”

胤禟道:“成了,終於將你找到了,你好好想想回去要怎麽同你阿瑪請罪!”

弘昀搖頭,“我不想回去,我這樣挺好的,很自在。”

“放屁!”胤禟大怒,“你回去也得回去,不回去也得回去!”見他仍舊抿著唇,想到他做事一定要做成的那股子執拗勁兒,忍不住道:“你當真是連君父也不要了?!”

弘昀沈默,道:“回去也是關起來。”

“你們父子當真是……”胤禟道:“四哥也真是,有什麽不能好好說,他如今叫群臣猜測當真是不夠顧念你……”

弘昀聽著他話裏的意思,道:“有我沒我都一樣,九叔是怎麽知道我在這兒的?”

胤禟嘿嘿一樂,道:“這可多虧了你在蘇祿造的大炮。”說著說起蘇祿國王派來的學子,說起想參觀新學之事兒叫胤祿察覺了不對。

兩人坐在一處相談許久,胤禟道:“如何?你沒料到吧。”

弘昀面上多了幾分不痛快道:“天涯海角也沒有一個叫我容身的地兒。”

“少說這些矯情話。”

弘昀道:“我阿瑪身子怎麽回事。”

“還不是被你們氣的。”胤禟沒好氣道:“弘昀,聽話,回去吧。你不管新學了?”

弘昀眼中沒有一點波瀾,道:“九叔,島上的風光很好,咱們在這兒……”

胤禟道;“少說廢話現在就走。”

“九叔不想歇著難道其餘人也不想歇會兒嗎?一起嘗嘗這兒的飯菜?辛苦九叔跑了跑去,當真是弘昀不應該!”

“你知道就好,我一把年紀了你還叫我為你操心,你可要記得我的好!”胤禟眼中多了幾分以為深長。

弘昀失笑,道:“我對九叔的好什麽時候沒有記得。”

“你懂什麽。”胤禟嘀咕一句道:“好了,咱們在這兒修整一日就回去。”

……

回大清的路途漫長而遙遠,長樂看著離開的船只,眼中閃過一絲笑。

既然胤禟當做沒有見過她,這份心意她認。

只是他們又要分開了,這一別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再見。她眼中浮上濕潤。

烏日娜踏上回程時變得日益緘默,有時候站在甲板上一整日什麽也不說。

弘時瞧著覺得稀奇,道:“你怎麽了?暈船?不舒服?”

烏日娜瞧著海面道:“沒有。”

“這些天了一句話也不說,是不是不想回來?”

烏日娜沈默一瞬道:“有一點。”

弘時插科打諢道:“以前的時候你不是日日問什麽時候能回來嗎?這會兒又不高興了。”

烏日娜笑了一下道:“怎麽同你嫂子說話呢,一點規矩都不懂了?”

弘時楞了一下,瞧她。烏日娜看向他,見他不自在,一笑道:“要回去了,高興嗎?”

弘時笑容微收,高聲道:“當然。”

烏日娜頭也不回地走了。

弘時看著她離開的背影,見周圍有侍衛瞧著,看向那廣袤無際的海面。

遙遠的皇城內。

胤禛在聽說弘昀弘時找到的時候,高興得不知怎麽是好。

但同時也十分為難,收了面上的欣喜開始想要怎麽面對那兩個混賬了,弘時自不用說,可以好好的罵一頓……

他翻閱著手裏的折子,對鄂爾泰多寫了幾句讚揚之詞,年羹堯呈報上來的有關鄂羅斯重新定下的邊界方案,冷笑一聲,他們這會兒知道害怕了。

他下令叫年羹堯不許後退,大不了繼續打,打到他們日後再不敢來犯再說。

因為高興,他服了一粒既濟丹,最近身子爽利,他覺得自己愈發精神煥發,欣喜之下,作了一首《燒丹》詩,“砂和藥物,松柏繞雲壇。爐運陰陽火,功兼內外丹。光芒沖鬥耀,靈異衛龍蟠。自覺仙胎熟,天符將紫鸞。”

胤禛看著這首詩,不住點頭,捋了捋胡須,眼中有笑意,“到底是紫陽真人的丹藥,服用起來就是不一樣。”

肚內升起一股清涼,叫他覺得飄飄然如神仙一般,出了養心殿,夜涼如水,仰頭看到皎潔的月色,一時之間有種破塵而忘世的感覺,大悟與天地相通的奧妙忍不住又吃了一顆。

他在階前獨立,合目神仙,直到周身的冷意欲甚,衣袖像是在水中浸過一般這才回了養心殿。

大約是吃了涼,第二日起來就有點不舒坦,精力接下來如一瀉千裏似的,叫他提不起精神,眼看各地的折子越來越多,他忍不住多服了幾顆丹藥來維持精力,並命人送了幾粒丹藥給遠在千裏之外的田文鏡和鄂爾泰等人。

鄂爾泰看到折子上的誇讚之語和皇上送來的丹藥,感激涕零,請安奏折上滿是對皇上的感恩戴德,年羹堯瞧見皇帝的折子,打量了那丹藥一眼,擱置在了一邊兒,對這黑烏烏的東西有點瞧不上。

兩年前,年熙同他說過有道士在侍奉皇上身邊的事,皇上回覆他的奏章裏也大談佛道,他因為當年與十四阿哥關系甚密的緣故也不得不討好,見皇上對佛道鐘情,於是也生了讓年熙為皇上尋煉丹道士的主意。

拋去這些無關的思緒,他當下決定對鄂羅斯的請求要強硬一些。

就在胤禟到達湖廣的時候,他收到了皇上的密旨,看到上面“速速回京”的密令,心中咯噔一聲,當即對弘昀弘時道:“今日不做修整,速速回京。”

弘時道:“九叔,發生什麽事了?”

胤禟笑道:“皇上催促,想你們想的緊呢。”

一路急行,整整十幾日絲毫沒有休歇的時候,有一日弘時醒來的時候,忽然發現身邊只有四個侍衛,其餘侍衛還有九叔和二哥都不見了。

他當即大喊一聲,“哎人呢?”

聽到動靜的烏日娜走來,叉腰身子微微佝僂,道:“榮親王帶著二哥提前走了。”

“提前走了?”弘時詫異,瞧了眼她的神色,“咱們也沒有拖他們的後腿,你怎麽了?”

“沒事。”烏日娜淡漠道,“你若是想先走,可以先回去,我要在路上休整一二。”

“我……”弘時語結一瞬,心中揣測萬分,道:“休整便休整……”

養心殿內,胤禛唇瓣發紫,一張臉漲得變了顏色,額頭上布滿了汗珠,呼吸急促,幾乎叫他喘不過氣來,之前的那種癥狀再次出現。

冷熱交替,渾身震顫,身上使不出力氣,裹在厚厚的被子裏不住發顫,他的胸口像是有什麽東西將他壓著,身體又沈又重。

加上時不時高熱,米粒難進,看著守在身邊的弘弘暉弘歷,心中的焦急愈發嚴重。

十三來同他稟事的時候,看到他這樣光景,也實在害怕得緊,處理完政事請求來服侍,胤禛直搖頭,語氣斷斷續續,“不用,不用……十三,十三……”

十三知道他的心思,對他道:“四哥放心,朝中的事,我會上心……”

胤禛不住點頭,他嘴邊開始控制不住地淌龍涎,瞧著眼前愈發模糊的帳子,他緊緊握住十三的手,望著他,“弘昀,弘昀……”

“我知道,四哥,我知道……”

一個多月的時間裏,他開始不斷咳血,高熱退後,他幾乎下不了床,雙眼凹陷,面上的鐵青之色愈發明顯,但即便如此,他也不肯有所松懈,讓張廷玉給他讀奏折,在床幃之上做決斷。

有幾日他強撐著身子去上朝,一下叫大臣們察覺出他身體的孱弱來,一時間議論之聲沸沸揚揚。

大臣們預感皇帝的身體十分孱弱,太醫和傳教士以及新學的醫者輪番診斷了,皆不敢說真話。

胤禛在焦急的等待躁怒異常,深知即便他秘密立儲,朝中的大臣卻認為繼承人是弘暉,他們常用滿漢來表達對弘昀的不滿,若他一旦魂歸長生天,只怕嗣皇帝要與朝臣纏鬥一番,最怕的是若眾人知道弘昀不京中,會有人鉆空子只怕令大事落空。

萬一大臣們對顧命大臣有所疑慮,日後史書對弘昀的即位只怕要詬病,加上他連子嗣都沒有,豈不是更叫眾人疑慮,後世之人只怕也要懷疑他這一決定而非議他,自他登基以來,除了弘昀去為先皇守陵獲得過眾人的一致誇讚,更多時候卻很少出出現在群臣眼中。

弘時也被他帶走了,這些年更是叫大臣們只知弘暉弘歷而不知他二人,他罵了弘昀幾句畜生,強忍著身體的疼痛一直堅持等他歸來。

在堅持了二十多天後,他忍不住又吃丹藥維持身體,大覺身體好轉,終於放下心來的時候,身體忽然急轉直下。

……

胤禟急得嘴皮子都幹裂得出了血,帶著弘昀一路狂奔,等到的時候,侍衛們還阻攔不已。

他大怒道:“皇上命我與二阿哥覲見,你等阻攔,是何意圖?”

“宮中不可騎馬……”

胤禟拿出密旨高舉,“皇上若是怪罪,我一律承擔!”

兩人騎馬而入,一路狂奔。

養心殿內。

胤祥,胤祿幾位王公,還有幾個滿漢顧命大臣以及弘暉弘歷等人皆跪在雍正的病床前。

太醫們全部跪在床榻的不遠處。

雍正艱難地強撐,弘昀始終不回,他預感身體越來越不好,只怕有個萬一,由其這日竟連行臥都做不到,更覺苦痛不堪。

幽思恐懼之中,思念與恨怨皆難消除,眼看弘昀弘時遲遲不回,而自己身子又急轉直下,他只能提前召見顧命大臣,重新安排大事。

他先是給弘暉和弘歷封了王,然後命人將正大光明後面的聖旨拿出來,命人宣讀聖旨。

弘暉聽到密旨上所立之人,緊握了拳頭,看著病床上的人眼中閃過愴然憤懣,“弘昀頂撞皇父而獲罪,更是從擅自離開了毓慶宮,皇父要讓這樣一個行事不規矩的皇子為我大清儲君嗎?”

胤禛渾濁卻不乏犀利的目光看向弘暉,觸到了他眼中的倔強,動了動唇,道:“大阿哥魔怔了……”

底下的大臣面面相覷,十三和胤祿對視一眼,胤祿道:“二阿哥去了皇陵守孝,大阿哥怕是沒有記清楚。”

弘暉擡眸,“阿瑪要偏袒一個漢人皇子到這個地步嗎?哪怕他不孝,哪怕他獲罪被囚,都要立他,他不讀儒學,浸淫墨家,不知孝悌,更是妄為任性,昔年他屢屢將皇父氣病倒,皇父今日立他,難道不怕滿朝文武議論嗎?皇父可想過日後大臣百姓如何議論皇父偏袒庶子!”

十三怒喝,“大阿哥放肆,君父面前豈敢如此!”

“十三叔!”弘暉揚聲,“十三叔可想過要如何面對列祖列宗?!今日擁戴這樣一個人,難道不怕祖宗基業都喪於他之手嗎?”

胤祿沒想到以往常以溫和著稱的人弘暉竟然有這樣凜冽的言語,對弘昀不在京中這一事不免覺得心驚。

胤禛指著弘暉,氣得一句話也說不順暢。

弘暉俯跪於前,“我知我雖未嫡長子,但阿瑪更偏寵二弟,我心中無怨,但若可以,還請阿瑪為百年基業著想。弘昀往日行事,阿瑪心中盡知,若是有朝一日他妄為,何人能勸說?我大清幾代帝王如何統禦百姓,阿瑪也心知杜明,選這樣一個人做皇帝,祖宗在地下是不會心安的。”

胤禛氣得雙目圓睜,胤祿眼中閃過一絲不滿,十三扼住弘暉的手臂,“大阿哥,皇上病體未愈,你這是做什麽,要在這麽多人面前對皇上不恭嗎?”

弘暉淡淡一笑道:“怡親王這麽迫不及待汙我清譽嗎?這些年我的所作所為眾人當都看在眼中吧!”

“大阿哥忠孝仁義,怎麽這會明知皇上身子不適,還在眾位大臣面前如此逼迫質問於皇上!難道往日竟都是做戲嗎?”胤祿冷冷道。

張廷玉與其餘大臣面面相覷,一時之間只能勸說弘暉,“大阿哥,皇上已經立了……”

弘暉笑起來,眼中帶淚,“汗阿瑪,選一個我滿人皇帝吧。”

胤禛觸到他嘲弄的眼神,於孱弱中揮手,給了他一巴掌,“放肆……”

聽到弘暉如此言語,其餘大臣神色各異,胤祿一馬當先擋在胤禛面前,“弘暉!你當真是瘋魔了……”

作者有話說:

快啦快啦,快要結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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