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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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弘昀：皇位，我的。◎
胤禛看向張廷玉, 雙眼帶著灰色，忍著渾身的難受道：“二皇子……德才兼備，純愨至孝……乃先皇與朕所選之嗣君, 朕之皇位是先皇所給, 先皇之遺願，朕亦不敢辜負……二阿哥弘昀功績卓著遠超諸皇子……待其歸來，繼承大統, 怡王莊王坐守朝政, 若其一月內不歸……”
胤禛闔目, 若他遲遲不回，那說明他真的不將這江山社稷放在眼中, 既然他要放棄, 他又何必強求，這江山還要有人打理下去，至於那百年後的災禍……
胤禛狠心道：“……則另立新君, 四皇子人品持重, 篤誠純孝, 宜承大統……速速擬旨……”
胤禛看向弘暉, 弘暉淡淡一笑，眼中不見悲傷，反而帶著幾許輕蔑，胤禛心中有幾許不安。
“弘歷, 恭喜。”
弘歷叩首，神思混亂, 惶惶道：“阿瑪, 阿瑪三思！”
胤禛催促, “速速擬旨！咳咳咳, 咳咳！”
“可要我為阿瑪宣讀聖旨，我畢竟是嫡長子，若我對大臣宣讀，豈不是叫二弟和其餘諸位大臣更為信服嗎？”
馬齊忍不住勸說道：“大阿哥！皇上聖令已下……”
“畜生，你，要做什麽……”胤禛看著他面上的潮紅，幾乎目眥盡裂。
“隆科多！”弘暉大喝一聲，蒼白的面色上帶著潮紅，眼中露出幾分癲狂之色。
胤禛看著他猛地看向他，覆看向門口處，門口一人推門而入，正是昔日的國舅，今日的步兵統領兼禦前行走大臣。
殿門大開之時，眾人看到一眾侍衛執刀守衛一側，手中的刀齊齊亮出，大感不妙。
“弘暉你要做什麽？”十三怒斥一股。
隆科多近前，“奴才叩見皇上，叩見大阿哥。”
怡親王頓覺事情有大變，“隆科多，皇上未曾召見，你為何進殿！”
隆科多疑惑道：“大阿哥服侍皇上左右，代行諸事，臣不知殿內情形，為皇上安危著想，豈能不應聲而來？臣本就有宿衛皇城和守衛皇上安危之權，怡王，何以驚慌？”
胤祿大喝一聲起身指斥，“大阿哥代行諸事，是皇上給的權力，但他還不是皇上，皇上是你的主子，還是大阿哥是你的主子！你敢擅自調集宮中侍衛你該當何罪！”
隆科多沒有答話，胤禛指著弘暉，雙目怒睜，他早年的確有叫弘暉代他聯絡隆科多，可自打登基以後，二人便再無交集，他什麽時候與隆科多達成這樣悖逆不端的計謀的？
“你，你……”
弘暉一笑，道：“阿瑪重新擬旨吧。”
“你，你！”胤禛氣得幾乎坐起來，雙眸死死的盯著這個一向文弱的兒子，他竟然要做孤註一擲！
他以為控制了皇宮就可以控制天下嗎！
他拿什麽來堵悠悠眾口！又拿什麽來叫眾人心服！
張廷玉怒斥，“大阿哥這是要謀逆嗎？”
“正本清源何來謀逆！漢臣皆知我乃中宮嫡長，難道他們會反對嗎？滿臣皆知我代父祭天祭祖祭江山社稷，何人反對我？宗族大臣皆讚我風度怡然是眾皇子之表率，我名正言順，何須謀逆！倒是你們，身為臣子不做名臣，不知勸諫，不辨明主，你們何敢說我謀逆！”
整個宗室都在被打壓，幾位皇叔的長子嫡長子都被褫奪了世子之位，若是他上臺，施恩於眾人，他們只會感激涕零，至於那些大臣，早就被阿瑪的手腕嚇得不輕了，換取人心是一件很難的事嗎？
“隆科多！”
“臣在。”
“張廷玉不為阿瑪和我大清江山社稷效力分憂，拖他出去！”弘暉冷冷道。
馬齊等人忍不住道：“大阿哥要對顧命大臣動手嗎？”
胤祿也忍不住勸說，滿目憂色，像是不認識這個人了一般，看到他單薄的身子此刻因為激動而發顫，那眼珠上的血絲清晰可見，便是一嘆，“弘暉，你以為你憑借一個隆科多就能成大事嗎？”
弘歷也忍不住央求，“大哥！你，你收手吧。”
弘暉一腳將他踢開，冷冷道：“一個隆科多不夠，滿朝文武還不夠嗎？十六叔，明明是你我認識在先，怎麽你反而與弘昀關系更篤。當年屬於我的世子之位被弘昀奪走的時候，你是親耳聽見眾人是如何譏笑我的！
皇瑪法立自己的嫡子為太子，可是卻要將我的世子之位給他人，我阿瑪明明叫我尊孔，可是他卻從不行儒道，濫殺大臣，不重嫡妻，偏寵庶妃庶子，你們更是眼睜睜地看著，何曾勸諫過一句！”
他赫然拔出隆科多腰間的刀，看向其餘人帶了狠辣，道：“識時務者為俊傑！今日敢攔我者，休怪我無情。”
十三忍不住抿唇，他看向床上的皇上。
胤禛輕不可查地頷首，十三了然，正要上前忽然聽到外面有叫嚷聲，似乎是胤禟的聲音。
胤祿眼中一喜，正要動，弘暉大喝一聲，舉起刀對準他，掃過眾人，急聲厲喝，“誰敢動！誰敢動！隆科多，將張廷玉拖出去，你自行處置了！速速將榮親王攔下。”
隆科多出去了，胤祿忍不住道：“弘暉，你就算將我們全殺了，難道大臣不會懷疑嗎？你可想過朝臣們會不會因此而詬病，宗親即便誇讚你，可願意俯首稱臣的又有幾個。”
“他們若是看不清形勢，我自會用手中的刀讓他們看清！”弘暉大喝，拿著刀喊了起來，眼中帶著不甘與憤恨。
“好魄力，好魄力。”十三上前，一步一步逼近，“弘暉，你不是要用手中的刀讓大家看清形勢嗎？那先從我來。你動手吧。”
“十三叔，你不要逼我！”
殿外，胤禟看到張廷玉被隆科多押了出來，正覺得奇怪呢，忽聽隆科多高喝，“皇上龍體有恙，不許任何人靠近，榮親王二阿哥無詔而入，速速將他們押下！”
“放你娘的屁，睜大你的狗眼瞧清楚，我有皇上的密旨！可隨時見駕！”
“押下再說！”隆科多心中略略發急，他原本也不想走這一步，但自新皇登基，他出了那麽多力，卻一直都不是心腹，且皇帝對他似乎多有防備，不但不重用，似乎還要換了他的九門提督的職位，這叫他十分不甘。
有一回與大臣喝酒後忍不住說出了當年他為皇上效力窺視先皇的事兒來，沒想到被大臣傳了出去，皇上將他狠狠地罵了一頓。
這更讓他沒有面子。
在得知儲君有可能是二阿哥的時候，他便明白，自己及家族日後只怕要沒落下去了，鄂倫岱被押送去了盛京，慶覆等人也不堪大用，唯有他還能在朝中說上話，可新皇卻翻臉不認人了，這叫他懷念起父輩們權傾朝野的光景。
直到大阿哥聯系了他，又透漏了皇上身體孱弱之事，他覺得也許可以重新押寶。
如今遇到了一個這樣好的時機，所有顧命大臣皆在，而朝中還沒有傳開皇帝身子不適的消息，他豈能不心動。
何況，用武力擁立新皇、搶奪先機、鎮壓諸子之事，當年他與還是四阿哥的皇帝就商議過，如今大阿哥的想法難道不是與皇帝當初的謀劃一樣嗎？
他看著二阿哥眼神十分不善，“將二阿哥一並押下！”
胤禟怪叫，不可思議地看著他，“隆科多，你瘋了你，你要造反！”
隆科多大喝一聲，“給我拿下！”
“你敢！”弘昀大怒，“皇父召見，還不速速讓開！”
幾個侍衛已經一擁而上，胤禟將他們打到在地，指著隆科多的鼻子道：“少假傳聖旨，皇上若是知道弘昀回來，怎會不見，你安的什麽心。”
“你們安的什麽心？二阿哥不是在宮中嗎？跑去了何處？我日日守在皇上身邊，皇上可未曾傳召你們！皇上憂勞，你二人還要給皇上添憂，二阿哥要氣壞皇上嗎！”
“少他娘的放屁！”胤禟沖過去要給隆科多一腳，被隆科多給制服，隆科多冷哼一聲，“你們都楞著做什麽，還不將人扣下！”
“可是……大人，這是二阿哥……要不給皇上通報一聲？”
胤禟大喊，“隆科多要謀逆，你們瘋了，跟著他行事。”
隆科多猛地抽出一人腰間的刀，徑直紮入一人心肺，那侍衛當場死亡。
胤禟唬了一跳，弘昀眼看侍衛們前來，拿出一物，極快扣下。
眾人只聽“砰”的一聲，嚇得躲閃，而這時只見隆科多慘叫一聲應聲倒地。
胤禟楞了一下，大叫一聲跳開，看著地上沒了聲息的人，看向弘昀，不知弘昀何時帶的槍。他上去給隆科多幾腳，“該！這個畜生！他佟家滿門不要命了他！我看你們誰還敢助紂為虐！”
外面的響動傳到了殿內，弘暉嚇了一跳，看向門口處，不解外面發生了什麽事兒，他心中惶惶，正在這時，十三猛地踢到他的膝蓋處，趁他吃痛至極，踢飛了他手中的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將他手臂擒住，瞬間押在了地上。
胤祿趕忙將刀撿起來，抵在弘暉的脖子上，“別動！”
門外，胤禟帶著弘昀大步而來，看到屋中情節，瞇眸，“他做了什麽？”
馬齊等人不敢說話，胤禛看到胤禟身邊的弘昀眼眸立刻睜大了，激動地胸膛起伏不定，伸手。
弘昀立刻上前，眼中充溢著淚水，撲到在他床榻前，“阿瑪……”
胤禛摸著他的頭，他的臉，眼神不住地打量他，激動之下，眼淚俱下，大口喘息著，一句話也說不出。
弘昀瞧見他面色不對，眼窩深處有鉛灰色，唇色更是青紫，眼神還是渙散，立時道：“太醫，太醫！上前給皇上請脈！十三叔，九叔，你們帶眾臣出去，十六叔，暫且留下。”
“不，不……”胤禛搖頭，看著十三，十三立刻會意，掃視眾大臣，道：“皇上密旨中所立之人為二阿哥弘昀，諸位恭賀新帝，為新帝寬衣吧。”
弘暉大笑起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你憑什麽，你憑什麽！”
“閉嘴！莫要將最後的體面也失了！”十三厲喝一聲，命人將弘暉押到了出去。
胤祿、輔政大臣們還有屋中的太醫太監們立時跪下，山呼，“臣叩見新皇，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聲音洪亮如鐘，弘昀道：“諸位都起身吧，十三叔，你們先出去，太醫上前，速速給皇上請脈。”
胤禛握著他的手強撐著最後一點力氣搖頭，弘昀執意，其餘人只能先出去。
“所有醫者上前，背過身去，十六叔背過身為我守著。”弘昀冷靜吩咐，拉下床上的帷帳。
十六不明所以，但也聽他的。
胤禛心中大事落下，徹底松了精神氣兒，就在闔眼的時候，忽然眼前大白，強烈地光照在眼前，不等他琢磨自己到了一個什麽地方，臉上被罩上了一個東西，耳邊是滴滴的響聲。
……
弘時和烏日娜到達直隸時已趕了好幾日的路。
這日夜晚，正稍作休息的時候，烏日娜打發幾個侍衛去附近找點柴禾。
弘時打量了一眼她的神色，這一路上她好像都心事重重的，道：“放心吧，我哥他……”
烏日娜輕聲道：“日後我不能再叫你哥二哥了。”
“你只管叫就是。”弘時漫不經心地撿起地上的柴禾。
烏日娜看向他，道：“好久沒聽你叫我嫂子了。”
弘時起身，沈默一瞬，道：“我以前也不叫。”
“以後就得叫了，否則不合規矩。”烏日娜冷冷淡淡地瞧著他。
弘時抿唇，道了一句：“嫂嫂。”
烏日娜擡手給了他一巴掌，弘時捂著臉，“烏日娜！”
烏日娜望著他，道：“日後我要給二哥生孩子呢！”
弘時楞了一下，見她目光清冷不似往日的活潑靈動，滿是銳利，仿佛要透過他這具身體看到更深處，他匆促間說了一句，“祝你所願成真。”
烏日娜擡手，弘時沒有躲閃，欲生受之。她手停在了半空中，低頭去了樹林裏。
他看著手中的柴禾，覺出口中的鐵銹味兒，她的力氣可真大，將他嘴裏打得出了血。
……
老九和十三召開議政大臣會議，先是宣告了皇上在昏迷前的聖諭，傳給諸大臣看過，緊接著拿出皇上的密旨進行宣讀，告訴眾人皇上已經選立二阿哥弘昀為新帝。
大臣們詫異不已，這幾年一直很少聽到二阿哥的動靜，不是說二阿哥觸怒皇上被皇上禁足在了毓慶宮嗎？怎麽忽然就立了二阿哥為嗣君，這也就罷了，皇上此刻何在？難道已經……
“皇上現在何在？這密旨難道不應當在眾人齊聚時從乾清宮中取出嗎？為何提前到了怡親王的手中？還有二皇子繼立，二皇子何在？其餘諸位皇子又在何處？”
“皇上昏厥不醒，二皇子正在皇上病榻前，我等在皇上榻前受命宣旨，諸位輔政大臣皆親耳所聞。”十三溫和道:“諸位若是不信，可以比對筆跡，另外圓明園處還有一道皇上的密旨，拿來了諸位便知。”
文武大臣們面面相覷，“那圓明園的密旨……”
“正等諸位大臣到齊時一同打開。”十三找了兩個漢臣兩個滿臣一同前往圓明園。
“想來皇上只是身子不適，不如等到皇上病體痊愈？”大臣們還有疑惑，道：“大皇子為嫡子，皇上往日也都令大阿哥代為祭祀天地祖宗……”
他們心中有疑惑，但既然密旨上寫的是二阿哥，而且輔政大臣們也都沒有意見，他們也不好說的太多，免得日後被新君穿小鞋，只是心中還是有疑慮和不滿。
十三道：“大皇子正在皇上床前敬孝，二皇子德才兼備，自小養在先皇身邊，深受先皇教導，無論上戰場還是辦差都深得先皇與皇上的認可，先皇駕崩後更是守孝多年，若非皇上奪情，說不準還在皇陵，如此至孝之人為兩代帝君所認可，諸位還有何不滿呢。皇上命我等籌備此事不可拖延！如今邸報已發往各處，民報中也會將此事宣告於百姓！”
眾人訝然，如此匆促？
這也太反常了。
圓明園的旨意若是拿來二阿哥的名分便再無疑慮了，這也說明早在幾年前皇上秘密立儲的時候就已經立了二皇子為儲君了。滿朝的文武大臣還因此爭執不休過，皇上那時不但不重用二阿哥，還將大阿哥推了出來堵眾人之口，如今看來皆是有意為之，這叫他們覺得心中甚為不爽。
“皇上還未醒，我等還是等皇上醒來再說。”
十三不以為意，老九要罵這些人，但聽十三道：“榮王先去養心殿恭請聖安。”
胤禟起身，對著那些大臣一甩袖子，背著手出去了。
到養心殿的時候，只見蘇培盛立在外面團團轉，他輕聲道：“皇上可大好了嗎？”
蘇培盛搖頭嘆息，“皇上昏迷了好幾日。”
“那弘昀呢？”
“二阿哥正守在皇上身邊兒呢。”
胤禟道：“外面吵翻了天，他倒是一點也不急。”
蘇培盛可不敢說什麽，只道：“二阿哥孝順。”
“嗯。”胤禟嘆息道：“我進去給皇上磕個頭。”
作者有話說：
快完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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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昀：皇位，我的。◎
胤禛看向張廷玉, 雙眼帶著灰色，忍著渾身的難受道：“二皇子……德才兼備，純愨至孝……乃先皇與朕所選之嗣君, 朕之皇位是先皇所給, 先皇之遺願，朕亦不敢辜負……二阿哥弘昀功績卓著遠超諸皇子……待其歸來，繼承大統, 怡王莊王坐守朝政, 若其一月內不歸……”
胤禛闔目, 若他遲遲不回，那說明他真的不將這江山社稷放在眼中, 既然他要放棄, 他又何必強求，這江山還要有人打理下去，至於那百年後的災禍……
胤禛狠心道：“……則另立新君, 四皇子人品持重, 篤誠純孝, 宜承大統……速速擬旨……”
胤禛看向弘暉, 弘暉淡淡一笑，眼中不見悲傷，反而帶著幾許輕蔑，胤禛心中有幾許不安。
“弘歷, 恭喜。”
弘歷叩首，神思混亂, 惶惶道：“阿瑪, 阿瑪三思！”
胤禛催促, “速速擬旨！咳咳咳, 咳咳！”
“可要我為阿瑪宣讀聖旨，我畢竟是嫡長子，若我對大臣宣讀，豈不是叫二弟和其餘諸位大臣更為信服嗎？”
馬齊忍不住勸說道：“大阿哥！皇上聖令已下……”
“畜生，你，要做什麽……”胤禛看著他面上的潮紅，幾乎目眥盡裂。
“隆科多！”弘暉大喝一聲，蒼白的面色上帶著潮紅，眼中露出幾分癲狂之色。
胤禛看著他猛地看向他，覆看向門口處，門口一人推門而入，正是昔日的國舅，今日的步兵統領兼禦前行走大臣。
殿門大開之時，眾人看到一眾侍衛執刀守衛一側，手中的刀齊齊亮出，大感不妙。
“弘暉你要做什麽？”十三怒斥一股。
隆科多近前，“奴才叩見皇上，叩見大阿哥。”
怡親王頓覺事情有大變，“隆科多，皇上未曾召見，你為何進殿！”
隆科多疑惑道：“大阿哥服侍皇上左右，代行諸事，臣不知殿內情形，為皇上安危著想，豈能不應聲而來？臣本就有宿衛皇城和守衛皇上安危之權，怡王，何以驚慌？”
胤祿大喝一聲起身指斥，“大阿哥代行諸事，是皇上給的權力，但他還不是皇上，皇上是你的主子，還是大阿哥是你的主子！你敢擅自調集宮中侍衛你該當何罪！”
隆科多沒有答話，胤禛指著弘暉，雙目怒睜，他早年的確有叫弘暉代他聯絡隆科多，可自打登基以後，二人便再無交集，他什麽時候與隆科多達成這樣悖逆不端的計謀的？
“你，你……”
弘暉一笑，道：“阿瑪重新擬旨吧。”
“你，你！”胤禛氣得幾乎坐起來，雙眸死死的盯著這個一向文弱的兒子，他竟然要做孤註一擲！
他以為控制了皇宮就可以控制天下嗎！
他拿什麽來堵悠悠眾口！又拿什麽來叫眾人心服！
張廷玉怒斥，“大阿哥這是要謀逆嗎？”
“正本清源何來謀逆！漢臣皆知我乃中宮嫡長，難道他們會反對嗎？滿臣皆知我代父祭天祭祖祭江山社稷，何人反對我？宗族大臣皆讚我風度怡然是眾皇子之表率，我名正言順，何須謀逆！倒是你們，身為臣子不做名臣，不知勸諫，不辨明主，你們何敢說我謀逆！”
整個宗室都在被打壓，幾位皇叔的長子嫡長子都被褫奪了世子之位，若是他上臺，施恩於眾人，他們只會感激涕零，至於那些大臣，早就被阿瑪的手腕嚇得不輕了，換取人心是一件很難的事嗎？
“隆科多！”
“臣在。”
“張廷玉不為阿瑪和我大清江山社稷效力分憂，拖他出去！”弘暉冷冷道。
馬齊等人忍不住道：“大阿哥要對顧命大臣動手嗎？”
胤祿也忍不住勸說，滿目憂色，像是不認識這個人了一般，看到他單薄的身子此刻因為激動而發顫，那眼珠上的血絲清晰可見，便是一嘆，“弘暉，你以為你憑借一個隆科多就能成大事嗎？”
弘歷也忍不住央求，“大哥！你，你收手吧。”
弘暉一腳將他踢開，冷冷道：“一個隆科多不夠，滿朝文武還不夠嗎？十六叔，明明是你我認識在先，怎麽你反而與弘昀關系更篤。當年屬於我的世子之位被弘昀奪走的時候，你是親耳聽見眾人是如何譏笑我的！
皇瑪法立自己的嫡子為太子，可是卻要將我的世子之位給他人，我阿瑪明明叫我尊孔，可是他卻從不行儒道，濫殺大臣，不重嫡妻，偏寵庶妃庶子，你們更是眼睜睜地看著，何曾勸諫過一句！”
他赫然拔出隆科多腰間的刀，看向其餘人帶了狠辣，道：“識時務者為俊傑！今日敢攔我者，休怪我無情。”
十三忍不住抿唇，他看向床上的皇上。
胤禛輕不可查地頷首，十三了然，正要上前忽然聽到外面有叫嚷聲，似乎是胤禟的聲音。
胤祿眼中一喜，正要動，弘暉大喝一聲，舉起刀對準他，掃過眾人，急聲厲喝，“誰敢動！誰敢動！隆科多，將張廷玉拖出去，你自行處置了！速速將榮親王攔下。”
隆科多出去了，胤祿忍不住道：“弘暉，你就算將我們全殺了，難道大臣不會懷疑嗎？你可想過朝臣們會不會因此而詬病，宗親即便誇讚你，可願意俯首稱臣的又有幾個。”
“他們若是看不清形勢，我自會用手中的刀讓他們看清！”弘暉大喝，拿著刀喊了起來，眼中帶著不甘與憤恨。
“好魄力，好魄力。”十三上前，一步一步逼近，“弘暉，你不是要用手中的刀讓大家看清形勢嗎？那先從我來。你動手吧。”
“十三叔，你不要逼我！”
殿外，胤禟看到張廷玉被隆科多押了出來，正覺得奇怪呢，忽聽隆科多高喝，“皇上龍體有恙，不許任何人靠近，榮親王二阿哥無詔而入，速速將他們押下！”
“放你娘的屁，睜大你的狗眼瞧清楚，我有皇上的密旨！可隨時見駕！”
“押下再說！”隆科多心中略略發急，他原本也不想走這一步，但自新皇登基，他出了那麽多力，卻一直都不是心腹，且皇帝對他似乎多有防備，不但不重用，似乎還要換了他的九門提督的職位，這叫他十分不甘。
有一回與大臣喝酒後忍不住說出了當年他為皇上效力窺視先皇的事兒來，沒想到被大臣傳了出去，皇上將他狠狠地罵了一頓。
這更讓他沒有面子。
在得知儲君有可能是二阿哥的時候，他便明白，自己及家族日後只怕要沒落下去了，鄂倫岱被押送去了盛京，慶覆等人也不堪大用，唯有他還能在朝中說上話，可新皇卻翻臉不認人了，這叫他懷念起父輩們權傾朝野的光景。
直到大阿哥聯系了他，又透漏了皇上身體孱弱之事，他覺得也許可以重新押寶。
如今遇到了一個這樣好的時機，所有顧命大臣皆在，而朝中還沒有傳開皇帝身子不適的消息，他豈能不心動。
何況，用武力擁立新皇、搶奪先機、鎮壓諸子之事，當年他與還是四阿哥的皇帝就商議過，如今大阿哥的想法難道不是與皇帝當初的謀劃一樣嗎？
他看著二阿哥眼神十分不善，“將二阿哥一並押下！”
胤禟怪叫，不可思議地看著他，“隆科多，你瘋了你，你要造反！”
隆科多大喝一聲，“給我拿下！”
“你敢！”弘昀大怒，“皇父召見，還不速速讓開！”
幾個侍衛已經一擁而上，胤禟將他們打到在地，指著隆科多的鼻子道：“少假傳聖旨，皇上若是知道弘昀回來，怎會不見，你安的什麽心。”
“你們安的什麽心？二阿哥不是在宮中嗎？跑去了何處？我日日守在皇上身邊，皇上可未曾傳召你們！皇上憂勞，你二人還要給皇上添憂，二阿哥要氣壞皇上嗎！”
“少他娘的放屁！”胤禟沖過去要給隆科多一腳，被隆科多給制服，隆科多冷哼一聲，“你們都楞著做什麽，還不將人扣下！”
“可是……大人，這是二阿哥……要不給皇上通報一聲？”
胤禟大喊，“隆科多要謀逆，你們瘋了，跟著他行事。”
隆科多猛地抽出一人腰間的刀，徑直紮入一人心肺，那侍衛當場死亡。
胤禟唬了一跳，弘昀眼看侍衛們前來，拿出一物，極快扣下。
眾人只聽“砰”的一聲，嚇得躲閃，而這時只見隆科多慘叫一聲應聲倒地。
胤禟楞了一下，大叫一聲跳開，看著地上沒了聲息的人，看向弘昀，不知弘昀何時帶的槍。他上去給隆科多幾腳，“該！這個畜生！他佟家滿門不要命了他！我看你們誰還敢助紂為虐！”
外面的響動傳到了殿內，弘暉嚇了一跳，看向門口處，不解外面發生了什麽事兒，他心中惶惶，正在這時，十三猛地踢到他的膝蓋處，趁他吃痛至極，踢飛了他手中的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將他手臂擒住，瞬間押在了地上。
胤祿趕忙將刀撿起來，抵在弘暉的脖子上，“別動！”
門外，胤禟帶著弘昀大步而來，看到屋中情節，瞇眸，“他做了什麽？”
馬齊等人不敢說話，胤禛看到胤禟身邊的弘昀眼眸立刻睜大了，激動地胸膛起伏不定，伸手。
弘昀立刻上前，眼中充溢著淚水，撲到在他床榻前，“阿瑪……”
胤禛摸著他的頭，他的臉，眼神不住地打量他，激動之下，眼淚俱下，大口喘息著，一句話也說不出。
弘昀瞧見他面色不對，眼窩深處有鉛灰色，唇色更是青紫，眼神還是渙散，立時道：“太醫，太醫！上前給皇上請脈！十三叔，九叔，你們帶眾臣出去，十六叔，暫且留下。”
“不，不……”胤禛搖頭，看著十三，十三立刻會意，掃視眾大臣，道：“皇上密旨中所立之人為二阿哥弘昀，諸位恭賀新帝，為新帝寬衣吧。”
弘暉大笑起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你憑什麽，你憑什麽！”
“閉嘴！莫要將最後的體面也失了！”十三厲喝一聲，命人將弘暉押到了出去。
胤祿、輔政大臣們還有屋中的太醫太監們立時跪下，山呼，“臣叩見新皇，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聲音洪亮如鐘，弘昀道：“諸位都起身吧，十三叔，你們先出去，太醫上前，速速給皇上請脈。”
胤禛握著他的手強撐著最後一點力氣搖頭，弘昀執意，其餘人只能先出去。
“所有醫者上前，背過身去，十六叔背過身為我守著。”弘昀冷靜吩咐，拉下床上的帷帳。
十六不明所以，但也聽他的。
胤禛心中大事落下，徹底松了精神氣兒，就在闔眼的時候，忽然眼前大白，強烈地光照在眼前，不等他琢磨自己到了一個什麽地方，臉上被罩上了一個東西，耳邊是滴滴的響聲。
……
弘時和烏日娜到達直隸時已趕了好幾日的路。
這日夜晚，正稍作休息的時候，烏日娜打發幾個侍衛去附近找點柴禾。
弘時打量了一眼她的神色，這一路上她好像都心事重重的，道：“放心吧，我哥他……”
烏日娜輕聲道：“日後我不能再叫你哥二哥了。”
“你只管叫就是。”弘時漫不經心地撿起地上的柴禾。
烏日娜看向他，道：“好久沒聽你叫我嫂子了。”
弘時起身，沈默一瞬，道：“我以前也不叫。”
“以後就得叫了，否則不合規矩。”烏日娜冷冷淡淡地瞧著他。
弘時抿唇，道了一句：“嫂嫂。”
烏日娜擡手給了他一巴掌，弘時捂著臉，“烏日娜！”
烏日娜望著他，道：“日後我要給二哥生孩子呢！”
弘時楞了一下，見她目光清冷不似往日的活潑靈動，滿是銳利，仿佛要透過他這具身體看到更深處，他匆促間說了一句，“祝你所願成真。”
烏日娜擡手，弘時沒有躲閃，欲生受之。她手停在了半空中，低頭去了樹林裏。
他看著手中的柴禾，覺出口中的鐵銹味兒，她的力氣可真大，將他嘴裏打得出了血。
……
老九和十三召開議政大臣會議，先是宣告了皇上在昏迷前的聖諭，傳給諸大臣看過，緊接著拿出皇上的密旨進行宣讀，告訴眾人皇上已經選立二阿哥弘昀為新帝。
大臣們詫異不已，這幾年一直很少聽到二阿哥的動靜，不是說二阿哥觸怒皇上被皇上禁足在了毓慶宮嗎？怎麽忽然就立了二阿哥為嗣君，這也就罷了，皇上此刻何在？難道已經……
“皇上現在何在？這密旨難道不應當在眾人齊聚時從乾清宮中取出嗎？為何提前到了怡親王的手中？還有二皇子繼立，二皇子何在？其餘諸位皇子又在何處？”
“皇上昏厥不醒，二皇子正在皇上病榻前，我等在皇上榻前受命宣旨，諸位輔政大臣皆親耳所聞。”十三溫和道:“諸位若是不信，可以比對筆跡，另外圓明園處還有一道皇上的密旨，拿來了諸位便知。”
文武大臣們面面相覷，“那圓明園的密旨……”
“正等諸位大臣到齊時一同打開。”十三找了兩個漢臣兩個滿臣一同前往圓明園。
“想來皇上只是身子不適，不如等到皇上病體痊愈？”大臣們還有疑惑，道：“大皇子為嫡子，皇上往日也都令大阿哥代為祭祀天地祖宗……”
他們心中有疑惑，但既然密旨上寫的是二阿哥，而且輔政大臣們也都沒有意見，他們也不好說的太多，免得日後被新君穿小鞋，只是心中還是有疑慮和不滿。
十三道：“大皇子正在皇上床前敬孝，二皇子德才兼備，自小養在先皇身邊，深受先皇教導，無論上戰場還是辦差都深得先皇與皇上的認可，先皇駕崩後更是守孝多年，若非皇上奪情，說不準還在皇陵，如此至孝之人為兩代帝君所認可，諸位還有何不滿呢。皇上命我等籌備此事不可拖延！如今邸報已發往各處，民報中也會將此事宣告於百姓！”
眾人訝然，如此匆促？
這也太反常了。
圓明園的旨意若是拿來二阿哥的名分便再無疑慮了，這也說明早在幾年前皇上秘密立儲的時候就已經立了二皇子為儲君了。滿朝的文武大臣還因此爭執不休過，皇上那時不但不重用二阿哥，還將大阿哥推了出來堵眾人之口，如今看來皆是有意為之，這叫他們覺得心中甚為不爽。
“皇上還未醒，我等還是等皇上醒來再說。”
十三不以為意，老九要罵這些人，但聽十三道：“榮王先去養心殿恭請聖安。”
胤禟起身，對著那些大臣一甩袖子，背著手出去了。
到養心殿的時候，只見蘇培盛立在外面團團轉，他輕聲道：“皇上可大好了嗎？”
蘇培盛搖頭嘆息，“皇上昏迷了好幾日。”
“那弘昀呢？”
“二阿哥正守在皇上身邊兒呢。”
胤禟道：“外面吵翻了天，他倒是一點也不急。”
蘇培盛可不敢說什麽，只道：“二阿哥孝順。”
“嗯。”胤禟嘆息道：“我進去給皇上磕個頭。”
作者有話說：
快完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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