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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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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弘晟:打起來打起來!◎

弘昀對康熙道:“弘時若要用到還有幾年呢, 無妨的,不怎麽費事。”

“弘時長大了將他接進宮裏來,倒是不用這般著急。”

弘昀恭敬應是。

過了日中, 弘昀在乾清宮裏陪康熙用膳的時候吃到了幾塊兒非常好吃的牛乳糕, 接連吃了兩塊兒,康熙道:“喜歡也不能過食。”

弘昀趕忙停了筷子,弘皙在一邊兒勾唇, 不懂規矩的土包子。

用完膳, 弘昀見康熙要處理政務, 追出去,請求道:“皇瑪法, 我今晚上能去乾西四所嗎?”

康熙俯視眼前的孩子, “看弘暉?”

弘昀點點頭,“我們有十多日沒見了,孫兒進宮的時候阿瑪說了多去看看哥哥, 哥哥身子有點弱。”

康熙還是樂得見孩子們關系好的, 心中十分感動, 摸了摸他的頭, “等你們一同習武的時候不就能見到了。”

弘昀道:“我想和哥哥說說話。”

康熙見他低垂下頭,語調也沈了下去,目中有愛憐,道:“成, 朕準了。”

弘昀高興道:“多謝皇瑪法!”

弘暉得知弘昀今晚上要與他一處時激動的不知怎麽是好,晌午過後, 弘暉在演武場上道:“你去求皇瑪法多待幾日不成嗎?”

“好, 我試試。”弘昀看了眼一邊兒多出來的一個人道:“弘昱怎麽來了?”

“皇瑪法將人傳進宮的。”

弘昀忍不住想, 歷史已經在朝著可改變的方向改變了, 不會胤禔的結局也會改變吧,難道說康熙也要將胤禔放出來?

弘昀見其蔫嗒嗒的,早已沒了往日的猖狂,由其是面對弘皙的奚落時居然能一直忍著,不由嘆息,也就弘晟還因為以前的情分同他說幾句話,只是弘晟也不好過,當初他與弘昱交好,被弘皙擠兌得幾乎沒有立足之地,如今就算與弘昱說話也要躲著人。

而且最重要的是大阿哥被圈禁是他阿瑪三阿哥告發的。

所以兩人都有點別扭,不過別扭歸別扭,受弘皙欺淩這事兒又能迅速拉近二人的關系。

兩人正說話呢,忽然一支冷箭射了過來,弘昀大呼:“當心!”他一把將弘暉推開,急急躲避,箭矢幾乎是擦著他的鼻子射在了空地上。

武師傅們的臉色都白了,弘暉驚魂未定,剛才要不是躲得快,那支箭都要射在他們身上了,道:“堂哥你這是做什麽?”

弘昇也忍不住道:“弘皙,你差點要了人命。”

弘皙面上是淡然的笑,道:“怎麽會,我有分寸。”

弘昀冷冷道:“如果剛才不是我們躲得快你現在已經射中人了。”

弘皙拉開弓搭上弓箭,“咱們玩兒一個游戲如何?比試箭術。”

弘昇擰眉,“弘皙!”

弘皙倨傲的看著弘昀兄弟二人,道:“相互作靶子,如何?”

“好,這個不錯。”弘晟巴不得他們打起來,反正這幾個人他都不喜歡。

弘昱也樂得看他們相爭,“這個法子蠻好的,弘暉,四叔的武藝不好,你也身子不好,能與弘皙一同比試的也就只有弘昀了。”

弘暉冷笑,看著弘皙道:“二伯的太子之位才覆立,堂哥就要給他添亂子嗎?如果皇瑪法知道你這麽對待手足兄弟,你看皇瑪法會如何處置你。”

“縮頭烏龜,就你嘴巴伶俐,就問你一句,來不來?”

弘暉忍怒道,“你說來就來?你這麽喜歡玩兒,怎麽不叫我們一人射你一箭呢!”

弘皙就等他這句話呢,他料定他們不敢將他們怎麽樣,就算將生死壓上去又如何?

“好啊,你們先來。”

弘昇除了比弘皙略小一點,在眾人中也算有威望,勸道:“都成了,好好習箭,不要鬧了。”

弘皙一向給他面子,但是這會兒卻執意不聽,弘昀道:“只怕要叫堂哥失望了,我們還要練別的呢。”

說著將弘暉拉到一邊兒去了,弘暉氣得不行,小聲道:“我到時候一定告訴瑪嬤。”

弘皙聽了個正著,冷笑著挑釁弘昀道:“婦人養的無能鼠輩,就知道告狀,哪裏有我們滿人的風範,漢家的下賤胚子。”

弘暉氣怒,道:“堂哥慎言!”

弘昀見他如此叱罵,也不生氣,只道:“堂哥,一個人的武力可不在於對比自己弱的人下手,你若是真想玩兒不如與武師傅們玩兒吧,我們甘拜下風。”

“甘拜下風就好!知道自己不行就安安分分的守好自己的本分!”弘皙冷笑地瞥了一眼看好戲的弘昱道,“別像有的人一樣,生出不該生的心思,落得個圈禁終生的下場。”

弘昱攥緊了拳頭,到底不敢生事,弘暉卻壓不住怒氣,極不喜他這般狂放欺淩他人,“太子伯伯覆立,你還不是太孫呢!你有什麽資格這麽說!何況你還不是二嬸嬸肚子裏爬出來的呢!”

弘皙當即拉滿了弓,高聲怒喝,“你再說一遍?”

弘暉動了動唇,見他怒氣滿面,心裏生了一點瑟縮之意,弘皙立刻將弓拉得更滿了,弘昀將弘暉拉到了自己的身後,“堂哥這麽想玩兒,弘昀願一試你身手。”

弘皙瞇了瞇眸子,瞄準了他,弘昇走去,擋在了二人面前,抓住箭頭,“弘皙,你非要鬧大鬧到皇瑪法那裏嗎?再想玩兒也沒有將人命當做籌碼的。”

他當然知道弘皙是因為嫉妒,他也嫉妒,同樣是皇孫,弘皙因為是太子的兒子所以皇瑪法格外優待些,但弘昀憑什麽,可是他這不代表他能坐看事態惡化。

“你讓開。”弘皙不滿。

武師傅們趕緊過來勸說,弘皙想了想,恨恨放下弓箭。

弘昱和弘晟覺得十分遺憾,可惜了,若是死一個會十分有意思。

申時未到,騎射課結束了,弘昀道:“走,咱們去找能給咱們出氣的人去。”

弘暉擰眉,“同瑪法告狀嗎?”

他不知道該怎麽對皇瑪法說,皇瑪法要管國家大事,不可能日日這麽管他們的事,弘皙不知道發什麽瘋要對他們這樣,如果是想欺負弘昱他還可以理解,怎麽要沖著他們而來。

“你們二人在乾清宮裏是不是相處的不愉快。”

弘昀抿唇,道:“嫉妒使人面目扭曲。”

“可是瑪法誇讚了你,他心中不忿。”

弘昀搖頭,“皇瑪法只是可憐我失了母親,我除了算學可以,讀書不大行,寫的字也不大好,哪裏有什麽誇讚。”

弘暉其實也有點酸味,由其是其餘兄弟在他面前說弘昀如何如何得皇瑪法喜愛,而他這個嫡子也要退一射之地時,他也心裏不好過,但是想到弘昀失去了母親,他又如何能生出嫉妒之心。

再如何,都沒有母親猶在這件事更好了。

只是,額娘說……側福晉是按照福晉的禮儀下葬的,詔書、碑文乃至玉牒上皆書做穎福晉,弘昀……在名分上已不亞於嫡子。

額娘說等他長大點,阿瑪會為他請封世子,如果他成了世子,他日後,一定會待弘昀更好。

弘暉一路上神思不定,等恍恍惚惚看到毓慶宮的時候,立刻頓住腳步,道:“來這兒告狀嗎?”

“不然呢?總不能去麻煩皇瑪法。”

“可是,可是,太子伯父是弘皙的阿瑪,怎麽可能為我們出頭……”

當然會為他們出頭,弘昀自信,畢竟胤禛可是保舉過太子的人,太子經過這麽長時間的□□應該明白誰是恩人了吧。

而弘皙敢這麽赤果果的欺侮他們給他添亂,不知道他會怎麽想。

弘昀揉了揉眼睛,使勁兒憋出一汪眼淚,弘暉看得楞住,只見他眼睛紅紅的,好像十分傷心的樣子,“你……”

“快哭。”

“我……”他哭不出來。弘昀催促,“快點,弘皙等會肯定就到,不在他到之前告完狀,你要當著他的面告狀嗎。”

“可是,可是我真的哭不出來。”

“你就想象我之前在演武場上被他射死的了。”

弘暉氣惱,“你瞎胡說什麽你!算了吧要不,反正……”

“算了什麽算了。”弘昀從荷包裏使勁兒摸索,摸索出來一件東西,猛地舉起,扒開他的眼睛。

“哎,哎,你做什麽你,弘昀。”

弘昀拉住人,“別動。”

“這是什麽?”

“眼藥水。”弘昀道:“快點,頭仰起來。”

“我,我,我害怕,這東西……”

“沒事兒。”弘昀給他滴了幾滴,弘暉不適應,哇哇大叫,這一叫引來了毓慶宮宮人,“何人?”

弘暉趕緊背過身去抹了一把臉,弘昀趕忙將手裏的東西藏了起來,擠出幾滴眼淚,毓慶宮的太監一瞧,“你們是哪位宮裏的阿哥?”

“嗚嗚嗚,我們是來找皇伯的。”

“你們是哪個府上的阿哥?”太監不明白這是怎麽了,好好的跑到他們毓慶宮裏哭,真是怪了,“阿哥,可不興在宮裏哭啊,不合適。”

背著身子的弘暉道:“我們是雍親王府的。”

太監眼睛一亮,趕忙道:“原來如此,你們是來看我們太子爺的是不是?”

這回太子能被覆立,四爺可是出了不少力的,太監趕忙將二人迎進屋裏。

踏進毓慶宮後,院裏的太監立刻去稟報,太子聽說弘暉兩兄弟來了,出門相迎。

太子笑的溫潤,這溫潤裏沒有什麽溫度,他眼中因為長久被圈禁而染上的晦澀似乎也還沒有完全驅逐幹凈。

“弘暉,難得你們兩兄弟來伯伯宮中,誒,這是怎麽了?”

弘昀氣鼓鼓的樣子,眼淚還在臉上掛著,“太子伯伯,我們是來告狀的。”

“告狀?”太子略一思索便明白了,“是弘皙做了什麽?”

弘暉不吭氣兒,他眼睛實在是不舒服,剛才那什麽藥水滴的太多了,弄得眼睛睜不大開,弘昀道:“弘皙堂哥對著我們放箭,要我們的命呢。”

他劈裏啪啦將演武場的事兒一一說了,太子的臉色陰沈至極,他還在考核期裏,且不說這次老四出了多大的力,弘昀也在汗阿瑪跟前呢,這事兒他二人要是直接捅到汗阿瑪那裏,必然會帶累他受一頓訓斥,更何況汗阿瑪異常喜歡弘昀,光是他出來後就聽到兩三次誇讚。

太子努力溫和道:“這個弘皙實在太過分了,你們放心,伯伯一定會給你們做主的。”

弘昀滿是信賴的樣子,道:“是,我們相信伯伯,弘皙堂哥就算想要我們的命,也不該壓上自己的名聲,他這是不仁還不孝。”

“對,不仁不孝。”弘暉幫腔。

“……”太子面色難看不已,不孝這可是個大罪名,而且還是汗阿瑪罵過他的。

弘暉繼續加倍,道:“而且都不顧及皇伯的處境,簡直是將太子伯伯往不義之路上推,大不孝不說,還不忠父親!”

弘昀見太子的臉快黑如鍋底了,覺得弘暉這是不是太入戲了點,說弘皙不要把太子本人也帶進來啊,不過話既然已經說出口了,再描補也無濟於事,那索性火上澆油吧,“不忠不孝,不仁不義!太子伯伯你一定要為我們做主。”

太子冷眸掃過二人,道:“好。”現在連兩個小子都要譏諷他了嗎?

想到這些日子雖然重新覆立為太子,但是朝中暗流不斷,他有點心上起火。

弘昀一禮,道:“太子伯伯既如此,我們就告退了。”

弘暉也行了一禮,兩兄弟恭敬退去,太子拳頭緊握。

弘皙回來的路上看到了他們兄弟,冷笑,“你們在這兒做什麽?”

“皇宮是你的?”弘暉道。

弘皙上前,“你說呢?”

弘昀攔著不忿的弘暉,道:“堂哥如此,無非是給自己添絆腳石而已,好自為之吧。”說著拉著弘暉走了。

路上他問弘暉道:“你方才在太子那兒火氣夠大的。”

弘暉撓撓頭道:“我們罵的越狠,弘皙挨揍就挨的越狠,上次咱們在直郡王府不就是這樣的?”

“咱們那時候是苦肉計。”不一樣。

“現在是激將,法子變一變應該也沒事兒吧。”弘暉覺得太子伯伯覆立沒多久應該脾氣還沖著呢。

“大哥,我覺得你膽子大了許多。”

“誰讓他想要咱們的命!”弘暉提起這個還心有餘悸,怒氣難消道:“主要是有皇瑪法有撐腰,皇瑪法幾次來上書房都對我十分慈愛。”

弘昀連連點頭,“那就好。”

“你在乾清宮裏便是在他人眼中,你可一定記得不要太出風頭,弘皙以前是獨一份的寵愛,怕就是因為這個才與你不對付。”

“我不過是在算學上有點不同罷了,他心眼小那是他的問題。”

弘暉點點頭,“也對,有時候不能太軟了。”

弘昀瞧他,“你怎麽改性子了。”

“我也是靠擠兌弘晟練出來的。”

弘昀哈哈笑了幾聲,也挺好的,這樣就沒人欺負他了,兩人一同朝乾西四所走去。

次日的時候,弘昀剛到懋勤殿,就見他的兩個哈哈珠子巴哈在廊檐下,兩人的臉蛋上還有紅色的印記。

弘昀瞧了一眼,兩人只是如往常一樣行禮道:“阿哥吉祥。”

“怎麽了這是?”

“沒事。”巴哈笑笑道:“奴才們正在等阿哥來讀書呢。”

弘昀道:“弘皙打的?”

那丹珠豪氣道:“哪有人敢打我們,我們可是阿哥的哈哈珠子。”

弘昀笑道:“正因為是我的哈哈珠子所以才更容易挨打。”

他們身份低,不像有的人的哈哈珠子是宗室之子,尤其是巴哈身份更是低微,所以來宮裏的時候受了不少人的嘲笑,有時候弘晟幾個人都能使喚他。

“弘皙到了嗎?”

兩人點頭,弘昀挑唇一笑,太子不會沒有揍這貨吧,一同進了屋,只見弘皙正帶著他的哈哈珠子坐在一邊兒,而他們的凳子被撤了。

“堂哥早上好。”弘昀一如既往的風度依舊,“今兒怎麽來的這麽早。”

弘皙扭頭冷冷看了他一眼,像是要將他活剮了似的。

弘昀懶得不搭理他,尋了凳子回來,不想到了演武場上的時候,弘皙來勁兒了。

也是射箭的當口,弘昀瞧見了他脖子上的傷,衣領將那傷處遮住了,但是還是能看出來,而且他走路的姿勢似乎也不對,背挺得直直的,走路間帶著幾分小心翼翼,弘昀不由勾唇。

忽然,弘皙拉開弓猛地對準弘昀,眼中帶了戾氣,弘昇擰眉,不知道他這一次次的算是做什麽,拉了一把,“弘皙,夠了。”

“滾。”弘皙輕吐出一句話,將弓箭拉滿,,就算射不死他們,也能嚇死他們,何況就算射死了又如何,只要他阿瑪不倒,他就是唯一的繼承人。

可惜他忘了一件事,他阿瑪還是會倒。

弘暉和弘昀的哈哈珠子連忙擋在他們面前,弘昀拿過幾人手上的弓箭,也拉滿了與之相對,道:“讓開,讓他射!我看他敢!”

“你以為我不敢!”弘皙想到昨日的鞭打,愈發惱怒,阿瑪自從出來以後性情變得愈發古怪了,福晉不太搭理他,所以他有了怒氣都會沖他而來。

他作為人子,不能反抗,而他們居然還去告狀,往日被眾人看好戲的窘境和昨日的鞭打將他心中的惱恨翻了上來。

弘暉眼見箭矢要射過來,連忙躲閃後退。

弘皙拉著弓箭一次次瞄準他,帶著殘忍的逗弄。

弘昀心中起了憤怒,往日他從未搶過他風頭,甚至刻意隱藏實力,習字背書還有騎射課,無不如此,可是就因為康熙的一點愛憐,就令他懷恨到以他人性命為樂。

殘忍若此,真是可恨可鄙!

日頭高照,照在人頭上分外刺癢,大地被炙烤,他們足下的熱氣也不斷升騰,令人覺得躁得慌。

弘昀擋在弘暉面前帶著他反覆後退躲閃,他低聲提醒,“你快跑,他不敢射我,我常出現在皇瑪法的面前。”

弘昇要動,弘昱忽然將他拉住,弘昇擰眉道:“做什麽?”

“看看。”弘昱笑得輕蔑,“你不也會受益嗎?”

弘昇甩開他的手,師傅們老遠就瞧見這一幕,這才上騎射課呢,怎麽就又開始了,看來日後他們得提前蹲守在這兒。

幾人慌忙跑來,才喊了一聲,弘皙猛然松開手中的箭,弘暉下意識地蹲下躲避,而弘昀目光一厲,幾乎是在弘皙松箭的那一刻猛然拉滿弓,速速松了手上的箭,其氣勢之淩厲像是一只撲去的豹子,帶著極迅疾的速度和濃烈的戾氣。

眾人疾呼,“當心!”

“阿哥不可!”

“阿哥當心!”

箭矢破風而去,弘皙不想他居然敢放箭,看著迎面而來的箭矢想也沒想立馬撲倒在地。

而弘昀紋絲不動,兩箭相遇,如同兩個決鬥雄獅,互不相讓,“叮”一聲脆響,便見那兩支箭愕然撞在空中,其中一支箭被帶飛,“啪”一聲落地。

這所落之處不在中間也不在靠近弘昀的這邊兒,而落在距離弘皙不到丈遠的地方!

眾人呆了一下。

弘皙的箭被射落只能說明一件事,那就是對方不僅箭法極準而且力道極大,他們的視線落在了弘昀手上的弓矢上,只見並不是他平常所用,而是那丹珠常用的那把比眾人弓力更大的弓!

難怪,難怪,可如此也說明弘昀的力氣遠甚於往日表現出來的。

弘皙倒在地上,目中還有未退的慌亂,而弘昀冷冷地盯著他,如看一個死人。

弘昱看到這一幕眸孔一縮,這小子可以啊。

弘暉胸口大跳,那箭剛才是正瞄準他的!弘皙是真的想要他的命,這個瘋子,比太子伯伯還要瘋!

這日後哪裏還有什麽安寧的時候!

弘昇為弘昀這般小的年紀露出如此崢嶸態勢而驚嘆,烈日下,他不及他高的身量竟巍巍然有泰山之勢。

“好,好——”弘昱大呼,猛地拍起手掌,帶著無限的喝彩,壓根兒沒瞧一邊兒武師傅扶起來的弘皙,上前將弘昀打量幾眼,道:“我佩服強者,你是,自今日起,我弘昱聽你的!”

弘晟瞧見這一幕都傻了,弘昀是不是太猛了點兒。

弘昀懶得搭理弘昱,這家夥是個攪屎棍,要一根攪屎棍聽自己的,他沒有這樣奇怪的癖好。

他將弘暉拉起來,只見弘暉因為受了驚嚇面色蒼白,額頭上也起了一層汗。

弘暉心頭浮上巨大的怒氣,猛地沖向弘皙,大喊了一聲,在憤怒和極端的恐懼中,生出了無限的勇氣,一拳將弘皙打倒在地,騎在他身上就是一頓王八拳。

“畜生,畜生,我打死你個畜生!”

武師傅趕忙將人抱開,弘皙挨了幾下心中憤怒依然未減,也將弘暉踢了幾腳,弘暉吃痛,兩人被拉開一丈遠了還在空中呼呼喝喝。

弘昇擰眉,不甚厭煩,道:“鬧的還不夠嗎?還要叫人看多少笑話,今兒的事兒傳出去了,對你們有什麽好處!”

“弘皙,你是兄長,你當做好表率,弘昀弘暉你們是弟弟,當恭敬著。”

弘暉眼中忍不住泌出眼淚,忿忿不平,“還要我們怎麽恭敬?三拜九叩嗎?他不過是太子伯伯的兒子,太孫都不是,卻要我們像皇帝一樣對他,如此德行,也配叫我恭敬嗎!”

“你再說一遍!”

弘暉怒極,沒了往日的膽小怕事,大約人壓抑的狠了,在生死邊沿走過總是要多出許多勇氣的,“這話我當著皇瑪法和太子伯伯的面也敢說!你敢去嗎!”

弘昀拉了拉弘暉,見他還沒有從驚恐中走出來,連忙給他撫了撫起伏不定的胸口,卻發現他整個人都在發顫,胸腔大跳,看來是氣狠了。

“阿哥們都是手足,該和睦親熱才對,如此爭鋒相對,叫皇上怎麽看!”幾個武師傅因為剛才的景象也嚇個半死,萬萬想不到兩個阿哥就這麽拿著弓對射,這是往死裏玩呢!

弘皙握著拳,額頭上起了一層密密麻麻的汗珠,臉色通紅但是沒有一絲後悔,他的哈哈珠子道:“阿哥傷口裂開了。”

弘昇探頭看了一眼,只見弘皙衣服後面全是斑斑點點的血跡,“怎麽回事?誰打的你?”

“還能有誰?有誰敢打太孫!”弘昱冷笑道:“莫不是太子知道你昨兒的舉動將你打了。”

“你給爺閉嘴!”弘皙雙眸泛紅,陰鷙道。

“呵,虛張聲勢的懦夫,弘昀這麽小,紋絲不動,你怎麽像個軟蛋一樣躲閃呢?”弘昱奚落諷刺。

弘昀拉弘暉去樹下坐去,給他擦了汗,從荷包裏摸出一片薄荷味的糖果,塞到他嘴裏,弘暉忽然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落,弘昀趕忙道:“這是做什麽?”

弘暉也覺得不好意思,飛快的抹掉,幾個哈哈珠子連聲勸慰,弘暉背過身子,甕聲甕氣道:“沒事兒,都走開。”

他覺得嘴裏的糖涼涼的,帶著極沖的味道往他腦門兒上湧,之前的恐懼憤怒似乎在這一刻平息了不少。

弘昀知道他這是不好意思了,叫他們都走開,只坐在一邊默默陪著他。

過了好一會兒,弘暉甕聲甕氣道:“弘昀,多謝你。”

“你不怨我就不錯了,早知道他這麽瘋,我們還是該退讓的。”

弘暉卻是不後悔了,剛才出了一口氣,他忽然發現,他往日所懼怕的也沒有那麽可怕,何況弘昀剛才那一手可謂爭氣,“……我剛才是不是……很丟臉。”

弘昀故作驚喜,“你覺得打輕了是不是,我也這麽覺得。”

“……”弘暉想笑,忍住,扳著臉道:“剛才蹲下。”

“那不比我這個木樁子反應快,更比那個撲倒在地的有體面。”

弘暉心裏覺得熨帖,弘昀說話總是能從另外的角度叫人舒坦,“可是……”

“一個大男人,總是想這麽多,那麽危急,還不躲,豈不是傻。”弘昀淡定道:“大哥沒聽過晉時王戎看虎的故事嗎?

“‘魏明帝於宣武場上斷虎爪牙,縱百姓觀之.王戎七歲,亦往看,虎承間攀欄而吼,其聲震地,觀者無不辟易顛仆,戎湛然不動,了無懼色’,你與王戎一樣聰慧,而且比他勇敢。”

弘昀搖頭,“看這段的時候,我從來沒覺得他聰慧,反而覺得他是給嚇傻了所以如此,那些為了讚揚而記下這事兒的人也是個傻的。不過是時人互誇給彼此臉上貼金而已,咱們要是真信了,就更傻了。”

“……你到底想是想罵他們呢,還是想說我。”

弘昀嘿嘿一笑,道:“絕對沒有說你的意思,我是想說,其實我也嚇傻了,人在恐懼時常有三種情狀,第一種,想跑,第二種,呆住,第三種是攻擊,所以若覺得我勇,倒不如說我是因為恐懼。”

弘暉想到了自己,前面打弘皙就是這麽個道理,但是……但是他還是覺得弘昀不是。

弘昀聽武師傅喚他們,便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咱們去騎馬去。”

“好。”

……

這事兒到底傳到了康熙的耳中。

武師傅們倒是想瞞著,但有弘昱,這事兒就沒那麽容易隱瞞過去。

他充分發揮了挑弄是非的本事,將這事兒捅到了康熙那兒。

康熙立時將幾個孩子叫過去一通訓,大的幾個兒子爭鋒也就算了,關鍵是孫子們也鬧成這樣,實在是不成體統。

拿兄弟們的性命開玩笑,太子都沒有這樣的,他將弘皙好生叱罵了一頓,不料弘皙當堂暈了過去,在看到他後背的傷時,他沈默了。

太子對自己的孩子真是下的去手。

康熙命太醫診治,在太子前來請罪要將弘皙帶回去教訓的時候,淡淡道:“孩子身上有傷,發了高熱,你若要教訓也不急著這一時。”

太子道:“弘皙不該把箭對著自己的兄弟,弘暉和弘昀昨日在毓慶宮門外哭成一團,兒子這才下手重了些。”

康熙抿唇,知道這事的始末了,先是弘皙拿弓箭對準兩個孩子,然後弘暉弘昀又去了太子宮裏告狀,所以又有了兩人對射玩命的事兒。

“行了,讓他留在這兒吧。”康熙並沒有對他提到的弘暉弘昀出言斥責,弘昀與弘皙對射之事於禮法有礙,但他往日裏性情溫和,待人有禮,一個對父母舍身相救的人,如今為了兄長擋在箭前,他只有更愛的,豈會過多責怨。

太子眸子略暗,道了句是,提出去看看弘皙,康熙答應了。

作者有話說:

今日一章,明天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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