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7章 生死如常（三）

許清如想起兩位老人家平日裏，總喜歡鬥嘴，鬥完嘴，又相互攙扶著出去散步，還喜歡一起逛菜市場……

他們之間，總有那些平凡又令人羨慕的小浪漫。

“小如，奶奶離開的時候，如果有爺爺陪在她身邊，她應該也會開心的吧。”

傅天澤說著，目光落在許清如戴著的那串鉆石項鏈上，道：“這是奶奶送給你的那條項鏈，我只在結婚典禮上見你戴過一次。”

“太貴重了，我平時都是收起來的。”

傅天澤笑：“那你現在……”

他的話到這裏沒有說下去，他也明白了許清如的心思。

如果這真的是最後一程，那就以最好的面貌，去送送他們最親的人吧。

*

搶救進行了將近八個小時，最後的結果是醫生那句，“我們已經盡力了”。

這不過是一句影視劇中經常出現的話語，可這話所指的對象，現在成了他們敬愛的奶奶。

傅奶奶見了兩個孩子，與他們說了一會話，也不是什麽生離死別的話，只是說，小清如，你又瘦了，要多吃一點，天澤，你要好好照顧小清如，別總是欺負她。

而後便擺擺手說：“我想和你們爺爺說說話，你們去忙你們吧。”

就這樣，這是傅奶奶見許清如和傅天澤的最後一面。

沒有哭泣和哀痛，也沒有臨終前的冗長囑咐，只不過就像是平日裏，奶奶幾句嘮叨叮囑。

生死無常，可對於傅奶奶來說，生死卻又如常。

許清如忍著淚水，走出病房，帶上房門，眼淚再一次落下來。

可這一次，她很快擡手擦去眼淚，不再哭泣。

傅奶奶連走，都這樣祥和平靜，她也要樂觀堅強。

許清如回首看過去，病房裏的燈光，透過門上的小玻璃窗，淡淡地映了出來，那是傅奶奶與他們告別的微光，這道光，會陪伴著傅奶奶，離開這個世界，或許有一天，他們會循著這一道光，在另一個時空裏，再次相遇。

許清如和傅天澤在醫院外的長廊裏坐了一夜，黎明將至，還未曾合眼。

許清如靠在傅天澤的肩上，啞著嗓子說：“我第一次見到奶奶的時候，覺得她又活潑又開朗，一點都不像是七八十歲的老人家。她沒有架子，對我很好，一來就送了我那麽貴重的項鏈，我真是受寵若驚驚。”

“後來相處多了，我真的把她當成是自己的奶奶了。我沒有見過自己的爺爺奶奶，不知道老人家對孫兒會有怎樣的要求和想法，可是奶奶對我好像從來都沒有什麽要求，她一直都希望我快快樂樂的。”

“奶奶還教我種茶花，每次我身體不舒服，她就煮紅棗銀耳湯給我喝。她還喜歡給我燉魚頭湯，說我平時用腦過度，要好好補腦。”

……

許清如講起與傅奶奶相處的點點滴滴，語氣平和而溫柔，就像在將一個溫暖的故事，娓娓道來。在這個故事裏，沒有生離死別，沒有痛苦悲傷。

有的，只是幸福與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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