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的幸福，我能給你嗎？

夜裏入睡的時候林徽又想起周疏映的那句話，呼吸快了些，門鎖微微響動，她穿著睡衣睜開眼睛走到門前。

“有事嗎？”，幾天的經歷下來，林徽的語氣有些淡。

“牛奶，人類大概會喜歡睡前喝吧。”，他將牛奶遞到林徽手裏。

林徽感覺到了掌心傳來的恰到好處的熱度，對他道：“早點睡。”

周疏映嗅著他們之間冷冷的氣息，心上像是堵了一層棉花，問道：“林徽，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林徽心中沸亂，也許並不是討厭他，只是因為每一次他嘗試靠近一些的時候她都在害怕，害怕自己不再是一個人，害怕習慣的改變，也害怕感情不斷深入骨髓。

她將門打開，看著小心翼翼的他道：“進來吧，我們好好談談。”

周疏映臉上浮現出了欣喜，問道：“林徽，明天開學你開心嗎？”

林徽怔松片刻：“好像也算不上開心，之前以為自己會很開心的，可經歷了這幾天又不那麽開心了。”

她想起周疏映曾經的話，呢喃道：“周疏映，你覺得林徽真的可以擁有幸福的人生嗎？”

這一點似乎是她從來都不敢盼望的，思量千百遍，也還是覺得那並不屬於自己，是一種奢求。

周疏映心尖一抖，轉過眸子來直直看著林徽：“你要的幸福，我能給你嗎？”

林徽看著他，目光深沈：“不可以吧，我想要的太多太多了。”

周疏映問道：“林徽想要的到底是什麽呢？”

林徽：“想要一個幸福的家庭，想要爸爸媽媽，想要幾個朋友。”，她低下頭來，又擡頭道：“很奢侈的願望吧。”

周疏映偏了偏頭道：“我覺得，這只是很基本的需求，為什麽在林徽那裏是奢求呢。”，如今他已經不喜歡用那種搜索的口吻和林徽對話了，他想她把她當做她的同類，朋友，甚至是重要的人。

林徽笑了笑：“對其他人也許是基本的，但對林徽來說是奢求，這世界上，有些人得到了太多，有些人卻得到的太少，本該就是這麽著的吧，命如琴弦，從來殘忍。”

她靜靜看著遠方，似乎已經習慣了這種落差，對她來說愛就是奢求般稀有的東西。

她想了想又對周疏映道：“你庫裏有賣火柴的小女孩嗎？”

“嗯。”，周疏映緩緩回應著。

林徽道：“不麻煩的話，可以念給我聽嗎？作為睡前故事。”

她喝了那杯牛奶，還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杯子，以前沒有人給她送睡前的牛奶，也沒有人給她講故事，從周疏映來了，一切好像都不一樣了，林徽不再那麽孤單了。

靜靜聽著他溫柔舒適的嗓音，林徽的眼睛微微合起，她覺得很奇怪，一個在末世裏活了幾百年的人，一個已經無比看淡一切的人，居然最喜歡賣火柴的小女孩這樣簡單的故事，也許對於林徽來講槍械使用說明是必要的生存技巧，但是今天的內容才是讓她無比沈醉的瞬間吧。

聽著故事，她緩緩進入了夢鄉，故事停在了小女孩做了一個美妙的夢，夢裏有奶奶，有溫暖的燭火，有家，有歸途，氛圍是那樣溫暖。

林徽第2531次在美妙的夢這個片段入睡，闊別地球已經109508天了，剩下的106977天她在連夜工作、倒垃圾、和無數次的在死亡線上掙紮，明天就要開學延續曾經的學校生活了，她笑的很甜，從前沒有人給她讀故事，但她一直留著那個故事的手稿，讀到眼睛疲倦，就隨意在塞坦星球的廢墟垃圾場邊睡著了，有時候還會因為被腥臭味驚醒，但是現在不同了，有溫柔的男聲和松軟熟悉的被子，她從來不願意聽眾人發現小女孩已經身在天國，在風雪中凍斃的後續，她把那後面的1/4撕掉了，這樣就可以一直停留在外婆溫暖的夢想，在那個烏托邦的生活裏。

但其實林徽有時也會想，小女孩是不是真的看到了溫暖的燭火，因為她發現自己總是很難想象幸福的樣子，雖然知道夢是美的，卻沒辦法刻畫出具體幸福的瞬間，所以她也在想，小女孩是否也是如此呢？人是沒辦法想象出根本不存在自己生命裏的幸福的，那份想象也只是善良的人們為小女孩編造的快樂。

不過她懶得想太深，想太多就會變的破碎，總之，林徽最喜歡這個故事了，它安撫了那2531次悲傷的長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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