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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朱家的留學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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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朱家的留學生(五)

蒲安剛描述完土木堡之戰中,明軍是多麽潰不成軍,耳邊就同時響起怒罵,都是朱元璋和朱棣罵子孫的聲音,其間還夾雜著父子互噴聲。

蒲安摸摸耳朵,難怪人們都說明朝的皇室接地氣,今天是她的直播間最熱鬧的一天。

朱棣仗著自己已經登基,皇父不能再對他做什麽,所以當皇父說“都是老四的錯”時,朱棣先是瞪了眼孫子,然後陰陽怪氣道: “兒子若是不靖難,說不定土木堡之變在建文太子時就發生了,那豈非都是皇父的錯”

氣得朱元璋火冒三丈,打不到永樂年間的朱棣,他還打不到洪武年間的朱棣嗎

青年版朱棣和朱瞻基,隔著天幕,望向彼此,沒見過面的爺孫倆,突然就惺惺相惜起來,同為屁股被打腫的出氣包,他們眼含熱淚。

問就是今日的風兒,甚是喧囂呢。

待兩位朱家老父親平靜一些,蒲安連忙繼續直播。

【如果說土木堡之變,表現了朱祁鎮為君的無能,那接下來發生的事,則將朱祁鎮為人的軟弱窩囊,一展無餘。

也先俘獲朱祁鎮後,立刻‘挾上皇至城南,傳命啟門’,朱祁鎮作為一國之君,他會叫守城門將士的給敵軍開門,然後任由敵人在國家裏面大搖大擺嗎他會。

朱祁鎮帶著瓦剌軍隊,輾轉於宣府與大同,叫守城將士開門, ‘叫門天子’的名號,因此而來。

好在郭登,羅亨信等守將以百姓與江山為重,並沒有開門,這裏多嘴一句,朱祁鎮二登皇位後,將不肯開城門的幾位將軍,全都流放了。】

朱祁鈺感受到兄長的心情愈發陰沈,他默不作聲。

他非嫡非長,在兄長“北狩”這年登基,兄長歸來,從九五至尊一下子變成大明罪人,再見到他這個弟弟,想也知道會不好受。

假如他此時再去安慰兄長,恐怕會讓兄長更加不悅。

將兄長禁足於南宮好了,倒底他們是手足,弒兄之事,對名聲無益,他還是不要做為好。

正這麽想的時候,突然聽到天上一句“二登皇位”,朱祁鈺一楞,如果兄長二登皇位了,那他……

【在瓦剌留學的這一年,朱祁鎮過得不錯,孫太後與錢皇後籌措物資,給朱祁鎮送去,生怕他吃住不好,但朱祁鎮在漠北過得不錯,至少物質上不錯。

據說他深受也先喜愛,每日都能吃上牛羊肉,時不時參加草原聚會,也先甚至想將妹妹許配給他,假如朱祁鎮同意了,他或許會成為大明,乃至中國歷史上,唯一一位和親皇帝,哦不,太上皇。

經歷朱祁鎮叫門後,瓦剌揮師直逼京師,大明國祚搖搖欲墜,郕王朱祁鈺在朝臣的勸說下登上皇位,年號景泰,暫且穩住了朝野。

但瓦剌的軍事力量不可小覷,不少朝臣都建議景泰帝遷都南京,這種做法是不是很眼熟南宋當年就是這麽做的。

在這個當口,天降猛人,以一己之力,為大明續命兩百年的於謙,走了出來!】

蒲安在視頻裏放了張圖片,一張圓潤的臉和一頭卷發。

【啊哦,放錯圖了,不是抽煙喝酒燙頭的於謙,而是‘粉身碎骨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的忠肅於太保,於謙。】

於謙擡頭,萬萬沒想到,天幕竟然還會提到他。

群臣也看向這位守衛京師的大功臣,聽天幕所言, “忠肅”二字想必是於大人的謚號,以“忠”開頭,便是文武兼備之臣的通謚,有通謚如此,想必於大人日後簡在帝心。

【與瓦剌的大軍士氣高昂相反,京城人心散亂,面對殘兵敗將,所剩無幾的糧草,以及大量命喪土木堡之戰的大臣留下的職位空缺,於謙力挽狂瀾,先是從各地調兵,同時又緊急舉薦新人,招募有戰鬥力的百姓入伍,組織練兵,命工部加班加點制作武器。

每一道命令,每一項任務,事無巨細,於謙都親力親為,在他的部署下,京師組織起了十萬有生兵力。

瓦剌大軍臨城,他們以為明朝的人都如正統帝一般,是個軟骨頭,可他們錯了,他們被於謙帶領的守衛軍,打得丟盔棄甲。

而後也先又率軍攻打邊關城鎮,因為於謙的部署,剎羽而歸,瓦剌大半年來不斷侵擾邊關,耗資眾多,不堪其負,終於決定求和,願意歸還朱祁鎮。

景泰元年,北狩一年的朱祁鎮,回到了他忠誠的大明。

於謙在京師保衛戰中,展現他優秀的統籌,政治以及軍事才能,同時也展示他為人的卓絕品格,在此我們不做贅述,只談談他的結局。

這樣一位扶大廈於將傾的人,怎麽著也稱得上是老朱家乃至大明的救命恩人,他的結局是被朱祁鎮以意圖謀反,迎立襄王子的罪名下獄。

景泰八年,朱祁鎮在曹吉祥,石亨等人的擁立下,發動奪門之變,將景泰帝囚禁,清算所有擁立過景泰帝的大臣,於謙首當其沖。

假如於謙能稍微以權謀私一些,假如於謙能組成一個黨派,成為一個權臣,讓皇帝有所忌憚,他都不至於淪為皇權鬥爭下的第一個祭品。

一些明史學家研究奪門之變時,提出一個猜測,於謙或許知道朱祁鎮要覆辟,畢竟那時他已經身為兵部尚書,對京城的調兵遣將不會什麽都不知道,可大明這個時候不能再經歷動蕩了,朱祁鈺病重且無子,朱祁鎮來勢洶洶,如果他從中阻攔,很有可能血流成河。

於謙便用自己的生命,將兩位皇帝鬥爭的風波,盡可能壓到最小。

因為於謙為官清廉,能力出眾,也沒有結黨營私,風評極好,是一位忠臣,孤臣,他迎立外藩,意圖謀反的罪名根本立不住,審訊的官員犯了難。

這時,有一位大忽悠站出來,他充分學習了秦檜的語言藝術,道: ‘雖無顯跡,意有之’,一句意有之,宛如數百年前的‘莫須有’,於謙以及諸多參與京師保衛戰的功臣們,都被判處極刑。

這位大忽悠,就是之前勸景泰帝南遷的徐珵,因為於謙當眾斥責了他南遷的建議,他便覺得皇帝再未提拔他,是因為於謙的諫言,因此記恨上了於謙。

後來他換了個馬甲,改名徐有貞,在朱祁鎮二登皇位後,極力建議: ‘不殺於謙,則師出無名’。

於謙被殺後,錦衣衛去於家抄家,卻連一塊剩銀子都沒找到,因為於謙為官真的兩袖清風,據說錦衣衛們內心不忍,自發湊錢給於謙遺孀,讓她們安頓生活。

徐有貞的結局並不好,本以為從龍之功會讓他平步青雲,但按照朱祁鎮的性格,怎麽會讓見證過他落魄的人有好下場,不止徐有貞,所有擁立朱祁鎮覆辟的人,結局都不好,要麽被清算,要麽郁郁不得志,碌碌無為而終。

晚年時期的朱祁鎮,希望用權力讓自己顯得威嚴,他如同一只虛張聲勢的敗犬,只有張牙舞爪才能讓人懼怕,但,只是懼怕,而非敬畏。】

徐有貞感受到了極明顯的視線,如果視線有重量的話,他此刻應該已經被壓死了。

敬佩於謙的朝臣們,企圖用眼神瞪死他,被於謙從危險中救出來的百姓,個個咒罵出聲。

“於大人這麽好的官,下場竟然這麽慘,老天有眼,就該下一道雷,劈死狗官!”

也有膽大的,小聲說: “現在的皇爺爺就挺好,為什麽要太上皇還要做皇帝啊還嫌坑害我們坑害的不夠嗎”

這種聲音很快被家中老人呵斥住: “快住口,你想害死咱家”

有這種想法的,不在少數。

朱祁鎮在震耳欲聾的沈默裏,愈發沈默,朱祁鈺從聽到他無子之後,心情也跌至谷底。

他仔細看天幕,希望是自己聽錯了,但左下角出現的文字打破了他的幻想——

“那時朱見濟夭折,朱見深可以說是嫡系唯一的繼承人,真不知道朱祁鎮為什麽造反。”

“而且他被囚禁南宮時,基本生活還是有保障的,還生了好幾個孩子,可他把自己弟弟囚禁之後,就任由朱祁鈺自生自滅,還給人家謚號加了一個戾字。”

“朱祁鎮就是一個自私的人,他不愛社稷百姓,他最愛的其實是權力。”

“可是他好歹廢除了殉葬,也算功德一件吧。”

“呵呵,他確實廢除了,但是朱祁鈺死後,他要求朱祁鈺的嬪妃全部殉葬,還把保衛過京師的範廣的家眷,都賞賜給瓦剌降兵,黑幫火拼都講究不傷及對方家人,他連黑幫都不如。”

“朱瞻基一生最大的汙點,就是生了朱祁鎮,朱祁鎮一生最大的優點,就是生了朱見深。”

“朱見深幹得還行,雖然比不上祖宗們,但好歹是個正常的皇帝。”

朱元璋和朱棣聽到這段未來會發生的事,沈默良久,父子倆心有靈犀,一齊出聲: “就這麽定了,北狩歸來的那誰,安心做你的太上皇。”

他們雖然打不到不肖子孫,但是有人可以動手啊。

太上皇做幾天,然後悄悄病逝,完美。

朱祁鈺總不會連這點事都做不好吧

至於現在當皇帝的日後沒兒子,天幕不是說了,朱見深當皇帝當得不錯,反正是姓朱的,只要穩得住江山,對他們而言沒區別。

還有一件事……

“那什麽偷偷跑出去打仗的,修道的,當木匠的都是誰”

朱元璋和朱棣一齊發問,他們很難將這些定語放到自己子孫後代的身上,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玩意兒

兩人有著同樣的疑問:老朱家的血脈怎麽了為什麽會出來這麽多奇葩

蒲安很想回答,但她怕自己一開口,唰唰又連接上其餘幾位明朝皇帝,到那個時候,再遲鈍的觀眾,恐怕都能發現不對勁了。

她含糊道: “就是明朝後期的皇帝唄,總之,雖然瓦剌,韃靼是明朝心腹大患,但大明最後是被建州女真推翻的。”

她透露歷史,改變平行世界的進程,為直播間獲取更多能量。

女真女真是個什麽東西

朱家皇帝一起被震驚到了。

在他們眼中,女真就是窮山惡水裏掙紮在溫飽線上的蠻族,結果竟然是這樣一群蠻族,最後反了大明的江山嗎

蒲安最後做總結。

【總而言之,土木堡之戰後,雖然有一小段成弘中興,但也難阻攔大明這輛大車走下坡路。

或許是因為朱家出身不高,或許是因為他們的妻子大都出身民間,明朝皇室在我看來,是極有人情味的皇室。

有愛慕比自己大十七歲女子的皇帝,有一生只娶一個妻子的皇帝,有為了實現橫刀立馬的夢想,瞞著內閣大臣,悄悄跑到邊關的皇帝,相較於高高在上,如泥胎神像般的皇帝,他們更有血有肉些。

明朝的大臣們也各具特色,有在大殿中用笏板互毆的文臣,有戰無不勝的武將,如同繁星,在歷史長河閃閃發光。

只是階級的利益讓統治者們忘了,他們的祖先曾也是苦苦求生的黎庶,明朝後期土地兼並,戰火四起,弊病難除,垂暮老人倒下,一如歷史上逝去的所有朝代。】

這番總結陳詞,蒲安自覺客觀又飽含感情,她想看看幾位皇帝的表情,然後——

“我泱泱大明竟然是被女真……”

所有皇帝還在想女真部落,他們不能接受這個結果。

蒲安看到他們的眼睛裏亮起熊熊火焰,尤其以朱元璋和朱棣兩人最盛。

那種眼神翻譯成語言就是:老子又可以出門打仗了!

收拾瓦剌的同時,順手把女真也滅了,反正他們現在都是弱雞。

朱瞻基見爺爺在輿圖上寫寫畫畫,他閑著沒事,於是問蒲安道: “誰娶了比自己大十七歲的老婆不會是有什麽隱疾吧”

蒲安:……那人是你大孫子。

不過她還沒有說出來,評論區就痛批了朱瞻基一頓——

“什麽叫有隱疾,愛慕比自己年紀大的就叫有病,那娶比自己小十幾二十歲的,是不是也有病”

“評價皇帝功過,咱們就只論他的功績,拿人家感情的事說嘴幹什麽況且姐弟戀也沒錯。”

大家批評的用詞很不客氣,但也情有可原,畢竟誰都不知道跟他們聊天的是誰。

為避免這位皇太孫被氣到跳腳,再說出什麽話引起觀眾懷疑,蒲安掌控節奏: “大家接下來還想聽我聊什麽不如我們來聊一聊中國歷史上,唯一一位被正史記載的女將軍”

直播完從靖難之役到土木堡之變這段歷史,蒲安休假了一周。

《永樂大典》被專家們整理出來,還沒向外公布,但內部研究人員隱約得到了些消息。

在難得的和外界通話日時,蒲安看到好幾位專家都被朋友奪命連環call。

“聽說有人找到了部分《永樂大典》”

不,不是部分,而是全部。

“從哪個墓裏挖出來的我們考古群裏沒人有這個發現啊!難道還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不錯,某種角度而言,還真是天上掉下來的。

“我知道了,一定是某些帝國主義國家當年搶去了,是不是小日子”

不,你這次冤枉小日子了。

專家們一邊敷衍朋友們的電話,一邊臉上得意的笑容止都止不住。

掛斷電話後,專家們對著蒲安笑成一朵花: “秦良玉所處年代,剛好與張居正生活的時代有所重合,小蒲啊,讓我們看看張居正唄。”

蒲安為難: “可是張居正的那些政策,我都不熟悉,怎麽直播”

“不說張居正的政績,你隨口一提他的名字,讓咱們看一眼就行。”

那可是張居正, “吾非相,乃攝也”的張居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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