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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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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還在這裏呢!”

“怕什麽。”西門慶緊緊摟著她的上半身,湊到她耳邊,輕輕吸著她的耳垂,說起了悄悄話,“他是男孩子,看一眼也不算什麽,反正將來長大了,他也要學的。”

李瓶兒打了個抖,也不知是被他的下流動作刺激了,還是被他的豪言壯語給嚇的。

好半天,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要怎麽教孩子是你的事,但我的兒子不許你這樣。就算你有滿身本事想傳給兒子,等大娘生了,你教給那一個去。官哥兒不需要!”

“又說胡話,官哥兒不是我兒子?就算大娘生的也是兒子,家產必定是一人一份。”他嘿嘿笑了兩聲,“就怕官哥兒將來當了官,不稀罕我這點臭銀子了!”

李瓶兒盡量跟上他的話頭,就怕沒話說讓他想起做別的事情,她道:“不怕,官哥兒不稀罕,我稀罕呢!不如,我代他先收著?”

“小財迷。”西門慶捏了捏她的鼻子,“官哥兒才多大點,就算把銀子交給你,你懂如何讓錢生錢?放在你那兒,不成了死物嗎?”

西門慶的經商本事杠杠的,後世許多人都讚他在這方面特別有頭腦,善經營。

李瓶兒正搜腸刮肚地想找點這方面的話題和他聊,不知不覺間,西門慶竟然把官哥兒從她懷裏移出去,放到了裏側,緊挨著墻壁。

頓時,他倆和官哥兒之間隔了一床棉被的距離出來。

古人的屋子都造得很大很寬敞,特別是鄉下的莊子。大約不受地皮和金錢限制的緣故,這間內室造得像別人家廳堂那麽大,床也極大,有窗有木制圍欄,還有腳踏,像間小木屋似的。

李瓶兒渾身不自在,顧不得用她那貧瘠的頭腦想商場的事情,連忙往兒子身邊滾去。

西門慶手一撈,將她撈回來,戲笑道:“官哥兒睡得正熟呢。你放心,他醒不了。我倆輕輕的,悄悄的……”

我呸!誰要跟你輕輕的悄悄的?李瓶兒使勁掐他的手,掐出了一個又一個的肉色月芽。

西門慶更加高興,把這種互動當成了一種難得的情趣,道:“瓶兒像烈馬似的,老爺我最愛騎馬了!”

騎你MP,李瓶兒在心裏破口大罵,對著他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她那點花拳繡腿,西門慶還沒放在眼裏。

他呵呵笑著,看著她淘氣,一面摟著她,一面輕聲哄,她越掙紮,他就越發欲|情似火。

冷不防,李瓶兒一腳踹到了他的命根子上。那東西直豎豎的,冷不丁被人踹了一腳,就算李瓶兒的力氣再小,也夠西門慶受的。

“哎呀!”李瓶兒一聲尖叫,曲腿捧住了自己的腳。

“哎呀!”西門慶也慘叫一聲,彎腰捂住下|身,嘴裏連連吸氣,眼裏泛出冷意。

愛烈馬是一回事,但被不懂事的烈馬踢中命根子又是一回事。若李瓶兒真是一匹馬,只怕他此時都有拔劍斬馬頭的心思了。

“……”李瓶兒感覺自己的腳踢中了一件硬物,那硬度卻不是肉生肉長的東西可比的,簡直就像踢到鐵塊一般。原本她的腳趾頭沒什麽知覺,這麽猛然一下,她的趾關節也感覺到一陣巨痛。

兩人都沈默了,還是李瓶兒最先恢覆過來。

她皺著眉,擡頭看向西門慶。她真想問問這廝,沒事在褲檔裏揣個鐵塊算怎麽回事?擡頭卻見老爺比她疼得更厲害,這會兒還捂著腰,沒緩過氣呢!

看著他痛苦的模樣,李瓶兒仔細回想,確認自己的確踢到了他的那個部位,但他的那個部位有鐵塊也是真的!靈光一閃之間,她憶起這廝最喜歡的就是銀托子這東西了,難怪,難怪。

活該!誰讓你隨身攜帶這種不可描述的東西的?

接下來該怎麽辦?那廝若不是帶著銀托子,挨一腳就算了。帶著那東西,簡直是硬上加硬,傷上加傷。傷人命根猶如挖人祖墳,更何況是西門慶這種到處灑種的人。

雖然他的種子成活率賊低,不少後人嘲笑他那方面無能,但這一點也不妨礙人家在床上花樣百出,一戰就是一兩個時辰。西門慶玩過的女人,比許多鄉下漢子見過的女人還要多。要是他真的從此不能人道,那她李瓶兒……

罪孽感深重的李瓶兒,趕緊一骨碌爬起來,垂頭跪在床上。

西門慶吸了半天冷氣,再擡起頭來眼裏的冷意已經消散了。他看著李瓶兒戰戰兢兢的模樣,笑起來,道:“你可真是狠心,差點把老爺我弄得……”

李瓶兒仍然垂著頭:“我不是故意的……”

倆人的身高差太大,被他那樣摟著,她若想命中他的那個部位是很容易的事情。

“好了,我不怪你。”西門慶伸手擡起她的頭,又調笑起來,“你造下的孽你來解決。你看,它都嚇軟了,快給我揉揉……”

李瓶兒不動,小聲告罪道:“我手裏沒輕重,要不,還是讓倚翠來吧?”說完,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

西門慶心裏僅剩的那點寒意,也被她這一眼看得煙消雲散。他伸手進褲子裏,解下銀托子,隨手扔到床下,然後摟著她躺下來,像她拍哄官哥兒一樣拍哄著她:“都說了不怪你,你瞧你,小臉都嚇白了。我待你的心思,你還不懂?丫頭再多,沒一個比得上你。我過來是看你,又不是專門看丫頭的。好了,我也不強迫你,好好陪我歇個午覺,老爺還痛著呢。”

李瓶兒動了動,想說點什麽,西門慶輕輕捂住她的嘴,嘆息道:“別當我真的就那麽無情。以前是我不懂事,見你不好還硬拉著你胡來,害得你在鬼門關走了一遭。”伸手摸摸她鬢邊的頭發,“睡吧,睡吧,好好睡一覺,我們不做別的。”

他一邊拍哄她,一邊撈起她的腳,替她揉了幾下,然後將床裏側的官哥兒一把摟過來,把這兩人都摟到自己懷裏,片刻功夫,他就沈沈睡著了。

李瓶兒從他懷裏睜開眼,定定地盯著他的俊臉看了半晌,然後也閉上了眼……

老爺不在府裏,後院的女人齊聚到上房,服侍躺在床上的吳月娘。

李嬌兒親眼看著丫頭熬藥,端過來後由孟玉樓接過去,親自餵吳月娘喝了藥,潘金蓮使喚丫頭拿茶來給月娘漱口,又讓人拿蜜脯,把月娘屋子裏的丫頭指使得團團亂轉。

等吳月娘漱了口,含過了蜜脯,潘金蓮坐到她床邊,對吳月娘說:“大姐姐就是好性子,您都病成這樣了,六姐也不回來看看。論理,她也該回來伺侍您。她倒好,在莊子上躲自在,真清靜!”

吳月娘看了她一眼,慢慢道:“你是嫌在上房不自在,不清靜了?那你回自己的屋子去。”

潘金蓮甩了一下帕子,道:“大姐姐說哪裏話呢,我最喜歡在上房陪著大姐姐了。”她眼珠一轉,又道,“老爺竟然把官哥兒也抱去了莊子上,我看以後哪,老爺都不願意回府了,只要去莊子上,就能見著他心上的人和他那寶貝兒子。還回府幹嘛?看我們這些心下的人?”

孟玉樓道:“五娘又在亂說了,老爺可是一直都很敬重大姐姐的。”

吳月娘怒斥金蓮:“老爺不在,你又亂嚼什麽舌頭?老爺不用上衙門?衙門又沒開在鄉下。”

李嬌兒頓時輕笑兩聲,潘金蓮被她笑得羞惱起來。

“好了,你們回去吧,我這裏也沒什麽事了。”吳月娘嘆了口氣,對三人道,“我想睡一會兒。”

孟玉樓趕緊站起來告辭,把還想爭辯的金蓮也拉走了。

李嬌兒也起身告辭。

等她們走了,吳月娘揉著額角,對小玉道:“真是的,天天在我耳邊挑唆,有本事沖老爺說啊。”

小玉笑了笑:“五娘就那個性子。她運道好,遇著了大娘這般的主母,若換了別人,早就該罰她了。”

吳月娘放下揉額角的手,沒有接話。

她正想躺下時,孫雪娥哭哭啼啼地進來了。

“大娘,你可要給我做主啊。您瞧瞧我這身的傷……”孫雪娥一進來就跪到吳月娘的床前,卷起衣袖,掀開衣衫,給她看自己的傷痕,“我回屋前明明將竹籠關好了的,誰知道哪個黑心肝的又將它打開了。中途只有五姐一個人來過廚房院子,還和我吵了幾句,除了她還能有誰?”

吳月娘沒奈何道:“快把衣服放下,像什麽樣子,當心著涼。”

孫雪娥把衣衫放下來,哭得越發可憐:“老爺不肯聽人說話,一心一意只護著那個狐貍精,反倒把我毒打一頓。大家都是給老爺做妾的,憑什麽她好吃好喝的當著主子,我卻日日在竈頭上白天黑夜的忙?動不動還要挨老爺的鞭子,嗚嗚嗚……”說完,放聲悲哭起來。

“好了,好了。”吳月娘讓小玉攙扶著她靠到床頭,“你是前頭娘子留下的陪嫁丫鬟,連我也得喊她一聲姐姐呢!誰敢小瞧你?老爺讓你管著廚房,是因為你活計好,做的吃食合他心意。再說,老爺就那個脾氣,他發起火來,連我都不敢吭一聲,你又何必在他氣頭上和他爭辯?那不是火上澆油麽?”

孫雪娥擦著眼淚,道:“虧老爺還是當官斷案的呢,連自家後院的事都斷不清,只拿我填數。”

“閉嘴!”吳月娘喝道,“這話以後不要再說了,若是被老爺聽見,又得討幾鞭子。”她拔下頭上的一根金簪,“這個給你,你不要再氣了,用心做吃食,老爺心裏有你呢!”

孫雪娥想著自己跟前也使著兩個丫頭服侍,被月娘一通勸解,心裏的氣稍平了些。

“小玉,你把大夫開給我的藥膏拿一盒給她。”吳月娘又問孫雪娥,“傷得重不重?還疼不疼?要不然,請個大夫來府裏給你瞧瞧?”

孫雪娥捧著小玉遞來的藥膏,道:“不用去請了,我拿這個抹抹就好了。”然後拿著金簪起身告退,吳月娘讓小玉把她送出去。

小玉送了孫雪娥回來,吳月娘被這些人吵得一時沒了睡意,問小玉:“你說,那鵝是誰放出來的?”

小玉想了想,道:“畢竟是個畜生,誰知道呢?它自己亂走也是有的。”

吳月娘點點頭,吩咐道:“去跟廚房的人說,把活禽都殺了,要做臘味的趕緊做起來。以後想買新鮮的就當日出去買,不要再在府裏養這些兇禽。”

小玉點頭應了,轉身出去。

吳月娘剛躺下不久,吳大妗子走來看視她,道:“你大哥二哥也來了。我們在家聽說你身上不好,嚇了一大跳,急忙忙就趕過來。看過大夫沒?到底是怎麽回事?老爺呢?聽說他不在府裏,你大哥二哥又回去了。”

吳月娘抓著吳大妗子的手,眼裏泛淚,哭訴了一遍。

吳大妗子拍拍她的手,扶著她躺下,勸道:“你是做正妻的人,要大度明理。像西門老爺這樣的人,誰家沒幾個小妾?何必跟那些人置氣?傷了自己的身子倒不值得。你身邊的丫頭也該管管,一個個地都瘋魔了,不好好守在你身邊,到處瞎跑,成什麽體統!”

吳月娘哽咽著點頭。

玉簫討好地端茶過來,請吳大妗子用茶。

喝了茶,吳大妗子見吳月娘犯困,便讓她歇著。她自己去了側間坐著,小玉喊來西門大姐陪她,兩人同坐喝茶閑話。

等到了中午,吳月娘醒來,留下兩人用飯,飯畢,才各自散去。

西門慶結結實實地睡了一回午覺,午覺醒來,精神大好,聞著鄉下清新的空氣,忽的興致來了,讓玳安牽馬出來,他要去山上跑馬。

他約李瓶兒同去,李瓶兒不肯,說要陪官哥兒玩。他只好搖搖頭,自己去了。

李瓶兒領著官哥兒在院子裏玩,指著眾丫頭給他認識,挨個教他認人、認東西,一個下午倒也過得極快。

西門慶跑馬歸來,在門口扔下馬鞭,對玳安道:“吩咐廚房上飯,再拿一壇酒來。”

他大步進了上房,抱著官哥兒在上房院子裏轉了好幾圈,嚇得官哥兒緊閉雙眼。

李瓶兒把兒子搶下來,嗔道:“嚇著他了。”

西門慶樂呵呵笑著:“他的膽子還得再練練。”

李瓶兒反唇相譏,用他的話來堵他:“可是您自己說的,一口吃不成個大胖子,現在您倒急起來了。”

“好,好,我不說了。走,我們進去喝酒。”

李瓶兒抱著官哥兒的手緊了緊,低聲道:“我不太能喝……”

“行了,走吧,不要你喝。”西門慶摟著她朝裏走,“把倚翠喊來吧,她酒量好,倒能喝幾盅。”

李瓶兒立馬笑開了,笑瞇瞇朝繡春道:“去叫倚翠來,老爺喊她呢!”

倚翠聽了這個消息,猶豫半天,最終只插了一根金簪在頭上,打扮得中規中矩去了上房。

須臾,飯菜擺好,李瓶兒和西門慶雙雙入座。

李瓶兒特意在老爺旁邊給倚翠設了個座兒,對她說:“我要照顧官哥兒吃飯,就顧不上老爺了,你用心伺候著。”

倚翠點頭應了,替老爺倒了一杯酒。

西門慶嘴角含笑,斜眼看著李瓶兒,見她認認真真地餵官哥兒吃飯,這才轉頭和倚翠喝起來。

不一時,酒足飯飽,西門慶憋了一天的火燒得旺旺的,倚翠低著頭,不敢接他的眼神。

她這副模樣,倒有三分似李瓶兒,西門慶看得興起,回頭對李瓶兒說:“我去外間躺一躺。”

李瓶兒站起身,歡送他倆出去。

西門慶和倚翠在旁邊屋子歇了一夜,第二日一大早,因為掛念府裏不好的吳月娘,他急著回府。臨走前,對著李瓶兒千叮嚀萬囑咐,這才打馬回府去了。

李瓶兒牽著官哥兒站在大門口,目送他遠去,對守門的張老頭說:“關好門。”

然後領著官哥兒進去,她要開始過母子倆的清靜日子了。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 【老娘的二次方】投的地雷~

【超級惡喵】投的地雷~

麽麽大家!

最近較忙,不能一一回評,望見諒。

☆、第 47 章

西門慶回到府裏, 先進上房看吳月娘, 說了些“可喝了藥?身子還好不好……”之類的關切話語。

忽然, 小廝進來稟報, 說管磚廠的工部黃老爺上門了。

西門慶連忙整衣出去相見。

如意兒也跟著回了府, 給吳月娘請了安,吳月娘便問:“你怎麽不留下伺候官哥兒?”

如意兒小心翼翼道:“六娘說官哥兒可以斷奶了, 讓我還跟著回來。老爺說, 將來您生了孩子, 讓我接著當奶娘。”

吳月娘沈呤了一下, 道:“也行,反正老爺日日都要奶|子養身,你回來也好。你先去和迎春做伴,我這裏暫時用不著你,等孩下生下來再作打算。”

如意兒低頭應了, 抱著包裹去了六娘原先的屋子。

西門慶在書房見了工部黃老爺,相互見畢禮, 上了茶,然後開始說正事。

黃老爺想借西門府上一用, 設宴款待黃太尉, 並附上眾同僚的106兩的酒席份子。

西門慶神色不變, 心內暗想:這麽點銀子,想請京官黃太尉?只怕連零頭都不夠。他知道他們是既要事情辦得漂亮,又不想出錢,更加不想落人口實, 好歹也有106兩,說出去也不算是他西門慶一人的功勞。

於是,西門慶接了銀子,倆人開始商談酒席的規格、器皿用具之類的瑣事。

李瓶兒自西門慶走後,便關緊了大門,一心一意過她的自在小日子。除了吃喝玩樂,又多出一個官哥兒。

畢竟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血緣的聯系在那裏,一看到官哥兒,她全身的母愛都被激發出來。滿院的丫頭小廝也把官哥兒當個寶,他們眼中的寶和李瓶兒眼中的還是有所差別的。

大部分人想著,這畢竟是老爺的獨苗苗呢,只要伺候好這根獨苗苗,還愁將來入不了老爺的眼?

來昭帶著來寶去了一趟城裏,買回一大堆的玩具,如拔浪鼓、竹蜻蜓、小木床之類的。

繡夏和繡秋抓緊縫制官哥兒的衣服,就連一丈青也被分到了一件活計。

倚翠開始給官哥兒做鞋,繡春則一直跟著李瓶兒,順帶著哄官哥兒玩。

用李瓶兒的眼光來看,官哥兒這孩子雖然還小,但機靈勁兒卻如同日薄西山的老人似的。你要是不喊他,他能一個人趴在炕上呆半天,嘴巴不動,眼珠不轉,一副沈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的模樣,讓李瓶兒想起了自閉癥這個詞。

她怕極了,生怕這孩子長大了有這方面的殘缺,這可是古代,人家不會以為你是生了病,只會認定你腦子有問題。

她想盡辦法逗弄官哥兒,不讓他獨自呆著。

幸好,官哥兒一叫就肯應,會轉動眼珠四處找誰在喊他,若帶他出去玩,指著外面的東西給他看,他也能產生極大的興趣。

李瓶兒再三觀察,終於抹了把冷汗,這孩子不像自閉癥啊。

這般圍繞著官哥兒打轉,只苦了李瓶兒和院裏的丫頭們,不出兩三天,夜裏再沒人失眠了,各自手上的夥兒越積越多。

這天早上,繡春伺候李瓶兒穿衣洗漱,然後倆人一起伺候官哥兒穿衣。

李瓶兒給官哥兒穿上綢襖,系衣服帶子的時候,她教他:“官哥兒,這是衣服。你看,這個顏色你喜不喜歡?是娘給你做的,可愛吧?好看吧?”

官哥兒聽到她說話,見她看著自己,還指著自己身上的衣服,他這才低下頭,伸出小手摸了摸綢襖,咧開嘴角笑起來。

官哥兒現在就是這種狀態,你若是不搭理他,不主動跟他講話,他就像個木偶似的不吵不鬧,任由你折騰。你若是跟他講話,他就會表現出極大的興趣來。

繡春打了個哈欠,把熱熱的毛巾擰幹,遞給李瓶兒,李瓶兒接過來,給官哥兒擦臉。

繡春道:“官哥兒瞧著一點也不笨,我們跟他說話,他會很認真地聽,昨天還學會‘吃飯’兩個字了呢!真不知道我們走了後,如意兒是怎麽照顧他的。”

李瓶兒的手一頓。

如意兒怎麽照顧?多半是把心思放到老爺身上去了唄。至於官哥兒,只要沒餓著他、冷著他,小孩子不吵不鬧不是正合她的心意嗎?孩子會不會說話,會不會表達自己那就不是她的工作了。若別人問起,她還能說“誰知道她生出個傻子呢?”。

李瓶兒給官哥兒洗好臉,又給他抹了護臉脂膏,在他的小臉蛋上親了一口,才對繡春說:“她只是奶娘,負責產奶的,哪能管得了那麽多?你見過誰家的母羊除了產奶,還負責教主人家的孩子說話的?”

繡春噗嗤笑了,點頭道:“這個說法我聽得懂。可惜了,當初要是官哥兒跟我們一起來莊子上,沒準現在早就開口講話了呢!你說對不對,官哥兒?”

官哥兒對這個最近老在他面前晃來晃去的丫頭有點熟悉,聞言露出一個笑給她看。

“六娘,你看,官哥兒對我笑了。”繡春開心極了,停了停,她皺起眉頭小聲埋怨道,“就算不歸如意兒管,那總該是大娘的份內事吧?當初她把官哥兒接過去時可是歡天喜地的,連連保證說自己一定教導好,結果呢?”

李瓶兒把官哥兒從炕上抱下來,往飯桌邊走:“算了,不說這個,我們先吃飯,吃完再帶官哥兒出去玩。”

李瓶兒餵官哥兒吃了大半碗肉糜粥,剩下的就不餵了,手把手教他自己握著小勺,學著吃飯。能不能吃到嘴裏不重要,關健是學習的態度和過程。官哥兒邊吃邊玩,絕大部分的粥都灑到了地上,繡春拿著布巾蹲在他面前等著打掃。

粥碗放到一邊,李瓶兒又餵他吃了小半塊米糕,吃得肚子飽飽,這才領他到院子裏玩耍跑跳。

西門慶是個不愛管後宅瑣事的男人,吳月娘那一夥人又沒生養過,完全沒有養兒經驗。如意兒在進府做奶娘之前,是在家裏奶自己的孩子,直到一歲多,孩子死了,她這才進了府當奶娘。

算算時間,如意兒身上的奶水差不多快兩三年了,能有個什麽營養?

吳月娘她們是不求出彩,但求無過。古代人偏愛餓著孩子,寧願饑一點也不要飽出病來。所以,官哥兒很少有輔食,日日只靠著如意兒的那點奶水生存,再加上西門慶得了任後溪送他的一瓶補延齡丹,需要用人|奶送服,這又把官哥兒的口糧分了一半去。

快一歲半的孩子,只靠這麽點沒什麽營養的奶|水吊著命,他能不腿軟腳軟嗎?

再加上被貓和鵝唬了兩回,湯藥倒是灌了不少,本來就缺少營養,又被嚇得戰戰兢兢,他能不畏畏縮縮嗎?

官哥兒在莊子上呆了幾天,每日喝著羊奶,吃著肉粥,還用著蛋羹,精神頭逐漸好起來,腿腳像吹氣球似的越發有力。李瓶兒剛把他抱到院子裏,放在地上,他就顫巍巍的自己走動起來。

那盆醉楊妃已經變得面目全非,官哥兒最愛扯它的花瓣,現在只剩下稀稀拉拉幾片葉子,再也看不出當初的美艷姿態。

李瓶兒皺眉看著一臉興奮正扯著葉子的官哥兒,她是想讓他活潑一點,但絕不是變得這麽肆虐啊!

繡春拍著手笑,給小主子鼓勁兒:“官哥兒,幹得好!手真有勁!快看這邊,還有好幾盆花呢。來,我帶你過去。”

“繡春,”李瓶兒出言阻止,“再慣著他,院子裏的花都被他薅光了!”

“六娘,花重要還是官哥兒重要?”

“官哥兒當然重要,但是花也很重要。這麽多玩法,為什麽非得糟蹋花呢?”

一丈青湊過來道:“老爺上回還誇官哥兒有孝心呢,摘了花瓣最先孝敬給他。”

李瓶兒牽著官哥兒走到一盆開得艷艷的菊花前,伸手輕輕摸著花瓣,教導官哥兒:“花要在盆裏才最漂亮,你把它摘下來,就不好看了。你看看那一盆,光禿禿的多難看啊。”

官哥兒瞅瞅面前這盆,再瞅瞅被自己拔了毛的那盆,似懂非懂。不過,他知道要聽娘的話,見六娘不許他再摘,也就丟開手不理了。

中午,用過午飯,官哥兒開始打哈欠,李瓶兒摟著他拍哄他入睡。

初冬時節,天氣略冷,難得有太陽,今天的太陽卻出奇的大。李瓶兒本著讓孩子多曬曬太陽的想法,不顧一丈青的阻攔,讓丫頭們將官哥兒的小木床搬到院子裏,鋪上厚厚的錦褥,把官哥兒放到裏面睡覺,再蓋上厚被子。

李瓶兒和幾個大丫頭則各自拿著針線,圍在床邊守著。

一丈青見六娘不聽她的,只好去廚房,讓廚娘生了一盆炭火,放到小木床旁邊。

冬日的暖陽曬著,身旁還有一盆艷簇簇的火盆,幾個丫頭都被熏得昏昏欲睡,就連李瓶兒也覺得眼皮子好重。

一丈青悄聲道:“六娘,要不您進去歇一會兒?官哥兒有我們呢,放心,不會離了人的。”

“不用,”李瓶兒揉揉臉蛋,打起精神,“冬季日短,晚上再睡就是了。”

倚翠拿著一雙新鞋墊繡著,看那尺寸就知道是做給官哥兒的:“官哥兒長得真可愛,眉眼裏能看出有幾分像老爺。等他再長大點,必定更像了。”

“是嗎?”李瓶兒聽得有興趣,就像每一個新手媽媽一樣,最喜歡別人談論她家孩子,誇孩子可愛。她伸頭瞧了瞧木床內酣睡的官哥兒,愛憐地替他掖了掖被角。

一丈青在板凳上坐下來,手裏拿著一頂虎皮小帽做著:“官哥兒之前一定是沒吃好,我看這幾天他有勁多了,胃口也好。那麽小的人,能吃這麽一大碗飯呢!”

“我也覺得是。”繡春附和道。

一丈青又道:“孩子就喜歡跟孩子玩,若是莊子裏再多一個小孩,他就了伴,會更活潑。”

繡春楞楞的:“現在去哪兒找小孩?就算讓六娘現生一個也來不及呀!”

李瓶兒瞪了她一眼:“胡說什麽呢。”

其他人瞅著繡春笑,繡春渾不在意,也跟著一塊兒傻笑。

說說笑笑間,眾人的精神又好了一些,都不犯困了。一丈青道:“楊娘子不是有個兒子麽?聽她說,她小叔子日日放羊,大寶只好托給鄰居。唉,”說到這裏,她嘆了一口氣,“家裏沒男人,日子就是要艱難些。”

李瓶兒正做著官哥兒的內衣,這個簡單,裁好直接縫就行了,不需要繡花。她擡起頭:“她不是還有小叔子嗎?這不算男人?”

一丈青搖搖頭:“小叔子畢竟是小叔子,又不是自家男人。將來小叔子不娶媳婦啊?誰知道能不能合得來呢!”

繡夏接口道:“有小叔子總比沒有的好,起碼別人家不敢來欺負她。”

繡春緊跟著點頭:“這個我知道,要是家裏沒個男人,任你金山銀山也被旁人使計奪了。”

李瓶兒心裏一沈,問道:“光有錢還不行?有錢不就可以打點官府了嗎?還怕別人使壞?”

一丈青輕笑道:“可見六娘還是太年輕,不知道世道艱險。比如說六娘這樣的,要不是有老爺在,別人看您貌美,還有一副好身家,不奪你的奪誰的?光是那些街頭混混痞子,就讓人吃不消。三天兩頭的往你家院子裏扔磚頭瓦片,不三不四地說些不著調的話,鄰裏風言風語四起,往後還出不出門了?再說官府,哼,官字兩個口,你餵得飽這個口卻餵不飽那個口!”

李瓶兒:“……”

她本來還打算,趁西門慶死了就自立門戶呢。反正她有錢,就算坐吃山空也能吃到下下輩子。沒想到,這社會這麽黑暗,光有錢沒有權也不行,沒權你就守不住你的錢,分分鐘破產變成窮光蛋。

這年頭,女人沒什麽人權。你可以選擇嫁個男人,出了事有男人替你東奔西走。若這個男人有錢又有權,那就更好了。難怪這麽多女人卯足了勁兒地往西門慶身上撲呢!

難道,她還得再嫁一回?

可是,嫁給誰呢?

一丈青的話題有些沈重,這幾個丫頭又都是苦出身,各人都有一本心酸賬,一時間,大家都不出聲了。李瓶兒也沈浸在自己的思緒裏。

過了好一會兒,倚翠輕笑道:“你們可真是杞人憂天。老爺壯實又年輕,不僅生意做得好,官也當得好,愁什麽呢!”

一丈青笑了:“這倒是。你們不知道,年年都有許多人來找老爺說人情,想把自家子侄或朋友介紹進府呢!現在管著書房的王經,就是韓道國老婆的親弟弟。”

繡春聽了覺得奇怪,便問:“書房原先不是書童管著鑰匙的嗎?”

一丈青:“還書童呢,書童早跑了,還卷走了一些銀錢。老爺差人去捉拿,一時也沒抓到人。”

一丈青的消息來源是她男人來昭,來昭經常回府辦事,這些事情自然有小廝當成奇聞異事講給他聽,畢竟他現在也算是六娘面前的紅人。

李瓶兒是知道這一節故事的,不過不方便講出來,只好沈默地聽著。

其他幾位丫頭都倒吸了一口涼氣,繡春驚恐道:“他的賊膽真大,敢偷老爺的東西。”

一丈青在虎頭帽上縫了幾針:“等捉到了,他就知道死字怎麽寫的。”

眾丫頭想著老爺發火的模樣,都不出聲了。

李瓶兒對書童的歸宿不感興趣,還在愁苦剛才那個話題。她問一丈青:“若是,我是說假如,假如老爺突然不在了,會怎麽樣?”

幾個年輕丫頭對這事沒想法,在她們看來,這位老爺沒了,自然又有新的老爺補上,就如同那官似的,這個當官的死了,替補的就來了。大不了被賣出去,在誰家做丫頭不是做呢?

一丈青年長,自己的兒子都快成年,她格外成熟些,凝眉想了想,道:“今日說的這些話,都是我們心裏的悄悄話,你們不要往外面傳。”

幾個丫頭齊齊點頭。

一丈青道:“別看五娘現在鬧得兇,若老爺……老爺不在,她頭一個就要倒黴。”

李瓶兒知道原書中潘金蓮的下場,便點了點頭。

繡夏、繡秋、倚翠還沒回過府,不了解這些人事,只認真地聽著,繡春反駁道:“老爺那麽疼她,大娘又仁義大度,府裏還養不活一個五娘不成?”

一丈青恨鐵不成鋼地看了她一眼:“你呀,都是六娘越來越慣你了,看你天真的,一點也不知事。大娘,大娘她看著仁義,那是因為老爺還在呢。若是,若是有個萬一,頭一個被賣的就是五娘。平時不燒香,臨了抱佛腳,佛給你一腳,把你踹得遠遠的,倒是真的。”

☆、第 48 章

李瓶兒感到深深的憂慮, 她問一丈青:“大娘會把所有看不順眼的丫頭和小妾都賣了嗎?”

賣丫頭她能理解, 賣小妾……她也能理解的, 不然潘金蓮怎麽被賣了呢?

一丈青點頭:“她是正房娘子, 有這個權利。沒了老爺, 滿府裏就她最大。”

李瓶兒緊跟著問:“有沒有什麽辦法,讓她不能賣, 也沒法賣?”

一丈青:“不要犯錯, 多討好著她。”

李瓶兒沈默了, 她知道吳月娘最忌憚的就是她, 更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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