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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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和少年們會和後, 三人首先去找據點。
一望無垠的黃沙覆蓋了這片荒星大部分的土地，異獸不喜陽光，白天便深埋在沙土之中, 不經意便會對過路的活物發起襲擊；
有倒黴的學生恰好被投落在異獸活動的範圍內, 在還未做好準備時便迎來遭遇戰, 被打得措手不及，十分憋屈。
而艾栗三人幸或不幸, 降落在了叢林之中。
——叢林相較砂巖，占這片荒星面積稀少, 更容易尋找得到水源和食物，但同時，也代表著他們要對付生活在叢林裏各色兇猛的獵食者。
……畢竟荒星不只有蟲子, 猛獸也是一大威脅。
他們攜帶的武器只對異獸有特攻效果, 在人和猛獸面前便變成了玩具。
好不容易找到一處背靠巖壁，被樹藤圍繞起來的空地，他們將這裏當做臨時據點，艾栗坐下來翻翻背包裏剩餘的物資，嘆了口氣。
“裝備和一部分應急藥物都還在, 食物大概就剩一到兩天的份了……”
艾栗翻出傷藥和繃帶, 一邊認認真真地給繆萊爾包紮一邊道，“不過沒關系, 總有辦法的。”
幸好他們降落到了叢林裏，艾栗此時已經全然忘記了林中還有野狼野豹之流的猛獸虎視眈眈，滿腦子都是烤鳥蛋、烤兔肉、實在不行來只烤林鼠也行……
果子什麽的也可以將就。
總之不用吃蟲子就好！雖然這裏的異獸都是被帝國終端制造出來的仿真款, 據說是牛肉味, 含有豐富的蛋白質……
繆萊爾靠在巖壁上，垂眸看少女白皙柔軟的指尖溫柔地覆在自己的傷口處, 小心地塗抹著傷藥。
完成後，她笑了一下，用掌心捂了捂他的傷口，像是在安撫受傷的小動物一樣。
黑發藍眼的少年靜靜坐著，長睫投落細碎的陰影，從剛剛起艾栗就覺得他的情緒似乎有些不對，仿佛有一種壓抑著什麽般的沈默。
“繆萊爾少爺，您真的不用太在意物資的事，遇到野獸是不可抗力，人沒事就好。”艾栗憂心忡忡地安慰，她以為繆萊爾是在沈思之前的遭遇。
”……我沒關系，艾栗。”
繆萊爾輕握了下被纏上繃帶的手掌，頓了頓，輕聲而溫和地說道。
“謝謝你了。”
聞言，艾栗對他露出一個笑容，綠眸明亮，小臉因為剛剛的高空投落變得臟兮兮的。
為繆萊爾處理好傷口，艾栗拿著剩餘的傷藥發愁了一會兒，隨後保持著蹲下的姿勢，貓貓祟祟地偷偷看一旁的克萊因。
鬣狗靠在樹幹上站著，襯衫淩亂，尾端翹起的紅發下露出幾顆耳釘。
少年被撕裂開的衣袖，以及其下印著血痕的麥色臂肌分外顯眼；艾栗抿唇，接收到克萊因似笑非笑的目光，她就像是被嚇到那樣，飛快地把頭低了下去。
“……”
“也許我的傷口也需要一些處理？”克萊因提醒她。
……不想接觸這個人，無論是他令人懼怕的，好似要將她柔軟的肢體剝開，一寸寸細細品嘗她味道般的眼神；
還是一靠近他身側，便能感受到的Alpha的高溫。
艾栗痛苦面具地閉眼，站起來，慫慫地朝他那邊蹭去，隔了幾步遠把傷藥一扔便飛速竄逃。
克萊因隨手一接，傷藥穩穩落進他掌心中，隔著少女瑟瑟發抖的背影，他微笑地與繆萊爾對視。
……見繆萊爾蹙眉，他喉結微動地滾出一聲輕笑，並不在意。
中午幾人隨便用了一些幹糧便算作午飯，一小時的修整之後，全能的繆萊爾將據點稍作隱蔽，艾栗呼哧呼哧搬著槍跟他們去打蟲子。
她趴伏在一處沙堆後，綠眸半瞇，狙擊鏡瞄準沙堆鉆出來的巨大蟲影。
槍口隨著獵手的心意移動，冷冰冰地讓絕殺的子彈一粒粒擊中蟲軀的要害，日光灼烈，艾栗頭上沁出汗珠，眼酸得仿佛一眨便能落下眼淚。
狙擊鏡中，黑色纖瘦身影驀然擋住她原先瞄準的方位，艾栗一驚，霎時回過神來，扣動扳機的手指慢了一刻，這才沒有傷到繆萊爾。
怎麽回事……？
他們提前進行過戰前磨合，加上繆萊爾一向穩重細心，善於判斷局勢，不會犯這種走位上的疏漏才對。
艾栗嚇得心臟撲通撲通——雖然狙擊槍裝載的子彈是對蟲專攻，對人體傷害有限，但萬一打中要害了可不是說著玩的！
在這種野外求生的集訓中，維持自身的潔凈已然毫無必要，艾栗趴在沙堆上一會兒，整個人變得灰撲撲的。她用袖子擦擦額頭上滾下的汗珠，留下幾道顯眼的汙跡後，繼續將槍口對準遠方的異獸。
克萊因及時補上了繆萊爾造成的空缺，有驚無險地避開異獸的攻擊，繼續壓制著它。
艾栗有過之前模擬戰的教訓，不斷更換狙擊點位，好在之後沒出什麽差錯。
下午五點，他們的第一天狩獵因繆萊爾體力不支而結束。
點爆蠕蟲最後一顆心臟後，艾栗氣喘籲籲地抱著老婆，從沙堆上滑下來，跑到繆萊爾身前扶住他，少年微闔藍眸，肌膚溫涼，沁出黏膩的汗意。
他調整著呼吸，擡手解開了制服領口的兩顆扣子，神色並沒多少變化，卻在少女帶有馨香氣味的身體湊過來時，禁不住吐息微窒。
“繆萊爾少爺，您沒事吧？”
繆萊爾擡眸看她一眼，不動聲色拂開艾栗熱乎乎的手心，仍然道：“我沒有大礙……不必擔心。”
“真的沒有哪裏受傷嗎？千萬別逞強啊，繆萊爾少爺。”
艾栗擔心死了，她是遠程，只要註意好周圍情況便十分安全，但越這樣，她就越擔心近戰的同伴會出現什麽意外。
當然……
克萊因摘下防護頭盔，紅發微翹淩亂，強健的雄性身軀浮現一層運動後的汗意，散發出蓬勃危險的氣息。
他單臂挾著頭盔，瞇起紅棕色眸，視線在繆萊爾與艾栗臉龐上落了一瞬。
艾栗遠遠看了他一眼，甚至看不清他眼底有沒有浮現出滲人的笑意。
她別過臉，壓下胸腔裏莫名浮現出某種預感。
……這個紅毛狗受傷除外，她是絕對不會關心他的！
“今天就先到這裏嗎？”
“嗯，回去吧。”繆萊爾平覆好呼吸，道。
克萊因手持光刃走近，馬靴臟汙。
他紅發微濕，臉龐露出笑意，耳釘隨著他抵著薄唇的犬牙露出一絲危險的鋒芒。
“隨著指揮的命令去做就好，女孩。”克萊因語氣微妙地，調弄似地對看過來的她說道，“不必在意我的感受。”
艾栗瞪大綠眸，警惕躲過他又想搭上她肩膀的手臂，即使沒觸碰到他被軍服包裹著的身軀，她卻還是像被那溫度燙到般抖了抖。
可惡……這紅毛狗！艾栗耳垂燙紅，心裏罵他。
這時候裝出一副好說話，好相處的樣子做什麽，明明是性格那麽惡劣的人。
總有一種——她好像已經成為了他嘴下的獵物，鬣狗反而對她縱容寬待起來的感覺。
回程的路上，艾栗疲憊至極，抱著槍跟在繆萊爾身後，聽到少年的聲音，她怔了一下，擡起綠眼睛看他。
“艾栗，槍可以給我。”
“不、不用啦！”艾栗艱難地喘了兩口氣，對要替她拿老婆的繆萊爾少爺擺擺手，“我可以拿的，您剛剛跟蟲作戰也已經很疲憊了，好好休息吧。”
繆萊爾：“……不，我拿槍有用處。”
艾栗茫然：“怎麽了？”
黑發藍眼，身穿黑金色制服的少年馬靴頓落，垂在身側，被一雙戰術手套嚴實覆蓋的指骨緊了緊：“試試看，能不能拿回之前丟失的物資。”
聽到少年輕淡的聲音，艾栗怔了怔。
走在最前方的克萊因停落腳步，但很快，他便聳聳肩，懶散地繼續向前走去。
“呃，槍裏的子彈，對野獸管用嗎？”艾栗呆呆地問，她只知道裏面的子彈是對蟲特攻。
“不能確定。”
“那光刃可以嗎？”
……問出來艾栗便想起來，光刃殺傷力太大，為避免學生惡性內鬥，學校派發下來的也是特攻輕量版的，高溫和鋒銳的刀尖只在蟲軀上顯現其恐怖之處。
於是艾栗略過這個問題，接著問道：
“您還記得當初遭受野獸襲擊的地點嗎？究竟是什麽野獸……多少頭，危險不危險呀？”
繆萊爾沈默，隨即條理清晰回答了她的問題：“是狼，一共十五頭，有一定的危險性。”
艾栗：？？？
十五頭狼，手裏還沒有像樣的武器，這根本不是“有一定危險性”了吧！
艾栗驚恐看著平淡說出這話的繆萊爾，仿佛第一次認識這位她一直以來都十分尊敬喜愛的北地少爺。
她甩甩腦袋，把腦內的雜念丟掉，抱緊槍。
“不行不行，槍對野獸不一定有效，我不能讓您涉險。”
“繆萊爾少爺，您聽我說，”她焦急地直視向繆萊爾，綠眸懇切得發亮，“我們有武器和藥品，丟失一部分生活物資真的沒關系，您不要為了這個去冒險。”
繆萊爾：“……”
少年聽著她的話，安靜地垂眸片刻，手掌輕握。
“繆萊爾少爺？”
艾栗見他沈默無言，眉眼淡漠，喉嚨發緊，小小聲喚他：“您生氣了嗎？”
她覺得有哪裏不對……以往繆萊爾少爺就算再冷冰冰的，很少做出什麽表情，但面對她的時候，總是會流露出僅對她一人的溫和意味。
“艾栗。”
少年喉結滾動，出聲打破了艾栗的提心吊膽：“槍給我。”
她連忙抱緊槍，快把腦袋搖成了撥浪鼓。
“……不是你想的那樣，”見狀，繆萊爾藍眸瞥她一眼，神色看起來幾乎想要嘆息了：
“你體力快耗盡了，讓我來幫忙吧。”
……
快到營地時，艾栗小隊歐氣大爆發，竟然在灌木叢裏抓到一只兔子！
艾栗瞬間拋下剛剛冒出的小心事，開心地湊近克萊因手裏抓著的兔子看，擁有著灰麻色皮毛的兔兔體型不算大，卻足夠讓此刻食物緊缺的他們暫緩燃眉之急。
在這鬼地方，他們能抓到只兔子很不容易了。
艾栗眼睛亮亮地和張著三瓣嘴的兔子對視，屬於小動物之間某種和諧友愛的氛圍讓克萊因笑笑，提著兔子的指骨緊了緊，提溜到她面前：“喜歡啊？”
兔子腿差點蹬艾栗臉上，但艾栗一點沒在意紅毛狗這逗她玩般的舉動，小雞啄米點頭。
“拿去玩吧。”
克萊因佩戴著無名尾戒的手掌松開，直接將兔子扔到小女孩懷裏。
看她興高采烈舉著兔子跑去給身後的繆萊爾展示，克萊因摸了摸耳後，似乎想笑瞇瞇挾根煙來抽，結果再一次摸了個空。
即使食物短缺，習慣奢侈做派的大少爺也並不把一只兔子當回事，可愛的小貓想拿去養著也無所謂。
隨後克萊因便聽到了身後二人的對話：
“繆萊爾少爺，看！”
“嗯，難得在荒星中尋找到正常的食物。”
“對對對，您看我們怎麽宰了它才好，是清蒸還是燒烤還是紅燒……啊還有，一定要放血，這樣烹飪出來的兔肉才會更好吃哦。”
上次集訓時，那群軍校生沒經過任何處理，亂烤一通的兔肉簡直是黑暗料理！不忍直視！
克萊因眉間笑意一頓，挾煙的指尖停在耳廓後片刻。
……原來她對它的喜愛是想吃的那種麽？
算了，也無所謂。
艾栗以前高考的時候，為了緩解壓力，經常在半夜看點農家樂生活和吃播什麽的，依稀記得有主播講過野兔肉怎麽處理。
但她的一知半解比不過繆萊爾的冷靜實踐，公眾號夢白推文臺明明大少爺看上去也沒有什麽處理野物的經驗，但看她比劃一通後，便若有所思，用折下來的樹枝幹凈利落地完成了放血。這讓艾栗眼睛發亮，心裏更為崇拜他了。
“別這麽高興。”
看艾栗臟著小臉，圍著他轉來轉去的樣子，繆萊爾無奈：“還不確定烤出來的成果如何，有失敗的可能。”
“我相信您，您剛剛的動作那麽準確嚴謹，一定會成功的。”
“這麽信任我麽，艾栗。”
“當然，”艾栗真誠地彩虹屁道，“您可是無所不能的繆萊爾少爺嘛。”
懂得很多事情，救過她很多次，從一開始就溫柔陪伴在她身邊的繆萊爾少爺。
艾栗心中，對他的信重和感激是難以言喻的。
“這麽信任繆萊爾啊，女孩？”
克萊因單臂搭著膝蓋，靠在樹下，含著微啞的笑意重覆了一遍繆萊爾的話語，看過來的目光含混暧昧，有些意味不明。
艾栗不喜歡他挑釁似的語氣，瞪他：“當然，我最信任、最尊敬的人就是繆萊爾少爺了。”
繆萊爾少爺最大粉頭艾栗怒氣沖沖地對挑撥離間的紅毛狗宣誓了自己的忠心。
克萊因紅棕色的眼眸瞇起，細細從她水光瑩潤的綠眸，鼻尖，緊緊抿起的唇珠打量下來，抵達脖頸下方時，似是被她身上裹緊的制服弄得意興闌珊，他笑了聲，移開視線。
將收集起來的樹枝堆積到一處，生起火之後，繆萊爾將兔子串好架起，艾栗則嚴陣以待地將撿到的大片樹葉充當扇風的扇子，加速讓火烤得旺盛起來。
被密密匝匝葉片和樹藤圍攏的叢林上方，天色漸漸暗下，耳邊隱約傳來不知名蟲子的叫聲。
巖壁後方一處小小的秘密據點中，艾栗專心致志地盯著火堆，一張小臉被火光熏得通紅。
“艾栗。”
“嗯？”
艾栗疑惑地側頭，緊接著感到臉上一濕，一條沾濕的布料輕柔地貼上她的肌膚，讓她臉頰上的軟肉輕輕陷下去。
“擦擦臉，”繆萊爾一邊翻烤著兔子，一邊擡起藍眸，“臉上有灰。”
橙紅色的火光跳躍在少年的藍眸中，艾栗慢了半拍，才看清對方眼底，自己已然變成臟亂小花貓的模樣。
她連忙紅著耳朵，擡手想要接過繆萊爾遞給她的毛巾。
繆萊爾卻沒松手，艾栗觸到男生指節分明的手背時一顫。
“我來吧。”少年側眸看著她，輕聲說。
“你看不到，艾栗。”
“……”
啊、啊，對哦……
莫名地，艾栗緊張地輕喘一聲，綠眸泛出水光，似乎被火光炙烤地想要落淚。
“沒關系，我自己也……”也是可以的。
擦臉而已，自己胡亂擦一通，也可以起到清潔的效果不是嗎？好像也不用那麽鄭重地拜托別人。
“不是說信任我麽？”繆萊爾的聲音含了幾分笑意。
“您，您真的……”艾栗有些無力，幾乎害羞地捂起臉，別讓他這麽看向自己，“您擦就好了，我對您的感情，不是這時候讓您拿來打趣我的呀。”
她低著頭，不知所措，最後還是任由繆萊爾細致地將她的弄臟的臉蛋擦幹凈。
兔肉烤好後，繆萊爾將肉分成三份，她也不顧討厭紅毛狗的心情了，心中少女的窘迫感使她離開繆萊爾身邊。
艾栗來到克萊因面前，將其中一份烤肉遞給了他。
有烤肉墊底，他們的第一天算是就這麽勉勉強強地過去。
晚上睡前，艾栗看著背包裏僅有的兩頂帳篷，不由得貓貓頭呆滯。
——對了，他們丟失了一個背包的物資，確實是只剩兩頂帳篷了。
現在要怎麽辦呢？
無論他們三個人怎麽組合，好像都是不太行的吧？她作為女生，是絕對沒辦法和男生同床共枕的！
如果按艾栗普通的地球女生思維來看，繆萊爾和克萊因兩個男生睡一起是最合適的安排；然而這裏不是藍星，是超級坑的abo世界，艾栗可沒忘記那天她發現的、繆萊爾身上的秘密……
繆萊爾少爺可能，不，根據艾栗那麽多年搞同人的經驗，她基本可以確認他是個Omega了。
——對於艾栗而言，發現繆萊爾的身份後，僅帶給她一時的驚奇，並不影響她對繆萊爾的態度；
她到底不是ABO世界原裝的艾栗，無論繆萊爾第一性是什麽，在她眼裏都是那位外冷內熱，性格溫柔的男生。
但克萊因那條澀情的紅毛狗，如果被他發現繆萊爾少爺是Omega，還還還不知道要怎麽欺負他！事情的嚴重程度可就不一樣了啊！
……不行，她絕對要保護繆萊爾，隔離克萊因！
“我們睡一頂帳篷吧，繆萊爾少爺！”
心中做好決定之後，艾栗率先向繆萊爾發出邀請。
“可以麽，艾栗？”繆萊爾確認道，看起來並不意外她的邀請。
“沒關系，您來吧。”
艾栗抱出自己的帳篷包，貓貓祟祟湊近繆萊爾說紅毛狗壞話：“您跟他一起不行的，對吧？沒關系，我們湊合幾晚就可以了。”
繆萊爾：“和我睡一起，不會感到不習慣麽？”
“這有什麽。”艾栗撓撓頭，雖然作為女生有些不好意思，但反過來想，繆萊爾是Omega，和大眾眼裏是Alpha的她睡一起，自己其實是占了他的便宜才對吧？
反正她也很信任繆萊爾少爺的人品……
“您不嫌棄我睡姿差就好啦。”最終，她放下心理負擔，說道。
等艾栗在繆萊爾的幫助下，差不多搭好帳篷之後，克萊因這才從樹下坐起，慵懶地踱步過來，男性的馬靴在繆萊爾身後停留一刻。
“信任？”
他頗有意趣，緩緩放在唇舌間回味了一下這兩個字，隨後輕笑起來：“我不得不佩服，卡曼，你哄騙他人的話術越發高超了。”
繆萊爾沒有說話，對克萊因的幾分打趣幾分諷刺的話語反應平淡。
“我真有些期待起來，”他越發愉悅地從喉間發出笑聲，“那女孩被你誘騙著交出所有之後，滿含恨意的眼神……嗯？想想就令人愉快，不是麽。”
“滿嘴低劣荒唐的惡犬，”繆萊爾道，“我不會允許那種事情發生。”
“哦？我沒理解錯的話，你是要將那女孩一直留在身邊？”
身後兩人交談時，艾栗正跪坐在帳篷裏收拾被鋪，忙得正歡，完全沒有聽到一星半點的墻角。
“如果這樣，那真是令人苦惱，”紅發的、擁有著滾燙體溫的Alpha將手臂搭上來，道，“我希望你別那麽自私，卡曼，既然我承諾與你共享，希望你也能做到一樣的事。”
Alpha氣味渾厚，具有明顯壓迫感的身軀壓上來時，繆萊爾呼吸微窒，一滴汗珠悄然從鬢邊滾落。
他面無表情，厭惡至極地揮開克萊因，朝累得吐舌的小貓處走去。
“艾栗，剩下的交給我來。”
“啊，其實已經快忙完了……但還是謝謝繆萊爾少爺！”
克萊因瞇起眼睛，有趣地看向前方兩人互動的畫面。
面對那女孩時，繆萊爾·卡曼，這北地有名的極寒之花，像是褪去身上所有銳利帶毒的刺尖，再度變成這副善於哄騙他人的模樣了。
……
鉆入帳篷後，艾栗還以為第一次和男生同床共枕的自己會睡不著，沒想到一天的行程太累，她躺倒一會兒，意識便昏昏沈沈地快要消散。
幸好繆萊爾少爺是守禮的性格，跟他睡在一起，要比和那些臭Alpha睡一起好多了。
……想著這樣的事，艾栗鼻尖縈繞著少年身周淡漠的冰雪冷香，耳邊能聽見他們二人交纏的呼吸，以及帳篷外小蟲子的叫聲。
模模糊糊地，她好像聽見有人在輕聲喚她，她鼻音軟軟地：“…嗯？”了一聲，那人卻不說話了。
林間夜色深冷，繆萊爾卻輕垂長睫，在一片寂靜中握緊手掌，額角沁出細碎的汗珠。
少年盯向她面龐的目光一動不動
汗意愈發浸透衣物，細微的衣物響動聲中，在少年即將觸碰到她臉頰的瞬間，她像是說夢話般，蹙起眉，咕噥了一句：
“……繆萊爾，少爺。”
“艾栗。”
繆萊爾微闔藍眸，呼吸有些不穩和急促，他克制著將手落在她的發間。
“您，您一定不要去涉險哦，今天的事就放下——”
“嗯，我已經放棄了。”
“那就好。”
快睡著前艾栗還記得這事，聽到繆萊爾的回覆，她總算放心下來：“物資沒了沒關系，我、我會陪你一起度過難關的，繆萊爾，呼……少爺。”
少年撫在她發間的手掌頓了頓。
朦朦朧朧中，艾栗聽到繆萊爾微啞的氣音：“真的麽？艾栗。”
“你幫助我那麽多……”她腦袋暈暈地回覆，“我也應該回報您啊。”
實在太困了，說完這句，艾栗的呼吸便變得平緩，意識徹底變成暖融融的一灘。
夜涼如水中，仿佛有蛇的窒息感纏上來，艾栗蹙起眉，唇珠和下巴被誰捕獲，珍重而溫柔地輕輕撥弄著，肌膚掛上夜間凝結的露珠。
“謝謝你，艾栗。”
朦朧中，似乎有急促的，竭力抑制的聲音在喚她的名字，溫熱的氣息噴灑在頸間。
“我只希望你能憐惜我一些，”他說，“好麽？”
她仿佛整個人都被放進滿是冰雪氣息的罐子裏浸泡，艾栗輕輕呼吸著，已經意識不到說出這話的人是誰。
一直以來都安靜、保守，矜持而可靠的那個少年……是誰呢？
她困得想不起來，在濕熱的觸感順著下頜移到脖頸時；
她揚起被吻得濕漉漉的下巴，困倦地擡起手，揉了揉他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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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少年們會和後, 三人首先去找據點。
一望無垠的黃沙覆蓋了這片荒星大部分的土地，異獸不喜陽光，白天便深埋在沙土之中, 不經意便會對過路的活物發起襲擊；
有倒黴的學生恰好被投落在異獸活動的範圍內, 在還未做好準備時便迎來遭遇戰, 被打得措手不及，十分憋屈。
而艾栗三人幸或不幸, 降落在了叢林之中。
——叢林相較砂巖，占這片荒星面積稀少, 更容易尋找得到水源和食物，但同時，也代表著他們要對付生活在叢林裏各色兇猛的獵食者。
……畢竟荒星不只有蟲子, 猛獸也是一大威脅。
他們攜帶的武器只對異獸有特攻效果, 在人和猛獸面前便變成了玩具。
好不容易找到一處背靠巖壁，被樹藤圍繞起來的空地，他們將這裏當做臨時據點，艾栗坐下來翻翻背包裏剩餘的物資，嘆了口氣。
“裝備和一部分應急藥物都還在, 食物大概就剩一到兩天的份了……”
艾栗翻出傷藥和繃帶, 一邊認認真真地給繆萊爾包紮一邊道，“不過沒關系, 總有辦法的。”
幸好他們降落到了叢林裏，艾栗此時已經全然忘記了林中還有野狼野豹之流的猛獸虎視眈眈，滿腦子都是烤鳥蛋、烤兔肉、實在不行來只烤林鼠也行……
果子什麽的也可以將就。
總之不用吃蟲子就好！雖然這裏的異獸都是被帝國終端制造出來的仿真款, 據說是牛肉味, 含有豐富的蛋白質……
繆萊爾靠在巖壁上，垂眸看少女白皙柔軟的指尖溫柔地覆在自己的傷口處, 小心地塗抹著傷藥。
完成後，她笑了一下，用掌心捂了捂他的傷口，像是在安撫受傷的小動物一樣。
黑發藍眼的少年靜靜坐著，長睫投落細碎的陰影，從剛剛起艾栗就覺得他的情緒似乎有些不對，仿佛有一種壓抑著什麽般的沈默。
“繆萊爾少爺，您真的不用太在意物資的事，遇到野獸是不可抗力，人沒事就好。”艾栗憂心忡忡地安慰，她以為繆萊爾是在沈思之前的遭遇。
”……我沒關系，艾栗。”
繆萊爾輕握了下被纏上繃帶的手掌，頓了頓，輕聲而溫和地說道。
“謝謝你了。”
聞言，艾栗對他露出一個笑容，綠眸明亮，小臉因為剛剛的高空投落變得臟兮兮的。
為繆萊爾處理好傷口，艾栗拿著剩餘的傷藥發愁了一會兒，隨後保持著蹲下的姿勢，貓貓祟祟地偷偷看一旁的克萊因。
鬣狗靠在樹幹上站著，襯衫淩亂，尾端翹起的紅發下露出幾顆耳釘。
少年被撕裂開的衣袖，以及其下印著血痕的麥色臂肌分外顯眼；艾栗抿唇，接收到克萊因似笑非笑的目光，她就像是被嚇到那樣，飛快地把頭低了下去。
“……”
“也許我的傷口也需要一些處理？”克萊因提醒她。
……不想接觸這個人，無論是他令人懼怕的，好似要將她柔軟的肢體剝開，一寸寸細細品嘗她味道般的眼神；
還是一靠近他身側，便能感受到的Alpha的高溫。
艾栗痛苦面具地閉眼，站起來，慫慫地朝他那邊蹭去，隔了幾步遠把傷藥一扔便飛速竄逃。
克萊因隨手一接，傷藥穩穩落進他掌心中，隔著少女瑟瑟發抖的背影，他微笑地與繆萊爾對視。
……見繆萊爾蹙眉，他喉結微動地滾出一聲輕笑，並不在意。
中午幾人隨便用了一些幹糧便算作午飯，一小時的修整之後，全能的繆萊爾將據點稍作隱蔽，艾栗呼哧呼哧搬著槍跟他們去打蟲子。
她趴伏在一處沙堆後，綠眸半瞇，狙擊鏡瞄準沙堆鉆出來的巨大蟲影。
槍口隨著獵手的心意移動，冷冰冰地讓絕殺的子彈一粒粒擊中蟲軀的要害，日光灼烈，艾栗頭上沁出汗珠，眼酸得仿佛一眨便能落下眼淚。
狙擊鏡中，黑色纖瘦身影驀然擋住她原先瞄準的方位，艾栗一驚，霎時回過神來，扣動扳機的手指慢了一刻，這才沒有傷到繆萊爾。
怎麽回事……？
他們提前進行過戰前磨合，加上繆萊爾一向穩重細心，善於判斷局勢，不會犯這種走位上的疏漏才對。
艾栗嚇得心臟撲通撲通——雖然狙擊槍裝載的子彈是對蟲專攻，對人體傷害有限，但萬一打中要害了可不是說著玩的！
在這種野外求生的集訓中，維持自身的潔凈已然毫無必要，艾栗趴在沙堆上一會兒，整個人變得灰撲撲的。她用袖子擦擦額頭上滾下的汗珠，留下幾道顯眼的汙跡後，繼續將槍口對準遠方的異獸。
克萊因及時補上了繆萊爾造成的空缺，有驚無險地避開異獸的攻擊，繼續壓制著它。
艾栗有過之前模擬戰的教訓，不斷更換狙擊點位，好在之後沒出什麽差錯。
下午五點，他們的第一天狩獵因繆萊爾體力不支而結束。
點爆蠕蟲最後一顆心臟後，艾栗氣喘籲籲地抱著老婆，從沙堆上滑下來，跑到繆萊爾身前扶住他，少年微闔藍眸，肌膚溫涼，沁出黏膩的汗意。
他調整著呼吸，擡手解開了制服領口的兩顆扣子，神色並沒多少變化，卻在少女帶有馨香氣味的身體湊過來時，禁不住吐息微窒。
“繆萊爾少爺，您沒事吧？”
繆萊爾擡眸看她一眼，不動聲色拂開艾栗熱乎乎的手心，仍然道：“我沒有大礙……不必擔心。”
“真的沒有哪裏受傷嗎？千萬別逞強啊，繆萊爾少爺。”
艾栗擔心死了，她是遠程，只要註意好周圍情況便十分安全，但越這樣，她就越擔心近戰的同伴會出現什麽意外。
當然……
克萊因摘下防護頭盔，紅發微翹淩亂，強健的雄性身軀浮現一層運動後的汗意，散發出蓬勃危險的氣息。
他單臂挾著頭盔，瞇起紅棕色眸，視線在繆萊爾與艾栗臉龐上落了一瞬。
艾栗遠遠看了他一眼，甚至看不清他眼底有沒有浮現出滲人的笑意。
她別過臉，壓下胸腔裏莫名浮現出某種預感。
……這個紅毛狗受傷除外，她是絕對不會關心他的！
“今天就先到這裏嗎？”
“嗯，回去吧。”繆萊爾平覆好呼吸，道。
克萊因手持光刃走近，馬靴臟汙。
他紅發微濕，臉龐露出笑意，耳釘隨著他抵著薄唇的犬牙露出一絲危險的鋒芒。
“隨著指揮的命令去做就好，女孩。”克萊因語氣微妙地，調弄似地對看過來的她說道，“不必在意我的感受。”
艾栗瞪大綠眸，警惕躲過他又想搭上她肩膀的手臂，即使沒觸碰到他被軍服包裹著的身軀，她卻還是像被那溫度燙到般抖了抖。
可惡……這紅毛狗！艾栗耳垂燙紅，心裏罵他。
這時候裝出一副好說話，好相處的樣子做什麽，明明是性格那麽惡劣的人。
總有一種——她好像已經成為了他嘴下的獵物，鬣狗反而對她縱容寬待起來的感覺。
回程的路上，艾栗疲憊至極，抱著槍跟在繆萊爾身後，聽到少年的聲音，她怔了一下，擡起綠眼睛看他。
“艾栗，槍可以給我。”
“不、不用啦！”艾栗艱難地喘了兩口氣，對要替她拿老婆的繆萊爾少爺擺擺手，“我可以拿的，您剛剛跟蟲作戰也已經很疲憊了，好好休息吧。”
繆萊爾：“……不，我拿槍有用處。”
艾栗茫然：“怎麽了？”
黑發藍眼，身穿黑金色制服的少年馬靴頓落，垂在身側，被一雙戰術手套嚴實覆蓋的指骨緊了緊：“試試看，能不能拿回之前丟失的物資。”
聽到少年輕淡的聲音，艾栗怔了怔。
走在最前方的克萊因停落腳步，但很快，他便聳聳肩，懶散地繼續向前走去。
“呃，槍裏的子彈，對野獸管用嗎？”艾栗呆呆地問，她只知道裏面的子彈是對蟲特攻。
“不能確定。”
“那光刃可以嗎？”
……問出來艾栗便想起來，光刃殺傷力太大，為避免學生惡性內鬥，學校派發下來的也是特攻輕量版的，高溫和鋒銳的刀尖只在蟲軀上顯現其恐怖之處。
於是艾栗略過這個問題，接著問道：
“您還記得當初遭受野獸襲擊的地點嗎？究竟是什麽野獸……多少頭，危險不危險呀？”
繆萊爾沈默，隨即條理清晰回答了她的問題：“是狼，一共十五頭，有一定的危險性。”
艾栗：？？？
十五頭狼，手裏還沒有像樣的武器，這根本不是“有一定危險性”了吧！
艾栗驚恐看著平淡說出這話的繆萊爾，仿佛第一次認識這位她一直以來都十分尊敬喜愛的北地少爺。
她甩甩腦袋，把腦內的雜念丟掉，抱緊槍。
“不行不行，槍對野獸不一定有效，我不能讓您涉險。”
“繆萊爾少爺，您聽我說，”她焦急地直視向繆萊爾，綠眸懇切得發亮，“我們有武器和藥品，丟失一部分生活物資真的沒關系，您不要為了這個去冒險。”
繆萊爾：“……”
少年聽著她的話，安靜地垂眸片刻，手掌輕握。
“繆萊爾少爺？”
艾栗見他沈默無言，眉眼淡漠，喉嚨發緊，小小聲喚他：“您生氣了嗎？”
她覺得有哪裏不對……以往繆萊爾少爺就算再冷冰冰的，很少做出什麽表情，但面對她的時候，總是會流露出僅對她一人的溫和意味。
“艾栗。”
少年喉結滾動，出聲打破了艾栗的提心吊膽：“槍給我。”
她連忙抱緊槍，快把腦袋搖成了撥浪鼓。
“……不是你想的那樣，”見狀，繆萊爾藍眸瞥她一眼，神色看起來幾乎想要嘆息了：
“你體力快耗盡了，讓我來幫忙吧。”
……
快到營地時，艾栗小隊歐氣大爆發，竟然在灌木叢裏抓到一只兔子！
艾栗瞬間拋下剛剛冒出的小心事，開心地湊近克萊因手裏抓著的兔子看，擁有著灰麻色皮毛的兔兔體型不算大，卻足夠讓此刻食物緊缺的他們暫緩燃眉之急。
在這鬼地方，他們能抓到只兔子很不容易了。
艾栗眼睛亮亮地和張著三瓣嘴的兔子對視，屬於小動物之間某種和諧友愛的氛圍讓克萊因笑笑，提著兔子的指骨緊了緊，提溜到她面前：“喜歡啊？”
兔子腿差點蹬艾栗臉上，但艾栗一點沒在意紅毛狗這逗她玩般的舉動，小雞啄米點頭。
“拿去玩吧。”
克萊因佩戴著無名尾戒的手掌松開，直接將兔子扔到小女孩懷裏。
看她興高采烈舉著兔子跑去給身後的繆萊爾展示，克萊因摸了摸耳後，似乎想笑瞇瞇挾根煙來抽，結果再一次摸了個空。
即使食物短缺，習慣奢侈做派的大少爺也並不把一只兔子當回事，可愛的小貓想拿去養著也無所謂。
隨後克萊因便聽到了身後二人的對話：
“繆萊爾少爺，看！”
“嗯，難得在荒星中尋找到正常的食物。”
“對對對，您看我們怎麽宰了它才好，是清蒸還是燒烤還是紅燒……啊還有，一定要放血，這樣烹飪出來的兔肉才會更好吃哦。”
上次集訓時，那群軍校生沒經過任何處理，亂烤一通的兔肉簡直是黑暗料理！不忍直視！
克萊因眉間笑意一頓，挾煙的指尖停在耳廓後片刻。
……原來她對它的喜愛是想吃的那種麽？
算了，也無所謂。
艾栗以前高考的時候，為了緩解壓力，經常在半夜看點農家樂生活和吃播什麽的，依稀記得有主播講過野兔肉怎麽處理。
但她的一知半解比不過繆萊爾的冷靜實踐，公眾號夢白推文臺明明大少爺看上去也沒有什麽處理野物的經驗，但看她比劃一通後，便若有所思，用折下來的樹枝幹凈利落地完成了放血。這讓艾栗眼睛發亮，心裏更為崇拜他了。
“別這麽高興。”
看艾栗臟著小臉，圍著他轉來轉去的樣子，繆萊爾無奈：“還不確定烤出來的成果如何，有失敗的可能。”
“我相信您，您剛剛的動作那麽準確嚴謹，一定會成功的。”
“這麽信任我麽，艾栗。”
“當然，”艾栗真誠地彩虹屁道，“您可是無所不能的繆萊爾少爺嘛。”
懂得很多事情，救過她很多次，從一開始就溫柔陪伴在她身邊的繆萊爾少爺。
艾栗心中，對他的信重和感激是難以言喻的。
“這麽信任繆萊爾啊，女孩？”
克萊因單臂搭著膝蓋，靠在樹下，含著微啞的笑意重覆了一遍繆萊爾的話語，看過來的目光含混暧昧，有些意味不明。
艾栗不喜歡他挑釁似的語氣，瞪他：“當然，我最信任、最尊敬的人就是繆萊爾少爺了。”
繆萊爾少爺最大粉頭艾栗怒氣沖沖地對挑撥離間的紅毛狗宣誓了自己的忠心。
克萊因紅棕色的眼眸瞇起，細細從她水光瑩潤的綠眸，鼻尖，緊緊抿起的唇珠打量下來，抵達脖頸下方時，似是被她身上裹緊的制服弄得意興闌珊，他笑了聲，移開視線。
將收集起來的樹枝堆積到一處，生起火之後，繆萊爾將兔子串好架起，艾栗則嚴陣以待地將撿到的大片樹葉充當扇風的扇子，加速讓火烤得旺盛起來。
被密密匝匝葉片和樹藤圍攏的叢林上方，天色漸漸暗下，耳邊隱約傳來不知名蟲子的叫聲。
巖壁後方一處小小的秘密據點中，艾栗專心致志地盯著火堆，一張小臉被火光熏得通紅。
“艾栗。”
“嗯？”
艾栗疑惑地側頭，緊接著感到臉上一濕，一條沾濕的布料輕柔地貼上她的肌膚，讓她臉頰上的軟肉輕輕陷下去。
“擦擦臉，”繆萊爾一邊翻烤著兔子，一邊擡起藍眸，“臉上有灰。”
橙紅色的火光跳躍在少年的藍眸中，艾栗慢了半拍，才看清對方眼底，自己已然變成臟亂小花貓的模樣。
她連忙紅著耳朵，擡手想要接過繆萊爾遞給她的毛巾。
繆萊爾卻沒松手，艾栗觸到男生指節分明的手背時一顫。
“我來吧。”少年側眸看著她，輕聲說。
“你看不到，艾栗。”
“……”
啊、啊，對哦……
莫名地，艾栗緊張地輕喘一聲，綠眸泛出水光，似乎被火光炙烤地想要落淚。
“沒關系，我自己也……”也是可以的。
擦臉而已，自己胡亂擦一通，也可以起到清潔的效果不是嗎？好像也不用那麽鄭重地拜托別人。
“不是說信任我麽？”繆萊爾的聲音含了幾分笑意。
“您，您真的……”艾栗有些無力，幾乎害羞地捂起臉，別讓他這麽看向自己，“您擦就好了，我對您的感情，不是這時候讓您拿來打趣我的呀。”
她低著頭，不知所措，最後還是任由繆萊爾細致地將她的弄臟的臉蛋擦幹凈。
兔肉烤好後，繆萊爾將肉分成三份，她也不顧討厭紅毛狗的心情了，心中少女的窘迫感使她離開繆萊爾身邊。
艾栗來到克萊因面前，將其中一份烤肉遞給了他。
有烤肉墊底，他們的第一天算是就這麽勉勉強強地過去。
晚上睡前，艾栗看著背包裏僅有的兩頂帳篷，不由得貓貓頭呆滯。
——對了，他們丟失了一個背包的物資，確實是只剩兩頂帳篷了。
現在要怎麽辦呢？
無論他們三個人怎麽組合，好像都是不太行的吧？她作為女生，是絕對沒辦法和男生同床共枕的！
如果按艾栗普通的地球女生思維來看，繆萊爾和克萊因兩個男生睡一起是最合適的安排；然而這裏不是藍星，是超級坑的abo世界，艾栗可沒忘記那天她發現的、繆萊爾身上的秘密……
繆萊爾少爺可能，不，根據艾栗那麽多年搞同人的經驗，她基本可以確認他是個Omega了。
——對於艾栗而言，發現繆萊爾的身份後，僅帶給她一時的驚奇，並不影響她對繆萊爾的態度；
她到底不是ABO世界原裝的艾栗，無論繆萊爾第一性是什麽，在她眼裏都是那位外冷內熱，性格溫柔的男生。
但克萊因那條澀情的紅毛狗，如果被他發現繆萊爾少爺是Omega，還還還不知道要怎麽欺負他！事情的嚴重程度可就不一樣了啊！
……不行，她絕對要保護繆萊爾，隔離克萊因！
“我們睡一頂帳篷吧，繆萊爾少爺！”
心中做好決定之後，艾栗率先向繆萊爾發出邀請。
“可以麽，艾栗？”繆萊爾確認道，看起來並不意外她的邀請。
“沒關系，您來吧。”
艾栗抱出自己的帳篷包，貓貓祟祟湊近繆萊爾說紅毛狗壞話：“您跟他一起不行的，對吧？沒關系，我們湊合幾晚就可以了。”
繆萊爾：“和我睡一起，不會感到不習慣麽？”
“這有什麽。”艾栗撓撓頭，雖然作為女生有些不好意思，但反過來想，繆萊爾是Omega，和大眾眼裏是Alpha的她睡一起，自己其實是占了他的便宜才對吧？
反正她也很信任繆萊爾少爺的人品……
“您不嫌棄我睡姿差就好啦。”最終，她放下心理負擔，說道。
等艾栗在繆萊爾的幫助下，差不多搭好帳篷之後，克萊因這才從樹下坐起，慵懶地踱步過來，男性的馬靴在繆萊爾身後停留一刻。
“信任？”
他頗有意趣，緩緩放在唇舌間回味了一下這兩個字，隨後輕笑起來：“我不得不佩服，卡曼，你哄騙他人的話術越發高超了。”
繆萊爾沒有說話，對克萊因的幾分打趣幾分諷刺的話語反應平淡。
“我真有些期待起來，”他越發愉悅地從喉間發出笑聲，“那女孩被你誘騙著交出所有之後，滿含恨意的眼神……嗯？想想就令人愉快，不是麽。”
“滿嘴低劣荒唐的惡犬，”繆萊爾道，“我不會允許那種事情發生。”
“哦？我沒理解錯的話，你是要將那女孩一直留在身邊？”
身後兩人交談時，艾栗正跪坐在帳篷裏收拾被鋪，忙得正歡，完全沒有聽到一星半點的墻角。
“如果這樣，那真是令人苦惱，”紅發的、擁有著滾燙體溫的Alpha將手臂搭上來，道，“我希望你別那麽自私，卡曼，既然我承諾與你共享，希望你也能做到一樣的事。”
Alpha氣味渾厚，具有明顯壓迫感的身軀壓上來時，繆萊爾呼吸微窒，一滴汗珠悄然從鬢邊滾落。
他面無表情，厭惡至極地揮開克萊因，朝累得吐舌的小貓處走去。
“艾栗，剩下的交給我來。”
“啊，其實已經快忙完了……但還是謝謝繆萊爾少爺！”
克萊因瞇起眼睛，有趣地看向前方兩人互動的畫面。
面對那女孩時，繆萊爾·卡曼，這北地有名的極寒之花，像是褪去身上所有銳利帶毒的刺尖，再度變成這副善於哄騙他人的模樣了。
……
鉆入帳篷後，艾栗還以為第一次和男生同床共枕的自己會睡不著，沒想到一天的行程太累，她躺倒一會兒，意識便昏昏沈沈地快要消散。
幸好繆萊爾少爺是守禮的性格，跟他睡在一起，要比和那些臭Alpha睡一起好多了。
……想著這樣的事，艾栗鼻尖縈繞著少年身周淡漠的冰雪冷香，耳邊能聽見他們二人交纏的呼吸，以及帳篷外小蟲子的叫聲。
模模糊糊地，她好像聽見有人在輕聲喚她，她鼻音軟軟地：“…嗯？”了一聲，那人卻不說話了。
林間夜色深冷，繆萊爾卻輕垂長睫，在一片寂靜中握緊手掌，額角沁出細碎的汗珠。
少年盯向她面龐的目光一動不動
汗意愈發浸透衣物，細微的衣物響動聲中，在少年即將觸碰到她臉頰的瞬間，她像是說夢話般，蹙起眉，咕噥了一句：
“……繆萊爾，少爺。”
“艾栗。”
繆萊爾微闔藍眸，呼吸有些不穩和急促，他克制著將手落在她的發間。
“您，您一定不要去涉險哦，今天的事就放下——”
“嗯，我已經放棄了。”
“那就好。”
快睡著前艾栗還記得這事，聽到繆萊爾的回覆，她總算放心下來：“物資沒了沒關系，我、我會陪你一起度過難關的，繆萊爾，呼……少爺。”
少年撫在她發間的手掌頓了頓。
朦朦朧朧中，艾栗聽到繆萊爾微啞的氣音：“真的麽？艾栗。”
“你幫助我那麽多……”她腦袋暈暈地回覆，“我也應該回報您啊。”
實在太困了，說完這句，艾栗的呼吸便變得平緩，意識徹底變成暖融融的一灘。
夜涼如水中，仿佛有蛇的窒息感纏上來，艾栗蹙起眉，唇珠和下巴被誰捕獲，珍重而溫柔地輕輕撥弄著，肌膚掛上夜間凝結的露珠。
“謝謝你，艾栗。”
朦朧中，似乎有急促的，竭力抑制的聲音在喚她的名字，溫熱的氣息噴灑在頸間。
“我只希望你能憐惜我一些，”他說，“好麽？”
她仿佛整個人都被放進滿是冰雪氣息的罐子裏浸泡，艾栗輕輕呼吸著，已經意識不到說出這話的人是誰。
一直以來都安靜、保守，矜持而可靠的那個少年……是誰呢？
她困得想不起來，在濕熱的觸感順著下頜移到脖頸時；
她揚起被吻得濕漉漉的下巴，困倦地擡起手，揉了揉他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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