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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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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艾栗記得剛穿來時, 和繆萊爾正式結識的場景:

從醫務室回到課堂的第一天,她的假條還在有效期內,上課只旁觀不實操, 克勞德教官像帶小雞仔那樣把她帶到身邊, 緩解了艾栗心中一部分緊張。

……畢竟, 任哪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現代宅女,突然穿到異世界, 又突然和一群野蠻的大個子成為同學,都會感到不知所措吧。

而且這群巨人打人拳拳到肉, 軍刀槍械在他們手裏跟玩似的,萬米長跑負重越野也不在話下。

她在地球上十分正常的女生身高,來到這裏仿佛成為了異類, 幸好克勞德兩米多的體型能把一米六的她擋得嚴實;

剛穿來那幾天, 艾栗每天上課都要瑟瑟發抖地躲到對方背後;即使有軍校生偶爾發現教官背後藏了只探頭探腦的小貓,被嚇到的艾栗也會飛快縮回頭去,徒留一根翹起的呆毛。

艾栗對這群雄性氣息濃厚,野蠻又好奇心濃重的Alpha敬而遠之。

於是在一堆令她排斥的大狗中,發中居然有一位冷淡優雅, 軍服禁欲, 從頭發絲到靴跟都寫滿矜貴的同類貓貓混入其中,艾栗註意到繆萊爾是理所當然的事。

第一天的狙擊課上。艾栗從克勞德背後探出腦袋, 看向那與周圍人相比明顯纖瘦的少年身影。

她其實認識他。

自己在醫務室休養時,偶爾能看到這面生的同級身影——陪護她的醫生每每在這時都會說,“繆萊爾少爺”又來探望她了。

……繆萊爾少爺、是誰呢?

艾栗想不起來, 原·alpha艾栗的記憶並沒有關於這名少年的記憶, 於是,即使繆萊爾站在她身前, 藍眸俯視著她,艾栗心中也只有全然的陌生和畏懼而已。

比起探望,這更像是尋仇來的吧,艾栗心中偷偷腹誹過,是不是因為看她在病床上才沒有下手揍她?

總之,這幾次說不上探望的會面中,他們……沒錯,其實一共只說過不到五句話——

“身體好了些麽。”

“嗯……好多了。”

“什麽時候回去上課?”

“醫生說過兩天吧。”

確實不到五句。

艾栗看著遠處的繆萊爾,他蹲下,發間束著護目鏡,露指的戰術手套隨著指節繃緊,顯現出有力而令人心折的弧度,後背筆挺,制服上的肩章熠熠發亮。

那少年就像是林間最優秀的獵人,以冷靜的專註力扣動扳機,子彈刺破空氣,被他穩穩地送入六百米外的靶心。

不知道為什麽,每打一槍,艾栗的心就跟著顫一下,黑毛腦袋越往外探出來,直到那他打靶完畢,起身走向克勞德時,她遠遠望著那少年冰雪般的藍眸,這才像反應過來,霎時縮了回去。

“卡曼。”艾栗聽見克勞德的誇讚,“做得不錯。”

“是,教官,今天狀態還算穩定。”

卡曼措辭謙遜,聲音卻聽起來沒什麽情緒。

克勞德拿起成績冊錄下他的成績後,艾栗在克勞德身後低下頭,看見靜靜站在克勞德身前一雙黑色的馬靴,長褲收進靴內,襯出男生腿部的勁瘦感。

露在外面的呆毛抖了抖,仿佛感覺有一道視線落在上面。

頓了片刻,艾栗聽見對方道:“出院了,身體怎麽樣?”

……?

啊,是在和她對話嗎?

艾栗茫然,心想,他大概只是出於同學情誼,才會說出這寒暄似的話吧?

於是艾栗躊躇著探出腦袋,禮貌道:“謝謝您的關心,我的身體已經沒事了。”

“呃,就是還需要靜養幾天,所以暫時還沒來上課。”

卡曼看著她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垂眸頷首。

“無礙便好。”他忽然說,“你陷入昏迷很長時間,看來神經上並沒有留下後遺癥。”

“是,我也覺得非常幸運。”

除了身體萎縮外——就連這也是由於她和這個世界的艾栗互換身體的緣故,其他方面艾栗健康得很,腦子還像高三備考時一樣好用。

“……”

艾栗想讓這來關心她的陌生同級放心,卻看到對方莫名淡下來的神色。

艾栗疑惑:……?

奇怪,她說錯話了?

“以後有困惑的地方可以找我,”他看她一眼,頷首,“下次見,艾栗同學。”

艾栗飛快拋下心裏那絲疑惑,雙眼亮起來:“謝謝您。”她回憶起醫生告訴過她的名字,“繆萊爾少爺!”

原來Alpha中不止有那種看到她就想擼擼摸摸她的家夥,也是有溫柔的人啊。

繆萊爾走後,教官笑呵呵摸了摸她的腦袋,提了一句:“怎麽和卡曼家的小家夥交談得那麽客氣。”

艾栗沒想太多:“他看上去是很註重禮節的大少爺吧,我也得有點禮貌才行。

畢竟又不熟嘛……

克勞德哈哈一笑:“也是。”

“我還以為之前你和他……算了,你們小家夥有自己的社交方式,老師不多說了。”

艾栗心裏想:不說交上朋友了,只要她別不小心惹到這位卡曼少爺就好。

她以前生活在制度完全不同的和平國家,誰知道這世界的天龍人少爺逆鱗在那塊地方呢?她是平民,沒辦法承受他們的報覆的……

結果在後來的相處中,艾栗的擔心變成了完全無用的東西。

看上去冰冷又不好接近的繆萊爾少爺,一直在若有若無地關照著她,無論是理論課,還是將要被紅毛狗暴打的時候,他都及時出手幫助了她。

越發和繆萊爾少爺接觸,艾栗就越領會他藏在冷淡表象下的溫柔,受寵若驚的同時,心中也不是沒有疑惑。

……繆萊爾少爺對她這麽好,為什麽?

她值得他這樣做嗎?

可以說,在軍校掙紮求生了那麽長時間,除了繆萊爾外,就連列奧都無法帶給她這種全盤將行交托出去的感受;如果她有能力回報對方的話,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去做的!

繆萊爾少爺……

“繆……”

意識昏昏沈沈墜入溫柔的池塘,艾栗全身心如同飄在盈滿冰雪氣息的雲朵上。

她蹙眉,被不斷的,如同蜻蜓點水般的啄吻弄得躬腰嗚咽起來,耳邊傳來溪水的流動聲,為、為什麽呢?怎麽聽到這般清晰晃伏的水聲。

好像因為睡得太久,喉嚨幹涸,水分都從身體裏流失掉了……

第二天,艾栗頭頂亂毛地醒來,第一反應就是找到水壺,想要喝水。

“艾栗,在找什麽?”

“……”艾栗抿了一下並沒有起幹皮的唇瓣,沙啞而困惑地說:“水……口好渴。”

聞言,制服齊整,黑發藍眼的卡曼少爺蹲下來,從背包裏翻出水壺,遞給她。

艾栗睡了一覺還是好困,擡起軟綿綿的手臂接過,繆萊爾看她抱不穩水壺,輕嘆一聲,將她的肩膀扶到懷裏,單手拿穩水壺湊到她唇邊。

艾栗困倦地抿住水壺口,補充水分。

卡曼少爺已經穿戴整齊,身前的紐扣咯得只穿襯衣的她有些痛,喝完水後,繆萊爾撿起地上的制服,把癱成一團還想睡的懶貓抱起來,拍拍肩讓她張臂,隨後俯身為她系上紐扣。

艾栗半瞇綠眸,垂著頭,下巴一點一點,差點站著又睡過去。

繆萊爾身上那股鮮明的冰雪氣息激著她,都沒能讓她變得清醒。

少年將制服領口束起時,艾栗激靈了一下,繆萊爾看她晃晃腦袋,接著奇怪地摸摸頸後的動作:“怎麽了?”

艾栗楞了一下,看著繆萊爾,又摸了摸自己那塊傳來奇怪酸癢感的肌膚:“沒什麽,就是感覺。”

“呃,可能是……?”

小女孩垂頭喪氣,最後放棄詢問:“算啦,沒什麽。”

繆萊爾半蹲下來,替她系好下擺最後一顆扣子,佩有戰術手套的手掌撫平她制服的皺褶,隨後擡眸註視她一眼。

艾栗臉紅紅地嘟囔了一句聽不清楚的話,避開他的視線。

起來後一上午艾栗都有些心不在焉的,雖然沒影響打靶,可發揮算不上十分優秀。

幸好今天繆萊爾找回狀態,克萊因的攻勢較之第一天也顯得進攻性十足,看起來更瘋了,兩人配合,硬是補足了她蔫蔫狀態造成的空缺。

上午獵殺完最後一頭異獸,艾栗頭頂冒汗,抱著老婆躲在沙堆後面,略顯急促地呼出一口氣。

休息片刻,她抱起老婆,從沙堆上滑下去,搖搖晃晃地走進他們。

奇怪……

艾栗看了一眼荒星上方,雖毫無遮掩卻並算不得特別熱烈的日光,擡手揮了揮頰邊不斷散發出的熱氣,汗珠不斷從她額角滾落。

今天她總是在流汗,身體內部好像出現一種異樣的缺水感。

尤其是……遠離繆萊爾和克萊因時還好,一旦靠近他們,艾栗瞬間就好像是被捕獲的小動物一樣,緊張地縮頭聳肩。

雄性軀體噴薄侵占的氣味與清冽的雪水混合,形成了一種異樣的、在空氣中橫沖直撞的強烈氣味。

這氣味熏得艾栗鼻尖通紅,過一會兒便要打個噴嚏,她抱著容量足有兩升的水壺,一整天跑去小溪接了兩回水。

艾栗呆呆地抱坐在火堆邊,今天他們撿到了幾顆野雞蛋,正堆在樹枝上炙烤。

水壺裏的水因她的粗心浸濕唇角,毫無意識地順著少女的肌膚滴落下來。

“……艾栗。”

艾栗臉頰被火熏得通紅,隱約聽到有誰這般喚她。

“繆萊爾,少爺?”

艾栗慢了半拍,擡頭看向對面的繆萊爾,他坐姿端正,一手翻烤著串起來的雞蛋,一手遞來一方眼熟手帕,“擦一擦衣服。”

“水弄濕了。”

艾栗:……?

順著繆萊爾的指引,艾栗下意識地低頭看了看自己被水淋濕的衣物,頓時紅起臉接過毛巾,一頓狠狠擦拭。

啊啊啊,今天為什麽總是發呆啊!

野雞蛋終於烤好,繆萊爾手持其中一份起身,艾栗在這時回過神,臉頰通紅地扯住他的衣角。

“我、我去吧,繆萊爾少爺。”

“無礙,艾栗。”

艾栗輕輕呼出一口氣,臉頰通紅地對他笑笑:“沒關系,我去一下就回來……我不能讓您……”

她的話語有些遲鈍,綠眸在火光的照映下泛出水光。

繆萊爾靜靜註視著她。

“您還是別靠近他比較好。”艾栗聽見自己輕咬著氣音說道,長睫顫動著,似是下一刻便會落下羞赧的淚水。

“對嗎?繆萊爾少爺。”

艾栗低頭從繆萊爾手裏接過食物,深吸一口氣,慫慫地夾著尾巴朝樹下待著的克萊因走去。

她其實,不想靠近他……

尤其是今天,視線交接,碰上他瞇起的紅棕色眼眸時,艾栗呼吸急促起來,心臟怦怦直跳,覺得今日的他有種格外的危險感。

她避開克萊因的註視,抱膝蹲下來,將手裏的雞蛋遞給他。

鬣狗制服外套不知道丟到哪裏去了,僅餘下一件皺巴巴的襯衫,領口和下擺散開,露出麥色強健的少年身軀,鐫著熱意的煙草味撲面而來。

他笑著側頭,尾端翹起的紅發沾著汗意,唇邊咧出鋒利的犬牙。

“你今天看上去格外疲憊,女孩。”他嗓音醇厚地笑了聲,擡起佩戴著尾戒的那只手掌,慢慢握緊,將烤品接過去。

他指節發力的一瞬間,艾栗身體前傾,差點隨著那男性的力道滑到他的懷裏,她趕緊像被燙到一樣松開烤串。

“和你在一起時,繆萊爾有好好照顧你嗎?”

聽見他頗意味深長的詢問,艾栗抿唇站起:“這和你沒關系吧。”

“我們可是有著共同目標的隊友,關心一下,我想並不是出格的事?”

“尤其是當隊友的狀態影響到小隊的進度時,我更有理由過問了,不是嗎?”

“事實上,作為主攻手,我今天的確被隊伍某些奇異的變化影響,弄得有些狼狽。”

他笑著擡手,習慣性地摸了摸耳廓,示意她看向今日肩膀處被甲蟲造成的撕裂傷,點到為止地威脅道。

“……”有一瞬間,艾栗不知道他這話暗示的是什麽。

少女表情繃得冷冰冰的,粉嫩透紅的唇瓣抿成一線,小小的唇珠被碾在那條可愛的縫隙中,被她糾結地來回折磨

“知道了,我去給你換藥,你等一下。”

承受不住鬣狗像是要吃人的目光,她狼狽逃竄,從背包裏翻出繃帶和上藥,對向他看來的繆萊爾搖搖頭,然後苦大仇深地朝克萊因走去。

她指尖顫抖地蹲下來,觸到克萊因的臂膀,將他領子輕輕撥開,露出鎖骨處的麥色肌膚。

克萊因微笑著看她,如同有煙的話,艾栗覺得這紅毛狗一定是一邊吸煙一邊好整以暇觀賞她服務他的樣子,想想就令人火大。

……可是。

想起自己要保護繆萊爾少爺的使命,她低下頭,忍氣吞聲的為克萊因換好藥,指尖離開Alpha蘊著高溫的肌理時,她差點站不起來,雙腿發軟地跪倒在地。

克萊因喉結滾動了一下,仰頭笑著,伸手托住她軟下來的後背。

麥色的、骨節分明的寬大手掌,僅是放上去仿佛就能將少女的後背完全掌握,隔著衣物,Alpha的身軀內積攢的滾燙熱意源源不斷傳來,艾栗輕輕吸氣,雙眸無神,差點融化在他的挾制中。

他輕拍了拍她的背,如同嘉獎。

“好女孩。”他說。

艾栗膝蓋隨著這句話徹底軟下,跪坐在他的大腿上,克萊因擅長玩弄人心,僅是幾句話語伴隨著一兩次觸碰,便能渾身豎起尖刺的小貓毫無反抗之力地對他翻出肚皮,迷糊地接受他的親愛。

好在,克萊因把她擼透前,時刻關註向這裏的繆萊爾將她救走,

進入帳篷裏時,艾栗臉頰已經紅得不成樣子,她一邊覺得自己好不爭氣!居然被克萊因那條狗的男色勾成那樣,一邊又、又……

她在黑夜裏大睜著綠眼睛,聽到繆萊爾在身邊躺下的動靜,後頸微僵。

帳篷外的蟲鳴,還有同伴平穩的呼吸聲都在催促她進入黑甜的夢境,於是艾栗閉上眼,背對繆萊爾,將自己縮成小小一團。

月光平靜地傾灑在林間的空地上,艾栗聽見自己的呼吸綿延拉長。

耳畔再次傳來如同浮在夢境上空,小溪流動的聲音時,她長睫微顫,眼角生理性地滾落兩滴眼淚,冰雪冷冽的氣息將她包裹,環繞,溢散在這小小一片的空間之中,眼淚最終也被那輕柔的吻舔去。

此時此刻,她終於知道昨夜空虛的水分都湧向哪裏。

“……”

“艾栗。”

帶著微微的汗意,少年俯下身,與她額頭相抵:“知道我在做什麽嗎?”

艾栗僵住,耳垂通紅,手指攀附在少年的肩膀處,即使是被他發現,小女孩還在逞強地裝睡。

“可以繼續,是嗎?”

艾栗:……她睡著了睡著了,別問她,嗚。

些微的停頓之後,看她一副安詳閉眼,躺平任吸狀,繆萊爾不由輕笑一聲,艾栗聽他道:“這麽信任我嗎?”

“……”

“繆、繆萊爾少爺。”

終究是第一次遇上這種事,在繆萊爾將她頸邊的短發撥開時,艾栗有些怕男生的手摸上自己的脖子的感覺,好像弱點被他們控制著一樣。

她埋頭抱緊他的肩膀,直接將繆萊爾逼得輕哼,無奈地溢出一聲輕笑來。

“您是不是……就是O的那個時期,到了?”艾栗沒敢睜眼,八爪魚抱緊他,說得很小聲。

她以前搞同人太多,從一向守禮矜持的少年忍不住貼貼她的舉動,還有室內溢滿的冰雪氣息就意識到了什麽。

“很聰明,艾栗。”

“……”

“不願的話,”繆萊爾溫和地撫摸了下她的發絲,“我就停下,自己想辦法解決。”

可是Omega要怎麽自己解決呢?

艾栗緊閉雙眼,紅著臉呼吸片刻,心中既羞恥又糾結,最終,她還是無法對一直照顧著她的繆萊爾少爺說出殘忍的話語,尤其是外面還有條紅毛狗虎視眈眈的境況下。

如果這樣便能緩解繆萊爾痛苦的話——

“可、可以的。”

在繆萊爾的指腹將要離開她的發絲前,艾栗更加八爪魚抱緊對方,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了。

“但……我是說。”

“……輕一點,別讓克萊因發現。”

……

不知是不是還是因為繆萊爾意志堅定,足夠冷靜的緣故,明明深陷Omega的痛苦時期,在沒有抑制劑的情況下,他的狀態維持得還算穩定。

當然,付出的代價就是……

集訓第三天早上,艾栗一覺醒來,紅著臉散下發絲。

雖然繆萊爾少爺很溫柔。

但果、果然——在ABO世界,無論是A還是O,一旦陷入異常狀態,就跟喜歡亂咬人的狗狗一樣啊!

話說回來。

艾栗讓自己忽略脖子上的痛苦,一邊被繆萊爾伺候著穿衣服,一遍在心裏疑惑道:所以繆萊爾少爺咬她,其實是有用的嗎?

她不是ABO三性裏的任意一種啊,難道說自己穿來還擁有了全能貓薄荷體質?AO陷入情熱期或易感期的話隨便吸一吸就能痊愈?

艾栗升起的這份疑惑,在看到繆萊爾為她整理衣物毫無異常的神色時打消了。

然而她沒想到意外來得如此之快。

下午三時,荒星天氣陡變,一望無際的黃沙之中突然刮起颶風,艾栗在遠處的小山坡上遠遠望見刮來的颶風時瞳孔緊縮,風暴頃刻而至,巨型甲蟲似有預感,在天災到來前發出鋼板摩擦過的嘶鳴。

她迅速起身,沿著小山坡向下跑去,當機立斷地決定與他們一起撤退。

但因沙塵的侵擾,繆萊爾撤退動作慢了一步,艾栗睜大綠眸,看見甲蟲的細細的肢足穿透繆萊爾的肩膀,溫熱的鮮血從少年的肩膀處傾灑。

“繆……”

“繆萊爾少爺!”

恐懼如同一雙巨手抓緊艾栗的心臟,她霎時失聲喊道。

……

颶風卷過七零八落的甲蟲殘肢,向遠處疾馳而去。

荒星極端的天氣並沒有停止,在艾栗艱難攙扶著繆萊爾,走進叢林時,陰沈的天空滴落細雨,將空氣中漂浮的塵沙打進泥土之中。

克萊因瞇起紅棕眸,馬靴停落,朝她擡起手腕時,已經沒什麽力氣的艾栗頓時警惕搖頭,像只努力豎起渾身絨毛的小雞仔一樣護好繆萊爾。

“給我。”克萊因扯起一抹笑,打量她孱弱纖細的小胳膊細腿一眼,“你這麽馱著什麽時候才能把他帶到營地,最信任的繆萊爾的命,不想要了啊?”

“……不,我。”雨珠從艾栗眼睫上滑落,她抿緊唇。

“他傷得不重,”克萊因恐嚇她,“再耽誤,失血過多可就難說了。”

艾栗心中隱隱的擔憂被克萊因這句話打敗。

她糾結著,最後還是將繆萊爾交給克萊因,一路上觀察著對方的狀況,直到營地。

天空下著密密的小雨,一到營地,艾栗便扶著繆萊爾在帳篷裏躺下,趕緊為他拿出傷藥和特效止血劑。

“繆萊爾少爺,繆萊爾……”

艾栗額頭上粘著汗水和雨水,為他敷好傷藥後,繼續用幹凈的溪水沾濕毛巾,為他擦起額頭和傷口周邊。

可即使這樣,也沒能預防重傷的繆萊爾在傍晚發起高燒。

少年蹙眉,呼吸微急,冰雪味道的信息素因主人的重傷而失去控制,在室內溢散。

在察覺到浮動在繆萊爾身周的信息素越發濃郁後,一股莫名的緊張攥緊艾栗的心臟,尤其是,當她聽到帳篷外幾次響起馬靴略顯焦躁的踏落聲之後,那步伐沈重,飽具Alpha的力量感。

……是克萊因。

他、他為什麽會在室外徘徊?是因為繆萊爾少爺如今信息素失控嗎……這意味著——

想到某個可怕而澀情的可能性,艾栗頓時緊張地炸毛。

她連忙手忙腳亂地起身,爬過去將帳篷的拉鏈拉嚴,隨後跑回到繆萊爾身邊,繼續為他用溪水降溫,祈求他快點恢覆神志來。

Omega失控的信息素,對一位年輕體壯的Alpha,想也知道有多恐怖的吸引力。

她一定要保護好繆萊爾少爺,絕不會將他交到那條惡狗的牙尖之下。

“您醒醒……”艾栗看著繆萊爾臉色蒼白,半瞇起藍眸茫然看她的模樣,著急得快哭了。

帳篷外的靴行聲最終停落。

淅淅瀝瀝的雨聲中,帳篷被緩慢拉開的動靜格外刺耳,艾栗覺得自己就像是恐怖片的女主人公一樣,經受著被惡鬼屠殺前的煎熬。

她呼吸急促,頭皮僵硬,煙草味襲到身邊前,竟然回頭看一眼克萊因也不敢,最後所能做的便是癱軟在地,雙手撐在繆萊爾身側,像一道人肉屏障般瑟瑟發抖地阻止惡狗靠近她想要保護的人。

灼熱的大掌緩慢撫摸到她纖弱的肩骨處,指腹輕輕摩挲了下。

艾栗閉緊眼睛,像只在鬣狗嘴下戰栗的小貓團子一樣,少年的體溫炙烤得她直流汗水。

“不可以……”她擠出一句。

“什麽不可以?”克萊因貌似友好地握緊她的肩,緩慢含笑地重覆了一遍。

“別碰……繆萊爾,只有這個。”艾栗吸吸鼻子,“其他的,你想要錢還是什麽,等我們隊友醒來後都可以商量的。”

“他這種人,也能算是我們的同伴嗎?”

艾栗心裏絕望:……他果然發現了。

“你想要做什麽?”她極力令自己冷靜下來,問道,“只要你別碰繆萊爾少爺,我能做到的事,都可以答應你。”

克萊因含笑不語。

手上高熱的大掌壓得她渾身戰栗,在克萊因的手掌從肩膀移到後頸,挑弄般撥開她的頭發時,艾栗眼含熱淚,差點嗚咽出聲。

為了繆萊爾少爺嗚嗚嗚她要忍耐!

“你太粗暴了,卡曼。”克萊因看到女孩嬌嫩後頸處的傷口,不由得好笑喟嘆,“總是裝出一副盡在掌握裏的樣子,事實上,你總是將所有都搞砸,不是嗎?”

“……放開她,克萊因。”

繆萊爾虛弱地看著上方兩道虛虛的人影,輕聲命令。

Alpha與Omega的信息素在帳篷狹小的空間碰撞,交纏,發生化學反應,兩名磁極相吸的少年人身體俱是滾燙,散發出異樣的熱情,然而充斥在他們此刻心中的,惟有對對方濃濃的厭惡和排斥。

“晚了,卡曼,聽見這女孩剛剛親口承諾的話了麽?”

克萊因咧嘴笑了下,犬牙抵著上唇,看上去竟有幾分狂氣的性感,他一手提著絕望掙紮的小貓,俯下身來,悠閑地拍了拍繆萊爾的臉頰。

“你就待在這裏,看我怎麽令她快樂起來吧,我的婚約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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