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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請吃飯不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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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請吃飯不好嗎?

“你怎麽一個人?”走了一段,夏佩佩才開始跟他搭話。

“我一個人不是很正常嗎?”陳白晝反問她。

“那是以前啊,”夏佩佩看看他,“現在,你都上大學了,應該交到朋友了吧……一定很多吧。”

陳白晝疑惑:“為什麽你會這麽覺得?”

“因為……”

“因為新生都喜歡交朋友啊。”夏佩佩說。

“比起交朋友,我更想拿獎學金。”

獎學金……

夏佩佩皺眉,謹慎小心地問:“她……她難道不知道你考上大學了麽?”

她並不確定陳白晝樂不樂意被提及往事。

“她知不知道,跟我沒什麽關系。”陳白晝說得很隨意。

“可是……”夏佩佩低聲喃喃,“你去兼職,不是因為興趣吧?”

缺錢才會兼職的,否則大好的時光,沒有誰會願意去做這個,就像她,從大學到現在還沒試過做兼職是什麽感覺。

夏父夏母就她一個女兒,什麽東西都是往好往多了給,她根本不會憂愁有一天自己會缺錢花。

“我好手好腳的,我不想再靠別人養了。”陳白晝認真地說。

別人。

他把他的母親定義為別人。

“會很辛苦的。”夏佩佩對他的決定只有佩服。

陳白晝笑著搖搖頭:“我不怕。”

這世界上的苦,他還有什麽沒嘗過呢?最苦最澀的東西,他不也品味了整個高中生涯麽?

“你還沒告訴我,你交的朋友呢……”夏佩佩轉開話題。

下雨已經夠沈重了,她不能再使得氣氛更壓抑。

“李好賢麽?”陳白晝嘟囔起李好賢的名字,周圍也就是他,別的就沒再有誰了。

“啊?”夏佩佩沒太聽明白,但她明確聽到好閑兩個字,她臉色微變,“我……我是不是問你太多了?”

從他以前的私事問到現在的私事,她好像真的過分了。

她的語氣令陳白晝焦灼不已,他想解釋,可是嘴巴越急就越難張開。

雨猝不及防地變大,夏佩佩抱緊雙臂,已經不再看他。

她的腳尖都是泥塵,臟兮兮亂糟糟的。

“夏……”

“到食堂了,”夏佩佩打斷他的輕聲,“你去吃飯吧。”

“把傘給我。”她朝他伸出手。

“不給。”陳白晝把傘舉得高了一些,完全不給她機會搶走。

夏佩佩努眉:“這是我的傘。”

“李好賢,我的那個朋友叫李好賢,”陳白晝一字一句說,“是賢才的賢,不是閑話的閑,你別誤會。”

臉上的冷淡隨他的解釋而崩塌,到最後,她只覺羞愧難當,幹脆轉頭去:“怎麽會有人起這麽奇怪的名字!”

“謝謝你帶我過來,你的傘還給你。”說完,陳白晝就把傘推給她。

“我有說要走嗎?”夏佩佩把手背在身後說。

“你剛才不是想要回去嗎?”陳白晝遲疑。

“我餓了……走吧,去食堂,我請你吃好吃的!”

說著,夏佩佩就大搖大擺地往食堂裏走去,已經過了飯點,裏面的人不算太多。

陳白晝趕後跟來,堅決說:“我不要。”

“為什麽?”夏佩佩疑問。

“我怎麽可能要一個女生請我吃飯,要請也該是我請,何況,你今天幫了我這麽大一忙。”

“可你還小啊,還是個孩子。”夏佩佩不假思索地說。

陳白晝噗呲一聲笑出來,然後說:“你覺得我還是高中生?”

笑容迷人,不能瞧太久。

“沒什麽區別嘛……”夏佩佩轉了轉眼珠,“你才來大學多久?”

“那你又比我大多少?”陳白晝好笑地問。

“我……”夏佩佩認真地計算,算了很久也沒有個大概,“比你大好幾歲吧?”

說真的,她還從沒算過呢。

“我21歲了。”

他說,語氣變得跟門外驟然減弱的雨絲一樣溫柔。

“我……23歲,”夏佩佩上學比其他孩子早一些,17歲她就上大一了,在班裏是最小的,“那也比你大!”

“2歲,”陳白晝舉起兩根手指傲慢地說,“而已。”

“少瞧不起人,2年,700多天呢。”夏佩佩不服氣地跟他爭辯。

“700多天,”陳白晝瞇了瞇眼睛,“確實挺久的。”

從地獄脫身而出的人都不會再想要回去。

現在回首去想,陳白晝也會震驚於自己當時那種狠心殘忍的毅力。

不聯系。

他怎麽把手機封存那麽久而不受動搖的?

面前的夏佩佩遲遲未動,陳白晝凝望了幾秒,疑問:“你……不喜歡吃這些嗎?”

這是最常見的學生套餐,說不上好吃,可也不至於吃不進口吧?

“我是不理解,”夏佩佩拿起筷子,“有人請吃飯不好嗎?”

“我也不理解,”陳白晝用視線指指她的餐,“有人請吃飯不好嗎?”

“幹什麽學我?”

“你該不會以為我連買個飯的錢都沒有吧?”陳白晝挑起漂亮的眸子問道。

夏佩佩戳碎一塊土豆,垂下目光回答:“沒有啊……我怎麽會這麽想……”

陳白晝抿起個淺淺的笑。

“你下午有課嗎?”他閑聊似的問。

“我都研三了,還能有什麽課……”夏佩佩說,“倒是你,大一,課很多吧。”

“嗯……”陳白晝輕輕皺眉。

這不吃了午飯又得趕去本學院上專業課麽,下午可能沒空吃飯,他得趕去兼職,還有足球……

他跟李好賢都被選中參加高校聯賽了,訓練跟著緊起來,以後說不準連午飯都會沒得吃。

“那你忙得過來的嗎?”

“應該可以吧。”他不太肯定。

他們的閑聊很平常,但正因為平常才能更快幫助消退時間勾畫出的隔閡。

吃過飯,雨還是沒停,地面被雨水洗得像明鏡一般,映照著形形色色的過路人。

兩個人默契地離開,雨傘又回到那只漂亮的手掌中。

電子信息工程學院。

“我到了。”

陳白晝指著學院說。

“嗯,”夏佩佩接下他交還過來的傘,“那我先走了。”

“好,今天謝謝你。”陳白晝又一次跟她表示感謝。

“舉手之勞。”

她綻開的笑容迷人眼,胸口在亂叫,陳白晝往前跨了半步,聲音也是如此:“夏佩佩……”

“怎麽了?”夏佩佩扭過頭去。

“以後有機會我再真正請你吃飯。”他真摯地說。

“你已經請過了,就算要吃飯,也應該是我請你了才對。”夏佩佩一本正經地回答。

她才不好意思再吃白食呢。

“那好啊,”陳白晝大聲地應道,“你說的,可別忘了。”

誒?

夏佩佩不明所以地瞪大眼睛,隨即她察覺到自己被下套了,於是故作生氣地說:“陳白晝!你……”

她被詐了!

他嘴角含笑走到她身前,笑道:“要請我吃飯的話,你不要我的聯系方式嗎?”

“搭訕啊。”夏佩佩打趣他。

“那你會要嗎?”陳白晝的語氣變得乖巧很多。

“既然你自己開口了,我要是不要就太不給你面子了吧?”夏佩佩笑笑,“你等等,我找手機……”

“可是……”夏佩佩把黑屏的手機舉起來,懊惱地說,“沒電了。”

陳白晝幾乎是下意識地反應,他朝夏佩佩伸出手:“手給我。”

“做什麽?”

夏佩佩好奇,但也乖乖地把手遞出去。

筆尖劃在皮膚上的觸感是癢癢的,夏佩佩控制不住手掌,總要往後縮。

“別動。”

陳白晝低聲說,然後幹脆直接握住她的手,防止她把筆跡打亂。

手背湧上暖暖的熱意,融化所有不適。

視線裏是他認真的神情,瞧不見眼神,可那兩片蒲扇似的睫羽每顫一下,就會收緊夏佩佩的心口。

“其實……”

“嗯?”

還差最後兩個數字。

“我們有微信啊,你用微信告訴我也可以啊。”說完,夏佩佩忽然有些後悔。

她覺得自己好像無意間打壞了什麽東西。

但是握住她手的男人並沒有放開,他應該已經寫完了。

沈默大概有幾秒。

“我還以為……”陳白晝輕輕松開她,“你已經不用那個號了……”

他把筆合好,塞進褲兜裏。

“怎麽會呢。”夏佩佩說,她能縮回手掌了。

“那……你為什麽不聯系我?”陳白晝凝望她,用帶著深深疑問的語氣問。

問題像一塊巨石砸到夏佩佩身上,她的任何知覺和意識都因為這場沖擊而喪失。

呆木很久,她才支支吾吾地開口:“我……”

對方的慌張讓陳白晝感到自己的唐突,於是他露出個輕松的笑容,主動接過話:“你一定很忙吧。”

“也就那樣……”夏佩佩窘迫地答。

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

她也曾在日日夜夜裏想要一個答案。

“好了,”陳白晝退了幾步,“我要去上課了。”

“好,”夏佩佩打算轉身離開,剛想擡腳,又急忙提醒他,“如果一會兒下課了還下雨的話,可以call我。”

“嗯。”陳白晝點頭。

兩人道別,轉身分離。

“夏佩佩!”

被叫住。

“怎麽了,還有什麽事嗎?”她急忙回過頭去。

“這一次,能不能別再把我的電話弄丟了……”

想起曾經,夏佩佩微微驚了下,她握緊傘把,說:“我知道了啦,你放心,這一次,我肯定不會的。”

“那……”陳白晝舒展開眉宇,“那我就等你電話了。”

已經走離電子學院很遠,夏佩佩又停下,她已經不記得自己停了幾次。

小心翼翼打開手掌。

一串數字,清晰可見。

有雨點順風飄了進來,潤濕手心,它們落到黑色字跡上,使其有些暈花。

夏佩佩把手掌合好,確定不會再被弄濕。

不過……其實大可不必。

因為她記得。

這些數字在被寫下時就刻在她的心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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