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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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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

周程遠來溪大的次數可以用“頻繁”這個詞語來形容, 他出現在倪音上課的教室門外,出現在宿舍樓前,他們約會在校園的每個角落。

漸漸地, 很多人便都知道倪音和往屆的學長在一起了。

不知道這消息怎麽傳的,就連真正的老年人喬樹卿都知道了這件事。

可能是覺得小姑娘容易害羞,每次上課下課, 他對待倪音的態度如舊, 並未多問一句, 也沒有流露出任何異樣, 因此倪音都不知道喬樹卿知道了這件事。

一直到有次即將放周末,周程遠來溪大接倪音回家,他提前處理完工作, 時間尚且充裕, 便到倪音上課的教室外面等她。

倪音下課時,隔壁的班級也下課了, 隔壁講課的老師恰好是喬樹卿。

周程遠牽著倪音去樓梯口,經過隔壁教室,喬樹卿收拾完教案剛好從裏面出來,三個人撞到一起。

倪音驚慌了瞬,下意識把周程遠的手甩開了。

喬樹卿有註意到, 他視線從倪音身上移到周程遠臉上, 打趣道:“程遠,你之前不是說有正在追求的女生嗎, 現在追到沒有?”

周程遠面不改色:“追到了。”

他垂在身側的手掌空落落, 他蜷了下手指, 重新牽過倪音。

喬樹卿看在眼裏,臉上笑容更盛, 表情也更加慈祥,哪兒還有上課提問時嚴肅到要把人嚇哭的模樣。

喬樹卿明知故問。

“誰啊?老師認識嗎?”

“也不說給老師介紹介紹。”

倪音尷尬極了,她低頭盯著地磚的縫隙發呆。

周程遠無奈道:“老師,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

喬樹卿無差別地連帶著倪音一起調侃:“哦?是倪音啊,我說你最近怎麽天天往學校跑,來就算了,都不知道來老師的辦公室坐坐。”

倪音:“……”

周程遠厚著臉皮道:“這不是合了老師您的願,忙著談戀愛,沒時間找您。”

喬樹卿點點頭,認同道:“確實,你年紀也不小了,戀愛要緊,平時多陪陪倪音,別忙著你那破工作了,女朋友要沒了你自己哭吧。”

再次被牽扯進話題,倪音硬著頭皮表態:“工作要緊,我也沒什麽好陪的。”

喬樹卿瞪了周程遠一眼:“瞧瞧小音多懂事多明事理,不過這話你聽聽就行,別真這麽做啊,多大歲數了,可別連個小姑娘都不如。”

周程遠連忙保證:“不會,小音比工作重要。”

喬樹卿滿意:“這還差不多,以後都要有這種態度。”

“……”

倪音張了張嘴。

算了,他還是不說話了。

又隨便聊了幾句,喬樹卿佯裝生氣:“上次不是還說讓你和岑定有空來家裏吃飯嗎,你師母親自給你們下廚,這都過去多久了,也沒來過一次,看不上你們師母的廚藝啊?”

周程遠順著喬樹卿,好話連篇:“哪能啊,師母廚藝好,我們巴不得去蹭飯呢,只不過工作一直忙,沒找到合適的時間。”

喬樹卿直接定下時間:“就這周六中午吧,你記得通知一下岑定,你和小音一起過來,讓他也帶著女朋友一起來家裏,要你倆都是自己,家門都不給你倆進了啊。”

“……”

“好,我等下和他聯系。”

周程遠應下。

“我記得你挺喜歡吃你師母做的油燜大蝦,我明早去海鮮市場買幾斤新鮮的。”喬樹卿念叨著,“岑定喜歡吃酸湯小酥肉是吧?”

周程遠:“對,您沒記錯。”

得到確切答案,喬樹卿擺擺手:“行了,你們趕緊回去吧,你師母也在家等我吃飯。”

周程遠:“麻煩老師了。”

喬樹卿:“不麻煩,你倆要是解決掉人生大事,天天來我家吃飯都行。”

周程遠:“……”

現在是午餐時間,上課的班級都已經下課,這棟樓基本都空掉了,正午陽光透過玻璃窗映在走廊的地板上,一地金黃。

周程遠牽著倪音下樓,他解釋:“喬老師人很好,我和岑定還是他的研究生學生,他對我們兩個一直很照顧。”

周程遠斟酌了一下用詞:“比較熱情,也比較操心,你如果覺得尷尬,不想去也可以,到時候我隨便尋個借口,老師也不可能真的不讓我進門。”

倪音晃著兩人連在一起的手臂:“我幹嘛不去,還是說你就跟我隨便玩玩啊,都不準備帶我見師長?而且愛屋及烏,我看喬老師對我的態度可比對你好哦~”

“小沒良心。”

“還不是怕你不舒服。”

周程遠輕罵。

倪音如同發現一柄珍貴的尚方寶劍,她得意道:“周程遠,你以後要小心了,你要是欺負我,我就和喬老師告狀,老師肯定站我這邊。”

周程遠無語:“你是小祖宗,我哪兒敢欺負你,你欺負我還差不多。”

倪音剛才有認真聽周程遠和喬樹卿聊天,她記得周程遠不挑食,什麽都愛吃,所以疑惑地問:“你喜歡吃油燜大蝦嗎?”

“師母做的油燜大蝦挺好吃的,明天你嘗嘗。”

“第一次去老師家裏做客,我面前擺著一盤油燜大蝦,岑定面前擺著一碗酸湯小酥肉,我倆比較拘謹,筷子更多地夾向面前的菜,所以老師誤會我倆愛吃那兩道菜,每次去家裏做客,他和師母都會給我們準備那兩道菜。”

“喬老師真好。”倪音感嘆,她想一出是一出,“要不要我向師母學學那道油燜大蝦?以後回家做給你吃?”

周程遠:“……”

周程遠連忙攔下:“小祖宗,讓人省省心吧,老師年紀大了,見不得廚房被害,咱家的廚房有我就夠了,你等著吃就行了,你要是想吃油燜大蝦,明天我問問師母怎麽做。”

倪音:“……”

車子就停在教學樓前面,斑駁光影透過樹枝罅隙落在黑色車身,上面還有一串帶泥的梅花小腳印,不知道那只貓貓從他們車頂路過。

擔心通知太晚,岑定明天中午安排有其他事情,坐上車以後,周程遠側過身體,長臂從倪音身上橫過,單手拉過安全帶,他一邊幫倪音扣安全帶,一邊給岑定撥電話。

響了幾聲,那端直接掛斷。

周程遠再次撥過去,對方這才接聽。

岑定語氣惡劣:“我的資本家,又有什麽吩咐?午休時間都不讓我休息會兒?”

倪音疑惑地望向周程遠:“?”

周程遠直入主題:“明天中午有事嗎?”

岑定陰陽怪氣:“忙呢,忙得很,還是忙了好啊。”

周程遠:“老師喊我們去家裏吃飯,話我帶到了,你愛去不去。”

岑定:“你他媽——”

周程遠打斷:“別說臟話,旁邊還有小孩兒。”

岑定:“……”

岑定無語道:“不是,周程遠你是戀愛腦嗎?不就是談個戀愛嗎?誰沒有談戀愛啊?你談戀愛就不工作了?誰教你的啊!”

倪音眼神古怪地看過去:“戀愛腦?”

周程遠平靜道:“我該做的工作都按時處理了,只是不再加班罷了。”

岑定想了想,確實無從反駁,他有氣無力道:“你知不知道,你不加班,現在就輪到我加班了。”

“我的大老板,這是你應該的。”周程遠開玩笑道,“以前沒加過班,過得輕松快樂,現在可不就還回來了嗎,加油工作,你不賺錢誰賺錢。”

岑定:“……滾。”

周程遠最後交代道:“明天中午,別忘了。還有記得和聞歆一起過去,老師說的,你要是自己過去,他連門都不給你進。話帶到了,再見。”

說完,周程遠毫不留戀地掛斷了電話。

倪音湊過去,吻了吻周程遠的唇角,調侃道:“戀愛腦?”

周程遠:“都說了,只是不加班。”

倪音:“那還不是一樣,都沒有事業心。”

周程遠故意:“嫌我不上進?”

倪音晃了晃食指,抵在周程遠的唇上:“不,我還挺開心的,你不知道現在網絡上大家都在求天降又高又帥又有錢的戀愛腦男人。”

“而且,你不好好工作,你就沒錢,你沒錢,但我有錢,你吃不上飯就只能被我包養,被我包養就只能被我為所欲為,然後我的願望就能實現了,我放煙花慶祝都來不及呢。”

倪音美滋滋地幻想著:“看來我還是有點當紅顏禍水的潛力。”

周程遠:“……”

秋日如美麗畫卷,和煦陽光與涼爽秋風交織,是很舒適的天氣。

周六這日,周程遠和倪音提前一個小時出門,他們特意買了幾提水果牛奶保健品這類去人家家裏做客的必備禮盒。

喬樹卿是溪大的老教授了,他家在學校旁邊的溪大家屬院。

周程遠和倪音大概在十一點鐘的時候到達,但有人比他們到達的時間還要早一些。

周程遠拎著東西,他沒讓倪音動手,倪音便空著手跟在旁邊,爬到三樓,302西戶,周程遠示意倪音敲門。

因為是老房子,裏外的隔音不太好,敲過門,很快便聽到漸近的腳步聲。

倪音站在門口位置,房門打開,她和裏面的人四目對視,她表情略有些錯愕,一句“喬老師”卡在喉間。

周程遠淡聲:“楠之,你也在。”

林楠之露出溫和的笑意:“早上去買菜,在路上碰到老師,他說你和岑定今天來家裏吃飯,順便邀請我一起,正好我也懶得做飯,便厚著臉皮過來蹭飯了。”

倪音反應過來,她乖巧地喊人:“導員好。”

林楠之是倪音的輔導員,也是周程遠的本科同學,當初周程遠帶倪音來溪大入學報到,得知他是倪音的輔導員後,還特意帶倪音去他辦公室轉了一圈,打了招呼,讓他平時在學校裏多照顧些倪音。

簡單寒暄了幾句,這時,房間裏響起喬樹卿的聲音,他大聲問:“楠之,誰先過來的?是程遠,還是岑定那小子?你們幾個楞在門口幹嘛,還不快進來。”

林楠之往旁邊讓了些,倪音先進去,然後是周程遠,他最後把門關上。

走了兩步,倪音望向地面,帶著初初做客的拘謹。

周程遠提醒道:“不用換鞋子,直接進去就行。”

暖融融的陽光從窗外傾灑進來,喬樹卿坐在窗邊,面前擺著一盤下到一半的象棋,他帶著老花鏡,一半的心神落在棋盤上,另一半的心神則飄到了門口。

看到周程遠的身影,喬樹卿哈哈大笑,像個贏了比賽的小朋友一樣,得意洋洋道:“我就說嘛,肯定是程遠先過來,怎麽樣,我沒猜錯吧。”

他一副最了解不過的模樣:“岑定那小子每次都磨磨蹭蹭,吃飯都不知道積極。”

林楠之笑,他恭敬地附和著:“是,老師您最厲害了。”

喬樹卿沖倪音露出一個和藹的笑容:“小音就把這兒當自己家,別拘束,隨便玩,電視機遙控器在抽屜裏放著,你要不會用就讓周程遠給你打開。”

倪音連忙點頭:“我知道的,打擾老師了。”

說著,喬樹卿看到周程遠提著大箱小箱往廚房去,他皺了下眉,念叨道:“喊你過來吃飯,人到了就行,帶什麽東西啊,等等,我瞧著你提的那個是水果?”

周程遠停下腳步:“和倪音過來的路上,就隨便買了點柚子和獼猴桃。”

喬樹卿:“那你剝個柚子給小音吃吧,水果刀在櫥櫃裏,你用著慢點。”

周程遠:“知道了。”

倪音:“……”

林楠之在喬樹卿對面坐下,他掃了眼棋盤,揶揄地看向對方:“老師,就算您打賭贏了,那也不能悔棋。”

喬樹卿理直氣壯地嚷嚷:“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悔棋了?你站起來的時候什麽樣,現在還是什麽樣!大不敬!連你老師都敢汙蔑了!”

林楠之似笑非笑:“您確定?”

喬樹卿壓了壓嗓門:“別亂說。”

林楠之給面子道:“好吧,是我亂說,老師下一步準備走哪裏?”

周程遠把裝水果的袋子遞給倪音,他空出一只手,牽著倪音一起去廚房。

方青萍正在裏面準備午飯,沒有聽到外面的動靜,看到他們兩個時很是驚喜。

周程遠給倪音介紹:“這是喬老師的愛人,你稱呼師母就可以。”

方青萍笑得慈祥,但嘴上不饒人,她故意道:“從哪邊論的?”

倪音一時間沒明白她的意思,猶豫地喊了聲“師母”。

周程遠懂,他笑著摸了摸倪音的頭發,語氣溫柔:“倪音也是老師的學生,我跟著她這邊。”

——倪音是喬樹卿的學生,理所當然要稱呼方青萍師母。

——倪音的稱呼是她本來應該稱呼的,而周程遠今天的所有稱呼,都是湊著倪音的關系論下來的。

——周程遠倒貼著倪音。

方青萍的笑容深了幾分,她看看倪音,再看看周程遠,郎才女貌,越看越滿意,不過擔心小姑娘害羞,沒有過多的調侃。

方青萍註意到倪音手中的水果袋,她瞥了周程遠一眼,責怪道:“這點東西也好意思讓小音幫著拿?白長這麽大的個子了,楞著幹嘛,還不趕緊接過去。”

倪音受寵若驚,她解釋道:“不重,而且就提著幾步路,一直都是周程遠提的。”

方青萍理所當然道:“這不是他應該做的事情嘛。”

周程遠接了過來,他眼裏有活,正要把帶過來的這些東西分分類放好。

方青萍發話道:“別忙活了,把東西靠墻放著就行,回頭我自己收拾,廚房就這麽大點地方,你們也別在站著了,怪礙事的,你們去外面坐一會兒,我這邊再炒幾道菜就能開飯了。”

她和喬樹卿一樣,又說:“水果刀在架子上放著,你們拿個柚子出去吃。”

片刻,周程遠拿著切開的柚子從廚房出來,他放了一半到喬樹卿那裏,然後拉著倪音坐在沙發上,他拿起一瓣柚子,剝好皮,把果肉遞給倪音。

倪音不和他客氣,不過她吃兩口,倒還順便餵周程遠一口。

下棋間隙,喬樹卿遠遠地瞧了幾眼,他嘖了兩聲,朝林楠之遞了個眼色。

林楠之也註意到了,他和周程遠算是君子之交,關系比不得岑定和周程遠那樣,他印象中周程遠是一個性格冷淡的人,沒想到會細心成這樣。

廚房裏傳出切菜的咚咚聲,時而有象棋落在木質棋盤的悶響,電視機的聲音被調試到很低,互不打擾,歲月靜好。

十幾分鐘後,房門再次被敲響。

倪音起身,周程遠拉了她一下,倪音重新坐下,他起身去開門。

這次是岑定和聞歆,房門剛打開,便傳來岑定熱情洋溢的聲音,他攬著周程遠肩膀,開玩笑道:“來這麽早?背著我偷偷表現是不?想讓師母多做幾道小音愛吃的菜?”

周程遠把他手臂撥開,淡淡地睨了他一眼:“先進來吧。”

岑定向來能言善道,他帶著聞歆進門,先是到喬樹卿面前,為彼此互相介紹,然後對喬樹卿一頓恭維——

什麽聽說老師又發表了一篇論文。

老師最近心情不錯啊看起來更年輕了。

哎呀最近實在太忙,不是不來看您,實在是工作太多了。

……

又誇人又賣慘,這麽一通下來,喬樹卿的話還沒有說出口便被堵了回去,他不好再念叨,白了岑定一眼,擺擺手讓岑定自己去玩,別打擾他下棋。

隨後,岑定和周程遠一樣的流程,他帶著聞歆到廚房和方青萍打招呼。

倪音又聽到他不要命的誇人,誇方青萍更有氣質了更年輕了,廚藝也更好了,……,總之能誇的地方,岑定都誇了一遍。

沒多久,岑定抱著一盤剛炸好的小酥肉,美滋滋地從廚房出來,他夾了一塊,絲毫不覺尷尬,當著倪音和周程遠的面,直接餵給聞歆。

“……”

反正聞歆是挺尷尬的,她避了兩下,沒有避開,只得順著他的手吃了下去。

周程遠睇了他一眼,都沒吭聲。

岑定敏感地護食:“別惦記了,師母給我的小零食。”

周程遠:“給你的?”

岑定:“……”

用頭發絲兒想都知道,這要不就是給聞歆的小零食,要不就是岑定死活磨過來的。

周程遠故意問倪音:“想吃嗎?”

倪音秒懂,她配合著,可憐巴巴地點點頭:“好香。”

都不需要再有多餘的行為,一聽這話,聞歆沒好氣地瞥了岑定一眼,把那盤他護得跟寶貝似的小酥肉推到倪音面前:“剛炸出來的,很脆,應該放了花椒面,吃起來一點都不膩,小音來嘗嘗。”

盤子上只放了一雙筷子,還是被用過的,倪音懶得去廚房拿,她直接用手指捏了一塊,自己不嫌棄自己,嘗過後她豎拇指:“好吃的!”

然後她又捏了一塊,餵給周程遠:“你也吃。”

周程遠擡眸,沒有什麽情緒,淡淡地看了岑定一眼。

岑定:“……”

有的人真該死啊!

周程遠很自然地咬了過去,他問:“喜歡吃?”

倪音點點頭:“蠻好吃的。”

周程遠沒有謙虛:“我會炸這個,你等會兒再嘗嘗加工過的酸湯小酥肉,等回到家,我都可以做給你吃。”

倪音任由周程遠幫她擦手:“好呀。”

聞歆沒有指名道姓:“聽到沒啊。”

岑定:“……”

岑定自覺對號入座:“我這廚藝這輩子都別指望了,讓我給你倒洗腳水還差不多。”

倪音捧著水杯,聽岑定和聞歆拌嘴,聽得津津有味。

倪音和岑定和聞歆都十分相熟,有他們在這,周程遠很放心,他低頭和倪音說了聲,便起身去廚房幫方青萍準備午飯。

七個人的午飯,依著方青萍的熱情程度,肯定準備了不少道菜。

廚房就她一個人,做起來不容易,又累又麻煩。

周程遠再次進去,方青萍還攆他出去。

周程遠隨便尋了個借口:“小音聽說您做的油燜大蝦好吃,我專門過來偷師的。”

方青萍知道周程遠的心思,不好再拒絕他的好意,開玩笑道:“行啊,那你好好學,等回頭交了作業,讓小音嘗嘗味道是不是一樣。”

另一邊,在周程遠走後,聞歆忍不住八卦。

之前他們在潞城度假的時候,聞歆感覺到些許微妙之處,但並未多想。

一直到昨天晚上,岑定詢問她是否有時間,一起到喬樹卿家裏做客,末了還特意提了句倪音也會過來。

聞歆最開始還沒明白,情緒平靜地表示知道了。

岑定加重音,他特意強調,是作為家屬這個身份過去的。

聞歆不以為然,倪音本來就是周程遠的家屬啊,這有什麽好提的,她覺得岑定有些莫名其妙,看著岑定皺了下眉。

岑定無語地彈了下聞歆的腦門:“不是都說女人的第六感很強嗎?你平時的聰明勁兒都去哪兒了?我說這麽清楚還不明白?”

聞歆瞪他:“你少來,工作一天累死了,我可沒時間陪你猜心思。”

岑定:“咱倆什麽關系?”

聞歆:“?”

岑定:“你是我的家屬吧?”

聞歆:“嗯。”

岑定:“從這一方面論,倪音也是周程遠的家屬。”

聞歆:“?!!!”

聞歆震驚到不行,她想起之前岑定的玩笑話:“你不是說周程遠老房子著火,有喜歡的女生,還寶貝的不行,這怎麽就跟倪音扯上關系了?”

岑定:“不是扯上關系,是一直都有關系,那人就是倪音。”

岑定:“呵,怪不得一直遮遮掩掩,神神秘秘,要不是我親眼看到周程遠抱著熟睡的倪音從他房間出來,還是淩晨四五點,我都不知道他竟然是這種禽獸不如的狗東西!”

坦白來講,倪音和周程遠沒有任何血緣關系,而且倪音已經是一個成年人了,她若是喜歡周程遠,周程遠也喜歡她,兩人兩情相悅,那在一起便在一起了。

但因為周程遠的關系,岑定隔三差五和倪音見面,再聽著倪音甜甜地喊周程遠“叔叔”,長輩與晚輩的身份都快刻在心底了,以至於發現兩人在一起後,每每看到倪音和周程遠,岑定都有一種詭異的“亂|倫”的感覺。

特別是倪音對岑定的稱呼不變,仍喊著“岑定叔叔”,讓他更覺得周程遠禽獸不如!

岑定百思不得其解,對著一個比自己小了九歲、還喊自己叔叔的嬌嫩小姑娘,周程遠到底是怎麽下得去手的啊!

不同於岑定,聞歆對這件事接受良好,她皺著眉,不讚同地看著岑定:“這種事情,他們也沒公開,你這麽和我講是不是不太好?”

岑定:“就算沒公開也差不多了,周程遠那狗東西一有空就去溪大孔雀開屏,怕是整個溪大都知道他們兩個在戀愛,要不然老師怎麽會突然喊我們去家裏吃飯。”

聞歆:“……”

岑定又道:“對了,你可別再冤枉我天天懶得陪你,還敷衍你,我是真的在律所加班,真沒有背著你在外面浪,周程遠現在過得開心了,輪到我奉獻了。”

聞歆:“……”

……

聞歆湊到倪音旁邊,小聲又好奇地問:“小音,你和周程遠在一起了?”

倪音有些羞澀,她避開聞歆的目光,點了點頭。

聞歆實在想象不出周程遠戀愛的樣子,那麽冷淡一個人,夏天放家裏都能省下一臺空調的價錢,她問:“你主動的?”

算是她主動的吧,但周程遠也有追她!

而且還是看在周程遠表白時有些可憐的份上,她才同意的!

倪音猶豫了下,準備厚著臉皮推到周程遠身上。

還沒來得及開口,岑定冷哼了聲:“怎麽就不能是周程遠強壓之下,倪音被迫答應和他在一起?”

倪音:“……”

看得出岑定對周程遠“老牛吃嫩草”“兔子還啃窩邊草”這個行為極其不滿了,聞歆無語地瞥了他一眼,把他往旁邊推了推:“我和小音說話呢,別湊熱鬧。”

教訓完礙事的岑定,聞歆想了想,也稍稍提了幾句,她語氣委婉。

“小音,你和周程遠的情況,我們都清楚,你們現在在一起,開心幸福最好。”

“但人生還長,有些人只能同行一段路,我是說假如,並沒有不看好的意思,不管因為什麽原因,你也好,他也罷,如果不合適,你也不要委屈自己,因為你們的關系而有所顧慮,你就做讓你開心的事情。”

“如果到最後真的沒能在一起,我想周程遠是一個有分寸的人,他會妥善處理好這段關系,讓你讓他都不至於難堪,他也會退回到合適的位置繼續照顧你,所以你不要想太多,你可以任性一點,現在嘛就認真享受這段關系帶給你的情緒價值。”

事實也確實如此,倪音和周程遠之間不僅僅是純粹的女孩和男人的屬於異性的相互吸引,還混雜了很多事情,因與果,責任與依賴。

由父輩留給倪音的恩情。

周程遠主動擔起的責任。

彼此只有對方,介於親情之上的無法割舍的感情維系。

……

聞歆的擔心並非沒有道理。

倪音明白她所要表達的內容。

但有一點,聞歆說錯了,不管好與壞,她和周程遠都退回不到最初的位置,他們終將糾纏一生,即使是作為怨侶。

默了片刻,倪音看過去,她目光堅定,語氣也格外堅定。

“聞歆姐,謝謝你,不過我們會永遠在一起。”

聞歆微怔,她忽然意識到她其實並不了解倪音,也不了解倪音對周程遠的感情。

這時,周程遠端著一摞小碗從廚房出來,他朝倪音招招手:“過來幫忙。”

倪音像個小尾巴,屁顛屁顛跑了過去,乖巧道:“要我幹嘛啊?”

周程遠:“你把這些餐具擺一下,等我把飯菜都端出來,就可以開飯了。”

倪音接過,點點頭:“知道了。”

聞歆和岑定註意到這邊的情況,跟著過來幫忙,喬樹卿和林楠之剛好下完了一局,便收拾了棋盤,也準備吃飯了。

喬樹卿家裏是六人的方形餐桌,但七個人擠擠也是能坐得下。

開飯後,喬樹卿打算趁機開一瓶酒,平時方青萍管得嚴,不給他喝,但今天人多熱鬧,他想著方青萍應該多少會給點面子,事實也確實如此,方青萍只看了他一眼,並沒有阻止。

無奈他這三個學生實在拖後腿,周程遠和岑定都以還要開車為由拒絕了,林楠之則以下午還有事情要忙,喝酒誤事,便也拒絕了,最終喬樹卿都沒能喝上。

前陣子過節,親朋好友上門時拎了幾提飲料,喬樹卿和方青萍都不愛喝那些甜滋滋的東西,便一直在家裏放著,這會兒吃飯,方青萍剛好拿了一箱出來。

她問倪音:“小音想喝桃子味還是葡萄味的?”

倪音:“葡萄。”

方青萍又問向聞歆:“小歆呢?”

聞歆:“我也要葡萄吧。”

在座的幾個人裏就倪音年齡最小,拆開箱子後,方青萍把第一瓶遞給倪音。

倪音伸手去接,周程遠手臂比她長,也比她先一步,方青萍以為周程遠是幫倪音拿,只覺得貼心,笑瞇瞇地遞了過去。

然後下一秒,飲料到了周程遠手裏。

再下一秒,飲料被周程遠放在聞歆面前。

倪音:“?”

明白周程遠的意圖後,她趁著其他人不註意,氣鼓鼓地拍了周程遠一下。

周程遠面不改色:“倪音這兩天有點咳嗽,喝不了甜的涼的,她喝熱水就行。”

“……”

倪音抿著唇,敢怒不敢言。

方青萍楞了下,看著倪音這豐富的小表情,忍了忍笑,接著給其他人分飲料,她說:“既然這樣,那還是喝熱水吧,身體要緊,家裏有一次性紙杯,在抽屜裏放著,程遠你去給小音接杯熱水吧。”

等周程遠再次就座,他們開始動筷子。

片刻,到了經典的勸吃環節,喬樹卿先點名岑定:“你師母專門給你做的酸湯小酥肉,多吃點,吃不完別回去了。”

岑定連連稱是,賣乖道:“知道師母疼我,我肯定多吃,吃不完我打包打走還不成。”

喬樹卿瞥他一眼:“就你歪腦筋多,過來一趟,連晚飯都給解決了是吧。”

接下來輪到周程遠,喬樹卿誇張道:“周程遠你也是啊,我早上四五點去海鮮市場買的活蹦亂跳的大蝦,吃得少就是對不起我,知道不。”

林楠之插嘴:“老師,我好像是八點多在學校附近碰到你的,當時你還沒有買菜。”

喬樹卿:“……”

喬樹卿瞪他:“吃你的吧,以前上學的時候也沒見你話這麽多。”

方青萍失笑,她適時打圓場:“好了,大家都多吃點,今天買的菜多,要是不夠吃我再去炒幾道,小音和小歆就當是自己家,別拘束,我就不給你們夾菜了。”

餐桌上沒有食不言的規矩,不消片刻,喬樹卿和岑定便聊了起來。

周程遠夾了塊再次加工過的酸湯小酥肉,放在倪音碗中:“嘗嘗怎麽樣,我今天可是偷師了兩道菜。”

倪音不愛吃酸的,但這道菜的酸度就還好,在她能接受的範圍,她點點頭:“好吃!”

周程遠又夾了一個大蝦,明顯是準備給倪音,但他頓了一下,筷子在空中劃了一圈,落回自己碗中,他動手剝了外面的殼,這才把軟彈的蝦肉遞給倪音:“再嘗嘗這個。”

倪音再次捧場:“也好吃。”

周程遠已經沾臟了手,便讓倪音往自己碗裏再夾幾只蝦,他順便一起剝了,然後把蝦肉全都遞給倪音,倪音習慣於周程遠這般照顧,她沒有絲毫猶豫地接受了,兩人都很自然。

林楠之看到這一幕,忍不住感慨:“沒想到周程遠談戀愛,竟然是這樣。”

岑定陰陽怪氣道:“快三十歲的人了,談了十九歲的小女朋友,可不得用心照顧著,不然小音圖他年紀大,還是圖他不會照顧人。”

倪音:“……”

聞歆無語地扯了岑定一下:“又不是讓你和周程遠談。”

周程遠也不惱,循著岑定的話,他說:“確實,我比倪音年長數歲,比起她的同齡人,更應該會照顧她才對,不然我哪兒來的競爭力。”

岑定:“……”

不是來聽你秀恩愛,謝謝。

周程遠掃了眼聞歆,一邊慢條斯理地擦著手指上的油漬,一邊禍水東流:“你呢,一不會做飯,二不會照顧人,三還不會說好聽話,四還比聞歆大一歲,你哪兒來的自信,都不怕被人競爭上崗?”

岑定:“……”

看到這一出好戲,喬樹卿悄悄內卷,忙給方青萍夾了塊牛腩,提前占據道德制高點,他這才站出來說“公道話”:“岑定,這就是你的不對了,跟程遠好好學著點,我還想著這兩年參加你的婚禮,給你當證婚人呢。”

岑定尋思著,他也不是沒給聞歆夾過菜啊,他也沒有那麽一無是處吧!

但這會兒眾人的木倉口都對著他,他迫於無奈,被趕鴨子上架,生硬地給聞歆夾了菜。

見他這副自作自受,異常憋屈的模樣,聞歆特別想笑,但多少還是要給岑定留點面子,她忍得艱難,只得埋頭苦吃來轉移註意力。

岑定臉更黑了,悄悄湊到聞歆旁邊,幽怨道:“我就這麽不及格?”

聞歆哄道:“我覺得挺好,我喜歡你,所以覺得誰都不如你。”

聞歆想了想又說:“倪音和周程遠肯定也是這樣,現在他倆關系好著呢,你就別搗亂了,知道你是關心他倆,擔心他倆以後,周程遠心裏肯定有數,你又不是他,你也沒辦法替他做決定,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別瞎操心了。”

即使沒到過年,催婚催生依舊是萬年不變的話題,這邊剛暗示完岑定,緊接著方青萍就問周程遠:“你們兩個什麽打算?再過一年,小音就二十歲了,也到法定年齡了。”

“……”

倪音萬萬沒想到,她這才剛成年,就面臨被催婚這件事。

周程遠垂在餐桌下面的手,輕輕握住倪音,攥在掌心揉捏了幾下,他平靜道:“我倆怎麽也要再等五六年,倪音年紀還小,先大學畢業,看她想不想讀研,或者直接工作,等工作穩定就差不多了。”

倪音微怔,仰頭看周程遠。

周程遠安撫地摩挲著她手背。

方青萍也楞了下,笑道:“你不著急就行。”

林楠之調侃道:“俗話說老房子著火,一發不可收拾,我看他急死了,只是沒辦法。”

岑定挺驚訝的,但想到一直以來周程遠對倪音的態度,周程遠是把倪音當妹妹當女兒來養,寵倪音,又不是一味的寵,更註重成長過程中的引導,要倪音成為自信健康開朗會翺翔的飛鳥,而非囚籠中的金絲雀。

岑定促狹道:“行啊,看你能忍幾年。”

隨後,便是對林楠之的催生,方青萍還順便幫他規劃了小孩的未來十八年。

溪大旁邊有所幼兒園,溪大教職工的小孩基本都被送到那裏就讀,升小學時可以直接被劃分到溪大附小,溪大附中是溪城的重點初高中,主要看成績,但以喬樹卿的面子,還是能找人說上幾句的,再催催小孩好好學習,等高考時也可以試試溪大。

倪音聽得目瞪口呆,她還是第一次接觸這種事情,沒想到裏面這麽多學問。

另外就是,生小孩真的好麻煩,又要操心生活方面,還要操心學業方面,還有這什麽升學啊補習啊,一個事情接一個事情,要到十八年後才能解脫,太恐怖了。

喬樹卿和方青萍年紀大了,有睡午覺的習慣。

午飯過後,周程遠他們沒再過多打擾,幫著收拾完餐桌和廚房,又洗完餐具,這才拎著垃圾,道別離開。

周程遠和岑定他們都不是一路,到樓下便分開了。

上車之後,周程遠本想問倪音要不要去水族館看鯨魚,但見倪音有些發飯昏,便作罷了,直接載著她回家。

秋風拂過,鍍了一層淡金的銀杏枝梢輕輕晃動。

倪音忽然道:“老師和師母都好好。”

周程遠:“讀書時,老師一直很照顧我。”

“這算不算是見家長?”倪音側過身,眸底是周程遠的側臉,淩厲而流暢的線條,在和煦秋日裏莫名的柔和,“如果你媽媽還在,她會不會喜歡我滿意我?”

周程遠詫異了瞬,他側過頭,用餘光掃了眼倪音,肯定道:“當然會,你這麽乖,她怎麽會不喜歡呢,在我小時候,她一直想要一個女兒。”

倪音掌心貼了下臉頰,語氣帶了點小傲嬌,她得意道:“我覺得也是。”

周程遠輕笑,他說:“但是你爸爸媽媽肯定不會喜歡我。”

倪音不解:“怎麽會呢,我爸爸和媽媽很喜歡你的,我以前就聽過他們私下聊你,全都是誇你的話呢,不然當初我怎麽敢來溪城,我又不傻。”

“那種喜歡是欣賞,不一樣的。”周程遠解釋,“你爸爸那麽疼你,把你捧在手心含在嘴裏,寶貝都來不及,哪裏會喜歡把自家寶貝拐走的男人,他不動手就算好的了。”

“哈哈哈哈。”

倪音想象了一下,倪文柏真有可能做出那種事情,再想到周程遠只能拼命討好倪文柏的慘樣,她忍不住笑出了聲。

周程遠佯裝生氣:“看我被嫌棄就這麽開心?”

倪音安慰道:“我會稍微攔一下的,畢竟我爸爸不舍得對我動手。”

紅綠燈間隙,周程遠側過頭,輕輕捏了下倪音秀氣的鼻子,他說:“那倒不用,拐走人家的寶貝,就要有承擔對方怒火的自覺,你爸爸如何,那都是我應該的。”

“那我,幫你上藥?”

“可以。”

時間真的是治愈一切傷痛的良藥,倪文柏和鐘書蘭已經離開兩年了。

在去年的時候,倪音還難過得把自己鎖在黑暗中,她溫順而脆弱,無法面對這個世界。

而此刻,倪音依舊可以肆意撒嬌肆意闖禍,明媚開朗,還做到了坦然地提起他們,和周程遠一起緬懷。

倪音想了想,又問:“我們真的要在五六七八年後才結婚嗎?”

周程遠:“嗯,等你大學畢業研究生畢業,再等你工作穩定下來,結婚是一件很麻煩很莊重的事情,不能草率。”

倪音悶聲:“那你都四十歲了,來參加婚禮的嘉賓一定會覺得你很有錢。”

周程遠被噎了下:“我今年才27歲,就算八年以後,也才三十五歲,四舍五入也不是你這麽用的。”

倪音又說:“你結婚那麽晚,等你小孩兒上幼兒園,你送他去學校,其他小朋友說不定會以為你是他的爺爺呢,他都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好丟臉啊。”

周程遠:“……”

自從和倪音在一起,周程遠最聽不得別人提他的年齡。

而倪音偏偏太歲頭上動土,一次又一次地往周程遠心窩紮,強調著他已經很“老”這件事。

周程遠忍無可忍,虎口卡在倪音下巴的位置,捏著她的臉頰,施以一點點小教訓,他語氣無奈又縱容:“倪音,你也開始催婚了嗎?”

倪音提醒:“綠燈了,你不要擋著後面的車流。”

周程遠松開手,他輕點油門,專註地望著正前方:“不要轉移話題。”

倪音:“我在認真地闡述事實,忠言逆耳,你聽不慣我也沒辦法。”

聽著倪音一本正經地扯來扯去,那不滿和暗示再明顯不過了,周程遠有些想笑,他故意道:“結婚是兩個人的事情,我只是這麽個想法,就是不知道新娘怎麽想。”

倪音嘴硬:“新娘覺得,新郎這輩子不配結婚。”

周程遠輕笑出聲,再不哄等回家就難哄了,他溫和說:“我們現在這樣,已經是同居生活了,和結婚好像沒什麽區別吧。”

“哦,還是有不一樣。”

“我工資卡還沒有上交,等回家我就拿給你。”

周程遠故意頓了下,半開玩笑道。

“你還沒有交過公糧呢。”

“……”

周程遠皺眉:“在哪兒學的葷話,小姑娘幹凈一點。”

倪音根本不會被唬到,她故意:“那我在床上說。”

周程遠:“……”

很快,車子駛進小區,但他們家的停車位被其他車輛擋住了,周程遠聯系對方車主,折騰了一番才回到家。

周程遠言出必行,他到臥室翻了翻,拿出幾張銀行卡,連帶著密碼一起塞給倪音。

倪音後退半步,雙手背在身後,她拒絕:“我才不要,也不怕我把你花到傾家蕩產。”

周程遠笑:“也可以,隨你開心。”

倪音擰眉,突然多了點危機感:“你怎麽比我還敗家,等兩袖清風,這日子還過不過了,以後小孩兒還要不要養了,我可不願意過苦日子啊。”

“那怎麽辦?你把我的錢花光了,然後就想把我甩了啊?”周程遠倒打一耙。

“所以你自己保管,你自己理財,別給我!”倪音瞪他。

周程遠失笑,一把將倪音撈進懷裏,他低頭吻了吻倪音的臉頰,頗有烽火戲諸侯的昏君之態:“錢沒了可以再賺,我們寶寶開心就行。”

周程遠想一出是一出:“最近有個拍賣會,我看宣傳冊上有一枚幾克拉的小粉鉆,做成手鏈應該會很漂亮,不然過幾天去看看,拍下送給寶寶當生日禮物。”

倪音:“……”

周程遠把躺在黑色絲絨櫃子裏的宣傳照找了出來,遞到倪音面前,他故意:“不要?還是想留著養小孩兒?原來寶寶這麽賢惠。”

不到兩個月就是倪音的生日了,周程遠早就看好了這顆粉鉆,甚至連手鏈的樣式都已經親自設計好了,他原本就準備把這個作為倪音十九歲的生日禮物。

粉鉆熠熠發光,很漂亮,倪音禁不住誘惑:“要的。”

周程遠笑得溫柔:“就知道你會喜歡。”

倪音猶豫了下,抱了抱周程遠,窩在他懷裏,小聲嘟噥道:“我感覺養小孩子好麻煩啊,我也不是很喜歡小孩子,我們以後可不可以不生寶寶。”

周程遠微楞,怕倪音誤會,他連忙表態:“當然可以。”

倪音疑惑地看向周程遠:“你不是很喜歡小孩子嗎?”

有一次他們去游樂場玩,有個五六歲的小朋友意外和媽媽走丟了,在垃圾桶旁邊哭得可憐巴巴的,周程遠蹲在小朋友面前,耐心又溫柔地安撫對方的情緒,每個細節都能看出他對小朋友的喜歡。

“喜歡啊。”周程遠承認,他捏著倪音軟乎乎的小臉,話音一轉,“但你也是我的寶寶,有你就夠了。”

“那不一樣——”

“一樣,對我沒有區別,畢竟再過幾年我都要成我小孩兒的爺爺了,你是小孩兒的媽媽,換算一下也是我的寶寶。”

“……”

周程遠直接決定:“你自己都是寶寶呢,還生什麽寶寶。”

倪音猶豫了下,沒再多想,她仰頭親了親周程遠,乖巧極了。

“好吧,周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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