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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討厭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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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討厭死你了。”

“我不明白,什麽叫貧困生就該有貧困生的樣子,什麽叫藝考生就該是有錢人家的孩子。去追求更好的生活,追求夢想,是每個人都有的權利。”

“我申請國家助學金,是按照正規流程申請的,社區證明和家庭年收入證明都有,沒有占用任何人的名額。”

“上大學之後,我每年假期都給甲方繪圖掙錢,錢是我一點一點掙的,我為什麽就不能穿好一點的衣服了呢?”

“你憑什麽要去定義貧困生,認為他們就該把自己的生活過得很慘,就不配快樂,就該整天為溫飽擔憂?”

說到最後,她聲音略微哽咽,心頭依舊是堵堵的。她強行壓抑著自己的情緒,才沒有當場哭出來。

畢竟在公共場合失態,實在太丟臉,更何況是在鏡頭前。

演播室現場,鴉雀無聲。片刻,臺下再度響起了掌聲。

唐寅此刻騎虎難下,被懟到啞口無言自然尷尬,但很快,他就拿出了當主持人多年的專業素養。

“張小姐反應過激了,我只是感慨,張小姐上大學時光鮮亮麗,不像是......”

“大家刻板印象中的貧困生。”

他及時調整了措辭。

“不符合大家的刻板印象難道就不可以嗎?在我的刻板印象裏,主持人謙遜有禮,控臺能力強,善於提問,您完全不符合刻板印象,不也照樣當上了主持人嗎?”

此話一出,臺下觀眾席一片哄笑。

唐寅臉色鐵青,眼看錄制時長夠了,索性就此打住。他與張洛顏起爭執這一段,後期剪輯肯定要剪掉。

錄制剛結束,張洛顏就火速離開了演播室。

她需要一個人靜靜。

她乘電梯來到了頂層的天臺,天臺空無一人,是個安靜的地方。

夜晚,時不時襲來陣陣涼風,張洛顏緊了緊衣領。

她思緒放空,想著方才發生的事情,直至突然被嗆了一口煙,這才回過神來。

她回頭,看到來人的那一刻,臉色瞬間沈重。

是鄧航。

他手裏正拿著一支點燃的煙,猛吸了一口,不冷不熱地點評:“你口才不錯。”

“你總這樣有意思嗎?”她冷冷地問。

鄧航一直愛跟她作對,樂此不疲。

而她卻早已感到厭煩。

“學姐,說實話,我挺佩服你的。”

鄧航莫名其妙誇讚起她。

可任何話從他嘴裏說出,都頗值得斟酌懷疑。

“學美術的畫材、電腦、ipad都是大筆支出,你每次模考肯定是頂著很大的心理負擔,只能前進,不能後退,因為你本來就沒有退路,不過好在,你現在混得還不錯。”

張洛顏皺了皺眉:“我的經歷,還輪不到你來點評吧。”

鄧航不得不承認,張洛顏身上那種勁兒勁兒的感覺,與眾不同,任誰都模仿不出來。她個子本身就偏高,走路時脊背挺直,有種目中無人的架勢。

這種勁兒勁兒的感覺,有時候挺招人煩,但有時候......

也挺吸引人。

他頭腦一熱,朝她走近一步,脫口而出:“其實我也不是要一直針對學姐,像學姐這樣的,他梁承宇喜歡......”

說著他停頓了幾秒,“我也喜歡。”



張洛顏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像是撞見了鬼。

大學時鬧著玩似的談了兩個女朋友,這麽多年,鄧航一直處於空窗期,再來一段戀愛,也未嘗不可。和同行談戀愛,應該別有一番樂趣。

“我也覺得,一直跟你過不去特別沒意思,要不咱倆幹點有意思的事?”

她瞬間感到一陣惡寒,第一次見到鄧航時,她就本能地不喜歡他。

像是磁場不合,上輩子有什麽孽緣。

關於她的過往,她討厭任何人提起,因為太過不堪,連她自己都不能接受,而鄧航卻一再觸碰她的逆鱗,甚至以此為樂。

她身上有一股戾氣,小時候被街坊鄰居家的小孩罵是野孩子時,她總要跟他們打架,往死裏拼命,不管對方是男生還是女生。

後來,隨著年齡漸長,她才學會克制收斂自己的情緒。

此刻,煙味越來越濃,煙霧繚繞中,她漸漸看不清鄧航的面孔。

微風拂過,她還聞到了他身上那股略微刺鼻的香水味,心中的惡寒不斷加深。

鄧航向前走了幾步,來到天臺的欄桿前,若無其事地觀看起夜景,像是在等待張洛顏的回答。

萬籟俱寂,她心裏一直緊繃著的弦,突然斷了。她心生一念,向鄧航靠近。

樓層不是很高,但欄桿很低,這個高度下去,應該......

摔不死吧?

她的體溫驟然升高,血管裏的液體一瞬間沸騰,心跳頻率也不斷加快。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這一刻她雙眼布滿了血絲,神差鬼使地來到鄧航身後,伸出雙手。

她想把他推下去,再也不想與他糾纏,再也不想看到他這張臉,即便是同歸於盡。

“小畫家。”

有個聲音突然出現,她原本的動作瞬間停滯。

她這才幡然醒悟,猛然回過神來。她懵懵地看向梁承宇,方才的戾氣蕩然無存,整個人,很委屈的樣子。

一時情緒沖動,險些釀成大錯。

鄧航也在這時轉過頭,看到了自己的老板,一時間有些心虛。

“梁哥。”他尷尬地笑了笑。

全然不知方才在自己身後究竟發生了什麽。

梁承宇並未理睬鄧航,而是走至張洛顏身前。

他拉起她,轉身就走。他握著她的那只手格外用力,她隱隱察覺到了怒氣。

一路上,他不顧她的反對,讓司機將車開到弗洛倫薩。

乘上電梯,他不由分說地將她抱起,她還來不及反抗,就被他狠狠地扔到了沙發上。

她低低叫了一聲,梁承宇完全不給她起身掙紮的機會,摁住了她,用一個強勢的吻將她的雙唇徹底封住。

她討厭這樣粗暴的對待,用盡全力想要掙脫,尖銳的牙齒咬上了他抵入的舌。很快,濃郁的血腥味在兩人口腔中彌漫。

可他就像感覺不到疼痛般,壓制住她,不挪動分毫,繼續加深了這個吻。

她的雙頰泛起不正常的潮紅,她實在喘不過氣來,這種感覺,像極了溺水,只差一步,她就要徹底窒息。

她嘗試像之前那樣抱住他,之前好幾次,只要她主動去抱他,他的情緒好像都會穩定下來。

然而這次,卻無濟於事。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放過了她。

她臉漲得通紅,大口喘著氣,眼睛濕漉漉的,沁著生理性眼淚,儼然是一副被欺負慘了的樣子。

“梁承宇......”一口氣還沒順過來,張洛顏就紅著眼睛罵他:“你就是混蛋!腦子有病吧!發什麽瘋!”

聲嘶力竭。

還沒說幾句,她又開始咳嗽不止。

梁承宇在一旁默不作聲,倒了一杯水,遞於她跟前。

她拿起杯子,毫不客氣地就往他身上摔去。他皺眉快速閃躲,杯子落在地上,碎成一地玻璃。

她還是氣不過,一下子撲到了他身上,像只貓咪一樣,想用手在他臉頰上狠狠一抓,能見血最好,誰讓他剛才那樣欺負她。

梁承宇猝不及防,一時間重心不穩,跌倒在地,連帶著張洛顏壓在了他身上。但他很快反應過來,猛一翻身,反客為主,將她牢牢禁錮於身下。

她拳打腳踢又開始費力掙紮,頭就要蹭到地上那一堆鋒利的碎玻璃渣上。

梁承宇的心猛地一揪,他眼疾手快,趕忙用手護住了她的頭,瞬間,玻璃渣刺入肉裏。

“嘶......”劇痛從手掌傳來,鮮血不斷從指尖滴落。

聞到了濃濃的血腥味,張洛顏立刻意識到了不對,她急忙側頭,發現梁承宇的手受傷了。

慌亂中,她一下子楞住了,不再亂動。

“你的手......”

“噓......”他將另一只沒有受傷的手抵於她唇間,示意她噤聲。

張洛顏呆滯地看著他,不再說話,同時還在擔心他的手該怎辦。

看她終於平靜了下來,他才緩緩開口,神情嚴肅,居高臨下,很有壓迫感。

“當時在天臺上,你清楚自己到底在幹什麽嗎?”

他一下子將她問住了。

楞了幾秒,一開口,她還是下意識地反駁:“不是什麽都沒發生麽,你幹嘛對我這麽兇,討厭你。”

“如果發生了點什麽呢,你承擔得起後果嗎?”

“我當年是因為身上有傷,和趙田互毆的證據成立,判我防衛過當,做了十年牢。”

“你今晚上呢?故意傷害和故意殺.人,後果會怎麽樣你不知道嗎?!”

說到最後,梁承宇的情緒也激動了起來,像是悲劇就發生在了眼前。

張洛顏默不作聲,神情不自在地看向別處。

那一瞬間,她確實是沖動了,但真到最後一刻,她不一定會把鄧航推下去。

因為這樣一個人而毀了自己,確實不值。

可她心裏就是難受,她討厭被人不斷揭傷疤,更何況是在那麽多人面前。

直至一滴淚滑至脖端,她才意識到自己哭了,隨後,淚珠不斷滾落。

看到她這樣,梁承宇一下子慌了,他立刻把她抱了起來,心都要碎了。

壓抑許久的委屈此刻徹底爆發,她一直都不習慣情緒外露,在任何時候都不想表現得失態,尤其是在面對梁承宇時。

然而淚水根本抑制不住,她越哭越大聲。

梁承宇將她抱得更緊,像哄孩子般,一下又一下輕輕拍著她。

“我煩你,就是煩你。”

“討厭死你了。”

“真的很討厭你。”

......

她不停地重覆著這幾句話,還重重地打他。

梁承宇不斷點著頭,任由她發洩。

他輕輕抵上她的額頭,告訴她:“可我好喜歡你。”

過了好久,她眼淚都哭沒了,只是時不時會猛地一抽。

她突然想起他那只受傷的手還沒有包紮,都過了這麽久了,鮮血還在一點一點流著。

“你家醫藥箱在哪?”她著急地問。

“三樓第一個儲物室的墻角。”

得到答案後,她就要去拿,卻被梁承宇拽住。

他糾正她方才的措辭:“是我們的家。”

她的心跳突然加快。

-

她拿出鑷子,小心翼翼地將卡在他肉裏的玻璃渣挑出。

“你當時......怎麽會突然來天臺?”她問。

“我找不到你,所以調了監控,看到你和鄧航一前一後上去了,我怕出事。”

這個回答,讓她莫名心頭一酸。

接著她拿出碘伏為他消毒。

“你......忍一下。”

他瞬間屏住呼吸,傷口又蜇又疼是真的,不敢喊疼怕驚動她也是真的。

最後,她用紗布一點一點地為他纏繞包紮。

被包紮好後,他捏起她的下巴,俯身吻了上去。這個吻溫柔癡纏,他循序漸進,一點一點地將她品嘗。

舌尖掃過唇齒,酥酥麻麻的,甜膩得如同幻覺。

一吻結束,他又輕輕柔柔地吻上她的額頭,呢喃:“小畫家,我喜歡你。”

說著,又吻上了她的眼睛:“好喜歡你。”

接著,是鼻尖。

“寶寶......”

順著她的下巴,一直吻到了兩側脖頸,逐漸吻出了聲響。

“好喜歡你。”

寂靜的夜裏,這樣暧昧的親吻聲夾雜著告白,密密實實地傳入耳畔,實在臊人。

她的臉頰逐漸染上紅暈,“梁承宇,你別這樣了。”

正當她想要將他推開時,他先一步吻上了她紅透了的耳根,輕聲問她:“小畫家,喜歡我嗎?”

他期待著她的答案。

剛問完他就立刻改口:“有沒有......一點點......喜歡我?”

她渾身一顫,一時茫然。

“喜歡”和“愛”這類的字眼,是她先天形成的語言屏障。小時候,她沒有真真切切地感受過這類詞匯,更不清楚這樣的情感該是什麽樣、該如何去定義。

她沈默了。

可他依舊不死心,親昵地吻著她的耳朵,又問:“小畫家,有沒有,一點點點點,喜歡我?”

聲音帶著哄誘,還有幾分不易察覺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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