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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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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峙

他眼底深處有化不開的深情,那雙深邃漂亮的眼睛就這麽直勾勾地盯著她,太撩人,也太蠱惑。

她瞬間慌亂,伸手將他那雙眼睛蓋住。

梁承宇握住她的手,猛吸了上去,隨即放於唇間,溫柔又虔誠地吻著。

他又問她:“小畫家,有沒有,一點點點點,喜歡我?”

深夜,他的聲音輕而飄渺,他在鍥而不舍地尋求一個答案,他在小心翼翼地確認。

張洛顏沈默了許久,像是在思考一個極其覆雜的問題。

就在梁承宇等到快要崩潰時,她才終於開口:“是有一點點。”

聲音悶悶的,讓人察覺不出更多的情緒。

這個回答讓梁承宇喜出望外,仿佛山花盛開,漫山遍野都是今天。他高興地湊上前,想再討要一個吻,卻被她摁住雙臂,拉開了一段距離。

“怎麽了,寶寶?”他甜膩膩地問她。

她神情嚴肅,就這樣幽幽地看著他,讓他一時慌亂了起來。

她抓著他雙臂的兩只手突然攥緊,格外用力,指甲都嵌進了肉裏。他吃痛,卻悶聲不吭,任由她這麽掐著他。

“乖乖,怎麽了?”他溫柔地又問了一遍。

隱忍許久,她眼眶裏的淚又開始打轉,最終落到了他受傷的掌心。

他心猛地一揪,不明白此刻的她究竟怎麽了。

她顫著聲音對他說:“不止一點點......”

“是很多點。”

這一刻,她不得不相信所謂的造化弄人。

起初,地鐵上的驚鴻一瞥,她不會料到此後會與他產生那麽多的交集。在知道梁澤和張小倩的那些事後,她本能地厭惡他、遠離他。

他在監獄裏的那十年,她時常會想起他,不思量,自難忘。十年裏,困於囹圄的,不只有他。

十年前,她看了一部叫《大話西游》的電影,裏面有一句經典臺詞,讓她記了好久。

“有一天,當你發覺你喜歡上一個你討厭的人,這段感情才是最要命的。”

現如今,一語成讖。

已是戲中人。

他給她的愛,實在太難拒絕。

抗拒,矛盾,掙紮,委屈......

她每一個細微的表情,他都盡收眼底,心不可抑制地一顫。

他吻掉她臉頰上的淚水,逗她:“小畫家,要不我再追你一次?正式的。”

她圓圓的貓眼就這樣直直地盯著他,幹凈澄澈。梁承宇喜歡從她漆黑清亮的瞳仁裏窺見自己的樣子,像是她眼裏有他的證明。

“你知道不知道,你這個樣子,很像大學時追我的那些男生。”

聽到這裏,梁承宇不禁眉頭一皺。

“小畫家這麽招人啊......”

言語間,是濃濃的醋味。

她淺笑,補充:“不過,你比他們都要好看。”

說這話時,她垂眸壓低聲音,耳朵不自覺地又紅了。

他像逗貓咪似的揉了揉她的耳垂,恬不知恥地追問:“拋開臉,小畫家還喜歡我什麽?”

她重重地捏了捏他兩側的臉頰,毫不客氣地嗆他:“拋不開。”

他握住她的手,貼在自己的臉頰上,蹭來蹭去,像一只大狗狗。

“那就物盡其用,我以後就當小畫家的專屬畫模,隨叫隨到,全.裸也可以。”

他的眼睛亮亮的,像是有星星在一閃一閃。

她和他認識了快十年,見過他動怒時的樣子,也感受過來自他的壓迫感。他養了一整個玻璃櫃的冷血動物,她知道,他內裏是個非常淡漠的人。

其實她也一樣。

可現在,他卻不斷用臉頰蹭著她的手掌,儼然是一副討好的姿態。

她的心輕輕一顫,根本經不住他這樣的撩撥。

“那我以後,就是小畫家的男朋友了。”

“男朋友”這三個字,他咬得很重。

說著,他嘬了一口她的臉頰。

再次擡眸看向他時,她面紅心跳。

他為她編織了一張密不透風的情網,讓她陷落其中,愈墜愈深。

梁承宇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怦然心動,卻又惴惴不安。

終是患得患失。

今年入秋入得極慢,十月份時,氣溫還是很高。

他和她平日都在忙各自的事情,約會的時間很少,但每次在一起時,他恨不得每一秒都黏在她身上。

十一假期,他將她帶到了曼哈頓海域,教她玩沖浪。驚濤駭浪中,他站在她身後,在她被浪花打得猝不及防時吻上她。

他有幾艘私人游艇,她喜歡看展,於是白天游艇就在岸邊停靠,幾個州的知名藝術覽,他都陪她去看了。

晚上,燈光點點,他和她在甲板上共進晚餐。她原來也沒有發現自己這麽饞嘴,可能是餐食太好吃的緣故。

在他面前,她不用顧忌那麽多所謂的餐桌禮儀,吃到最後,她總是忍不住刮盤子。

她還記有一次貪杯,幹掉了好幾瓶香檳,晚上開始發瘋,在甲板上不停上下樓,到處亂跑,說要跳下去游泳,又哭又鬧。

第二天醒來回想起夜裏發生的一切,她覺得無比社死,一時間沒臉面對梁承宇。可梁承宇只是淡然一笑,覺得有趣。

無論她做什麽,落入他眼裏,都像只可愛調皮的貓咪。

早上,他會拿著盤子走進她房間,將早餐一口一口地餵給她吃,然後親手為她梳頭,綁頭發。

逛街時,總有不少人的目光朝他和她的方向看去。

一是在白人中東方面孔較為少見,二是梁承宇的五官偏向於濃顏系,眉眼深邃,鼻梁高挺,輪廓立體,很符合西方審美。

每當這時,張洛顏總會心跳漏拍,和他在一起,好像每時每刻都有驚喜。

有時候情難自禁,他在她耳畔呼吸加重,已然是隱忍克制到了極致。

“可以嗎?”

看她渾身顫抖,眼底深處充滿了矛盾和掙紮,顯然是緊張到了極點。

他最終還是不忍心做到最後一步。

隨著十一假期的結束,張洛顏也確實緊張,她前段時間參加了一個青年藝術國際比賽,作品已經上交,還不知道能不能入圍決賽。

午休後剛醒,她趴在床上刷手機,瀏覽著這幾年的獲獎作品,若有所思。

梁承宇輕輕將房間門推開,本來以為她在休息,沒想到已經醒了。聽著腳步聲的靠近,她轉頭看向他。

“小畫家。”他輕聲喚她。

她沖他一笑,露出糯白的小虎牙,特別可愛。這笑容,狠狠晃了梁承宇的眼睛。

他輕輕擡起她的下巴,順勢吻了上去。

她只是淺嘗輒止,舌尖淺淺一勾就滿足地分開,像小孩偷吃糖果。梁承宇卻不知饜足,扣住她的頭,將這個吻不斷加深,攻城略地。

這是個危險的信號,根據那麽多次的經驗,她敏銳地察覺,立刻將他推開。

她被他親得面紅心跳意亂情迷,卻及時轉移了話題:“假期快結束了,入圍結果會發到郵箱裏。”

他捏了捏她的臉頰,“小畫家一定可以。”

思考片刻,她開口:“其實我也覺得我可以。”

她對別的沒什麽信心,對自己的作品還是有信心的。

在梁承宇面前,她可以毫無顧忌地做自己,高高翹起小尾巴,毫不掩飾內心的小驕傲。

十一假期結束後,梁承宇在辦公室,接到了張洛顏的電話。

電話裏,她興奮激動,告訴他作品入圍決賽了。

他不停地誇她有天賦又努力,入圍決賽當之無愧。

人都喜歡聽好聽的,她被他誇得飄飄然,甚至有些不好意思了起來。

他話題一轉,問她:“小畫家是剛收到入圍結果嗎?”

“嗯。”

“所以你第一個就告訴了我?”他握手機的手微微收緊,笑得更加開心。

“......”

“......算是吧。”她不情不願地承認。

“那你以後遇到什麽開心的事,也第一個跟我分享,好嗎?”他得寸進尺。

“煩你。”電話那頭的她別扭起來。

這時,辦公室門被推開,梁澤走了進來。

梁承宇看了父親一眼,隨即繼續和張洛顏講著電話。

“今晚我下班早,我訂個餐廳,給小畫家慶祝,怎麽樣?”

梁澤眉頭一皺。

“不用了,我今天忙,改天吧。”她拒絕。

“好,那就改天。”他笑意加深。

直到那頭的人掛了電話,他才依依不舍地將手機放下。

“你在跟誰打電話?”梁澤陰沈著一張臉質問。

“您派那麽多人盯著我,不應該已經知道了嗎?”梁承宇絲毫不怵。

“因為她,你進去十年,這個教訓還不夠嗎?”梁澤的聲音瞬間冷了幾分。

“爸,我有好多問題想問您。”

“我入獄的時候,您是不是專門去找過她,警告過她?”

“還有,我給她寄了那麽多信,她說她一封都沒有收到,這其中,也是您做了手腳吧?”

“她也給我寄了兩封,但我也沒有收到。”

說到這裏,他的雙眸一點一點暗了下去。

十年裏,一墻之隔。他與外界徹底隔絕,寄了那麽多信,卻統統杳無音信。絕望與不甘將他湮沒,恨意隨之暗處滋長。

“如果她收到了信,知道我那麽想她,她就不會不來看我。如果我收到了她的信,給她回信,我和她之間,就不會有那麽多誤會。”

“爸,您為什麽要這麽做?”

他情緒逐漸激動了起來。

事已至此,梁澤無法狡辯,他千算萬算,沒算到梁承宇出獄後還會和張洛顏扯上關系。

“我是為你好,你們在一起,真的不合適。你能為了她差點把自己的前途給搭進去,她能為了你這樣麽?你們之間的感情,根本就不對等。”

“她從小在什麽環境中長大,你在什麽環境中長大,你和她,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而且我和她媽媽之間的那層關系,本來就尷尬,你們之間再扯上關系,也太不像話了!”

“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不需要您來管。”梁承宇態度強勢,立刻反駁。

空氣陷入了沈默。

許久,梁澤再度開口:“我把萬澤交給你,是覺得你足夠成熟了,現在看來是我想錯了。”

“我現在告訴你,萬澤和她,你只能選一個。”

梁澤斬釘截鐵,語氣不容置喙。

梁承宇攥緊拳頭,倏地站起,一步一步地走到他跟前。

他比梁澤要高很多,直直地立在梁澤面前時,梁澤雖然表面毫無起伏,但實際暗自心驚。

童年時期,梁承宇孤單一人,父母關系一般,兩人雙雙缺席了他的成長,有各自的情人,互不幹涉。

所以,他們父子之間,一直不冷不熱,靠純粹的血緣關系維系。

此刻,梁承宇毫不畏懼地與他對視,同樣斬釘截鐵:“我告訴您,萬澤和她,都是我的。”

“我都要。”

一字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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