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3

“徽徽，”和墨提起手來，指尖在她嘴角緩緩摩挲，“回來的時候去河邊走了走，看到那裏有幾只螢火蟲，我捉了一只回來，想不想看？”

楊徽眨了眼睛道：“現在是冬天，怎麽會有螢火蟲？”

“不曉得，可能是落了單。”和墨笑著，從大衣口袋裏取出一個小小的玻璃罐子來，裏面趴了一只沒有發光的螢火蟲。

“你給它透氣了沒啊？會不會死了？”楊徽伸手去戳了戳瓶子外壁，裏面的螢火蟲便動了動。

和墨道：“蓋子上有口子的。”

“它不亮的，我們關燈看看？”楊徽揚起一張笑臉，轉身便要去關燈，和墨拉住她：“放到帳子裏再關燈。”

楊徽腦子裏模模糊糊地記起一些事情來，記起有一年夏天，她與和墨去河邊抓了螢火蟲，兩個人把螢火蟲放在帳子裏，滅了煤油燈後那只螢火蟲便在帳子圍起來的四方空間裏亮起尾巴的熒火，一閃一閃的。

楊徽笑起來：“好。”

屋裏的燈光散去，窗外的月光淺淡得很，照不出多少影子，倒是增添了幾分冬日的靜謐與優雅。被困在四圍賬中的螢火蟲開始閃爍它的燈，綠色的幽光是這黑夜中最亮的一點。

楊徽坐在帳子裏，目光隨著螢火蟲的光芒移動，身子微微轉動時，指尖便碰到了放在床頭的一本書。

楊徽記得，那是當年和墨從龍堡給她帶回來的書，叫《性知識手冊》。

她心頭一動，目光落在和墨映出輪廓的身形上，不知怎的心底便有什麽東西燒起來了。

“和墨，”她覺得自己的聲音有些沈，“你以前給我買的書，還放著的，就在這裏。”

“什麽書？”和墨湊近她一些，楊徽已經能夠感受到他呼吸間吹出來的溫暖氣息。

楊徽咬了下唇，循著微弱的光湊過去在和墨耳邊說了幾個字，更覺得心跳得厲害。可令她更為緊張的是和墨許久的沈默。

她看不見和墨此刻的神情，也想不出他此刻的心情。

又過了一會兒，和墨的氣息似乎又近了一些，將她整顆心包圍起來，她幾乎無法順暢地呼吸。

“和墨，我……”她的話最終被和墨的親吻所吞沒。

窗外的月光大概又濃了，連搖曳的樹影都著了一層墨。楊徽大概是做了一個夢，夢見她從未見過的東西，從未觸過的東西。她不禁感嘆這世間有許多事物超出她的想像，她或許該克制，卻又不得不面對感官與心靈的愉悅帶給她的吸引力，令她不得不前往，不肯停下來。

那一刻她終而明白，她的身體是自由的，她的靈魂也是自由的，她所爭取來的一切的自由，就是能讓她可以去追求所愛的，所想的，所要的。她可以自由地決定她的身體與誰結合，也可以自由地決定她的靈魂與誰契合。

後來聽覺上的靈敏令混沌中的她明白自己正在真切地感受著和墨帶給她的一切，她想她聽見了從前從未聽過的東西，或許是她低低的啜泣，或許是和墨隱忍的喘息，或許不知道是誰低沈的喉間吼聲，又或許夾雜了其他令她難表於言的陌生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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