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5

楊徽想，爺爺一定很想念年輕的自己，那時候他多麽有活力，多麽健康啊。

半夜，張雁秋和楊建國睡下後，楊徽便悄聲出了招待所，裹著一件厚衣裳去售票廳門口排隊。時間還很早，可售票廳那裏已經有幾個人了，他們見一個小女孩也來排隊，便與她聊天，問她要去哪裏。

楊徽在學校裏聽大人們講，外面的世界有好人也有壞人，壞人會拐小孩去賣，在沒辦法確定對方是好是壞的時候，要懂得保護自己，盡量不要透露自己的信息。於是楊徽只是和他們簡單地說了幾句，也沒具體說自己的情況。

那幾人見小姑娘似乎提防他們，笑了笑，便講好玩的事情給楊徽聽，也講起他們在這裏排隊排了兩天了，想買去嘎灑的票。

楊徽沒聽過這個地名，便問他們嘎灑是哪裏，那幾人便跟楊徽講了一些嘎灑事情，還把雲南境內大大小小的地方都跟楊徽介紹了，又把雲南以外的地方也跟楊徽講了。

楊徽第一次知道，原來雲南有這麽多地方，雲南之外又有那麽多地方。她從前在書上看到的幾個地名，深圳、上海、昆明、北京、西安、重慶等等，都只不過是千萬個城市中的一個。

那張中國地圖，從圖上看來，難以想象它的遼闊，直到腳踏上了這片土地，才知道要走完這片土地，還有許多的路，還需要很長的時間。

這一次楊徽如願買到了票。售票員看她是個小姑娘，反覆問了幾次，跟她確認確實是有大人一起去昆明，才敢把票賣給她。

昆明的車比南溪鎮的車要舒適許多，司機和乘客見楊建國似乎身體不太好，陪同的人又是老又是小的，便把前方寬敞的位置讓給他們了。這司機聽說楊建國是要去昆明看病的，便問了醫院的位置，想了一會兒便說，可以在離那家醫院比較近的公交站附近停車，讓他們在那裏下車，這樣也好去醫院。

楊徽感受這一切，心想，外面的世界有好人也有壞人，可他們到底是幸運的，能碰到許多的好人。

昆明距離河口四百多公裏，近兩年修了新的公路，路是好走一些了，可速度還沒有跟上來，開了近十二個小時，終於進入昆明市區。

天色又完全黑了。

楊徽眼眸裏映入昆明市區五彩絢爛的燈光，仿佛墜入了一場夢。

她曾經從李清華拍的照片中看到過這樣的燈光，也曾從書本上“五光十色”、“燈火輝煌”、“火樹銀花”、“燈紅酒綠”這樣的字詞之間想像過外面的世界。

可想像哪及眼見震撼。

楊徽趴在車窗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周圍的景象，生怕一眨眼，這眼前的景象就不見了。

“阿爺，這裏真好看吶。”楊徽轉過頭去，笑著跟楊建國說。楊建國順著她的目光向外望去，也笑了笑：“嗯，好看的。”

張雁秋坐在後排，感慨道，多年沒回昆明來，沒想到這裏已經發生這樣大的變化了，連他都無法認出家鄉的面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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