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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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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7 章

容歌因前世的為非作歹,不少招惹仇人,對殺氣極是敏銳。

紅腫的狐眸,在他手掌扼住自己脖頸的一瞬,倏地掀開。

丹田內力極速調動,擡掌向他心口打去。

危長瀛揮袖一掌對上她那掌。

容歌對上那一掌“噗”地噴出一口血霧,身子狠狠砸向墻面,兩人對掌之威,讓床榻幃幔霎時炸裂。

門外的安之意,明為恩闖了進來,見到這一副場景,皆楞了。

彌漫的塵埃落定,容歌癱趴在廢墟之中,唇帶血跡,哭得紅腫的眸子,滿是殺氣。

她望著一襲暗紫天師袍,黑發無風自動,一如閻羅的危長瀛。

甚至來不及思考,自己為何會出現在這裏,便冷聲道: “狗道士,你我必有一死!”

她不惜內力,拍出青鴻劍,飛身刺向他咽喉。

她可以死,卻絕不會死在危長瀛之手!

灌入內力的清鴻劍,發出一聲劍嘯。

安之意,明為恩一同出手。

容歌向他們來處,於半空劃開一道劍氣,袖中銀針滑入指尖,破空而去,刺向兩人眉心。

危長瀛清泠泠的黑眸,緩緩地浮現困惑之意。及時揮袖將兩人送到室外,一記內力打在她腕間。

容歌只覺腕間一麻,手中清鴻劍自掌心墜落。斥滿殺意的眸,緩緩擡起,雙掌運氣向他胸口拍去。

危長瀛見她掌力打來,也知是自己將她與她母混為一談了。道袍之下雙腳向左一移,避開她攻向自己胸口的雙掌。

容歌見他屢次輕易化解自己攻勢,氣出了眼淚,再次擡掌向他攻去。

危長瀛不願傷她,任她一招一式直取自己要害,只拂袖化解。

容歌一身仙瀟功很是狠毒,在他只躲不攻之下,掌力拍向周身。

堅固的房屋,霎時崩塌,沙塵瓦礫傾瀉而下。

兩人同時飛身而起,容歌不惜連陰損之招也使了來,開始只攻他下盤。

危長瀛眸色深下去,拂袖將她推開。

容歌卻在半空折返,再次向他攻來。

僅是百招之內,危府房屋倒塌大半。

幾名下人紛紛逃了出來,躲到遠處看著空中兩人。

容歌身上傷勢未好,卻不肯停手。見他每每對自己攻勢舉重若輕,一邊落淚一邊打。

危長瀛見她竟開始使猴子偷桃,黑熊掏心,面上沒了表情。待她再度使出猴子偷桃時,繞至她身後反剪住她雙手,將她困在胸口,冷聲道: “夠了。”

容歌幾次掙紮不出他桎梏,高擡腿踢向他頭,危長瀛只得握住她腳踝,將她自空中帶落地面。

容歌動了動腿,見掙脫不出,罵道: “狗道士,松開你姑奶奶,再來打過!”

危長瀛見她姿勢不雅,松開她腳踝,站在她身後反剪著她雙腕,冷聲道: “言談粗鄙,何人教的你。”

容歌瞪著腫成一條縫隙的眼,惡狠狠道: “姑奶奶自學成才,狗道士,你膽敢偷襲你姑奶奶,他日姑奶奶定要你死在我手裏!”

危長瀛握她雙腕的掌微微一重。

容歌只覺腕間一疼,後背遲來的疼一起襲卷而來,眼底的淚掉得愈發洶湧了。

惡形惡狀道: “狗道士,有膽子松開你姑奶奶,姑奶奶再與你鬥上一百個回合。”

危長瀛聽著她一口一個姑奶奶,眼尾微微抽搐,索性放開她腕,見她揮掌再來,拂袖化解她掌力,一巴掌拍在她臀上。

容歌再次被他打臀,一頭黑發幾乎豎了起來。怒氣入心失了理智,再顧不得身上的傷疼,拼命向他打去。

危長瀛面對攻勢招招化解,擡手一掌掌拍在她臀上。

安之意,明為恩,躲在遠處看出那一幕。

安之意讚嘆道: “咱主子一旦對上這紀九,倒像是活人了。”

明為恩見容歌被主子打得不停落淚,卻又不肯罷休,繼續向主子打去,到後面再沒了章法,竟也不用了內力,直接上去和主子拼命。

不知想到什麽,樂了: “看來只咱主子才能制得了她這無法無天的性子,若換一般人,打不過她,鬥不過她,只能死在她手裏。”

容歌氣力逐漸衰竭,在危長瀛一巴掌拍在自己臀上後,一股氣沖入他懷裏,踮起腳,咬住他下頜。

危長瀛怔了一下,緩緩低下眸。

少女哭得紅腫的眸,被淚水洗過璀璨奪目,卻帶著滿眸的委屈。他後退了一步,容歌咬著他下頜,跳到他身上。雙臂攬住他脖頸,牙關死死用力,似必要咬下他一塊肉。

危長瀛看著那雙眸,只覺一陣恍惚。

容歌牙關猛一用力,危長瀛瞬間痛蹙了眉,擡手點住她穴道。

容歌頓時僵硬了身子。

危長瀛輕推了她一下身子,卻發現她攬自己極緊,只得解開她穴道。

容歌掃見他下頜處帶血極深深的牙印,只覺後背傷也不疼了,後臀也不疼了。叉起腰來,一臉驕傲地道: “狗道士,本姑奶奶可不是好欺負的。”

安之意忽然對明為恩道: “她要慘了。”

明為恩突然嘆了一口氣: “這是主子第三次生氣。”

危長瀛看著她,一如孤鶩展翅的唇,拉直繃緊。

容歌看他一眼,轉身就跑。

一只大掌輕而易舉將她提起。

容歌甚至不待有反應便被點了穴道,只覺眼前一花,眼前的一遭倒了起來。

安之意邁前一步,揮散下人。

危府後院,僅剩下兩間還算完整的廂房。

危長瀛腋下夾著容歌,邁步進了其中一間廂房。

容歌僵直著身子被他放下,眼見他關上房門,向自己走來,丹田內力開始沖擊周身大穴。

危長瀛一定會殺了她。

這種肯定,如浪潮般湧來,容歌幾乎窒息,卻發現自己無論如何都沖不開穴道,容歌眸底已然帶著絕望。

她知自己一旦見到危長瀛便會失去理智,她恨透了他,這種恨讓她幾度喪失理智。她無論如何壓不下這股恨,無論如何也不可以平常心待他。

危長瀛長身立在她身前,低眸看著她,清泠泠的眸子,將她眸底絕望的恨意盡收眼底。

她曾與她阿娘說過,她愛她真正的師傅,那師傅並非他,她的恨不加掩飾,並非偽裝而來。

他看著她絕望的眸,立得久了,眉目沾染了深深地戾氣。

他擡手拭去她長睫上淚珠,晶瑩的淚珠,懸在她濃密長睫上久了,落他指上,僅剩冰冷刺骨。

他指舉著那滴淚珠,漠然垂下了眸,用平靜的聲音,緩緩道: “眾靈有道,死為解,生為困。你恨本尊,畏本尊必有你之道,本尊寬恕你,讓你與本尊一起困世。”

他擡手解開她穴道。

容歌駭白了臉,後退幾步。

隱約的天光透過朱門,斜斜打在他身,長身而立,仙風道骨的道人,身上斥著魔氣,一如滅世閻羅。

他曾問她: “歲大禍,子食母肉存命,子心何安”

十六年前,華雍亡國,太子食瘋母之肉而生,自此後,他痛恨自己尚活人世。所以他要證明自己的生,他入世而來做聖人,證明自己的生,而後從容赴死求解脫。

容歌不停後退,他這般痛恨著自己受盡內心折磨地活著,便也要她與他一般受盡折磨地活著。

他從來不曾想要殺她,而是要她活著。

危長瀛是理智的瘋子,痛恨自己尚活人世的瘋子,披著聖人皮,入世而生,厭世而終,一步步走向自我毀滅的瘋子。

容歌惶惶然後退著,直至自己退無可退。看著那理智的瘋子,顫抖著聲線道。

“危長瀛沒什麽大不了的,那不是什麽不堪的事。既說是大禍,縱食了不該食的肉又能如何。我也食過,你看我還不是拼命想活著嗎”

危長瀛漠然擡起了眼簾,一雙不帶人間煙火清泠泠的黑眸,眸底藏著自我厭棄,故而無悲無喜,帶著神性的悲憫。

容歌對上他那雙眸,猝然癱軟在地,帶著哭腔道: “我真的食過,我沒騙你,你看我們是一類人。你先讓我出去,這事我保證不對別人說,出了這個門,我連自己都不告訴。”

門前,那高而清瘦的身影,帶著神性與自我毀滅,遮天光而來。

容歌癱坐在地,拼命後退著。

危長瀛低眸看著她,用腳踩住了她裙裾。緩緩蹲下身,用那雙無悲無喜的眸,仔細端詳著她。

容歌強做鎮定,對他擠出一抹笑: “天師,您看這世間還是有許多美好的東西,當然您目下無塵自然瞧不上。可世上有那麽好吃的,像禦膳,各種好吃的點心,改日阿九帶您去嘗嘗好不好”

危長瀛望入她強做鎮定的眸底,緩聲道: “阿九知了本尊秘密,何以不知,本尊是死人之舌,萬般珍饈,食之無味。”

容歌被他這樣盯著看,心幾乎要從檀口跳出。

拿手去扯被他踩在腳下的衣衫,卻發現扯不動。只得擡起頭看他,卻見他下頜處,自己咬得帶血的牙印,明目張膽懸掛在他下頜處。

容歌嚇掉了眼淚。

用商量的語氣道: “要不,您去看看山河咱大懿這般壯美,您若死了,可就再也瞧不見了。”

危長瀛深深地看著她: “可是阿九,本尊觀不得秀美山河,本尊是死人之目,辯不清色彩斑斕。”

容歌悄無聲息地運足了內力,一把扯破被他踩住地裙裾,狼狽起了身,沖著他笑著,背靠房門騰挪著腳步,牽強道。

“你舌嘗不得世間珍饈,你目觀不見繽紛色彩。我若是你,定活不下去。要不,您還是死吧,我瞧您活著也沒什麽意思了。”

她沖他一笑,用足了氣力去推門。

然後容歌絕望地發現,這門根本推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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