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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1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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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162

馬車上, 趙凜詢問何春生:“你怎麽先進京了?”先前小妹不是說何家母子要稍微晚些才進京,他原還想著讓人傳信過去,讓春生早些來。

還真是瞌睡就送枕頭, 正好挫一挫那幫老混賬的銳氣!

何春生解釋:“小姑動身沒多久我娘就收拾妥當了,她走水路, 我正好有病人就走了陸路提前出發, 她應該過幾日就能到。而且, 小姑一個人進京,忙裏忙外的, 置辦宅子已經夠辛苦了, 總不好裏頭東西都讓她來置辦。我提前幾日過來, 正好幫著置辦東西。”

趙寶丫連忙道:“現在家裏有下人啊, 要置辦什麽讓他們去就是了,不用太麻煩的。”

何春生:“那不一樣, 自己住的地方,總要自己親自來。”

趙凜又問:“那你如何同丫丫遇見了?”

趙寶丫解釋:“我原本帶著小滿要去雲亭侯府的, 在街上正好碰見了春生哥哥和他的書童。本想著帶他先回家,在路上聽聞六部的那群老頭子到宮門口堵阿爹了, 我擔心阿爹。春生哥哥就讓小滿帶書童先回家了, 他陪著我來等你。”

“阿爹,宮裏發生了什麽?太後娘娘怎麽去了皇陵?”

趙凜略去王太後下藥迷他之事, 只把她故意放花粉坑害小皇帝的事說了。

趙寶丫很是唏噓:“小皇帝挺可憐的,貴妃從前忙著爭寵,也沒怎麽在意他。雲皇後和王太後也拿他當做爭鬥的工具,他身體比我還差, 能長這麽大真不容易。”

趙凜想起王太後方才在宮裏說得話:丫丫那日聽到了王太後和陳慧茹吵架,應該很可能已經聽到了陳慧茹就是她娘一事。但要是聽到了, 為何一點反應也沒有?還向他隱瞞此事?

他也不好貿然問,還是回去問問小妹吧,讓她去探探口風。

之後他也不多想,轉而又朝何春生道:“我思來想去只有給小皇帝找個書童,你最為合適。當然,這是趙叔叔單方面的想法,若是你不想進宮當伴讀,我會安排你進國子監讀書。”

何春生:“我既然科舉,今後定然是要當官的,天子伴讀有自小的情分在,官途一定亨通。若不是趙叔叔,這種好差事根本輪不到我,怎麽會不願意去。而且,國子監的醫書我都看完了,宮裏禦醫署應該藏了更多好醫書,還可以同禦醫多探討探討醫術,簡直求之不得。”

趙凜聽他這樣說,笑道:“那你在家修整兩日,兩日後進宮當伴讀吧。先說好,伴讀要住在宮裏的,但我會讓小皇帝給你一塊宮中行走的令牌,若是有事可隨時出宮。”

何春生知道趙叔叔現在已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首輔,但沒想到他現在權利如此之大。想來整個皇宮已經在他的控制之中才會如此自信的說出這話吧。

趙凜又道:“你放心,宮中十分安全的,星河那小子也在宮裏,如今已經是一品禦前帶刀侍衛了,你有事也可以找他。等明日你休息好後,我會將宮裏關系和朝中大臣的情況都和你說一遍。”

三人回到家中,家裏的老人瞧見何春生甚是歡喜,尤其是陶禦廚,特意跑來正廳瞧他,中午又做了他最喜歡吃的菜,給他接風洗塵。

何春生也很周到,給宅子裏的每一個人都準備了禮物,而且考慮到了實用性和個人的喜好,顯然是花了心思在上面的。

小滿得到的禮物是荊州當地的一包土特產,再次吃到家鄉久違的小吃,她眼眶立刻紅了。等感動完,她就湊到趙保丫面前小聲道:“姑娘,幾年不見小何大夫當真越長越俊俏了。我在京都就沒瞧見比他還俊的。”

趙寶丫唔了聲:“確實,春生哥哥一直很好看啊。不過,我見過長得更俊俏的。”

小滿好奇:“誰啊?”

趙寶丫:“說了你也不認識,不過那人脾氣奇壞,不提也罷。對了,讓你傳信給星河哥哥,你去了嗎?”

小滿點頭:“去了去了,霍小公子說等替班的人去換他,他就回來,應該能趕得及吃午飯。”

然而,霍星河緊趕慢趕也只趕到了飯中。一進門就徑自走向何春生,眉眼飛揚,心情歡暢,伸手拍拍他的肩:“春生,你終於來了,我在京都等了你好多年。”

何春生在猝不及防被他拍得咳嗽了兩聲,趙寶丫瞧見了立刻站起來把他的手拍開:“星河哥哥,你說話就說話,做什麽吃飯的時候拍他。”

霍星河撓頭:“我這不是太激動了嘛。”他說著拿開何春生旁邊的椅子坐下,伺候的下人立刻盛了飯端到他面前。

他道了謝,又問:“春生,你怎麽來得這麽早?我還以為你要一個月後才到呢。”

何春生把之前告知趙凜的話又解釋了一遍,霍星河笑道:“你來了真好,我們三個又能像小時候一樣一起了。等改明兒我帶你去見我在京都的那幫兄弟,他們各個都很仗義,保證以後都罩著你。”

見他還有說下去的架勢,趙寶丫連忙道:“春生哥哥胃不好,星河哥哥你就不能等吃完飯再同他說嗎?”

霍星河疑惑:“吃飯影響消食?”

何春生:“照醫書上來說會,但無礙,你想說就說吧。”

霍星河時很想說的,他瞥了趙寶丫一眼,見對方瞪他,連忙道:“那還是先吃飯吧。”

趙寶丫給何春生盛了碗粥,小聲說:“春生哥哥,別燙著。”

霍星河瞧見了,也立馬伸了個碗過來順口道:“寶丫妹妹,給我也來一碗。”

趙寶丫:“這是特意給春生哥哥煮的南瓜小米粥,你又沒胃病吃什麽?”

霍星河哦了一聲坐了回來,吃飯的全程就瞧見寶丫妹妹在給春生夾菜。什麽辣的不能吃,太燙的不能吃,冷盤要少吃,太硬的最好別吃。他還是頭一次見寶丫妹妹這般細致,心裏不禁有些吃味起來。朝趙凜道:“趙叔叔,寶丫妹妹真是厚此薄彼,從前也不見她這般關心我。”

趙凜笑道:“你皮厚,整日在練武場上摔打,要這般關心做什麽?”當初丫丫的命是春生一口藥一口藥試出來的,自此之後春生的胃就不好。

因此,丫丫照顧他飲食,趙凜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妥。

霍家人都是武將,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怎麽暢快怎麽來,胃強悍著呢。

霍星河郁悶:“趙叔叔……”

何春生輕笑,給他夾了一筷子菜:“我給你夾,這總不厚此薄彼了吧?”

霍星河:“……那一樣嗎?”

伺候的人笑成一團,飯桌上氣氛正好。

午飯後,三個孩子有話說,趙凜也不去湊熱鬧,喊住才從外頭趕回來的趙小姑道:“你同我來書房一趟。”

趙小姑啊一聲,看看寶丫的院子,踟躕道:“不是聽說春生來了嗎,大哥找我有事?”

趙凜:“別去打攪他們敘舊了,自然是有事同你說。”

趙小姑一聽有事,立刻跟著他往書房去。

兩人相對坐定後,趙凜才開口問:“先前讓你別說陳夫人的事你沒說吧?”

趙小姑連忙搖頭:“您交代的事我哪敢說啊,再說我近日事忙……”

趙凜沈吟兩下,又問:“那寶丫近日有沒有同你說起陳夫人?”

趙小姑接著搖頭,想到了什麽立馬又道:“她沒提陳夫人,倒是問起我大嫂長什麽樣。我還以為她發現了什麽,當時都嚇死了,幸好我反應快,反問了她一個問題。”

趙凜:“你問了她什麽?”

趙小姑就把之前同寶丫說的話,以及寶丫的回答一五一十說給她大哥聽了。

趙凜聽後蹙眉:估計這丫頭是真知道了陳慧茹就是她娘。

那她現在不提,是想維持現狀不想雙方為難?

趙凜想到這種可能就心疼起自己閨女來:他是知道小時候的丫丫是有多想要娘的,他還因此去秦家相看了。之後丫丫雖然哭著說不想要娘了,但他知道,她內心還是挺渴望的。

他嘆了口氣,擺手讓趙小姑出去。趙小姑有些摸不著頭腦,轉身走了,走到院子裏的花木前,遠遠還瞧見她大哥在沈思。

這是遇上什麽煩心事了?

方才還晴朗的天空突然烏雲密布,轟咚一聲悶雷,不過片刻的功夫大雨傾蓬而至。趙小姑慌不擇路的往廊下跑,才站定就瞧見王國公也朝著這邊跑來。估計他也沒料到會下雨,從頭到腳被淋了個正著。

管家接過下人遞過來的油紙傘邊追邊喊,王國公充耳不聞,不一會兒就進了趙凜的院子。

趙凜聽見聲音這才起身,瞧見王國公後朝跑來的管家擺手:“你下去吧,讓人泡一杯熱茶過來便是。”

“不用了!”王國公不顧管家還在場,頂著濕漉漉的長袍撲通就朝趙凜跪下了。

管家頓覺大事不好,忙掩了門快速退了下去。

趙凜也沒扶他,只是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王國公,你這是合意?”

王國公朝著他磕頭:“老夫教女無方,才叫她恩將仇報。趙大人還肯留她一命,老夫特意來賠罪,也是為了感謝。”

趙凜處置王太後後,特意讓馮大總管帶著康壽宮裏的一個宮人去了王國公府上,把王太後護國寺提醒靜親王、謀害皇帝、下毒害他之事說了。又拿出了切實的證據,王國公看後痛心疾首。他是個實誠性子,認定了趙凜是大恩人,心中惶恐、歉疚,不顧大雨也要過來請罪。

趙凜終於伸手扶起他:“王國公不必請罪,本官知道你素來忠誠。太後謀害皇上,本是誅九族的大罪,只要她這輩子不離開皇陵,本官就保她一命,也不會讓此事牽連到王國公。”

王國公又是重重一禮,才起身告辭。

路過回廊時又碰見正好撐著傘的趙小姑,他避讓頷首匆匆走了。趙小姑盯著雨幕裏踉蹌的背影瞧了一會兒,小聲嘀咕:“這人怎麽來回都不打傘?”

她搖了搖頭,撐著傘往趙寶丫的院子去。到了門口收傘,伸手敲了敲門,裏面有人喊了聲進來。她推門進去,就瞧見春生正坐在桌邊給寶丫把脈,星河趴在桌邊抿著唇不說話,神情很是緊張。

趙小姑笑問:“春生如此勤快,一來就給寶丫把脈?”

趙寶丫唇角翹起:“是啊,春生哥哥可厲害了。小姑你是不知道,今日五部的人在宮門口堵我阿爹,被春生哥哥看了一通面診把他們的臭毛病全抖了出來。他們嚇得什麽都不敢問,夾著尾巴就逃跑了。”

春生收手,笑道:“都是最淺薄的本事,寶丫妹妹要想知道他們的醜事不是比我更容易?”

趙寶丫堅持誇他:“那不一樣,我那是旁門左道,春生哥哥是有真本事。”

“哎呀,你們別爭這個了。”霍星河著急,“春生,寶丫寒癥如何了?”

何春生眸色溫柔:“比想象的好,應當是那塊暖玉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我這些年游歷大業,每到一處都會尋訪當地名醫和游方大夫,問詢治療寒癥之法。回到長溪後把所得的方子比對研習後得出了一套辦法,應該有九成把握把寶丫體內的寒毒徹底祛除。”

趙小姑和霍星河神色激動:“當真?那先前怎麽沒聽你提過?”

何春生:“沒有太大的把握自然不好叫你們失望。”

他邊寫方子邊道:“只是寶丫妹妹生來體弱,又在荊州鼠疫中傷了底子,得先調養一下。她寒氣在臟腑和經脈之中,之後必須用藥浴把寒氣先逼出來,再用火針療法,把寒氣徹底祛除。這個過程可能會有些長,也會有點難受。但寒氣一旦祛除,寶丫妹妹應該還能再長高。”

趙寶丫一聽能長高,雙眸發亮,急切道:“我不怕疼的,長一點時間也沒有關系,只要能長高,我都願意的。”她上輩子,這輩子的願望就是能長高。

這樣站在兩個哥哥和同齡姑娘的面前就再也不用仰得脖子發酸了。

她想到這,本就白似新雪的臉更添容光,唇角梨渦淺淺,看上去明媚又可愛。房間裏另外三人都不禁笑出了聲,趙寶丫就跟著傻樂。

雨越下越大,這夜霍星河留在趙府,自己有屋子不睡,偏生要跟春生擠在一個屋子裏,美其名曰要談心。

何春生:“我不喜和人睡。”

霍星河主動道:“沒關系,我打地鋪就可以。”他說完撓頭,“哎,其實我是有一件事想不明白想問你。”

何春生脫外裳的動作一頓,疑惑道:“你挺精明的,還有你想不明白的事?”

霍星河把被子鋪好,盤腿坐到被子上,仰頭看著他,道:“自然,是人就不可能全知。我精明是在打仗和對付敵人方面,但趙叔叔最近對我的態度讓我有些不明白。”

何春生順勢坐到床邊,避免他脖子仰酸:“趙叔叔對你的態度?他如何對你了?”

霍星河不知道從哪裏說起,糾結了半晌,擡起手道:“就是,就是我也說不上來。平常都挺好的,就是不許我離寶丫妹妹太近,不準我隨意進寶丫妹妹的房間,說話不準靠太近,不準拉寶丫妹妹的手。你不知道,上次寶丫妹妹被秦正卿騙出去,城門關了,我們在外露宿一宿,睡在一起,趙叔叔半個月沒理我,見到我就瞪我,那眼神嚇死了!”

何春生擰眉:“你和寶丫妹妹在外露宿一宿?睡在一起?”

霍星河趕緊解釋:“當時情況緊急,我太累了,又困,只能勉強搭一個窩。還有先前,我也想打地鋪睡在寶丫妹妹床下,趙叔叔揪著我耳朵就往外扯。還有上上次,我說把自己掙的銀子給寶丫妹妹花,趙叔叔又不高興了。你說他在不高興什麽?我又不是別人,我和寶丫妹妹一起長大的啊!”

何春生深吸一口氣,清俊的臉上有了肅穆之色:“你的銀子你自己收好,你全給寶丫妹妹花做什麽?”

霍星河辯駁道:“寶丫妹妹說你也有許多銀子在她那,你的銀子就能放在寶丫妹妹那,我的怎麽就不能了?”

何春生解釋:“當初我娘不讓我學醫,是寶丫妹妹說服了我娘。我的第一本醫書也是寶丫妹妹送的,當初我們就說好,我今後所有行醫的錢財都分 她一半。我把銀子給她是事先約定的,合情合理,你把銀子給她師出無名,你想她受之有愧?”

霍星河撓頭,覺得好像有幾分道理。

霍星河再次糾結:“那我同寶丫妹妹一起長大,趙叔叔防我同防賊一樣,不許我靠近寶丫妹妹又是什麽道理?”

何春生很認真道:“你都十七了,寶丫也十六了,自古男女七歲不同席,我朝雖民風開放了些,但你也不能隨意進出寶丫妹妹的閨房,更不能隨意拉她的手。她心思單純不懂這些,但你不能不懂,我同小姑瞧見了,只道你們青梅竹馬情誼難得,叫外人瞧見了怎麽想怎麽看?你是想連累她名聲叫外人說三道四?”

“趙叔叔沒同你明說,已經是在顧忌你。若是旁人你瞧瞧,趙叔叔能當眾把那人耳朵擰下來吃酒,你信不信?”

霍星河惱怒:“誰敢說寶丫妹妹,我割了誰的舌頭!”

何春生:“那旁人只暗地裏說寶丫妹妹惱羞成怒,是個毒婦!”

霍星河沒轍了,漲紅了臉,聲如蚊蠅:“我,我沒想到這一層。”

何春生:“那從現在開始想,可以親近,但不可以過分親近,可以靠近但要有分寸。”

霍星河擰眉:“那今日你怎麽可以拉寶丫妹妹的手?”

何春生躺到床上,蓋上薄被,擡頭看向床頂懸掛著的羽毛風鈴:“我是大夫,你是嗎?”

霍星河搖頭:“不是。”

何春生唇角翹起:“那就是了,大夫把脈不分男女,自然也與你不同!”

霍星河:有理有據,但就他娘的離譜!

他爬起來,趴到床邊:“何春生,我怎麽感覺你在忽悠我?你這是什麽歪理邪說?就算你是大夫,你也不可能時時刻刻給寶丫妹妹把脈啊,出門時你還牽著寶丫妹妹的手呢。”

何春生閉眼:“我是那種人嗎,忽悠你做什麽?天在下雨,路上有積水,不牽著讓她摔了?形勢所迫,你懂?”

霍星河:“那你還給她整理頭發?”

何春生困得很,不想搭理他,翻了身背對著他,小聲道:“別吵,把燭火滅了,睡覺!”

“哎,你起來!”霍星河惱怒,用力扒拉他手臂,“還沒說清楚呢,你不說,再不起來我撓你胳膊了!”

見何春生還不搭理他,他伸手就去撓,手還沒伸過去多遠,一根閃著寒光的銀針就出現在眼珠子附近。

他估計是小時候被對方紮出陰影了,一看到銀針就忍不住手抖。

霍星河眼珠子瞪圓,驚懼松手:你行,何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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