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陛下這回挑選的童男童女年紀都跟我們差不多，你說出海尋仙，為什麽要挑選這麽多童男童女呢？沒有戰鬥力，每天還得浪費好多糧食。”祁澤一邊清點著上報上來的童男童女名冊，一邊跟祁霽討論著。

兄弟倆都紮了道士頭，穿了素凈的道袍，若不是親近之人，還真分辨不出誰是誰。

祁霽正在謄抄名字，五年時間不僅讓他學到了很多知識，還練出了一手好字。

“據說是送給仙人的禮物，童男童女是最幹凈的，有了他們，仙人才願意現身吧。”

祁澤撇了撇嘴，撐著下巴說：“哥，你真的覺得有神仙嗎？”

“不好說，雖然現在無人見過，但是神話裏多有傳說……況且，鳳凰這樣的神鳥都有。”祁霽又想到之前徐福說的鳳凰之血了，連鳳凰之血都不能煉制出長生不死藥，到底什麽才可以呢？

莫非，是仙人之血？

“可是哥，到時候這麽多人一起出海，那得多大的船啊？”

祁霽放下筆，摸了摸祁澤的腦袋，微笑著說：“你沒聽說嗎？好幾年前陛下就下令建造了，還讓精通機關術的公輸家參與其中。前兩日師父告訴我，大船已經造好了，陛下還親自取名為蜃樓。”

“蜃樓？傳說蜃是海上很可怕很大的妖怪，這艘船命名為蜃樓，可見真的很厲害了。”祁澤亮起雙眼，滿臉期待：“哥，我們真的可以登上蜃樓，找到仙人嗎？”

“可以登上蜃樓，但是能不能找到仙人就難說了。”祁霽繼續謄抄名字，心裏隱隱有一個想法，這三千童男童女說好聽點是被天命選中獻給仙人的禮物，說難聽點就是祭品，也許到時候會被投進海裏獻祭……

都是跟他和祁澤一般大小的孩子，青蔥歲月，豆蔻年華，這樣會不會太殘忍了？如果他和祁澤不是徐福的徒弟，是不是也有可能遭遇這樣的命運？

祁霽不敢往下深想，穩了穩心神，繼續著自己的工作。

半年之後，所有準備工作都進入尾聲，出海的日子也終於到來。

嬴政親自送別徐福，徐福喝了壯行酒，在百官的祝福下登上了馬車，率領百工以及三千童男童女，在侍衛們的護送下一同前往東海之濱。身後的車隊排了幾公裏長，所有被選中的童男童女都換上統一著裝，個個青春靚麗、朝氣蓬勃。

這一走，就是數十日。

當祁霽和祁澤來到東海之濱，看到那座被命名為蜃樓的大船時，整個人都驚呆了。

他們從未見過這麽大的船，說是船，倒不如說是一座海上宮殿。亭臺樓閣、假山流水應有盡有，比起鹹陽宮也差不了多少。

兄弟倆不敢相信，世上竟然還有這樣的大船。

“這就是蜃樓，我第一次看見時也跟你們一樣吃驚，公輸家的機關術果然了得。”徐福捋著胡須微微點頭，雙眼裏劃過一道流光，只有很少人知道，這艘大船不僅外觀奢華好看，還隱藏著無數機關暗器，對付蜃也不在話下。

有了這艘船，他一定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

“登船！”一聲令下，徐福率先登上蜃樓，祁霽和祁澤兄弟倆緊隨其後，一步一步拾級而上，宛若踏上天梯，即將進入一處夢幻般的仙宮。

蜃樓上早有人在等候徐福，有負責建造蜃樓的官員，也有公輸家的人。因此徐福上船後，就被帶領著前往各處轉悠，祁霽和祁澤也沾了光隨行。

負責建造蜃樓的官員叫史前治，蜃樓上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都是經過他檢驗的，所以對這艘船最為了解。

經過史前治的介紹，祁霽兄弟才知道這座海上宮殿被劃分成了無數區域，最大的當然是住宅區，要供三千童男童女以及隨行百工居住。其次是膳房，負責做飯的就有上百人；然後是物資堆放處，這一次徐福可是帶上了三年的糧食、衣物。

參觀用的園子自然也不可少，園子裏移栽了無數奇花異草，此時花香陣陣、沁人心脾，比之徐福的大宅子也絲毫不遜色。

“陛下可真舍得。”祁澤滿眼驚嘆，小聲跟祁霽說道。

“只要找到了仙人，這些算什麽？”祁霽的語氣帶著一絲嘲諷。為了長生不死，陛下竟然花費大價錢建造了這樣龐大的東西，這根本就是勞民傷財。

即便他也是受益人之一，可祁霽還是無法心安。小時候貧窮的日子還歷歷在目，他和弟弟再也不想回到那種生活了，可是又有多少人因為建造這座蜃樓，而變得更加貧窮？

“這裏就是特意為您建造的煉丹房了，先生是否要進去看一看？”史前治作了個邀請的姿勢，畢恭畢敬地說道。

“好啊。”徐福當然不會拒絕，當初建造這個煉丹房之前，還特意征求過他的意見，樣式基本上是仿照他宅子裏的煉丹房建造的。

煉丹房的正中間是一座一人多高的巨大丹爐，丹爐兩側各雕刻著一條龍，龍頭高高揚起，目光冷冽、威風凜凜。傳說這座丹爐是前朝有名的神將歐冶子所造，嬴政為了讓徐福煉制出長生不死藥，特意弄來送給他的。

“不愧是歐冶子大師最得意的作品，有了這座丹爐，煉丹便事半功倍了。”徐福兩眼放光，恨不得這就開始生火煉丹，體驗一下丹爐的威力。

“這樣的丹爐，自然只有先生你才配使用啊。”史前治恭維了一句，帶著眾人參觀完煉丹房，又去了一些別的地方。

直到第二天早上，所有人才準備完畢，蜃樓正式起航！

“哥，我們這一去，要三年才能回來嗎？”祁澤扶著欄桿，一邊眺望著藍天白雲，一邊欣賞著無邊無際的藍色大海，只覺得心情激蕩不已。

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坐船，第一次出海。看海鳥自由自在的起伏盤旋，那種感覺，似乎他也生出一雙翅膀，從此就無拘無束了。

祁霽臉上也露出一絲笑容，搭著祁澤的肩膀說：“三年也好，在這艘船上可比在都城自由多了，能管我們的人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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