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

剛開始的時候，人們的確非常恐懼，但僅過了一天，人們就變得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不是來自朝廷的安撫，也不是源於領導人的魅力，而是因為習慣。

短暫的四年平靜，去年一整年先是清國人入侵，下半年又是內戰，如今就算告訴他們明天古蒙人就會打來，人民其實也早已做好心理準備。

甚至有鍵盤俠叫囂著要把古蒙人一個不留，全部打趴回去。

不過，朝廷和學識之士看得分明，這是因為人民沒有親身體會到，恐懼僅是停留在意識層面才能保持鎮靜，真正的危機到來，原本的麻木就會一瞬間爆發開去。

“這是必須要避免的。”

於是，隆基登基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召集全國的精英代表去開一次大朝會，由朝廷負責科普古蒙的情報——

“浪費資金，有網絡呢，直接遠程開會不就好了嗎？”劉天提出異議，“又不是見不得光的東西。”

朝廷果斷采納了，但不少人還是親自趕了過去，因為這樣才能顯得自己鄭重對待這件事。最終，僅是花了不到一天的時間，1月7日的12點17分，各地的重要人物就都已經來到了洛陽城中。

是的，為了緬懷司馬棣，也有說法是為了推翻世民時代的一切，但不管怎麽說，隆基選了洛陽為都。

“我還以為你鐵定會選北平。”當時，劉天露出了有些意外的表情。

“我有些害怕。”隆基訕笑道，不過看透了他的劉天僅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沒有拆穿。

因為覺得自己還不夠成熟，隆基交出了許多權力，但唯獨選都這點，兩人死活都不肯接受。

所以隆基選擇了大宋中心的洛陽。

天子守國門的理念，他沒有忘記，但正因為現在他還不足以背負起整個國家，所以不能傻乎乎地呆在北平，把所有人拖到那裏為自己的意氣用事而陪葬。

他要守護的是整個國家，而不是那不值一提的尊嚴，如果戰爭失敗，他選擇吊死在北平城外，也不過是尋求借口進行逃避罷了。

選擇洛陽，他考慮了許多。

六年前，南下的古蒙勢力最強的時候，大宋不少人萌生了呆在長江以南，依據十絕陣和天險偏安一隅的念頭。是岳江紅等有志之士力排眾議才能堅持不斷北伐，從而支撐到心蘭歸來，取得勝利。

當時大宋的都城是建業。

“這一次，我們北方再次淪陷的幾率很大。”心蘭坦率地把情況告訴他在內的所有人。

如果還呆在南方，他們這次能燃起北伐的希望嗎？

如果國君死守在臨近黃河的地方呢？

他知道這個想法很傻很天真，但他還是這麽做了，劉天對他豎起了大拇指，隨之找了個機會和他談起長安的墨家怎樣值得信賴，能和洛陽互為犄角什麽什麽的。

心蘭倒是沒說什麽，但隆基知道她會用行動來支持自己的決心。

形式都是其次的，時間緊迫，所以在簡單整理出足夠容納與會者的場地後，史上最簡陋的朝會開始了。

上位者無意重視繁文縟節，下邊的人也沒那麽拘謹，也有說法是當時的心蘭很親民，劉天有些不正經，隆基太年幼，所以沒有什麽威嚴感。於是人們一上來就是問最關心的問題：

“為什麽艾提拉還活著？他是什麽水準？古蒙國力如何？”

雖是朝廷和隆基的名義召開，但實際上為眾人解惑的是擁有“生而知之”的心蘭。

“艾提拉為什麽還活著，並且還是本體在主世界，這一點我並不清楚，但這是我們之後要搞清楚的首要情報，也是這場戰爭的決勝關鍵，至於可能做到延長壽命的手段，事後我會把相關資料發給大家。”

眾人有些失望，不過有些人卻是雙眼一亮，因為在兩職業封聖後，心蘭明顯已經擺脫了副作用的限制，這可是對戰爭有實質幫助的好消息。

“至於艾提拉的實力，首先我必須說明的是，古蒙以實力為尊，每一個國主的實力至少都是八階中級，也就是他們所說的‘汗王階’。但有個問題是，即使實力到達被他們稱為‘大汗階’的八階高級，他們也不一定被稱為大汗，大汗在古蒙這個有萬年歷史的大地上只出現過三位，艾提拉就是第二人。”

第三人是八階高級的鐵木真，不少人瞬間在心中想到。

“那第一位呢？該不會還活著吧？他叫什麽名字？”

“他的名字叫亞歷。”

“亞歷山大？”不少人嚇了一跳，這個差點就打到東方的羅馬皇帝可是鼎鼎大名，還是和心蘭一樣的聖者。

咦，怎麽好像有些不對。

“是亞歷，沒有山大。”心蘭糾正道。

“聽起來像是壓力山大……哈哈。”馬淵笑出聲。

大部分人忍住了，但這個流傳了不知多少年的冷笑話還是讓緊繃的氣氛一時間變得松弛。

“肯定不是亞歷山大，作為和艾提拉同一時代的人物，他並沒有讓羅馬帝國三度興盛，他在中土奪取的領土，在後來都被艾提拉奪取了，甚至連帝國都覆滅了。”心蘭皺著眉頭說著，“而這一切，都是發生在我們華夏大地分裂為三國時。”

如果不是心蘭在召開會議之前，就給他們傳遞來一份“世界通史”，他們也會下意識把亞歷當成是那個羅馬皇帝。

但不是的。

在羅馬皇帝興師東征的時候，華夏大地卻是在爆發農民起義。

秦末起義。

現在回想過來，當初導致楚霸王早期分封失敗的原因，恐怕就有羅馬皇帝亞歷山大率軍東征在內。

中土那麽多強盛的國家都敗了，何況他們這個松散且不統一的華夏國。

要戰勝西邊的敵人，唯有一統，於是漢國暗度陳倉，掀起了統一戰爭。

可惜失敗了。

但幸運的是，亞歷山大沒能過來，在中途遭遇了古蒙的痛擊，而這個消息由於當時的戰亂和之後的事，直至今天他們才知曉。

在大宋被古蒙封鎖之後沒多久，古蒙的第二位大汗，艾提拉就率軍西征滅了羅馬。

“枉我還一直以為是古蒙的大汗戰死，害怕我們反撲才施展了封禁結界，沒想到他們是為了確保後方的安全。”

大部分人都是心情沈重，當初鐵木真入侵，眾人是恍然明白自己落後了，但沒想到他們一直都像猴子一樣被古蒙關在籠子之中。

不過矛盾還是有的，但心蘭一時想不到合理的解釋，就算已經決定開口引導眾人，也不代表她能在沒有任何根據的情況下信口雌黃。

而且，更沈重的消息還在後頭。

“但不管怎麽說，從他之前展示出的傳音手段，我可以非常肯定一點，他一定是聖級。”

氣氛重歸沈重，這個時候人們只能用我們也有聖者，還是兩項封聖的聖人，準聖女……來安慰和給自己打氣了。

“至於國力，古蒙大概有十六個國家，其中最強的匈奴，軍事實力大概是我們大宋的四倍。”

即使會場簡單展開了保溫系統，人們還是感受到了外頭的徹骨寒冰。

“繼續。”劉天平靜地說道，他比在場的人更早知道一切，但該面對的還是必須要面對。

“請把頂尖戰力也告訴我們一下。”有人鼓起勇氣。

“這一點我很抱歉，因為有聖級力量的幹擾，所以我無法直接‘知道’古蒙的一些情況，所以我只能給予一些流傳在古蒙民眾中的情報。”

“匈奴國力最強，但內部實際分為四個汗國，每個汗國都有各自的特點和戰鬥風格，東匈奴人數最多實力最強，由傳統的游牧騎兵組成，南匈奴較之東匈奴稍弱，兵種更趨於多元化，西匈奴是艾提拉的直屬，人數一般，受西方影響，部隊高度魔導機械化，而北匈奴人數最少，由薩滿法師組成，擅長召喚、詛咒等魔法。”

“魔導機械……”來自墨家的代表聞言，眼中不由自主燃起了火焰。

“詛咒……”霍長生看了看左手，不知在想什麽。

“然後就是蒙古國了，說實話，我也不清楚，這是從吐蕃使者、遼東王以及別的地方收集來的情報做出的推斷。”

蒙古崛起於心蘭出生之後，包括鐵木真也是，但這個國家應該吞並了突厥的部分領土，因為二十四年前的突厥，可比李藥師對付的突厥要強得多。

而且從鐵木真成為古蒙大汗的情況來看，說不定各國都割讓了部分土地給他的蒙古國，再詳細的情報，就無法得知了。

就像那個曾經能和馬羅分庭抗衡的西方大國，蘇斯，在這二十多年來居然淪為了古蒙的屬國，盡管就古蒙的實力來看，吞並蘇斯並不難，但他們在這之前可是放任了蘇斯發展幾十年，甚至連西匈奴都去向蘇斯學習了，突然襲擊他們吞並領土，你以為是豬，要養肥了殺嗎？

不合理的東西太多，以至於接下來的大部分時間，心蘭都是在緊蹙眉頭中度過的。

“真想為她分擔一下重擔。”

遠在北方，僅是通過網絡視頻目睹這一切的陳暮雲自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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