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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徹暮雲平(二更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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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徹暮雲平(二更合一)

先前在京城中時,冬兒就因為受寒,病了許久,如今又在清晨春寒正盛的時候濕了身子,蕭瑜擔心她再落下什麽病根,因此一回到家中,就抱冬兒上床休息,還親手為她煮了紅糖姜湯暖身子。

冬兒的字寫的越來越好看,蕭瑜的廚藝也有了長進,雖說比不上佳肴珍饈,卻也能做出幾個清淡可口的小菜,冬兒見蕭瑜緊張的模樣,稱自己並沒有事,自己捧起姜湯小口喝起來。

已經換了宋蓉的衣服,可是到底半個身子都還涼著,如今躺在被中,半靠在蕭瑜懷裏,身子也逐漸回暖。

蕭瑜為她煮的姜湯也很好喝,本來應該是高高幸幸的時候,冬兒卻鼻尖一酸,眼淚砸在蕭瑜的袖口上,將袖邊上的墨竹砸出一滴淚痕。

“宋蓉姑娘和我說了今日發生的事情,不過我也是聽了個大概,冬兒有什麽委屈,那就哭出來好了,這裏是我們的家,不怕讓人聽去。

冬兒大口將那姜湯喝下,轉過身抱住蕭瑜, “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她半坐在蕭瑜大腿上,圈著他的脖頸哽咽著哭泣,蕭瑜便打趣說這是自己的錯,從前不許冬兒哭鼻子,才攢了這麽久的委屈。

“我沒有見到那位裴大人……對不起殿下!”

撲簌簌的淚珠子都砸在蕭瑜肩頭,冬兒委屈的事很多,可是這一件最讓她不平,練習書法早已經不是她一個人的事,還有蕭瑜的期盼和愛意。

“我給殿下丟臉了,她說我是成過親的人,不應該再出門在人前走動!是不是平日裏別人也是這樣想,只不過不說而已……”

蕭瑜想讓她好好發洩,但是看著冬兒聲淚俱斷的哭泣,更是心疼又糾結: “不會的,冬兒不要難過,這世上的人不過是兩種,一種是為人定規矩的,另一種則是依順規矩的,冬兒覺得自己上學讀書識字開心嗎”

眼淚如斷線的珠子一般落個不停,冬兒抽噎了許久,才說出了“開心”二字。

“好,那今後冬兒做了皇後,便下一道旨意,讓天下的女子不論年紀,婚嫁與否,都可以與男子一般進入書院求學,這樣好不好”

冬兒好久沒有這樣哭過,不防有些頭疼,揉了揉眼睛,抱著蕭瑜悶哼了一聲。

“說來也是我思慮不周,這裴湖是我們求來的人,怎麽讓旁人白白占了便宜,還反過來欺負我們,那她們也就不要想著和裴大人求學了。”

“殿下又在哄小孩子一樣對我了。”

冬兒破涕為笑,用衣袖擦拭蕭瑜那被自己眼淚弄得淩亂不堪的肩膀。

蕭瑜愛憐地將她哭花的小臉擦拭幹凈,柔聲道: “我只當哄著是愛著,若是可以,等到我們白首蒼蒼的時候,還要如哄小孩子一樣哄著你。”

*

冬兒睡著後,蕭瑜連飯都不曾吃,登門縣府,直言求間宋蕙,向他詢問了有關魏家和魏淑之事,便請宋蕙與自己一同前往魏府。

他一向是通情達理的人,如今這樣急迫,也是因為心上在意之人受了欺辱,更何況蕭瑜對宋蕙一家的恩重如山,宋蕙自然是樂意陪伴前去。

魏淑祖上雖然是商賈出身,卻也是幾世的高門大戶,家教嚴謹,三位姐姐都是賢淑女子,偏生她是驕縱的性子,在祖母身邊教養,被寵得不知天高地厚。

只因曾經在街上見過那“衛蘭公子”一面,不顧他已經是有家室的人,便爭著吵著要自己的母親為自己說親。

在她心裏,一個相貌普通,身世平凡的女子,無論如何都比不過她這位千金小姐的,縱然被母親懲戒,罰跪祠堂,這篤定了主意,自己和衛蘭就是那話本子裏才子佳人,旁人越是阻撓,也就越是堅持。

她和宋蓉不合,卻不敢瞧不起宋蓉,可是這位孟小冬不一樣,魏淑求告祖母,祖母也已經找人打聽過了,隨便傳言幾句毀了她孟小冬的名聲,以魏府的財力,向衛蘭施壓,命他休妻再娶,並不算什麽難事。

若不是今日侍女聽見了冬兒與宋蓉的對話,她一時氣不過命令疏桐前去攪擾,借機諷刺,蕭瑜還真不知道這家人有這樣多的心思。

更令人氣憤的是專挑冬兒下手的暗箭。

聽著探報之人所說,近日來,似乎從魏家內宅裏傳出來了流言,只說冬兒原是大戶人家賣出來的妾侍,壞了身子,不能再生育,因此一定要搭上衛蘭這棵大樹,裝出一副賢淑的模樣,並不是什麽良配。

蕭瑜怎麽能忍

魏府裏魏員外還不知道自己內宅裏的糊塗賬,只聽說是縣上家的公子和好友前來拜訪,連忙設下宴席款待。

魏淑聽說衛蘭到了家中,又喜又怕,叫前廳伺候的侍女向自己報信,只想著也能如那“才子佳人”一般與衛蘭巧遇。

本要午睡,她又回房裏重畫了眉毛,換了件清麗的衣裳,在銅鏡前仔細端詳,得知衛蘭今日前來似乎不是為了那孟小冬,心中更是歡喜。

衛蘭公子就是再好,也是比凡俗男子好了一些罷了,既然是男子,哪個不是精打細算,向往高枝呢

她正想著衛蘭的事,母親和嫂嫂忽然來叫她,讓她一同到前廳去拜會客人。

魏淑懷著莫大的欣喜之情前往前廳,進門前特意從侍茶的婢女手中端了茶盞,進門便溫婉嬌柔地向魏員外請見問安,奉上新茶。

“嘖,怎麽不給客人奉茶,還不快見過宋公子和衛公子!”

“是。”

小心計得逞了,魏淑向宋蕙和蕭瑜分別奉茶,宋蕙只是以禮相待,反而到了蕭瑜這裏,他卻親自開口謝過,淡淡問道: “這位就是魏家四小姐,與內子和小蓉妹妹一同念書的”

“是,見過衛蘭公子。”

魏淑心中暗喜,原來他早就知道自己了。

魏員外不關心內宅之事,又以為今日宋蕙和蕭瑜拜訪不過是結交之意,便讓魏淑與其他女眷下到一旁,嘗一嘗宋衛二人帶來的點心。

魏淑知道這是衛蘭帶來的,撿起一塊蜜棗酥嘗了一口,一邊誇獎點心美味,比州府內有名的點心齋還好吃,一邊向蕭瑜道謝。

“哦,姑娘竟然覺得這些好吃說來慚愧,不過是內子做了幾碟糕餅,姑娘和夫人並不嫌棄,想來內子也就心滿意足了”

魏淑的笑容僵在臉上,手中還有半塊芙蓉酥不知如何是好。

難道那個女人真的向他告狀了

“姐姐的手藝很是精湛,淑兒就不如了。”

蕭瑜微微擡起眼瞼,似笑非笑的神色,卻滲著拒人千裏之外的冷意。

冬兒做的東西,給這樣黑心的人吃了,豈不是暴殄天物。

依照他前世的性子,魏家上下十幾口,如今也不過是屍體,可是如今有了冬兒,他不怕做得麻煩一些,有趣一些。

“這聲姐姐內子不敢當,若是細算,不怕諸位見笑,我二人年少夫妻,仔細算來,她比四姑娘略小一些。”

魏員外也並非癡傻之人,不會聽不懂蕭瑜話裏有話,便問是否發生了什麽,宋蕙接過話來,說了前日宋蓉與魏淑起過爭執,稱他與宋濟民已經對宋蓉嚴加管教了。

魏淑心中忐忑,便接話道: “蓉妹妹和我雖然有過爭執,可到底是閨中姐妹,她初來幽州,今後我會多帶蓉妹妹一同外出,還望宋家哥哥不要怪罪小蓉妹妹。

“還有……今日姐,哦,是冬兒妹妹被先生責罰了,她可還好”

“哦”蕭瑜神色微動, “她竟然如此粗苯,第一天到書院就被責罰宋兄,依我來看,還是不要讓她與小蓉妹妹來往,若是帶壞了小蓉妹妹,可就不好了。”

宋蕙淺淺笑過,只當是沒聽過這話。

“衛公子莫要氣惱冬兒妹妹,說來,也並非她的錯處的!”魏淑見到這位衛蘭公子對冬兒的態度似乎沒有傳言中那樣好,以為他不知道今日的事,拿穩了七成把握,想要繼續哄騙下去。

魏員外不知內情,便讓魏淑繼續說下去。

“其實,都是我的不是,反而害了妹妹……”魏淑低下頭,懊悔又歉疚地說, “我那不懂事的婢女不慎將茶水撒在了妹妹身上,害妹妹衣裳不整,又去換了小蓉妹妹的衣服,這才遲了時辰,讓先生責罰了。”

說到這,魏淑聲色有些哽咽,再擡頭時,眼眶已經泛出了微微的桃紅之色,好一番楚楚動人,惹人憐愛的風情。

蕭瑜沒給她機會繼續表演,輕嘆一口氣,起身向魏淑行禮: “唉,內子愚駑,原來不過是這樣的小事,我還以為和她有了什麽爭執,這才親自前來府上,想員外,夫人還有老夫人賠罪,四姑娘千萬不必自責。”

他說話一貫是挑不出錯誤的,可是這話聽完,似乎給在場的每一個魏家人扇了一個不輕不重的巴掌。

魏員外這下明白了為何蕭瑜和宋蕙會在這個時辰前來拜訪,借口要按時服用湯藥,下去詢問今日在書院中發生之事,回來時已經是面色鐵青。

蕭瑜低下頭喝茶,旁人看不出他面上的神色,僵持之餘,魏員外之母,魏家老婦人忽然說道: “不過是一杯茶的事,勞煩衛公子親自前來了,雖然此時的確是淑兒管教侍女不嚴,可是老身還是有一句話要講。”

他擡起頭眼角含著冷笑,又有凝視著魏老夫人。

“這娶妻娶賢……說到底,如今衛蘭公子這位夫人,可是個沒有容人之雅量的女子,當面讓淑兒下不來臺,實在是不該,長久養在身邊,只怕是會毀了丈夫的前程啊。”

蕭瑜修長白皙的手指撚著茶盅蓋子,漫不經心撥弄浮起的茶葉,也就只有從宋蕙這一側,才能看到他手上用力克制時已經青白的關節。

“多謝老夫人,如此聽來,您對內宅教養之事十分精通,那依您之見,我該如何處置此事呢”

老夫人笑道: “娶妻不賢,那自然是要休妻另娶了,再不然,寫一份和離書與那女子,將她送回娘家便是了。”

啪——

老夫人的話隨著蕭瑜手上的茶盅落在桌面上戛然而止,不過是平常拿起放下的力道,卻因為蕭瑜此時身上濃蘊的戾氣和威懾讓眾人噤若寒蟬。

“近日總聽聞魏府中走出來有關我冬兒的流言蜚語,我今日算是見識到了。”

蕭瑜的眼睛掃過魏淑和魏老夫人,冷笑道: “魏家難道就是這樣的家教,我家娘子受了你家姑娘設計潑了一身的茶水,又被她出言羞辱,我不說為她討個公平,卻還要休了她,與她和離”

魏老夫人神色大變,怒而指著蕭瑜,卻被魏員外攔下,送回內宅休息,就連魏夫人也被叫了下去。

只剩下魏淑一人坐在角落裏,神色驚惶,不安地用手絞著帕子。

“衛公子請息怒,想來母親並不知曉內情,才會說出如此冒犯之語,我向夫人賠罪了,只是老夫還不知,真的是淑兒她——”

“哦,我忽然想起一件事,”蕭瑜並不想讓魏員外難堪,轉而問道, “今日那個手腳粗苯的丫頭呢,名字是叫疏桐的,四姑娘已經處置了她吧”

魏員外連忙讓人拿了疏桐來,一頓板子打下去血肉橫飛,疏桐咽氣前,便把魏淑如何嫉妒冬兒,覬覦衛蘭公子,又設計讓疏桐故意將茶水潑在冬兒身上,還拉扯她的衣裙一事交代地清清楚楚。

蕭瑜不堪魏淑一眼,起身向魏員外行了大禮,恭敬地說: “員外為人善良正直,在易原縣城中也是赫赫有名,衛蘭千萬佩服,只是我庸俗之才,實在不敢高攀魏府,也舍不得我那糟糠之妻,只願與我冬兒相伴偕老罷了,還望員外海涵。”

他不點名魏家有人敗壞冬兒命聲之事,只一臉替魏員外感到不值的惋惜, “教養子女還需嚴苛,我家娘子本就身體單薄,因為上午的事受了風寒,離不開人,先告辭了,他日再來拜會員外。”

言畢,蕭瑜緩緩將目光凝攏在魏淑身上,眼中寒光只怕是已經將她千刀萬剮了一遍,只留下一個輕蔑又不失儒雅的微笑。

*

蕭瑜先一步離開,隨後宋蕙將有關冬兒和魏淑以及魏老夫人之事悉數告訴了魏員外。

這下子,魏員外的臉徹底掛不住了。

自己的女兒覬覦有婦之夫,自己的母親幫襯著損毀良家婦人妻子的聲譽。

如今,還做出了那樣別有用心的算計,害人家的丈夫親自找上門來討要說法。

如今細細想來,那衛蘭公子說過的每一句話,不都是已經留足了面子,委婉至極地說自己厭惡這魏家的女兒嗎

更何況,如今這得罪是的什麽人那是縣令大人女兒的閨中蜜友,是如今在易原縣中名聲大噪,縣長大人都敬重七分的衛蘭公子。

宋蕙的身影消失在東欄庭側,魏員外當即命人將魏淑拉到祠堂罰跪,嚴加看管,將其身邊的侍女和隨從悉數杖斃。

思來想去,魏員外依舊覺得此事不妥,午後帶了一些補品,親自前去杏濟堂向蕭瑜賠罪。

蕭瑜本就沒有遷怒員外,加之冬兒身子並無大礙,也安慰魏員外,今後若是魏淑還想到書院中求學,宋蕙和宋濟民也不會阻攔的。

送走了魏員外,蕭瑜也算是卻了一樁心事,親自下廚為冬兒做了幾道清粥小菜,與她一起用了晚飯。

冬兒困頓之中聽了他和員外所說的話,也明白了蕭瑜為她的付出。

吃過飯後換好衣裳,和他一同到院子裏,兩人熏燒著艾葉,品嘗著自己釀的甜酒,看著天上繁星。

覺得冷時,冬兒不再自己去尋衣裳披著,而是從自己的藤椅上起身,柔柔地躺在蕭瑜身側,用手臂淺淺環著他的腰。

蕭瑜為她揉了揉尚還在發腫的眼睛。

“今天哭夠了,以後就不許哭了,只是不論發生了什麽事,你都要和我講清楚,不要受了欺負,還不肯聲張。”

蕭瑜拿女人哭是沒辦法的,他母親梅妃是剛強至極的性子,縱然是傷心,也是靜靜流淚,不言不語,冬兒又是那一旦哭起來就讓人疼惜到心碎的難過,總是讓他慌亂無比。

冬兒不滿道: “可是我明明也說了她的,沒有做受氣包。”

蕭瑜便讓她講了自己是如何不做受氣包的,聽過後問冬兒: “你之前可打過人沒有”

冬兒搖頭,其實從前她的確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受氣包,和人動起手來,就算是比人家個子高力氣大,最後也總是身上傷多的那一個。

“那要不要我來教你習武打打拳,踢踢鴛鴦腿下次被欺負了,你就打回去。”

他如今總是害怕,擔心有一日重蹈前世覆轍,再一次失去冬兒。

得到的越多,顧慮也就越多。

如今,每每憂思難眠,他就恨極了那個該死的和尚。

“冬兒不要,殿下總也出些壞主意!”

她不大好意思開口,其實蕭瑜多在她身邊陪陪她就很好了,因而極小聲的說: “殿下不會護著冬兒嗎”

冬兒別過臉去,卻不舍得離開他身邊一分一寸。

“會,自然會的!”蕭瑜連忙起身扳過她的小臉,在她面頰上親了一口。

現如今,冬兒是愈發會拿捏他了。

“只是,聽二哥信裏面說,梅音也在學些武藝,如今也能護著些二哥了。”

冬兒註意到了重點,二殿下已經回信了,那梅音也一定會給自己寫信的,蕭瑜本就打算將這個好消息告訴她,如今也正是時候了。

“我有兩件好事告訴冬兒,第一件,前幾日二哥就說查到了薛家和幽州有關的線索,如今王譜死在了易原縣,若是二哥能把握住時機,或許也能借查案之事前來。”

還有第二件,蕭瑜不急著說,冬兒便知道這第二件或許十分要緊,可是她越是問,蕭瑜就越是不說,鬧著爭著,冬兒就騎坐在了蕭瑜小腹上。

院子裏並不算亮堂,燭火昏熏,艾草燃燒的火星在地上,熠熠星輝閃爍在天際,柔呢的光照著蕭瑜俊美的面容,只是一改平日和冬兒膩在一起是那勾人的桃花懶神色,多了幾分清雋冷凝。

冬兒懂事地問: “殿下……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不好的事”

與她對視著,蕭瑜腦中閃回過前世冬兒為他慘死的情景。

為了他那可笑的大計,冬兒先是被尋來的仇人逼訊,滿天雪花飛舞,浸了冰水的鞭子將她單薄的棉衣抽打地支離破碎,飛濺出老舊的棉花和血珠子一同在血地裏,雪白血紅。

後來,又是不想讓自己被挾持,不惜自戕,竟然將那群餓狼都嚇得腿腳發軟。

可是他還是沒能救下冬兒,一劍穿心,他希望自己也是那樣痛苦而死,用以壓制自己如穿心般的悔痛。

半晌,他哽著生硬的喉頭說道: “不是,我只是想讓冬兒答應我一件事。”

他有預感,或許幽州的事,結束地會比想象中更快,也許會有更加讓人難以預料的危險。

“好,殿下說吧,冬兒都答應的!”

蕭瑜用手指貪婪地撫摸過她的面頰,希望把冬兒烙在他的記憶深處,這樣,即便有一日他死了,沒有這樣幸運的重來一回了,到了陰曹地府裏去,他還是記得冬兒的模樣。

“我要你,不論什麽時候,都顧著自己的性命,你的性命是最重要的,就算是……有一日我不在了,也是一樣的。”

冬兒被他嚇到了,眼眶瞬間紅透,讓蕭瑜告訴自己發生了什麽,不讓蕭瑜說這樣的話,還替他把這句話收回去,可是看著他的眼睛,冬兒終是噙著淚水回答: “好。”

轉而,蕭瑜微擡起身子,抵上她唇瓣,毫無顧忌,毫無克制地吮吸起來,瘋狂地汲取著她的氣息。

冬兒趴在蕭瑜身上,氣喘微微,卻壓抑不住鼻酸,為什麽忽然要說這樣的話

蕭瑜告訴她,裴湖看過了冬兒的字,對冬兒很是感興趣,他已經再運作一番,今後裴湖就只是冬兒一個人老師了。

聽到這裏,冬兒再也忍不住難過,一定讓蕭瑜說出個所以然來,不準蕭瑜有事瞞著她。

就好像一只找不到家的小貓一樣,冬兒可憐地趴在他身上,又傷心又難過。

“看把你嚇得。”

蕭瑜微微瞇眼,漫不經心地掩飾著自己哀傷難言。

“我不過就是隨口一說,冬兒就嚇壞了,人生固有一死,怕什麽呢”

“不過這樣也好,今後若是我真的去了,不用擔心你也會和旁人跑了去,我也是沒有白疼你這些世間。”

他作勢去解冬兒的衣服,說要看看她的良心在不在了,卻被冬兒用一個怯怯地吻壓住。

“如果殿下生了病,不好治愈,冬兒會一只照顧殿下,不管多少年;如果殿下被人害了,冬兒會為殿下報仇,用多少年都可以……”

她輕聲問道: “殿下不在了,冬兒也會記得殿下的,殿下也會的,對吧”

“當然了,一定會的,我怎麽會忘了冬兒呢”

蕭瑜將她眼眶堆積的淚水擦拭幹凈,濕漉漉的眼睫勾纏著他心底的波瀾。

“方才我說的話只是問問,你不要往心裏去,只記住前半句就好了,愛惜你自己的性命,不許做傻事,至於後面半句——”

“我不在了,你也要相信,我一定會再回來找你,一定會的。”

兩世光陰,她是這萬般虛妄的世間,他寧願萬劫不覆也要歸來唯一意義,就算粉身碎骨,不入輪回,他蕭瑜也一定要回來,找到他的冬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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