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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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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問張殊南安。”“此身已許國,無意成家。”◎

十一月十日, 寧武關來的驛夫前腳剛進京城,張殊南後腳就得到了消息。

張殊南在樞密院任職三月有餘,為人處事謙遜有禮, 張弛有度, 樞密院上下對張郎君讚不絕口。

樞密院事王清正有意培養他,故樞密院的大小事務張殊南都能插上一手, 也沒什麽事能逃得了他的眼睛。

寧武關戰報先送到樞密院河西房,河西房登記入冊後便派人呈送給王相公過目, 張殊南提前得了消息, 早早地候在王相公的身邊,只等軍報送上來。

河西房來送軍報時, 張殊南將筆擱下, 看似很識趣地要告退。

王清正擺擺手, 笑道:“你如今管院中事務, 又得官家十分器重,自然是看得了的, 不用避嫌。”

張殊南微微一笑,點頭應下。

王清正展開軍報, 視線飛快地掃過, 面上神情大變。唯恐自己看錯, 又仔仔細細地從頭看到尾,喜笑顏開,拍案叫絕:“好啊!韓武這回是立了大功, 出其不意, 狠狠地殺了契丹人的威風, 官家知道後定會龍顏大悅。”

張殊南看過軍報後, 耐住心中波瀾, 神色如常道:“關外來年的軍餉,是有著落了。”

“爭氣,這韓武確實爭氣。”王清正摸著胡子,喝了半盞茶潤嗓子,笑道,“先前沒聽說過雲霽這號人物,莫非是神兵天降?嗯……這小子前途不可限量,我朝又添一員猛將,我心甚慰。”

趙靖在屋裏整理物件,侍衛扣了扣門,恭恭敬敬道:“趙小哥,外面有人要見你。”

趙靖正納悶是誰,走到門房,那人就迎了上來,自報家門:“我是定遠將軍府上的管家,這是將軍要轉交給張承旨的信件。”

管家望了望四周,壓低了聲音說:“是從關外來的。”

趙靖點點頭,將信件收下。他穿過抄手游廊走回去,遠遠地就瞧見屋子裏有一抹緋紅。

他走進去後疑惑道:“郎君要外出辦公嗎?我去吩咐他們套馬車。”

張殊南收拾文書的手頓了一下,他有些焦慮,卻不知道該做什麽。

他坐了下來,神情覆雜地望著遠處。整整三個月,雲霽沒有寄一份家書,了無音訊。直到今日看到軍報,他懸著的一顆心終於放下,為她高興之餘,又多了一份擔憂。

趙靖將信件呈上,說道:“方才定遠將軍府上的管家送來的信件,是關外來的。”

張殊南的眼裏閃過一絲喜悅,又被很快的抑制住,但趙靖還是從他微微揚起的眼角窺探到了不同於尋常的高興。

泛黃的信封被捏在手中,張殊南想了想,“你去套車吧,我要去尋雲安。”

“哎。”趙靖應聲而出,跨過門檻時偷偷地拿餘光覷了一眼張殊南,心中很是疑惑,郎君盯著信封在傻樂什麽?

雲安的府邸設在龍津橋南邊,就靠著國子監,他上值下值很是方便。

張殊南來的匆匆,官服都沒來得及換,看得雲安心裏一緊,忙問:“出什麽事了?”

張殊南把信遞過去,笑道:“雲霽立了軍功,來信了。”

趙靖這時才反應過來,怪不得郎君高興,原來是二娘子寫信回來了。

雲安的眼睛“蹭”地一下就亮了,見信件完好,邊拆邊問:“你沒打開看?”

“這是你妹妹的信,我怎麽好拆?”張殊南坐下來喝茶,忍不住催促,“還不念念?”

崔清桐牽著小孩的手從內院繞過來,雲冰潔最黏張殊南,一見到他就沾上去,笑嘻嘻地貼著張殊南地腿站。

放在平時,雲安是要教訓她的。不過今日雲霽來信,他顧不上這麽多,等崔清桐落座後,他清了清嗓子,開始念家書。

信中雲霽說自己一切安好,勿掛勿念。再問家人身體是否康健,生活是否順心如意,侄子侄女是否乖巧懂事。

雲安念到結尾,嘖聲道:“這丫頭當真是野慣了,出去三個月就給我寫這幾句話,我是白疼她了。”

張殊南端茶的姿勢有些僵硬,他將茶盞放下,試探道:“沒了?”

雲安篤定道:“沒了。”

張殊南的臉色眼見著陰沈下來,抿著唇不說話。

雲安到底是記仇的,假意安慰他說:“哎呀,這畢竟是我妹妹的家書,沒提外人也是情有可原哦?張兄千萬別往裏去。”

張殊南皺了一下眉頭,故作平靜道:“無妨,我還有事,先回了。”

雲冰潔眼睛尖,瞧見信反面還有一行小字,立刻嚷嚷起來:“反面不是還有字嗎,爹爹快念。”

張殊南剛站起身,又坐了回去,淡淡開口:“我也不是很急。”

“問張殊南安。”雲安顯然有些不大情願,念著念著又笑出來聲,“她還真是記仇。”

張殊南怔了一下,也跟著無奈地笑了起來。從前他給雲父寄信,總會在最後添一句“問二妹妹安。”

雲冰潔小大人似地安慰張殊南:“舅舅,姨姨一向如此簡潔,她是記掛你的。”

張殊南摸了摸她的頭,不輕不重地“嗯”了一聲。

這頭雲安板著臉要教訓雲冰潔口無遮攔,誰料手中的信紙“唰”地一下被張殊南抽走,他一面將信紙折好,一面說:“我先回了,雲霽所立軍功須得官家看過軍報後才能告知你。”

雲安急忙道:“你怎麽還搶家書?!”

張殊南反問他:“我從前寄回去的家書,是誰收著的?”

雲安不接話茬,他難得見張殊南犯渾。

“既然如此,她的信理應由我收著。”張殊南擡腳就走,生怕雲安返回。

雲安無可奈何地喝了口茶,擡眼正對上崔清桐疑惑地眼神,她問:“你曉得信是雲霽拿的?”

雲安沒有正面回覆,只說:“那可是狀元郎的信件,誰敢弄丟?”

崔清桐後知後覺道:“你的意思是,父親和母親也曉得?”

雲安將茶盞擱下,慢悠悠地往書房走:“我也要去寫封家書,好讓他們放心。”

*

景泰皇帝使諸卿五日一朝,其餘時間只見幾位相公與要臣。看更多精品溫文來企 鵝裙以汙貳 二期無兒把以張殊南為樞密都承旨,涉及軍政要事時,可侍立於側,隨事陳奏,行領旨、傳旨之職。

軍報第二日就呈與官家,韓武在軍報中濃墨重彩地提了雲霽,王清正定是要為雲霽請軍功的,於是他在大殿上著重提出:“斬將,是為奇功啊。”

官家雖重文輕武,但關外打了勝仗,他心甚悅,當即便說:“射殺契丹王子,確實奇功一件。錢絹並賜,破格遷升為……”

景泰皇帝頓了頓,又看了一眼軍報,有些犯難:“啊,他原先是定遠將軍的親衛。”

姚相公豈能坐視不理,放任樞密院在官家面前顯擺?他笑道:“自古英雄出少年,這個雲霽可有在兵籍房入冊管理?”

言外之意是,若無兵籍,也無檔案,如何破格遷升?

王相公冷笑道:“無兵籍便不算軍功,姚相公的意思我算是聽明白了。”

樞密院和三司又鬧了起來,景泰皇帝撐著腦袋,不著痕跡地望了鄭相公一眼。

鄭肇心領神會,輕輕咳嗽一聲,又是一副老好人的模樣,出來攪和稀泥。

“無論是親衛還是官兵,都該算軍功。”鄭相公笑著說,“只是這位雲霽小哥未登記在冊,受封升遷難以錄檔,不如等到定遠將軍下回進京面聖時,將他帶在身邊,於大殿之上受封,更能顯官家的愛民愛兵之心,也能激勵邊關將士上陣殺敵,保家衛國。”

張殊南平靜地候在一旁,今日之局面,他昨日看到軍報時就已料到。

王清正瞥了一眼鄭肇,不陰不陽道:“定遠將軍才離京,下回進京也得是三年後了,鄭相公倒是有耐心。”

姚立君是個墻頭草,見好就收,附和道:“今日有諸位作證,王相公還怕這軍功長腳跑掉?”

景泰皇帝見狀,笑道:“鄭公言之有理,那便先賜錢絹,至於軍中職務,就由樞密院定奪吧。”

王清正怏怏應下,憋著一口怨氣,不作他言。

散朝後,皇帝獨留了張殊南說話。賜座賜茶後,他開門見山道:“殊南在樞密院任職,有何感想?”

景泰皇帝不勤於國事,好風流雅事,私下裏很是偏愛文人墨客,而張殊南是開國以來最年輕的狀元郎,他更是愛不釋手,寵愛有加。

張殊南拱手回道:“臣跟隨王相公學習,受益匪淺。”

皇帝無奈一笑,眼睛瞥過大殿側邊的四季琉璃屏風,拍了拍扶手:“也罷,既然你心系樞密院,朕也不好勉強。”

張殊南曉得,皇帝意不在此處,垂眼看茶,等著後話。

“若朕沒記錯,過完今歲,你二十又六了。”皇帝看向他,笑道,“殊南家中無高堂,婚事無人做主。不過,你既做了朕的狀元郎,那朕理應替你做主啊。”

張殊南眉梢一顫,當即擱下茶盞,叩謝聖恩。

“勞官家掛懷,臣不勝受恩感激。但入仕六載,未有成績回報官家,臣慚愧難堪。”

他頓了頓,頭深深地埋下去,脊背不松,“此身已許國,無意成家。臣辜負官家厚愛,請官家降罪。”

作者有話說:

更新提示:

1.一個星期更5~6天。

2.12:00或21:00更,其餘時間不用來看,都是修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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