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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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小孩長大了◎
在洛卿說出這句話後, 現場安靜了兩秒。
“妹妹不炒作靠著自己不是挺好的嗎，這不是挺厲害的？”
“第一次近距離看到真人，她怎麽那麽好看啊啊啊啊。”
“真割裂啊，我完全沒法把她跟之前網上的人結合在一起。”
臺下的觀眾們議論得相當熱烈, 卻也發現臺上的洛卿在站起身說完這句話後就沒再說什麽了, 像是在等。
洛卿的確在等, 她也不知道接下來自己該說什麽, 流程就走到這裏了, 整個舞臺的燈光似乎都照在她身上，饒是做好了很大的準備這會兒脫離了表演的狀態她還是很慌張。
【深呼吸洛洛, 沒事沒事。】
【你已經邁出第一步了，這已經很厲害了。】
驀的，音響裏傳來熟悉的聲音：“現在陶老師知道我為什麽沒有批評過她了麽？”
【是孟老師？】
雖然有些沒頭沒尾, 可洛卿卻知道這個“她”說的是自己。
孟裴又問：“洛卿今年多大？”
老師主動挑起話題, 洛卿就把註意力放在了回答上，輕聲說：“20。”
“二十。”孟裴低聲重覆了一遍，隨即笑了笑，又朝旁邊遞去一個眼神，“今年20歲, 非專業出生, 試音沒被罵, 陶老師還有什麽想說的嗎？”
後臺那段沒有播出來就算了, 後期可能不剪進去。
可現在他又當著這麽多觀眾說了出來，後期就算不剪出來放到正式的節目裏，也會被現場觀眾拿出來好好說道。
陶子實心裏把這個記仇的罵了八百遍, 卻沒表露出來, 露出職業假笑：“年輕有為, 年輕有為，恭喜你拿了A等。”
【A！是不是有點優秀的意思了！】
洛卿立刻鞠躬：“謝謝各位老師。”
從臺上下來時一群等在準備廳的工作室小夥伴們都聚上來。
“厲害啊！”卓小五激動得像是他自己拿了A一樣，“到現在為止就出了五個A，你占了一個！”
“是啊是啊。”
這不僅僅是對洛卿的肯定，更是對工作室的肯定。
畢竟在得知工作室跟洛卿簽約後，好多人都在等著看洛卿給工作室能帶來什麽，究竟會不會抹黑。
但第一次上節目的她卻什麽妖都沒作，還拿了個A回來，她可是非科班出生，柴老師都說了，是個才20歲沒什麽經驗的新人！
在她上臺的時候，整個檸音工作室都提起了心，比自己上臺都緊張。
見大家對自己這麽期待，洛卿心也被煨熱，平覆了自己緊張的心情，抿出一個笑來：“謝謝，我會好好努力的。”
不驕不躁，還這麽乖。
原本紀童被整個工作室當做掌中寶就是因為她年紀小，而且長得好看，性格也不錯。
現在看著洛卿，年紀比紀童還小，一時之間小夥伴都將她推到位置上，七嘴八舌地問她經驗。
卓小五問：“你剛才趴在那寫的東西能給我們看看嗎？”
之前一直在練習，還把這件事忘了。
洛卿將手裏折疊好的那張紙遞過去，看得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氣。
大家打趣道：“要是我在劇本上做這種筆記，可能孟老師以前罵我的時候都會少幾句臟話。”
就連其他工作室那些配音演員都忍不住過來湊熱鬧，將那臺詞傳來傳去地看。
在配音的時候大家做筆記不是什麽稀奇的事，追更加企鵝君羊，幺汙兒二七五二吧椅只是沒有一個人會細心到洛卿這種地步，幾乎都是在逐字分析，還寫下來了。
那張臺詞被大家熱火朝天地傳來傳去，主人公站在人群裏卻有些游離，她不太擅長應付這種場合，放在過去她都是找個地方自己躲起來，可現在大家對她沒有惡意，她就默默站在那裏。
她從不覺得自己寫這種東西是多麽認真的表現，這只是為了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麽笨拙才寫出來的。
以前她記事的那些筆記本會被所有人傳來傳去：“你們看小啞巴又在寫東西了，哈哈哈為什麽有人記了這麽多遍疑難詞都還會讀錯啊。”
“小啞巴你沒記今天中午啃哪種口味的饅頭嗎？”
“她傻你也傻啊，饅頭哪裏有口味？”
“是哦，我看她每天啃得那麽開心，還以為她的饅頭會有其他口味呢。”
最近好像越來越容易回憶起過去的事了，洛卿不知道這是不是自己重生在這個世界的一些後遺癥。
做任務的時候為了讓任務者能夠更好的完成任務，是會提前將任務者一些過去和敏感度降低的。
都重生了，其實可以不用想起來的。
她緊著手，之前卓小五給的那顆糖這會兒已經化了，還被她捏得變形。
可她一點都不介意，仔仔細細拆開就要放進嘴裏。
“洛卿！”這時有人喊了她一聲，她後知後覺擡起頭。
卓小五將她那張紙高高舉起來：“他們說一會兒節目錄制結束後要用手機把這個拍下來，以後可以借鑒一下，你同意嗎？”
那是人家自己總結出來的經驗，當然要先問過當事人了。
【原來他們不覺得我笨啊。】
洛卿輕輕點頭：“好。”
臺詞紙又傳了下去，卓小五走到她身邊，看到了她手裏的糖：“都這樣了還吃什麽……”
話說一半卻註意到洛卿的狀態似乎跟上臺前有些相似，這會兒應該不緊張了，可她沒化多濃的妝臉上卻能看得出來有點白。
“有那麽熱嗎？”卓小五問，“你都出汗了。”
洛卿搖搖頭：“沒有。”
卓小五莫名覺得她這會兒特別虛弱，於是問：“你還緊張？”
還是搖頭：“沒有。”
“可你臉色看起來不太好。”
洛卿摸摸自己的臉，單手搓了搓，溫聲說：“一會兒就好了。”
說著又要吃糖，只是被卓小五攔了下來，他回頭招呼：“你們誰那裏還有糖，拿來。”
工作室幾乎每一個人兜裏都有，一人遞一顆過來，口味還都不一樣，硬糖軟糖巧克力甚至還有大波板。
“我去…”卓小五拍了拍那個拿著大波板糖的，“你這兜是真能裝啊。”
那人撓撓腦袋：“我出門的時候超市就一家開門，這個夠大夠吃。”
他問洛卿：“你還要嗎？不夠我還有更大的，在背包裏。”
夠了，夠夠的了。
不輕易收別人禮物的洛卿此時卻將大家遞過來的那些糖都緊緊抱住：“謝謝，謝謝你們。”
“你一天都說了多少次謝謝了。”卓小五低下頭，“小學妹，你不會是要哭吧？這幾顆糖不值當啊。”
他將衣袖垂下來，手隔著衣袖擡起小學妹的臉：“來，給哥哥們笑一個。”
洛卿唇角微微向上，眼中全是細碎的光。
圍著她的人倒吸一口涼氣：“嘶。”
“你們明星長得是真恐怖。”卓小五趕緊松開手去捂胸口，“現在換我緊張了。”
指導所有人的評級都下來，剩下的人都需要抽簽組隊和下一周的劇本。
而抽簽的人就是之前獲得A級評定的幾個學員，這幾個學員分別都是本隊的隊長。
一個小隊加上隊長五個人，洛卿從抽簽桶裏抽出來的只有一個是同工作室的，其他人她一個都不認識。
分到一組後，就要抽下周的劇本。
劇本都是節目組提前挑好的，只是看運氣好壞抽到的合不合適而已。
洛卿抽到的劇本劇情倒是還不錯，只是在分配角色的時候大家有些分歧。
既然來參加節目，當然都是想要做最出彩的那一個，可角色就這麽幾個，主角配角反派也都是定了的。
“咱們還有隊長啊。”隊員之一徐柔說，“隊長先選吧，隊長一般擅長什麽？”
洛卿如實道：“反派。”
“……”
該說不說，你認知倒是真的很準確。
難怪紀童發微博說你在練臺詞，大家一回想，那的確是讓人氣得牙癢癢。
另外一個隊員遲玉山說：“可是反派詞不算多。”
“沒關系。”洛卿說，“你們不用管我，你們挑了我再挑。”
姜華濃道：“那萬一到時候你沒挑到好的怎麽辦？”
“都挺好的。”洛卿翻看著劇本，“老師說我經驗少，所以我什麽都想試試。”
她很明確自己的定位，是來積累經驗的，就不能一個勁地只挑著自己擅長的方向練，不然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這時帶隊老師走過來：“還沒分好？”
所有的工作室已經打亂了，所以帶隊老師自然也變了，分到洛卿這一組的就是陶子實。
見老師過來，幾人都站起來：“陶老師。”
陶子實先是看了洛卿一眼，半是調笑半是嚴肅：“大家都要結束了，怎麽就你們還拖拖拉拉的？你這個隊長當得不太稱職啊。”
同一個工作室的姜華濃解釋：“這不是隊長的問題啊，我們只是找到最佳的配詞。”
“時間不等人。”陶子實說，“我來給你們分？”
既然老師願意這麽做，大家當然沒有什麽意見。
陶子實早就看過了劇本，對他來說其實每個人分到什麽劇本都無所謂，但是洛卿不行，孟裴今天明裏暗裏點了他好幾次了，一點都不顧及別人的面子。
行，既然你學生現在落到我手裏了，那就讓我看看到底是誰不顧誰的面子。
他擡著筆在上面畫了幾下：“就這樣吧？”
大家拿起臺詞一看，他倒不是給自己工作室的演員分了最多的臺詞，只是對比下來洛卿的確拿到了那個最不出彩也是詞最少的一份。
陶子實笑瞇瞇地問：“合適嗎？”
幾個人都猶豫地看向隊長，後者渾然不覺發生了什麽，這種角色她沒試過，所以她一點都不覺得有問題：“好，謝謝老師。”
“行，那今天就暫時先順一遍。”陶子實說，“順完以後都各自回去練習，都知道三天後要過來排練的吧？”
因為是配音節目，練習回家就可以練，也可以線上配合。
所以只需要排練和錄制的時候過來一次就行。
既然隊長都不介意了，幾人就只能點頭。
陶子實坐下來：“行，開始吧。”
順一遍只是讓大家都清楚知道自己是哪一個角色，不需要太多的技巧，只要念一遍就行。
每個人都拿著自己的那一份劇本開始讀，洛卿的詞不多，但有些字比較生澀，還沒來得及做筆記的她有些卡殼。
“停。”陶子實擡起手，“洛卿你怎麽了？”
“抱歉，有幾個字不太確定。”洛卿說。
“積累量還是少了。”陶子實笑道，“而且念的時候也磕磕巴巴，是不是平時不怎麽開口？”
這一瞬間洛卿就想起來之前自己在做筆記時這個老師就說過自己練習不開口的事。
她微微抿唇：“我會改進的。”
陶子實像是沒聽到似的，繼續教育：“年紀輕輕不要過於自負了，你們現在是一個團隊，我在面前你都不願意開這個口，回去還怎麽跟大家一起練習？這不是拖大家後腿嗎？還是你覺得我給你分的詞少了有脾氣，有脾氣是要說的。”
洛卿搖頭：“老師，我沒有。”
“你沒有？”陶子實發現了，這個洛卿跟網上不太一樣，看起來十分好說話，一點脾氣都沒有，於是更變本加厲，“沒有為什麽連簡單的幾句話都念不通？老師說幾句就會頂嘴，我之前可是看得好好的了，不管你紙上功夫再怎麽厲害那都是紙上談兵嘩眾取寵的東西，不管做什麽都要落到實處來，配音哪裏是學院派那一套的？”
洛卿被說得有些惶恐，卻也很疑惑。
自己只是不太認識這幾個字，於是她又重覆了一遍：“老師，我沒有。”
陶子實頓時垮臉：“我都看到了你還沒有？怎麽，難不成還是我錯怪你了？”
徐柔忍不住道：“陶老師，隊長只是幾個字不認識，我們還是第一次讀劇本呢。”
“現在說的是劇本的事嗎？”陶子實站起身來，“我說的是她的態度問題。”
洛卿站在原地沒說話，可這語氣卻讓她十分熟悉，她過去也曾遇到這樣的人。
老師在她心裏一直都是十分高尚的存在，她過去也曾將自己的許多希望寄予在老師身上。
只她實在是太微不足道了，所以很多時候那些話沒人信或者也沒人願意去在意。
“怎麽就你一個人有那麽多事？你要學會融入集體，你那是什麽表情，老師還會錯怪你？”
“別的同學都相處得很好，你難道沒有想過自己的問題嗎？”
桃子是的聲音再次把洛卿拉回現實，她微微擡起頭，面前這個人的臉好像跟過去的人那些老師重合在一起。讓她有些分不清真假。
【他很討厭我嗎？】
【我什麽都沒做，只是因為我不愛說話，所以就該被責怪？】
【可我明明沒錯。】
洛卿胸膛微微起伏，抱著劇本眼神逐漸變得空茫。
陶子實還在喋喋不休：“聽到我說話沒有？”
“我不是在責怪你，你年紀小，我是在教你為人處世的道理。”
忽然，姜華濃插進話來：“陶老師。”
“做什麽？”
“時間來不及了。”姜華濃笑著上前一步，將洛卿擋住了半邊，“我們是不是該解決一下問題，等洛洛把這幾個字查出來。”
“對啊。”遲玉山也說，“這才是最要緊的事，隊長她好像也沒說其他的話。”
陶子實被他們這麽一堵，也沒再繼續說下去：“那看著我做什麽？我臉上有字？還不快查？”
很快那幾個字都被查出來，幾個人見洛卿好像不在狀態，於是用筆給她標註好：“隊長？”
洛卿回過神，低頭看到了上面寫著的不同字跡。
“沒事的。”徐柔輕聲說，“這幾個字我們也不認識。”
【好像不一樣。】
【有人站在我這邊的。】
“抱歉。”洛卿從姜華濃身後站出來，“再來一遍吧。”
陶子實淡淡嗯了一聲，示意他們開始。
這一次洛卿將那幾個字牢牢記在心裏，從頭順下來一點錯都沒有，甚至還帶上了自己的情緒。
饒是陶子實想要挑什麽錯誤，當著這麽多人的面也沒法挑，大家都是有耳朵的。
他這才擺擺手：“就這樣吧，都會去好好練。”
說著就要離開，但洛卿卻忽然喊了一聲：“老師請等一下。”
陶子實回過頭。
洛卿走上前，清晰地說：“老師，我沒有自負，也沒有因為自己臺詞少生氣。”
陶子實皺眉：“什麽？”
“希望老師不要對我有什麽誤解，雖然我經驗不足，但也沒有單單紙上談兵。”洛卿沈了一口氣，“我只是習慣做筆記，但不代表就不會開口，老師只是看到了那個時候的我，但其實過去的五年，我每一天都在練習。”
她擡起頭：“老師，我從十五歲開始每天都在念不同的臺詞不同的劇本，我不是學院派。”
陶子實被氣笑了：“那你是說我在錯怪你了？”
“嗯，您是錯怪我了。”洛卿點頭，認真地說，“但您才認識我，所以我不怪您，沒關系。”
其他幾個人都楞了，想笑又不敢太放肆，只是嘴角有點壓不住。
這是在錄節目，所以有些話他們不太方便說出口，卻沒想到洛卿居然什麽都敢往外說。
當著這麽多人的面被這麽一個小輩這麽駁面子，陶子實臉上掛不住，原本要離開的腳步又轉了回來。
洛卿對這種不善的眼神十分敏感，這一瞬間她終於明白了。
原來討厭一個人的時候不管做什麽，那個人都是不會跟你講道理的，也不會願意聽，他們只想要認同自己。
見老師朝著自己走過來，她輕輕咬了咬牙。
【不能害怕，我沒錯。】
陶子實走到她面前站定：“你叫洛卿是吧？行，念臺詞念了五年？你拿出證據給我看看。”
證據？
自己都是現演出去的，要什麽證據？
可是曾經那些劇本都在洛卿自己的腦海裏，她都練了幾百上千次了，根本不會忘。
畢竟過去的每一天她都在做任務的路上。
所以想都不用想，張口就說了前一個才完成的任務劇本內容。
現場大家都是一怔，這得背得多熟才會脫口而出？
陶子實也沒想到，你就算編故事也要有個醞釀過程啊，怎麽開口就這麽順了？
雖然洛卿沒有多少做一個正常人的經驗，可做壞人她也是專業的。
【哥哥那麽護著我，我不能讓別人欺負了。】
她定定神，接連從腦海中翻出好多個劇本來。
有了過去做反派的經驗，這會兒她甚至連自己的表情動作都進入了狀態，直面陶子實，露出一個輕蔑地笑來：“天上地下誰要是敢說一句我的不是，我就割了他的舌頭，扒了他的皮，日日夜夜將他是屍骨吊在城墻上，供野狗啃食，讓他幾代人跪在城下日日看著，死的不安生，活人也別想跑。”
姜華濃打了個冷顫：“臥槽？”
這氣場把幾個人都唬得有些後背發涼。
“我有畫面感了。”徐柔往後退了一步，“救救。”
都是些配音演員，大部分都在幕後，哪裏親眼見過這種陣仗，遠遠比在屏幕裏看到的那些演員都有沖擊力。
更別說陶子實這種只會坐在錄音棚裏指點江山的。
見洛卿朝自己走來，那眼神和表情都不像是假的，倒像是真的要掐斷他的脖子，他下意識往後退，直到後腳跟退到了墻邊，這才猛然回神：“洛卿！”
“在。”洛卿收回了之前那副表情，“老師現在信了嗎？”
“簡直是胡鬧。”陶子實反應過來自己居然被一個小輩嚇成這樣，怒氣沖沖拉開門，“還不趕快回……”
看到門口的人時他楞了一下：“孟裴？”
孟裴倚靠在門邊，翻了個白眼。
“……”陶子實忍著，“你不在自己帶隊的房間，來這兒做什麽？”
“哦。”孟裴往裏面看了眼，視線落在離自己最近的小孩身上，然後道，“早結束了，聽這邊熱鬧，順便帶著孩子們過來湊湊熱鬧。”
“？”
陶子實這才聽到旁邊還有細碎的聲音，孟裴十分好心地給他讓了個位置，讓他能清清楚楚看到自己身後站了多少人。
那已經不是站了多少人的問題了。
就連其他兩個老師帶的隊都在。
孟裴十分不客氣的將那道門推開：“正好路過其他訓練室，以為這邊有猴戲，所以好事一起分享。”
你踏馬的訓練室是最遠的，你能聽到才有鬼了。
“洛卿。”孟裴喊了一聲，“怎麽回事，耍猴呢？”
洛卿：“……”
【孟老師也是個說話藝術家啊。】
姜華濃是知道孟老師這張嘴的，平時在工作室沒有鏡頭都能把人罵哭，這還是他顧及在鏡頭地下都收斂不說臟話了。
其他組早就錄完了，所以這會兒就只有洛卿這一組。
導演組看情況不太對勁，這怎麽還拖家帶口的來了呢，立刻也叫了停。
沒有了鏡頭顧慮，幾人本來就憋了很久，這會兒更是忍不住笑出來：“噗。”
又是丟人又是丟氣勢的陶子實沒了鏡頭的阻擋，瞪著孟裴：“孟裴，你夠了啊。”
“那沒夠。”孟裴掃了一眼鏡頭，見這些工作人員都湊過來吃瓜了這才說，“陶老師再怎麽說也二十五了吧，怎麽心眼那麽小呢？我不就說你當年不如現在的洛卿，你就把麻煩找到人家頭上去了？”
所有學員豎起耳朵：“謔！”
陶子實急了，一把揪住他的衣領：“你還要不要錄節目了？”
“我錄還是要錄的。”孟裴嫌棄地將他的手打下去，“別動手動腳，打起來你這人緣怕是人不夠。”
“？？？”
神踏馬的人不夠，你是來打群架的嗎！
總導演心裏真實一萬個臥槽沒處說，趕緊出來打圓場：“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
“本來我也是好好說的。”孟裴說，“但是你們也看到了，陶子實這樣的都能當人家的導師，那……只能說這節目的水平應該還請不起我。”
你怎麽這麽狂啊！
陶子實立刻道：“那就讓他走！”
“走什麽？”檸音工作室的人坐不住了，一個個地探出頭開始擼袖子，“你跟孟老師誰更專業還用問？還欺負我們洛卿，當我們的檸音沒人呢？”
其他工作室的人紛紛站遠，這還真是像來打群架的。
“誰說我欺負她了！我作為導師說都不能說了？”陶子實臉紅脖子粗，指著人鼻子罵，“你們就是跟著孟裴好好學，學得一個個不講道理，不尊師重道！一群上不得臺面的粗人，小流氓！”
“哎喲我草。”孟裴樂了，“幾個媽啊，敢這麽跟我說話。”
“你們看，當著你們的面他還罵人！這還有點做導師的樣子嗎？”
“罵你怎麽了？”孟裴仗著個子高擋在門口，睨著他就像是睨個小雞似的，“別說當面了，你要是聽不清，我還可以做個好事，給你刻在碑上。”
“你你你……”
其他工作室的人哪裏見過這種陣仗，一個個瞪圓了眼睛。
這就是配音演員之間的參差嗎？這張嘴簡直就是開了光啊。
“別我了，怕你覺得自己很厲害，所以特意讓工作室的人把你當年來試音的片段找出來了，正好洛卿也在，咱們做個對比。”
孟裴拿出手機，把音量調到了最大鍵，看向一邊想吃瓜又想維護關系的導演組：“想拍也可以拍，我們不怕丟人，正好給你們節目帶點熱度。”
誰想拍了！
站在門內的洛卿終於從這對話中找到了線索，搞明白了為什麽這個老師會針對自己了。
【所以是孟老師覺得我比陶老師厲害，所以這個老師才生氣了？】
【我真有那麽厲害啊。】
孟裴看了她一眼：“站著幹什麽，你也過來，離遠了聽不清，來讓他看看20歲的參差。”
洛卿揉了揉臉，這個時候笑出來好像不太合適。
她好奇地走近，其他人同樣也是好奇死了。
來這個訓練室之前他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直到聽見陶老師對洛卿的一頓輸出，可洛卿明明什麽什麽都沒說。
緊接著又聽到了洛卿說要念劇本證明自己，然後就看到陶老師驚慌地走出來了。
原來還有這個前提啊。
為了聽清楚到底試音到底有什麽區別，每個人都忍不住往前湊。
然後就清清楚楚聽到了了陶子實和洛卿的兩段錄音，都是沒有經過任何處理的幹音。
按照時間線來說，陶子實去檸音試音的時候應該是22歲，而洛卿才20歲。
而且陶子實是科班出身，洛卿卻還是在校大學生，也不是表演或是相關專業的。
可洛卿說她又五年的經驗啊！
錄音裏清清楚楚地能聽出來兩人之間的差別，這時候的陶子實才像是那個所謂的學院派。
陶子實被一群人位置，那目光像是要把他直接給壓死。
幾個從他工作室來的學員都忍不住別開了頭。
丟人，真的太丟人了。
倒不是說你不如人家，畢竟誰都有進步的時候，但你就借著這個由頭在節目裏搞事為難人家就不對了。
“我說呢。”姜華濃還說，“為什麽陶老師主動要給我們分詞，結果給洛洛分的只有幾句話，還好洛洛脾氣好什麽都不在意。”
眾人：噢噢噢噢！
聽也聽夠了，孟裴這才將手機收起來：“好了，還想聽的一會兒打錢，我給你們私發。”
“？？？”
說完又補充：“聽洛卿的，得加錢。”
“……”
洛卿的臉頓時火燒一樣，紅了起來。
可孟裴還沒有善罷甘休，步步緊逼：“怎麽樣？承認你比洛卿更垃圾有那麽難嗎？我原本也沒硬逼著你要承認的，但你做什麽不好，去惹我們工作室的人？不知道我們檸音的人都很護短嗎？”
陶子實哪裏說得過他這張嘴，而且都到了這個地步哪裏還有臉繼續待下去，怒道：“孟裴你好樣的，這節目我不錄了！”
“行。”孟裴點頭，對導演說，“重新請一個，通告費我出了，正好給你們省事，不然以後他再得罪其他人被爆出來，那就不好說了。”
導演：我謝謝您啊。
陶子實：“你踏馬的！”
“罵我？”孟裴頓時就來勁了，“你們聽到了嗎，他罵我，這就不怪我了。”
檸音工作室的人齊齊捂臉，這場面要控制不住了。
“挺能嗶嗶是吧。”孟裴招呼洛卿，“去給我拿瓶水來，我今天好好教教你什麽叫做配音演員的嘴皮子。”
“噢噢！”
訓練室裏是有水的，她立刻轉身。
其他人：你怎麽還真去拿！
偏偏孟裴還在說：“別拿讚助的，給人商家抹黑。”
“……”
你人還怪周到的勒。
洛卿沒有那麽多繞彎的心思，還真就去飲水機那邊接了一杯水，飛快地跑回來。
孟裴接過水的時候發現有什麽不太對，再扭頭一看，這小孩眼神亮得跟那車大燈似的。
【孟老師的口才真是太厲害了。】
【我一定要跟著他好好學習。】
孟裴即將脫口而出的臟話頓時卡在喉嚨口，他將杯中的水一口悶了下去，納罕地看向陶子實：“你還真打算讓我教你？不知道我教學生收費的嗎？找找尾巴趕緊夾著走。”
所有人：“噗！”
陶子實憤怒地推開了將他圍住的那些人：“都給我滾開。”
孟裴將手中的空杯子往旁邊的垃圾桶一扔，總結陳詞：“傻逼。”
“老師還喝嗎？”洛卿崇拜地看著他，“我給您拿讚助的。”
導演忍無可忍：“夠了啊。”
他看向孟裴：“趕緊給我過來簽合同！”
孟裴揮揮手：“散了吧，猴走了。”
不管是學員還是老師們都頗為遺憾地轉身，除了檸音工作室的人還等在原地。
洛卿見孟老師要走，趕緊喊住他：“孟老師。”
孟裴腳步一頓，想起她的車大燈，解釋道：“我一般不說臟話。”
其他人：夠了，再裝就不禮貌了。
【老師說臟話也很帥！】
孟裴：“……”
洛卿走到他身邊，小聲說：“孟老師，他們是讓你去簽新嘉賓的通告費合同嗎？會不會有違約金？”
孟裴挑了下眉：“現在才想到這個是不是有點晚？”
“不。”洛卿拿出自己的手機，“我跟您去吧。”
“你去做什麽？”
洛卿認真地說：“我還有點小錢，這個錢我來出。”
【老師是為我出頭，這錢我應該出。】
想到她送個餃子那大陣仗，孟裴心想，那可不是有點小錢的事。
“我暫時還不缺這點錢。”孟裴擡手攔住她要跟著走的步伐，“本來就看那傻逼不爽很久了，在這兒跟他們等著。”
收到老師的信號，卓小五招手：“洛洛過來。”
他將洛卿帶到大家身邊：“別替孟老師操心，他不缺錢，工作室還有他的股份呢，而且跟陶子實不合是眾所周知的事情，今天還給他發作的機會了，對了你那臺詞怎麽辦？”
“嗯？挺好的呀。”洛卿說，“我沒有試過這種角色，可以積累經驗。”
“看看看看！多乖的孩子。”卓小五罵道，“都怪那傻逼。”
姜華濃也呸了一聲：“真以為自己是個什麽角色了，咱們以後離這種傻逼遠一點，你今天那一段也太牛了，看把那個逼嚇得。”
一個接一個的，洛卿看看左看看右，點點頭：“以後我遇到這種傻逼，我會罵他的。”
“……”
“…………”
空氣安靜了幾秒，卓小五罵道：“在小學妹面前能不能不要說臟話！”
姜華濃頓時不服：“那不是你先說的嗎！”
所有人對視一眼，一起憤憤討伐：“都怪孟裴。”
然後看向洛卿：“不要跟他學，說什麽臟話。”
洛卿有點羨慕：“可是他罵人好厲害。”
“以後罵人你帶上我們。”卓小五說，“我們當你的嘴替。”
孟裴回來時發現大家看他的眼神都不太對勁：“皮癢了？”
卓小五壓低聲音：“您以後能不能在大家面前收斂一點別罵那麽狠？尤其是小孩子。”
“收斂什麽？”孟裴白他一眼，“老子罵你們罵錯了？”
話音才落，就發現旁邊有什麽咻的一下轉過來了。
他遲疑一瞬偏過頭，還是熟悉的車大燈。
“孟老師。”洛卿這會兒可以把自己的小本子拿出來了，她挪過來有點不好意思，“我想跟您學學說話的藝術。”
【以後幫哥哥罵，幫媽媽罵，幫童童罵。】
卓小五攤手：“看吧。”
孟裴：“……”
“學什麽說話的藝術。”他面無表情，“多學學優美的中國話。”
【您說話就挺優美的。】
孟裴扭過頭推開她遞到面前的小本子：“都杵著做什麽，趕緊回去。”
有點有點失望，但還是抱著本子跟在後面，她也要坐大巴回去，這樣才合群。
坐上大巴後，大家都圍在一起嘰嘰喳喳說著自己的劇本以及下周要怎麽好好表現，在大家心裏，只要盡力了就行，不會因為那點小比拼就影響了同一個工作室的情誼。
洛卿還在小本子上將今天的臺詞自己不認識的字記下來。
卓小五見了，好奇地問：“你這個本子見過很多次了，都記的是生詞嗎？”
隔了一個過道的孟裴聞言微微轉過頭。
那本子很厚，但圖案卻是陌生的。
洛卿沒有立刻說話，其他人跟哥哥不一樣，自己跟哥哥是親人，所以不用在意很多親疏界限。
她沒有跟其他人說過自己那些小習慣，不是親人沒有道理接受自己那些不足。
可她卻又想起了堆在自己面前的那堆五花八門的糖，以及那張還沒收回來的臺詞紙。
【他們會笑我嗎？】
孟裴不耐轉過頭，將到嘴邊的臟話咽下去：“卓小五，你管的也挺多？”
“我就是好奇。”卓小五撓撓頭，“隨便問問。”
“不是生詞。”
孟裴和卓小五都轉過頭來。
洛卿輕聲說：“我有點笨，記性不太好，所以很多事情都會記在上面。”
卓小五楞了下，他早知發現洛卿跟同齡人比起來有點過分內向，但卻沒想到會有這些原因。
洛卿頭緩緩低了下去，然後聽到一聲。
“牛……”卓小五的話到了一半看到孟老師的眼神後拐了個彎，“牛啵啵啊！”
洛卿不太明白地擡頭。
“那你真的好認真好有毅力。”卓小五看著她剛記下去的詞，“把小五是檸音最帥的配音演員也記上，我怕你忘了。”
洛卿捏著筆的指尖驟然一松，眼睛卻一點點的彎起來。
卓小五再次捂胸：“你別這麽看著我，你們明星看人真要命。”
洛卿聽話地轉過頭，然後扶著小本子一筆一劃地寫下：卓小五是檸音工作室最帥的配音演員。
卓小五頓時鬼叫起來，車內被他吵得一點都不安寧。
孟裴看著旁邊人寫字的動作，忽而笑了笑。
也是，五年。
當初那個偷偷給他遞糖的小孩也長大了，開始學會自己保護自己了。
作者有話說：
不是股！！！
CP是大啞巴x小啞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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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長大了◎
在洛卿說出這句話後, 現場安靜了兩秒。
“妹妹不炒作靠著自己不是挺好的嗎，這不是挺厲害的？”
“第一次近距離看到真人，她怎麽那麽好看啊啊啊啊。”
“真割裂啊，我完全沒法把她跟之前網上的人結合在一起。”
臺下的觀眾們議論得相當熱烈, 卻也發現臺上的洛卿在站起身說完這句話後就沒再說什麽了, 像是在等。
洛卿的確在等, 她也不知道接下來自己該說什麽, 流程就走到這裏了, 整個舞臺的燈光似乎都照在她身上，饒是做好了很大的準備這會兒脫離了表演的狀態她還是很慌張。
【深呼吸洛洛, 沒事沒事。】
【你已經邁出第一步了，這已經很厲害了。】
驀的，音響裏傳來熟悉的聲音：“現在陶老師知道我為什麽沒有批評過她了麽？”
【是孟老師？】
雖然有些沒頭沒尾, 可洛卿卻知道這個“她”說的是自己。
孟裴又問：“洛卿今年多大？”
老師主動挑起話題, 洛卿就把註意力放在了回答上，輕聲說：“20。”
“二十。”孟裴低聲重覆了一遍，隨即笑了笑，又朝旁邊遞去一個眼神，“今年20歲, 非專業出生, 試音沒被罵, 陶老師還有什麽想說的嗎？”
後臺那段沒有播出來就算了, 後期可能不剪進去。
可現在他又當著這麽多觀眾說了出來，後期就算不剪出來放到正式的節目裏，也會被現場觀眾拿出來好好說道。
陶子實心裏把這個記仇的罵了八百遍, 卻沒表露出來, 露出職業假笑：“年輕有為, 年輕有為，恭喜你拿了A等。”
【A！是不是有點優秀的意思了！】
洛卿立刻鞠躬：“謝謝各位老師。”
從臺上下來時一群等在準備廳的工作室小夥伴們都聚上來。
“厲害啊！”卓小五激動得像是他自己拿了A一樣，“到現在為止就出了五個A，你占了一個！”
“是啊是啊。”
這不僅僅是對洛卿的肯定，更是對工作室的肯定。
畢竟在得知工作室跟洛卿簽約後，好多人都在等著看洛卿給工作室能帶來什麽，究竟會不會抹黑。
但第一次上節目的她卻什麽妖都沒作，還拿了個A回來，她可是非科班出生，柴老師都說了，是個才20歲沒什麽經驗的新人！
在她上臺的時候，整個檸音工作室都提起了心，比自己上臺都緊張。
見大家對自己這麽期待，洛卿心也被煨熱，平覆了自己緊張的心情，抿出一個笑來：“謝謝，我會好好努力的。”
不驕不躁，還這麽乖。
原本紀童被整個工作室當做掌中寶就是因為她年紀小，而且長得好看，性格也不錯。
現在看著洛卿，年紀比紀童還小，一時之間小夥伴都將她推到位置上，七嘴八舌地問她經驗。
卓小五問：“你剛才趴在那寫的東西能給我們看看嗎？”
之前一直在練習，還把這件事忘了。
洛卿將手裏折疊好的那張紙遞過去，看得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氣。
大家打趣道：“要是我在劇本上做這種筆記，可能孟老師以前罵我的時候都會少幾句臟話。”
就連其他工作室那些配音演員都忍不住過來湊熱鬧，將那臺詞傳來傳去地看。
在配音的時候大家做筆記不是什麽稀奇的事，追更加企鵝君羊，幺汙兒二七五二吧椅只是沒有一個人會細心到洛卿這種地步，幾乎都是在逐字分析，還寫下來了。
那張臺詞被大家熱火朝天地傳來傳去，主人公站在人群裏卻有些游離，她不太擅長應付這種場合，放在過去她都是找個地方自己躲起來，可現在大家對她沒有惡意，她就默默站在那裏。
她從不覺得自己寫這種東西是多麽認真的表現，這只是為了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麽笨拙才寫出來的。
以前她記事的那些筆記本會被所有人傳來傳去：“你們看小啞巴又在寫東西了，哈哈哈為什麽有人記了這麽多遍疑難詞都還會讀錯啊。”
“小啞巴你沒記今天中午啃哪種口味的饅頭嗎？”
“她傻你也傻啊，饅頭哪裏有口味？”
“是哦，我看她每天啃得那麽開心，還以為她的饅頭會有其他口味呢。”
最近好像越來越容易回憶起過去的事了，洛卿不知道這是不是自己重生在這個世界的一些後遺癥。
做任務的時候為了讓任務者能夠更好的完成任務，是會提前將任務者一些過去和敏感度降低的。
都重生了，其實可以不用想起來的。
她緊著手，之前卓小五給的那顆糖這會兒已經化了，還被她捏得變形。
可她一點都不介意，仔仔細細拆開就要放進嘴裏。
“洛卿！”這時有人喊了她一聲，她後知後覺擡起頭。
卓小五將她那張紙高高舉起來：“他們說一會兒節目錄制結束後要用手機把這個拍下來，以後可以借鑒一下，你同意嗎？”
那是人家自己總結出來的經驗，當然要先問過當事人了。
【原來他們不覺得我笨啊。】
洛卿輕輕點頭：“好。”
臺詞紙又傳了下去，卓小五走到她身邊，看到了她手裏的糖：“都這樣了還吃什麽……”
話說一半卻註意到洛卿的狀態似乎跟上臺前有些相似，這會兒應該不緊張了，可她沒化多濃的妝臉上卻能看得出來有點白。
“有那麽熱嗎？”卓小五問，“你都出汗了。”
洛卿搖搖頭：“沒有。”
卓小五莫名覺得她這會兒特別虛弱，於是問：“你還緊張？”
還是搖頭：“沒有。”
“可你臉色看起來不太好。”
洛卿摸摸自己的臉，單手搓了搓，溫聲說：“一會兒就好了。”
說著又要吃糖，只是被卓小五攔了下來，他回頭招呼：“你們誰那裏還有糖，拿來。”
工作室幾乎每一個人兜裏都有，一人遞一顆過來，口味還都不一樣，硬糖軟糖巧克力甚至還有大波板。
“我去…”卓小五拍了拍那個拿著大波板糖的，“你這兜是真能裝啊。”
那人撓撓腦袋：“我出門的時候超市就一家開門，這個夠大夠吃。”
他問洛卿：“你還要嗎？不夠我還有更大的，在背包裏。”
夠了，夠夠的了。
不輕易收別人禮物的洛卿此時卻將大家遞過來的那些糖都緊緊抱住：“謝謝，謝謝你們。”
“你一天都說了多少次謝謝了。”卓小五低下頭，“小學妹，你不會是要哭吧？這幾顆糖不值當啊。”
他將衣袖垂下來，手隔著衣袖擡起小學妹的臉：“來，給哥哥們笑一個。”
洛卿唇角微微向上，眼中全是細碎的光。
圍著她的人倒吸一口涼氣：“嘶。”
“你們明星長得是真恐怖。”卓小五趕緊松開手去捂胸口，“現在換我緊張了。”
指導所有人的評級都下來，剩下的人都需要抽簽組隊和下一周的劇本。
而抽簽的人就是之前獲得A級評定的幾個學員，這幾個學員分別都是本隊的隊長。
一個小隊加上隊長五個人，洛卿從抽簽桶裏抽出來的只有一個是同工作室的，其他人她一個都不認識。
分到一組後，就要抽下周的劇本。
劇本都是節目組提前挑好的，只是看運氣好壞抽到的合不合適而已。
洛卿抽到的劇本劇情倒是還不錯，只是在分配角色的時候大家有些分歧。
既然來參加節目，當然都是想要做最出彩的那一個，可角色就這麽幾個，主角配角反派也都是定了的。
“咱們還有隊長啊。”隊員之一徐柔說，“隊長先選吧，隊長一般擅長什麽？”
洛卿如實道：“反派。”
“……”
該說不說，你認知倒是真的很準確。
難怪紀童發微博說你在練臺詞，大家一回想，那的確是讓人氣得牙癢癢。
另外一個隊員遲玉山說：“可是反派詞不算多。”
“沒關系。”洛卿說，“你們不用管我，你們挑了我再挑。”
姜華濃道：“那萬一到時候你沒挑到好的怎麽辦？”
“都挺好的。”洛卿翻看著劇本，“老師說我經驗少，所以我什麽都想試試。”
她很明確自己的定位，是來積累經驗的，就不能一個勁地只挑著自己擅長的方向練，不然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這時帶隊老師走過來：“還沒分好？”
所有的工作室已經打亂了，所以帶隊老師自然也變了，分到洛卿這一組的就是陶子實。
見老師過來，幾人都站起來：“陶老師。”
陶子實先是看了洛卿一眼，半是調笑半是嚴肅：“大家都要結束了，怎麽就你們還拖拖拉拉的？你這個隊長當得不太稱職啊。”
同一個工作室的姜華濃解釋：“這不是隊長的問題啊，我們只是找到最佳的配詞。”
“時間不等人。”陶子實說，“我來給你們分？”
既然老師願意這麽做，大家當然沒有什麽意見。
陶子實早就看過了劇本，對他來說其實每個人分到什麽劇本都無所謂，但是洛卿不行，孟裴今天明裏暗裏點了他好幾次了，一點都不顧及別人的面子。
行，既然你學生現在落到我手裏了，那就讓我看看到底是誰不顧誰的面子。
他擡著筆在上面畫了幾下：“就這樣吧？”
大家拿起臺詞一看，他倒不是給自己工作室的演員分了最多的臺詞，只是對比下來洛卿的確拿到了那個最不出彩也是詞最少的一份。
陶子實笑瞇瞇地問：“合適嗎？”
幾個人都猶豫地看向隊長，後者渾然不覺發生了什麽，這種角色她沒試過，所以她一點都不覺得有問題：“好，謝謝老師。”
“行，那今天就暫時先順一遍。”陶子實說，“順完以後都各自回去練習，都知道三天後要過來排練的吧？”
因為是配音節目，練習回家就可以練，也可以線上配合。
所以只需要排練和錄制的時候過來一次就行。
既然隊長都不介意了，幾人就只能點頭。
陶子實坐下來：“行，開始吧。”
順一遍只是讓大家都清楚知道自己是哪一個角色，不需要太多的技巧，只要念一遍就行。
每個人都拿著自己的那一份劇本開始讀，洛卿的詞不多，但有些字比較生澀，還沒來得及做筆記的她有些卡殼。
“停。”陶子實擡起手，“洛卿你怎麽了？”
“抱歉，有幾個字不太確定。”洛卿說。
“積累量還是少了。”陶子實笑道，“而且念的時候也磕磕巴巴，是不是平時不怎麽開口？”
這一瞬間洛卿就想起來之前自己在做筆記時這個老師就說過自己練習不開口的事。
她微微抿唇：“我會改進的。”
陶子實像是沒聽到似的，繼續教育：“年紀輕輕不要過於自負了，你們現在是一個團隊，我在面前你都不願意開這個口，回去還怎麽跟大家一起練習？這不是拖大家後腿嗎？還是你覺得我給你分的詞少了有脾氣，有脾氣是要說的。”
洛卿搖頭：“老師，我沒有。”
“你沒有？”陶子實發現了，這個洛卿跟網上不太一樣，看起來十分好說話，一點脾氣都沒有，於是更變本加厲，“沒有為什麽連簡單的幾句話都念不通？老師說幾句就會頂嘴，我之前可是看得好好的了，不管你紙上功夫再怎麽厲害那都是紙上談兵嘩眾取寵的東西，不管做什麽都要落到實處來，配音哪裏是學院派那一套的？”
洛卿被說得有些惶恐，卻也很疑惑。
自己只是不太認識這幾個字，於是她又重覆了一遍：“老師，我沒有。”
陶子實頓時垮臉：“我都看到了你還沒有？怎麽，難不成還是我錯怪你了？”
徐柔忍不住道：“陶老師，隊長只是幾個字不認識，我們還是第一次讀劇本呢。”
“現在說的是劇本的事嗎？”陶子實站起身來，“我說的是她的態度問題。”
洛卿站在原地沒說話，可這語氣卻讓她十分熟悉，她過去也曾遇到這樣的人。
老師在她心裏一直都是十分高尚的存在，她過去也曾將自己的許多希望寄予在老師身上。
只她實在是太微不足道了，所以很多時候那些話沒人信或者也沒人願意去在意。
“怎麽就你一個人有那麽多事？你要學會融入集體，你那是什麽表情，老師還會錯怪你？”
“別的同學都相處得很好，你難道沒有想過自己的問題嗎？”
桃子是的聲音再次把洛卿拉回現實，她微微擡起頭，面前這個人的臉好像跟過去的人那些老師重合在一起。讓她有些分不清真假。
【他很討厭我嗎？】
【我什麽都沒做，只是因為我不愛說話，所以就該被責怪？】
【可我明明沒錯。】
洛卿胸膛微微起伏，抱著劇本眼神逐漸變得空茫。
陶子實還在喋喋不休：“聽到我說話沒有？”
“我不是在責怪你，你年紀小，我是在教你為人處世的道理。”
忽然，姜華濃插進話來：“陶老師。”
“做什麽？”
“時間來不及了。”姜華濃笑著上前一步，將洛卿擋住了半邊，“我們是不是該解決一下問題，等洛洛把這幾個字查出來。”
“對啊。”遲玉山也說，“這才是最要緊的事，隊長她好像也沒說其他的話。”
陶子實被他們這麽一堵，也沒再繼續說下去：“那看著我做什麽？我臉上有字？還不快查？”
很快那幾個字都被查出來，幾個人見洛卿好像不在狀態，於是用筆給她標註好：“隊長？”
洛卿回過神，低頭看到了上面寫著的不同字跡。
“沒事的。”徐柔輕聲說，“這幾個字我們也不認識。”
【好像不一樣。】
【有人站在我這邊的。】
“抱歉。”洛卿從姜華濃身後站出來，“再來一遍吧。”
陶子實淡淡嗯了一聲，示意他們開始。
這一次洛卿將那幾個字牢牢記在心裏，從頭順下來一點錯都沒有，甚至還帶上了自己的情緒。
饒是陶子實想要挑什麽錯誤，當著這麽多人的面也沒法挑，大家都是有耳朵的。
他這才擺擺手：“就這樣吧，都會去好好練。”
說著就要離開，但洛卿卻忽然喊了一聲：“老師請等一下。”
陶子實回過頭。
洛卿走上前，清晰地說：“老師，我沒有自負，也沒有因為自己臺詞少生氣。”
陶子實皺眉：“什麽？”
“希望老師不要對我有什麽誤解，雖然我經驗不足，但也沒有單單紙上談兵。”洛卿沈了一口氣，“我只是習慣做筆記，但不代表就不會開口，老師只是看到了那個時候的我，但其實過去的五年，我每一天都在練習。”
她擡起頭：“老師，我從十五歲開始每天都在念不同的臺詞不同的劇本，我不是學院派。”
陶子實被氣笑了：“那你是說我在錯怪你了？”
“嗯，您是錯怪我了。”洛卿點頭，認真地說，“但您才認識我，所以我不怪您，沒關系。”
其他幾個人都楞了，想笑又不敢太放肆，只是嘴角有點壓不住。
這是在錄節目，所以有些話他們不太方便說出口，卻沒想到洛卿居然什麽都敢往外說。
當著這麽多人的面被這麽一個小輩這麽駁面子，陶子實臉上掛不住，原本要離開的腳步又轉了回來。
洛卿對這種不善的眼神十分敏感，這一瞬間她終於明白了。
原來討厭一個人的時候不管做什麽，那個人都是不會跟你講道理的，也不會願意聽，他們只想要認同自己。
見老師朝著自己走過來，她輕輕咬了咬牙。
【不能害怕，我沒錯。】
陶子實走到她面前站定：“你叫洛卿是吧？行，念臺詞念了五年？你拿出證據給我看看。”
證據？
自己都是現演出去的，要什麽證據？
可是曾經那些劇本都在洛卿自己的腦海裏，她都練了幾百上千次了，根本不會忘。
畢竟過去的每一天她都在做任務的路上。
所以想都不用想，張口就說了前一個才完成的任務劇本內容。
現場大家都是一怔，這得背得多熟才會脫口而出？
陶子實也沒想到，你就算編故事也要有個醞釀過程啊，怎麽開口就這麽順了？
雖然洛卿沒有多少做一個正常人的經驗，可做壞人她也是專業的。
【哥哥那麽護著我，我不能讓別人欺負了。】
她定定神，接連從腦海中翻出好多個劇本來。
有了過去做反派的經驗，這會兒她甚至連自己的表情動作都進入了狀態，直面陶子實，露出一個輕蔑地笑來：“天上地下誰要是敢說一句我的不是，我就割了他的舌頭，扒了他的皮，日日夜夜將他是屍骨吊在城墻上，供野狗啃食，讓他幾代人跪在城下日日看著，死的不安生，活人也別想跑。”
姜華濃打了個冷顫：“臥槽？”
這氣場把幾個人都唬得有些後背發涼。
“我有畫面感了。”徐柔往後退了一步，“救救。”
都是些配音演員，大部分都在幕後，哪裏親眼見過這種陣仗，遠遠比在屏幕裏看到的那些演員都有沖擊力。
更別說陶子實這種只會坐在錄音棚裏指點江山的。
見洛卿朝自己走來，那眼神和表情都不像是假的，倒像是真的要掐斷他的脖子，他下意識往後退，直到後腳跟退到了墻邊，這才猛然回神：“洛卿！”
“在。”洛卿收回了之前那副表情，“老師現在信了嗎？”
“簡直是胡鬧。”陶子實反應過來自己居然被一個小輩嚇成這樣，怒氣沖沖拉開門，“還不趕快回……”
看到門口的人時他楞了一下：“孟裴？”
孟裴倚靠在門邊，翻了個白眼。
“……”陶子實忍著，“你不在自己帶隊的房間，來這兒做什麽？”
“哦。”孟裴往裏面看了眼，視線落在離自己最近的小孩身上，然後道，“早結束了，聽這邊熱鬧，順便帶著孩子們過來湊湊熱鬧。”
“？”
陶子實這才聽到旁邊還有細碎的聲音，孟裴十分好心地給他讓了個位置，讓他能清清楚楚看到自己身後站了多少人。
那已經不是站了多少人的問題了。
就連其他兩個老師帶的隊都在。
孟裴十分不客氣的將那道門推開：“正好路過其他訓練室，以為這邊有猴戲，所以好事一起分享。”
你踏馬的訓練室是最遠的，你能聽到才有鬼了。
“洛卿。”孟裴喊了一聲，“怎麽回事，耍猴呢？”
洛卿：“……”
【孟老師也是個說話藝術家啊。】
姜華濃是知道孟老師這張嘴的，平時在工作室沒有鏡頭都能把人罵哭，這還是他顧及在鏡頭地下都收斂不說臟話了。
其他組早就錄完了，所以這會兒就只有洛卿這一組。
導演組看情況不太對勁，這怎麽還拖家帶口的來了呢，立刻也叫了停。
沒有了鏡頭顧慮，幾人本來就憋了很久，這會兒更是忍不住笑出來：“噗。”
又是丟人又是丟氣勢的陶子實沒了鏡頭的阻擋，瞪著孟裴：“孟裴，你夠了啊。”
“那沒夠。”孟裴掃了一眼鏡頭，見這些工作人員都湊過來吃瓜了這才說，“陶老師再怎麽說也二十五了吧，怎麽心眼那麽小呢？我不就說你當年不如現在的洛卿，你就把麻煩找到人家頭上去了？”
所有學員豎起耳朵：“謔！”
陶子實急了，一把揪住他的衣領：“你還要不要錄節目了？”
“我錄還是要錄的。”孟裴嫌棄地將他的手打下去，“別動手動腳，打起來你這人緣怕是人不夠。”
“？？？”
神踏馬的人不夠，你是來打群架的嗎！
總導演心裏真實一萬個臥槽沒處說，趕緊出來打圓場：“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
“本來我也是好好說的。”孟裴說，“但是你們也看到了，陶子實這樣的都能當人家的導師，那……只能說這節目的水平應該還請不起我。”
你怎麽這麽狂啊！
陶子實立刻道：“那就讓他走！”
“走什麽？”檸音工作室的人坐不住了，一個個地探出頭開始擼袖子，“你跟孟老師誰更專業還用問？還欺負我們洛卿，當我們的檸音沒人呢？”
其他工作室的人紛紛站遠，這還真是像來打群架的。
“誰說我欺負她了！我作為導師說都不能說了？”陶子實臉紅脖子粗，指著人鼻子罵，“你們就是跟著孟裴好好學，學得一個個不講道理，不尊師重道！一群上不得臺面的粗人，小流氓！”
“哎喲我草。”孟裴樂了，“幾個媽啊，敢這麽跟我說話。”
“你們看，當著你們的面他還罵人！這還有點做導師的樣子嗎？”
“罵你怎麽了？”孟裴仗著個子高擋在門口，睨著他就像是睨個小雞似的，“別說當面了，你要是聽不清，我還可以做個好事，給你刻在碑上。”
“你你你……”
其他工作室的人哪裏見過這種陣仗，一個個瞪圓了眼睛。
這就是配音演員之間的參差嗎？這張嘴簡直就是開了光啊。
“別我了，怕你覺得自己很厲害，所以特意讓工作室的人把你當年來試音的片段找出來了，正好洛卿也在，咱們做個對比。”
孟裴拿出手機，把音量調到了最大鍵，看向一邊想吃瓜又想維護關系的導演組：“想拍也可以拍，我們不怕丟人，正好給你們節目帶點熱度。”
誰想拍了！
站在門內的洛卿終於從這對話中找到了線索，搞明白了為什麽這個老師會針對自己了。
【所以是孟老師覺得我比陶老師厲害，所以這個老師才生氣了？】
【我真有那麽厲害啊。】
孟裴看了她一眼：“站著幹什麽，你也過來，離遠了聽不清，來讓他看看20歲的參差。”
洛卿揉了揉臉，這個時候笑出來好像不太合適。
她好奇地走近，其他人同樣也是好奇死了。
來這個訓練室之前他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直到聽見陶老師對洛卿的一頓輸出，可洛卿明明什麽什麽都沒說。
緊接著又聽到了洛卿說要念劇本證明自己，然後就看到陶老師驚慌地走出來了。
原來還有這個前提啊。
為了聽清楚到底試音到底有什麽區別，每個人都忍不住往前湊。
然後就清清楚楚聽到了了陶子實和洛卿的兩段錄音，都是沒有經過任何處理的幹音。
按照時間線來說，陶子實去檸音試音的時候應該是22歲，而洛卿才20歲。
而且陶子實是科班出身，洛卿卻還是在校大學生，也不是表演或是相關專業的。
可洛卿說她又五年的經驗啊！
錄音裏清清楚楚地能聽出來兩人之間的差別，這時候的陶子實才像是那個所謂的學院派。
陶子實被一群人位置，那目光像是要把他直接給壓死。
幾個從他工作室來的學員都忍不住別開了頭。
丟人，真的太丟人了。
倒不是說你不如人家，畢竟誰都有進步的時候，但你就借著這個由頭在節目裏搞事為難人家就不對了。
“我說呢。”姜華濃還說，“為什麽陶老師主動要給我們分詞，結果給洛洛分的只有幾句話，還好洛洛脾氣好什麽都不在意。”
眾人：噢噢噢噢！
聽也聽夠了，孟裴這才將手機收起來：“好了，還想聽的一會兒打錢，我給你們私發。”
“？？？”
說完又補充：“聽洛卿的，得加錢。”
“……”
洛卿的臉頓時火燒一樣，紅了起來。
可孟裴還沒有善罷甘休，步步緊逼：“怎麽樣？承認你比洛卿更垃圾有那麽難嗎？我原本也沒硬逼著你要承認的，但你做什麽不好，去惹我們工作室的人？不知道我們檸音的人都很護短嗎？”
陶子實哪裏說得過他這張嘴，而且都到了這個地步哪裏還有臉繼續待下去，怒道：“孟裴你好樣的，這節目我不錄了！”
“行。”孟裴點頭，對導演說，“重新請一個，通告費我出了，正好給你們省事，不然以後他再得罪其他人被爆出來，那就不好說了。”
導演：我謝謝您啊。
陶子實：“你踏馬的！”
“罵我？”孟裴頓時就來勁了，“你們聽到了嗎，他罵我，這就不怪我了。”
檸音工作室的人齊齊捂臉，這場面要控制不住了。
“挺能嗶嗶是吧。”孟裴招呼洛卿，“去給我拿瓶水來，我今天好好教教你什麽叫做配音演員的嘴皮子。”
“噢噢！”
訓練室裏是有水的，她立刻轉身。
其他人：你怎麽還真去拿！
偏偏孟裴還在說：“別拿讚助的，給人商家抹黑。”
“……”
你人還怪周到的勒。
洛卿沒有那麽多繞彎的心思，還真就去飲水機那邊接了一杯水，飛快地跑回來。
孟裴接過水的時候發現有什麽不太對，再扭頭一看，這小孩眼神亮得跟那車大燈似的。
【孟老師的口才真是太厲害了。】
【我一定要跟著他好好學習。】
孟裴即將脫口而出的臟話頓時卡在喉嚨口，他將杯中的水一口悶了下去，納罕地看向陶子實：“你還真打算讓我教你？不知道我教學生收費的嗎？找找尾巴趕緊夾著走。”
所有人：“噗！”
陶子實憤怒地推開了將他圍住的那些人：“都給我滾開。”
孟裴將手中的空杯子往旁邊的垃圾桶一扔，總結陳詞：“傻逼。”
“老師還喝嗎？”洛卿崇拜地看著他，“我給您拿讚助的。”
導演忍無可忍：“夠了啊。”
他看向孟裴：“趕緊給我過來簽合同！”
孟裴揮揮手：“散了吧，猴走了。”
不管是學員還是老師們都頗為遺憾地轉身，除了檸音工作室的人還等在原地。
洛卿見孟老師要走，趕緊喊住他：“孟老師。”
孟裴腳步一頓，想起她的車大燈，解釋道：“我一般不說臟話。”
其他人：夠了，再裝就不禮貌了。
【老師說臟話也很帥！】
孟裴：“……”
洛卿走到他身邊，小聲說：“孟老師，他們是讓你去簽新嘉賓的通告費合同嗎？會不會有違約金？”
孟裴挑了下眉：“現在才想到這個是不是有點晚？”
“不。”洛卿拿出自己的手機，“我跟您去吧。”
“你去做什麽？”
洛卿認真地說：“我還有點小錢，這個錢我來出。”
【老師是為我出頭，這錢我應該出。】
想到她送個餃子那大陣仗，孟裴心想，那可不是有點小錢的事。
“我暫時還不缺這點錢。”孟裴擡手攔住她要跟著走的步伐，“本來就看那傻逼不爽很久了，在這兒跟他們等著。”
收到老師的信號，卓小五招手：“洛洛過來。”
他將洛卿帶到大家身邊：“別替孟老師操心，他不缺錢，工作室還有他的股份呢，而且跟陶子實不合是眾所周知的事情，今天還給他發作的機會了，對了你那臺詞怎麽辦？”
“嗯？挺好的呀。”洛卿說，“我沒有試過這種角色，可以積累經驗。”
“看看看看！多乖的孩子。”卓小五罵道，“都怪那傻逼。”
姜華濃也呸了一聲：“真以為自己是個什麽角色了，咱們以後離這種傻逼遠一點，你今天那一段也太牛了，看把那個逼嚇得。”
一個接一個的，洛卿看看左看看右，點點頭：“以後我遇到這種傻逼，我會罵他的。”
“……”
“…………”
空氣安靜了幾秒，卓小五罵道：“在小學妹面前能不能不要說臟話！”
姜華濃頓時不服：“那不是你先說的嗎！”
所有人對視一眼，一起憤憤討伐：“都怪孟裴。”
然後看向洛卿：“不要跟他學，說什麽臟話。”
洛卿有點羨慕：“可是他罵人好厲害。”
“以後罵人你帶上我們。”卓小五說，“我們當你的嘴替。”
孟裴回來時發現大家看他的眼神都不太對勁：“皮癢了？”
卓小五壓低聲音：“您以後能不能在大家面前收斂一點別罵那麽狠？尤其是小孩子。”
“收斂什麽？”孟裴白他一眼，“老子罵你們罵錯了？”
話音才落，就發現旁邊有什麽咻的一下轉過來了。
他遲疑一瞬偏過頭，還是熟悉的車大燈。
“孟老師。”洛卿這會兒可以把自己的小本子拿出來了，她挪過來有點不好意思，“我想跟您學學說話的藝術。”
【以後幫哥哥罵，幫媽媽罵，幫童童罵。】
卓小五攤手：“看吧。”
孟裴：“……”
“學什麽說話的藝術。”他面無表情，“多學學優美的中國話。”
【您說話就挺優美的。】
孟裴扭過頭推開她遞到面前的小本子：“都杵著做什麽，趕緊回去。”
有點有點失望，但還是抱著本子跟在後面，她也要坐大巴回去，這樣才合群。
坐上大巴後，大家都圍在一起嘰嘰喳喳說著自己的劇本以及下周要怎麽好好表現，在大家心裏，只要盡力了就行，不會因為那點小比拼就影響了同一個工作室的情誼。
洛卿還在小本子上將今天的臺詞自己不認識的字記下來。
卓小五見了，好奇地問：“你這個本子見過很多次了，都記的是生詞嗎？”
隔了一個過道的孟裴聞言微微轉過頭。
那本子很厚，但圖案卻是陌生的。
洛卿沒有立刻說話，其他人跟哥哥不一樣，自己跟哥哥是親人，所以不用在意很多親疏界限。
她沒有跟其他人說過自己那些小習慣，不是親人沒有道理接受自己那些不足。
可她卻又想起了堆在自己面前的那堆五花八門的糖，以及那張還沒收回來的臺詞紙。
【他們會笑我嗎？】
孟裴不耐轉過頭，將到嘴邊的臟話咽下去：“卓小五，你管的也挺多？”
“我就是好奇。”卓小五撓撓頭，“隨便問問。”
“不是生詞。”
孟裴和卓小五都轉過頭來。
洛卿輕聲說：“我有點笨，記性不太好，所以很多事情都會記在上面。”
卓小五楞了下，他早知發現洛卿跟同齡人比起來有點過分內向，但卻沒想到會有這些原因。
洛卿頭緩緩低了下去，然後聽到一聲。
“牛……”卓小五的話到了一半看到孟老師的眼神後拐了個彎，“牛啵啵啊！”
洛卿不太明白地擡頭。
“那你真的好認真好有毅力。”卓小五看著她剛記下去的詞，“把小五是檸音最帥的配音演員也記上，我怕你忘了。”
洛卿捏著筆的指尖驟然一松，眼睛卻一點點的彎起來。
卓小五再次捂胸：“你別這麽看著我，你們明星看人真要命。”
洛卿聽話地轉過頭，然後扶著小本子一筆一劃地寫下：卓小五是檸音工作室最帥的配音演員。
卓小五頓時鬼叫起來，車內被他吵得一點都不安寧。
孟裴看著旁邊人寫字的動作，忽而笑了笑。
也是，五年。
當初那個偷偷給他遞糖的小孩也長大了，開始學會自己保護自己了。
作者有話說：
不是股！！！
CP是大啞巴x小啞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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