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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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難怪啞巴不做人◎
[家人們誰懂, 對瓷王本來還是無感路人，看了現場當場翻墻，怎麽會有人這麽好看，聲音還這麽好聽啊。]
[什麽現場？瓷王還能有什麽現場？她有什麽值得拿出來的特長嗎？]
[放個耳朵, 想知道她參加什麽節目了, 跟誰？]
[瓷王也不是什麽都不行啊, 她配音就還不錯。]
[莓臺不是正在錄《聲動力》嗎, 前段時間洛卿還簽了檸音來著？是說這個？]
[現場不能錄像, 但大家真的可以期待一下啊啊啊，她在臺上的感覺跟營銷號上寫的一點都不一樣, 好乖好好看而且很認真！]
“有些現場的觀眾自來水了。”劉珊第一時間就得知了網上那些消息，正想抓著這個機會給洛卿挽回一波路人緣，“咱們不是跟祖老師把合同也簽了嗎？要不要趁機發出去, 買個gg位。”
這樣一來, 就能借這個機會把那些路人黑的觀眾緣給拉回來一些，以後也會順利一點。
“不用了。”洛卿正在家裏整理自己的東西，“我還沒有開始錄，結果是什麽樣也不知道，這樣對別人不負責。”
劉珊有時候真會為她這種莫名的固執感到無奈, 作為一個藝人哪有這麽佛系的？
“小蘿蔔。”
聽到哥哥的聲音, 洛卿忙道：“我哥來了, 先掛啦。”
劉珊：“……我們又不是在說什麽他聽不得的東西。”
洛卿鄭重搖頭：“不行, 我不能一心二用，那就沒法註意我哥說什麽了。”
行，你哥比較重要。
掛了電話, 洛卿將門打開：“哥, 你還沒休息嗎？”
“嗯。”洛予齊問, “能進去？”
“能的能的，就是有點亂。”
洛予齊走進房間，大致掃了一眼就明白她為什麽說亂了，整個衣帽間被翻了個底朝天，床上像是在擺攤，但行李箱還是敞開什麽都沒有裝。
註意到哥哥的眼神，洛卿有點窘迫：“我在想見同學們要穿什麽才好。”
“以前穿什麽，現在就穿什麽。”
“啊？”
【可我以前沒有選呀，以前只能穿別人剩下來的舊衣服。】
被輾轉了很多家庭以後，她就越來越沒有存在感了，很多時候都是撿養母或者其他親戚朋友剩下來的衣服穿，從小到大她唯一的新衣服只有剛到第一個養母家的時候，一件30塊的打底衫。
可能是因為自己長得比較慢，那衣服買的也很大，所以那之後的好多年她穿的都是那件衣服。
因為大紅色掉色，最後洗得不知道原本是什麽樣色了。
那會兒學校有捐贈舊衣服的活動，後來她偶然得到了一件同學們捐出去的衣服，從那以後在同學們眼裏她就成了一個另類。
【我現在有新衣服啦。】
洛予齊眉心輕蹙：“在想什麽？”
“沒什麽。”洛卿指著床上那一堆衣服，問，“哥哥覺得哪些好看？好看的我都帶走。”
洛予齊卻沒看，只道：“直接把衣櫃搬過去。”
“可學校宿舍裝不下吧。”
洛卿沒上過大學，她的知識都是系統那邊單獨傳授的，為了讓任務者重生後不至於跟社會脫節，所以教育一直都不會落下。
她對大學的認知都是從各種視頻上來的。
洛予齊道：“誰說你要住宿舍？”
“什麽？”
“我在你學校附近買了套房，門鎖密碼已經發你手機上了，這些東西明天林媽會安排人給你送過去，你什麽都不用帶。”
哥哥居然給她買了套房？什麽時候的事？！
“哥……”洛卿深知一套房要很多錢，尤其還是在學校周圍，“我住宿舍就可以了。”
“宿舍怎麽能擠下來？你這麽多東西，不是還要直播？”
原來洛卿是打算有任務的時候再從宿舍回來的，而且學校離俱樂部不是很遠，到時候去那邊也行。
“可，好貴啊。”
洛予齊輕笑：“你對你哥的經濟實力是不是有什麽誤解？到時候你想住就住，等你畢業了再賣出去也行，總歸這錢不會丟，買都買了還要退回去不成？”
見小蘿蔔表情還在糾結，他彈了一下她的腦門：“除開這件事，還有個事要問你。”
不用考慮再帶什麽衣服，洛卿乖乖坐下來認真聽著：“哥你說。”
洛予齊擡眸，語氣十分隨意：“之前去錄節目，有沒有遇到什麽事？”
聽到這話洛卿心裏頓時一緊。
【哥哥難道是聽說什麽了嗎？導演不是說了不能外傳嗎？】
她其實不太願意把這些事說出來，自己能解決就好了，不必麻煩別人。
她還沒找到一個合適的借口，又聽哥哥問：“想好了要怎麽狡辯了嗎？”
洛卿點點頭，又立刻搖頭，三秒後反應過來，溫溫道：“哥你知道了啊。”
“我為什麽不能知道？”洛予齊臉上的笑意收斂起來，“也是奇怪，我現在知道自己妹妹的事還需要外人來告訴我，要麽改天我死在外面，再讓齊昀給你帶個消息怎麽樣？”
洛卿急忙幫他把那些亂七八糟的話給吐出來：“呸呸呸，不吉利。”
洛予齊就默默地看著她。
“好吧。”洛卿低下頭，“我覺得不該讓哥哥擔心，這件事已經解決完了。”
男人淡淡道：“嗯，你本事變大了。”
察覺到哥哥的情緒，洛卿也知道自己做得不太對，輕聲道歉：“對不起，你別生氣。”
“我沒有生氣。”洛予齊的確不是生氣，他只是覺得有些無奈，好像一點都不能讓這個妹妹敞開心扉似的。
現在他還能聽到她心裏的聲音，可這個意外來得突然，或許也會走得突然，到時候她要是還什麽都不說，那豈不是在外面受了其他人的欺負他還不知道？
他掀起眼瞼：“小蘿蔔，你教不熟？”
洛卿腦袋忽然嗡的一下，有些無措：“沒有的，你是我唯一的哥哥。”
“那為什麽不信我？”洛予齊說，“人家的妹妹回家會撒嬌，遇到委屈就會找個訴苦，你倒好，你是蘿蔔還是悶葫蘆？合著我只是一個給你提供吃穿住行的人是不是？”
洛卿急道：“不是。”
“那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麽遇到這些事不願意跟我說，我不值得分享？”
洛卿被逼得有些著急，可她怎麽都說不來那些話，眼睛卻一直盯著面前的男人。
【我想自己變勇敢一點，變出息一點，不用一直成為大家的拖累。】
這些話洛予齊聽得心裏很不是滋味兒，雖然知道這些事需要循序漸進，可許醫生也說過，不能放任小蘿蔔一直這麽悶著，時不時就要逼一下。
像她這種情況，如果遇到一個舒適區就很容易把自己困在舒適區裏不願意往前走一步，因為承受不了未知的風險。
知道會把小蘿蔔逼得難受，但他也必須要這麽做。
洛予齊繼續道：“如果是這樣，那以後我回來也可以不用什麽事都跟你說？你也別管我在外面遇到了什麽，別說什麽過年過節，以後我都不會去。”
說著就要站起身來。
洛卿條件反射地緊緊跟在他身後。
“跟著我做什麽？”洛予齊說，“你自己不是可以過得好好的？”
“沒有。”洛卿揪住他的衣服，“我還很需要哥哥的。”
洛予齊靠在門口：“你需要哥哥做什麽？”
【需要哥哥做我的親人。】
“哥。”洛卿急得眼睛都紅了，“我不是不跟你說。”
“那是什麽？”
“你是我唯一的哥哥。”洛卿沒敢看他，狠下心來，“我怕你不要我了。”
房間裏有些安靜，洛予齊緩緩轉過身：“不要你了？我以前說的那些你都當耳旁風？”
洛卿呼吸變緩，默默地站著。
她沒有想當耳旁風，每一個人的話她都能記下來，就算記不下來也會記在本子上。
每一個人說的話她都信。
她信那些收養過她的每一個人，每一次都懷著很多期待，期待成為那些人的孩子和家人。
可漸漸地，她會成為這些人的累贅，吃飯多了不行，不做家務不行，被人欺負了不行，不能哭不能笑。
在那個空間裏呼吸都要很輕才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成為一個不礙眼的透明人，否則等待她的就是下一次遷徙。
總是會被很多人接回去，卻又被很多人拋棄。
過去的她甚至沒有自己的名字，因為每一家人都會給她一個名字，但輾轉到下一個家庭後，原本的名字就會被舍棄，那時間短暫到她連自己的名字都記不清。
她記得最清楚的名字，只有苗苗。
就像她相信哥哥對自己好，可系統說了這是BUG，所以她想要自己變得懂事一點，不要給哥哥帶來太多麻煩，這樣就算BUG修覆後，她在哥哥心中的印象也不會太差。
【很珍惜哥哥，其他人都無所謂，但很想跟哥哥成為一家人，被寫進哥哥的家譜，所以想要厲害一點。】
這一瞬間洛予齊很想把她心裏藏的那些事全都給挖出來，可也知道這事急不得一時。
許久後，他才微微俯身：“被欺負了是你的錯？”
洛卿紅著眼搖頭。
“那是誰的錯？”
“那些人。”
洛予齊擡手將她腦袋擡起來，看到她發紅的眼睛後暗罵了自己一句，又將她眼睛支起來：“所以你為什麽要哭？你要讓那些人哭。”
“如果自己不行，那還有我，我不會嫌你什麽，這還是懲奸除惡。”
洛卿的眼角被往上提拉著，眼淚被憋了回去。
“家譜的事已經在籌備了。”洛予齊說，“但開年親戚朋友都比較忙，所以需要等這些事都穩定下來，不是不要你，知道嗎？”
洛卿點頭。
洛予齊這才說：“那以後被欺負會不會來找我告狀？”
停頓了好幾秒，洛卿忽然被一個寬大的懷抱給罩住，她怔了下。
【原來被家人抱是這種感覺啊。】
就算是梅欣，因為之前還在熟悉的過程中，母女兩之間也沒有過那麽親密的活動。
可現在不一樣了，被抱著的時候洛卿才有了種自己真的是被人在意著的真實感受，這是能觸碰得到的。
她有點忍不住地雀躍。
【哥哥在抱我。】
是的，這個人切切實實是自己的哥哥，一遍又一遍地告訴她不會不要她。
許久後她吸著鼻子：“那個人，因為被老師說沒有我優秀，公報私仇汙蔑我，但是我解釋清楚了，還把他嚇到了。”
洛予齊按了按她的後腦勺：“知道了，很了不起。”
他輕輕拍著小蘿蔔的後背：“小蘿蔔。”
洛卿悶聲應：“嗯。”
“你哥呢，也是一個人。”洛予齊低笑一聲，“沒爹沒媽，現在就你一個妹妹，所以如果不要你了，那我也沒人要了，懂嗎？”
洛卿擡起頭，堅定地說：“我要。”
她抱住哥哥。
【再努力一點，做能抱抱哥哥的唯一的家人。】
“嗯。”洛予齊松開她，“所以你記住，你來找我告狀才會讓我覺得被人需要。”
洛卿似懂非懂的點頭。
“好了。”見她沒有要哭的預兆，洛予齊才推了她一把，“今天的課就上到這裏，去洗漱睡覺，明天不許遲到。”
對！明天還要上課！
“哥……”洛卿跟著他走到門口，有些猶豫地問，“你說我需不需要給同學們帶一點小禮物？”
【除了童童，我沒有什麽交朋友的經驗。】
“不用。”洛予齊無奈，“別人接受你只會因為你自己，而不是因為你的禮物。”
【這樣啊，好吧。】
洛卿無比相信哥哥，立刻招手：“那哥哥晚安。”
“嗯。”
趴在門口聽到哥哥上樓的聲音，洛卿才微微松了口氣，劫後餘生地坐在自己的小椅子上。
哥哥原來真的沒有生自己的氣，只是在給自己上課啊。
她從來都不會懷疑自己身邊人說話的真假，所以在哥哥說出不要跟她一起過年過節的時候她是真的生氣了。
回想自己過去遇到的那些人，她有些走神。
哥哥跟那些人不一樣，媽媽也不一樣，自己好像總是停留在過去，都不敢往前走。
系統說在修覆BUG，她很害怕修覆以後哥哥他們就不會再對自己這麽好了。
可是哥哥他們是活生生的人，真的會因為那些事不在意自己了嗎？
那她應該再努力一點讓哥哥他們覺得自己很好，就算以後真的沒有了這層親人的關系，也至少不要被討厭。
雖然想通了，可洛卿還是被晚上哥哥那突然的一遭給嚇得有些心神不寧。
做夢時夢到了不少以前的事。
夢裏她因為跟班裏的同學不合被老師告狀，又被送到了下一家人哪裏去，那是另一個城市，特別遠。
臨走前一天她看到養父養母正在喜滋滋地給她打包著那幾乎算作是無的行李，默默跑了出去。
她想去找小樹哥哥告個別。
小樹哥哥好像一直都沒有被人領養走，可他明明是孤兒院裏最好看的孩子。
找到小樹哥哥的時候，他正坐在孤兒院最高的那棵大樹上發呆，見她來了有些驚訝，隨即跳下來：“穿這麽少？”
脫下自己的衣服給她穿上：“怎麽回來了？”
洛卿仰著頭：“我不想回家。”
於是她就被小樹哥哥帶到了附近的網吧裏，跟小樹哥哥看那些看不懂的比賽，說自己要走了，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他是自己在孤兒院唯一的朋友。
那天她跟小樹哥哥在網吧待了一晚上，第二天被院長抓回去的，還通知了她的養父養母。
她被養父拿著樹枝打，後來小樹哥哥就走到她面前將她護住。
他低聲說：“沒事，你會看到我的。”
洛卿從夢裏驚醒，一身的冷汗，坐起來時發現天還沒亮，她打開窗簾站到窗前看著後面的花園，花園裏的燈一直都亮著的，這會兒飄著蒙蒙細雨，那些冒了芽的樹也能看得很清晰。
在她的印象裏好像沒有這麽深刻看到什麽樹發芽的時候。
她輕輕想，她的春天也到了，也不知道自己跟小樹哥哥種的那棵樹怎麽樣了。
過去這幾年，她怎麽好像把自己那麽重要的人都忘了，忘了他是什麽樣子，忘了他現在還好不好。
他應該好好地活著，所以他的春天應該也到了吧。
直到自己的手機鬧鐘響了，洛卿才按時打開門下樓。
春季開學沒有什麽覆雜的程序，看到課表去上課就好了。
現在她的行程並不多，還能跟著上幾堂課，以後她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忙，所以還要提前去找老師把以後的課件都拷貝一份，還要實時跟老師們聯系保證自己能交上作業參加考試。
她下樓時發現哥哥居然已經起床了，平時哥哥上班不需要太早，但今天卻早起了一個小時。
她快步走到餐桌前：“哥，你不再多睡會兒嗎？”
洛予齊嗯了聲：“送你去學校。”
頓了頓，又招手：“過來。”
洛卿不明所以，但還是走到了他跟前，洛予齊擡手在她額頭上探了探：“不舒服？”
“可能沒太睡好。”洛卿知道自己這種毛病，受到一點驚嚇，情緒大起大落就會一直做夢，好在昨天做的夢也不算太差，“沒發燒。”
但洛予齊卻沒聽她的，而是把姜悅叫了過來，又說：“以後姜悅也會住到你那邊的房子裏，方便照顧你。”
洛卿喝著姜悅給自己的緩神湯：“好。”
想到哥哥起這麽早還要送自己去學校，又說：“哥哥不用送我，有司機就可以啦。”
“嗯。”洛予齊悠悠喝了口果汁，平靜地說，“所以我現在是要送妹妹去學校，然後被拒絕了。”
他放下杯子：“是嗎？”
那杯子放在桌面輕輕的搭扣聲讓洛卿頓時後背一緊，想起自己昨晚的對策，立刻改口：“謝謝哥哥，我也想跟哥哥一起走！”
上了車後她抱著自己的背包一個勁地往旁邊蹭：“哥，你冷不冷？”
洛予齊視線在她身上定了幾秒：“車裏有空調。”
“噢。”隔了幾秒洛卿又問，“那你渴不渴？餓不餓？”
剛吃過早餐且沒有任何喜歡零食喜好的洛予齊微微瞇眼：“你想說什麽？”
洛卿吧嗒一下打開了自己雙肩包，裏面除了今天要上課帶的書以及她那從不離身的小本本，裝滿了各種東西：圍巾手套保溫杯還有打包好的小面包。
沈默片刻，洛予齊總結：“現在的天氣還不適合春游。”
“我這是給哥哥帶的。”車裏空間有點大，她往前扯了扯安全帶，“齊秘書，一會兒這些東西麻煩你都給哥哥帶去辦公室哦。”
坐在副駕駛的齊昀：“……”
要怎麽跟小姐說，這些東西公司裏都有。
因為公司大，所以公司樓下的休閑區就像一個商場，為了滿足員工們的各種需求。
對上老板的眼神，齊昀咽下要說出口的話：“好的，我一定做到。”
好奇怪，小姐又開始討好老板了。
他透過後視鏡往後看，但又覺得跟以前的討好不太一樣，以前那眼裏就明晃晃地寫著：我對你好就是假的，我圖你的錢。
可現在那眼裏……好像只看得到老板。
甚至單純到，一片空白。
“對了洛總。”齊昀想到什麽，又說，“之前您讓我查的那些待售莊園，我查到了不少，是發給您還是發給小姐看？”
【莊園？哥哥還想著這件事呢？！】
洛卿馬上搖頭：“我不喜歡莊園了！”
見她整個人扯著安全帶都要飛出去，洛予齊把蘿蔔按回來插進土裏：“老實坐著，這空間還不夠你發揮？”
“哥哥，不買莊園！”洛卿扒拉住他的手，“我已經有房子了。”
洛予齊知道她當然不喜歡，只是後來這件事被拋到腦後去了，要不是齊昀說起來他都忘了，這會兒他卻笑了笑：“不是說喜歡？”
洛卿硬著頭皮：“女孩子的心，總是善變的。”
“那你現在喜歡什麽了？”
洛卿立刻道：“什麽都不喜歡，我跟哥哥住在一起就挺好的。”
齊昀倒吸一口涼氣。
這個小姐是去進修過了嗎？怎麽現在這麽信手拈來，看看老板被拿捏成什麽樣子了！
“覺得好。”洛予齊掃了一眼那些亂七八糟的小東西，“所以現在想用這些討好我？”
知道哥哥好像很不喜歡討好這個詞，洛卿搖搖頭：“這不是討好，哥哥送妹妹去上學天經地義，妹妹給哥哥準備這些也是合情合理的，我就是對你好。”
嘶。
齊昀暗暗拍手叫絕。
短短時間，居然能飛升到如此段位，簡直恐怖如斯。
車在學校門口停下，大多數大學生都是住校，所以校門這裏也不算有很多人。
洛卿跟哥哥說了再見後戴好口罩和帽子進了校門。
齊昀回頭：“洛總，跟校長那邊約好的時間還有一個小時。”
“嗯。”洛予齊收回視線，“把她課表給我一份。”
頓了頓，又道：“把你看的莊園資料給我。”
齊昀心裏一抖：“小姐不是說她不喜歡嗎？”
“那是她的事。”洛予齊道，“認祖歸宗，總要給她點禮物。”
“……好的。”
你們家送禮物一點都不管別人的死活，這莊園說送就送？
另一邊，洛卿按照課表上的教室位置找到了自己的教室，這會兒時間還早，所以進來後可以隨便坐，她左右看了一眼，不由感慨。
【這就是大學啊，教室好大，真的是階梯式的誒。】
她其實很想坐在第一排，可一想到一會兒其他同學也會來，想了想還是做到了最後去。
【這樣大家就不會註意我了，今天穿得應該還可以？】
她將自己的書和筆記本都拿出來好好擺上，還有新買的筆。
怎麽看怎麽滿意，做任務之前她在這個世界只是一個背景板的形象，實際上根本就沒有真實在這裏生活過，所以這還算是她第一次見到自己的同學們。
【如果旁邊坐了人，要打招呼嗎？】
【你好？你們好？嗯，應該不用說我是洛卿了吧？】
【啊，那一定很像個傻子。】
【不過大家不一定願意跟我說話。】
洛卿埋著頭，自己在小筆記本上做了很多計劃和打算，可到頭來發現做任務和真正的生活是兩碼事，根本就沒法兩全。
忽的，耳邊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請問，我能坐在這裏嗎？”
洛卿猛然擡起頭，看到一雙笑意盈盈的眼睛，一時之間她有些沒太反應得過來，這種眼熟是因為什麽。
宋淮時虛虛坐在橫排桌面上：“老板？”
像是偶遇一樣，他挑眉：“好巧。”
“嗯……”洛卿往裏靠了靠，給他空出位置回答前一個問題，“可以。”
【宋淮時怎麽會在這裏？不對，他也是大學生，他居然跟我一個學校？！不對，他怎麽會跟我一個班？】
【可他不用訓練嗎？】
洛卿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就聽他開口：“最近老板很忙？”
洛卿點頭：“有一點。”
“好吧，我還以為老板忘了我們呢。”宋淮時說，“過幾天要出國去晉級賽，既然老板忙，那我只能自己來找老板討個好彩頭了。”
洛卿茫然：“什麽彩頭？”
宋淮時莞爾：“蹭蹭老板的福氣，看看能不能拿個好成績回來。”
洛卿鼓勵道：“你可以的。”
她看了眼周圍：“可是，我要上課。”
“我也要上課。”宋淮時從自己包裏拿出一本書來。
洛卿問：“你，跟我一個班嗎？”
世界融合能融合得這麽巧合？
“不是。”宋淮時自然否認，“但公共課一起。”
原來是這樣，洛卿不解：“職業選手還有時間上課嗎？”
完全就忘了他之前還在跟自己說好巧的事。
“時間都是擠出來的。”宋淮時說，“當然也有人選擇先保留學籍，到時候再回來修完學分，但我不想。”
“為什麽？”
宋淮時停下動作，笑了聲：“那樣的話我豈不是比老板小兩屆了？”
“不過呢……”他頓了頓，“如果老板還是覺得男大要好一些，那我也可以考慮一下。”
“……”
洛卿默默又往裏坐了坐，遠離這個奇奇怪怪的雙重人格。
宋淮時像是沒看到她的動作，擡頭像是在打量跟講臺的距離，掏出自己的眼鏡：“我眼睛不太好，我們坐前面去吧。”
洛卿震驚地看著他。
【你那個眼鏡根本就沒有度數！】
她明明就戴過，那是宋淮時用來裝酷的！說什麽自己的眼睛不好。
“那你去吧。”洛卿有了窩就不願意動彈，“我在這裏挺好的。”
“我不好呢。”宋淮時撐著下巴輕嘆，“我有點緊張，一個人不好意思。”
“？？？”
這一瞬間洛卿真的有點搞不懂宋淮時的成分了，這個人是唯一一個說話她不敢信的。
坐在那麽多人的場館裏被無數攝像機盯著打游戲不緊張，現在坐在教室裏，你說自己緊張？
“宋淮時。”洛卿真的有點擔憂了，“平時你跟隊裏的心理咨詢師有交流過嗎？你，是不是壓力有點大？”
【你這個狀態真的不太正常。】
宋淮時楞了下，而後垂下眼笑得不能自已。
“是啊。”他說話時笑意都化不開，“但心裏咨詢師沒用，跟洛總說話反而要輕松一點，洛總委屈一下，照顧照顧我？”
洛卿遲疑了一下：“真的嗎？”
“真的。”宋淮時將自己的書拿起來起身，“所以洛總陪我坐前面吧？”
看著他的動作洛卿有些猶豫，可她的確有點想坐前面。
現在不是自己一個人了，有人陪自己一起的話，好像也不用太在意別人的眼光，就多了一點勇氣。
她收起自己剛擺好的東西，跟著起身。
考慮到小鵪鶉那戳一下就往回縮的性子，宋淮時也沒有選太近的位置，徑直坐在了第三排。
陸陸續續有同學進來，第一眼看到的是那個帶著帽子卻還擋不住的白發。
有人一眼就認出來了：“宋淮時？”
大一開學的時候宋淮時還是來過學校的，但後來也不知道跟學校有說什麽，只有考試的時候才會來。
但這不妨礙大家對他印象深刻。
起初大家以為這只是一個特殊的不用來上課的同學，長得那麽帥很可能是練習生或者還沒出道的明星什麽的。
直到前段時間KB公開PUBG一隊隊長，所有人才明白，HSno1就是宋淮時，他不來上課是因為他在打職業！
被認出來的宋淮時也沒避諱：“嗯。”
“臥槽，你怎麽來上課了？你不是……”
宋淮時打斷了他的話：“上課時間，我來上課很奇怪嗎？”
“噢噢，你現在要回學校上課了啊。”幾個同學順勢坐在他的周圍，其實打了招呼他們也沒想到會得到回覆。
因為跟宋淮時並不熟，很可能人家到現在都記不清他的名字。
而且大一第一次見宋淮時的那會兒，大家對他印象深不僅僅是他長得帥，那脾氣也是賊怪。
軍訓同一個宿舍那些人半個月下來，楞是不敢跟他多說幾句話。
像個一言不合就很可能跟大家幹起來的刺頭，臉上常年沒什麽表情，說話也是一問蹦一個字，面對那些亂七八糟來打探消息桃花的，更是眼神都不會分出去一個。
就這樣，軍訓兩個星期，他也能迅速在整個學院出名。
要不是因為他後來都不來學校，說不準他風頭還真的能蓋過那個才出道明明沒什麽活動，卻就是不來軍訓的小明星洛卿。
再怎麽說現在的宋淮時也是個大主播，還是職業選手，大家都記得他帶隊殺出重圍的那幾場比賽。
現在搭話得到了回覆，哪裏還管那麽多，都是20來歲的年輕人，又都是男孩子，關系想要熟起來很容易。
“哇，之前你打比賽那直播我們看了，好牛逼！你是不是要沖世界賽啊？！到時候我們豈不是要有一個冠軍同學了？”
“也不知道有沒有機會，跟你一起打打游戲，一定很爽。”
“你不用出去比賽嗎？這個點來上課？”
那些同學左一句右一句，洛卿默不作聲離宋淮時遠了一點。
【沒想到他跟同學們相處還挺好的。】
【我給他騰個位置吧。】
但她才偷偷挪了一下，宋淮時卻像是忽然抓住了她的動作，散漫的眼神落到實處：“同學。”
他這一出聲，其他同學就像是被按了靜音鍵，順著他的視線看過來。
洛卿頓時頭皮發麻。
【別看我別看我。】
“我沒帶筆。”宋淮時笑了，“能借我一只嗎？”
洛卿一言不發地從自己的包裏給他遞了一支筆過去。
“謝謝。”宋淮時變魔術似的，攤開手心，彎唇笑道，“請你吃糖。”
周圍的所有同學安靜如雞。
除了那些認出來宋淮時圍過來的男同學，還有那些聽到動靜後好奇湊在旁邊的女同學。
“雖然啊…”其中一個女生說，“剛才宋淮時跟別人說話的時候好像有點心不在焉，可是臉一轉過去就不太一樣了，有點眼熟。”
“你也覺得眼熟啊。”旁邊的女生說，“我看過那些視頻，好像一瞬間狐貍尾巴露出來的表情。”
“所以你們知道他旁邊坐的是誰嗎？裹得好嚴實啊。”
裹得嚴實四個字好像打破了什麽開關，幾個人像是想到了什麽，頓時低下頭不約而同打開手機，搜索同一個詞。
詞條裏出來的都是最近有關於洛卿的消息。
而不出意外，她最近每一次出現都裹得相當嚴實，基本沒露出正臉的。
這麽一對比，幾人再次擡起頭。
空氣再次安靜。
今天是什麽日子啊，怎麽兩個基本不出現在學校的人同時出現了，而且還坐在了一起？！
洛卿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認出來了，不到最後一刻她都不打算把自己的口罩取下來。
可宋淮時卻像是又犯病了，他將糖遞過來後，略壓了下眉：“同學看著眼生，以前沒見過？”
其他人表情都裂了。
你眼生個什麽東西！你眼熟才有鬼了！這整個教室是有你眼熟的人嗎！
你上課課本都能拿錯！
怎麽，這本書你看著要順眼一點，喜歡一點？
洛卿也微微睜大眼睛，不明白他要做什麽，只好僵硬點頭：“嗯。”
這麽多人看著她，她真是要受不住了。
“哦~”宋淮時將自己帽檐擡高了一點，露出那雙極為深邃的眼睛，眼中含笑伸出手，“我叫宋淮時，你叫什麽名字？”
“……”
【求求你，別浪了。】
洛卿緊緊抱著自己的書包，奈何宋淮時名聲太大，周圍都是人，這會兒要是跑了說不準更加引人註目。
她看著自己面前那只冷白修長的手，深吸一口氣：“我叫洛卿。”
【回去一定要扣你工資！】
“洛卿？”
宋淮時像是把這兩個字仔仔細細翻來覆去研究了個遍，又重覆了一遍，然後輕笑：“那個配音很厲害，特別乖的洛洛老板嗎？”
其他人一副見了鬼的樣子：“……”
包括洛洛老板本人。
但正在彈“浪人琵琶”的宋淮時卻渾然不覺，依舊伸著自己的手：“難怪這麽眼熟，我是你的粉絲，特別喜歡你，你可以跟我握個手嗎？”
後面幾個女同學喉嚨裏的尖叫聲都要壓不住了。
這誰抵得住！
什麽直播什麽視頻，能有現場看到的更炸裂嗎！浪花都拍到臉上了。
“你你你……”洛卿被他這一波操作弄得又慌又找不到應對的方法，慌亂之中只好伸出手跟他輕輕碰了碰，然後迅速收回去，“謝謝。”
宋淮時略感遺憾地收回手，指尖輕輕蜷了蜷，莞爾：“不客氣~”
救命，他說話真的自帶波浪號。
洛卿還沒松一口氣，又聽宋淮時悠悠道：“老板現在看到了嗎？我也是男大，貨真價實。”
“……”
洛卿腦袋埋得更低。
耳根已經紅到了脖子，她忍無可忍咬著牙，將書拿起來擋住自己還戴著口罩的臉：“我沒有喜歡跟男大主播打游戲！你再說扣工資！”
頓了頓，又指著他的桌面：“還有，你課本拿錯了。”
宋淮時：“……”
他本身也不是來上課的，畢竟已經跟學校這邊說過了。
只是想著今天是她第一次進學校，擔心這小鵪鶉又偷偷藏起來，這才過來看一眼，哪裏知道自己隨手抽了本什麽書。
“那我……”
他剛想說要一起看一本，卻見洛卿已經迅速從位置站起來，瞄到前排有個空位，低著頭從人群裏穿出坐過去。
宋淮時見她身邊齊刷刷坐下了另外的幾個女生，輕輕挑了下眉，卻沒再動。
洛卿剛坐下還沒平覆好心情，就聽旁邊有女生小聲說：“沒事，我們坐這兒，不讓他坐，那個啞巴浪不到你的。”
原本還在擔心自己會被同學排斥的洛卿擡起頭，旁邊的人她的確沒什麽印象。
再一看，自己左右都坐滿了人。
一個個警惕地看向後面的宋淮時，義正言辭：“宋同學，要上課了。”
洛卿：“……”
宋淮時：“……”
他將帽檐一壓，撥了顆糖放進嘴裏，無聲一笑。
旁邊的男生試著說：“那淮神，我們一起看？”
宋淮時：“謝謝。”
要上課了，洛卿也不好再帶著口罩和帽子，見大家散去，她默默將自己的口罩摘下來，後知後覺自己居然坐到了這麽多陌生人中間。
她定定神，輕聲說：“你們好，我是洛卿。”
後面的宋淮時彎了下唇，看到身旁同學書上的名字，便喊了一下。
同學有些不解。
“有空吧。”宋淮時緩聲說，“有空一起打游戲。”
“！！！”
前面幾個女同學在聽到洛卿的聲音後，楞了一下，轉頭一看她小臉又白又紅，還怯生生的，頓時一窒。
難怪後面那個啞巴不做人。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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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啞巴不做人◎
[家人們誰懂, 對瓷王本來還是無感路人，看了現場當場翻墻，怎麽會有人這麽好看，聲音還這麽好聽啊。]
[什麽現場？瓷王還能有什麽現場？她有什麽值得拿出來的特長嗎？]
[放個耳朵, 想知道她參加什麽節目了, 跟誰？]
[瓷王也不是什麽都不行啊, 她配音就還不錯。]
[莓臺不是正在錄《聲動力》嗎, 前段時間洛卿還簽了檸音來著？是說這個？]
[現場不能錄像, 但大家真的可以期待一下啊啊啊，她在臺上的感覺跟營銷號上寫的一點都不一樣, 好乖好好看而且很認真！]
“有些現場的觀眾自來水了。”劉珊第一時間就得知了網上那些消息，正想抓著這個機會給洛卿挽回一波路人緣，“咱們不是跟祖老師把合同也簽了嗎？要不要趁機發出去, 買個gg位。”
這樣一來, 就能借這個機會把那些路人黑的觀眾緣給拉回來一些，以後也會順利一點。
“不用了。”洛卿正在家裏整理自己的東西，“我還沒有開始錄，結果是什麽樣也不知道，這樣對別人不負責。”
劉珊有時候真會為她這種莫名的固執感到無奈, 作為一個藝人哪有這麽佛系的？
“小蘿蔔。”
聽到哥哥的聲音, 洛卿忙道：“我哥來了, 先掛啦。”
劉珊：“……我們又不是在說什麽他聽不得的東西。”
洛卿鄭重搖頭：“不行, 我不能一心二用，那就沒法註意我哥說什麽了。”
行，你哥比較重要。
掛了電話, 洛卿將門打開：“哥, 你還沒休息嗎？”
“嗯。”洛予齊問, “能進去？”
“能的能的，就是有點亂。”
洛予齊走進房間，大致掃了一眼就明白她為什麽說亂了，整個衣帽間被翻了個底朝天，床上像是在擺攤，但行李箱還是敞開什麽都沒有裝。
註意到哥哥的眼神，洛卿有點窘迫：“我在想見同學們要穿什麽才好。”
“以前穿什麽，現在就穿什麽。”
“啊？”
【可我以前沒有選呀，以前只能穿別人剩下來的舊衣服。】
被輾轉了很多家庭以後，她就越來越沒有存在感了，很多時候都是撿養母或者其他親戚朋友剩下來的衣服穿，從小到大她唯一的新衣服只有剛到第一個養母家的時候，一件30塊的打底衫。
可能是因為自己長得比較慢，那衣服買的也很大，所以那之後的好多年她穿的都是那件衣服。
因為大紅色掉色，最後洗得不知道原本是什麽樣色了。
那會兒學校有捐贈舊衣服的活動，後來她偶然得到了一件同學們捐出去的衣服，從那以後在同學們眼裏她就成了一個另類。
【我現在有新衣服啦。】
洛予齊眉心輕蹙：“在想什麽？”
“沒什麽。”洛卿指著床上那一堆衣服，問，“哥哥覺得哪些好看？好看的我都帶走。”
洛予齊卻沒看，只道：“直接把衣櫃搬過去。”
“可學校宿舍裝不下吧。”
洛卿沒上過大學，她的知識都是系統那邊單獨傳授的，為了讓任務者重生後不至於跟社會脫節，所以教育一直都不會落下。
她對大學的認知都是從各種視頻上來的。
洛予齊道：“誰說你要住宿舍？”
“什麽？”
“我在你學校附近買了套房，門鎖密碼已經發你手機上了，這些東西明天林媽會安排人給你送過去，你什麽都不用帶。”
哥哥居然給她買了套房？什麽時候的事？！
“哥……”洛卿深知一套房要很多錢，尤其還是在學校周圍，“我住宿舍就可以了。”
“宿舍怎麽能擠下來？你這麽多東西，不是還要直播？”
原來洛卿是打算有任務的時候再從宿舍回來的，而且學校離俱樂部不是很遠，到時候去那邊也行。
“可，好貴啊。”
洛予齊輕笑：“你對你哥的經濟實力是不是有什麽誤解？到時候你想住就住，等你畢業了再賣出去也行，總歸這錢不會丟，買都買了還要退回去不成？”
見小蘿蔔表情還在糾結，他彈了一下她的腦門：“除開這件事，還有個事要問你。”
不用考慮再帶什麽衣服，洛卿乖乖坐下來認真聽著：“哥你說。”
洛予齊擡眸，語氣十分隨意：“之前去錄節目，有沒有遇到什麽事？”
聽到這話洛卿心裏頓時一緊。
【哥哥難道是聽說什麽了嗎？導演不是說了不能外傳嗎？】
她其實不太願意把這些事說出來，自己能解決就好了，不必麻煩別人。
她還沒找到一個合適的借口，又聽哥哥問：“想好了要怎麽狡辯了嗎？”
洛卿點點頭，又立刻搖頭，三秒後反應過來，溫溫道：“哥你知道了啊。”
“我為什麽不能知道？”洛予齊臉上的笑意收斂起來，“也是奇怪，我現在知道自己妹妹的事還需要外人來告訴我，要麽改天我死在外面，再讓齊昀給你帶個消息怎麽樣？”
洛卿急忙幫他把那些亂七八糟的話給吐出來：“呸呸呸，不吉利。”
洛予齊就默默地看著她。
“好吧。”洛卿低下頭，“我覺得不該讓哥哥擔心，這件事已經解決完了。”
男人淡淡道：“嗯，你本事變大了。”
察覺到哥哥的情緒，洛卿也知道自己做得不太對，輕聲道歉：“對不起，你別生氣。”
“我沒有生氣。”洛予齊的確不是生氣，他只是覺得有些無奈，好像一點都不能讓這個妹妹敞開心扉似的。
現在他還能聽到她心裏的聲音，可這個意外來得突然，或許也會走得突然，到時候她要是還什麽都不說，那豈不是在外面受了其他人的欺負他還不知道？
他掀起眼瞼：“小蘿蔔，你教不熟？”
洛卿腦袋忽然嗡的一下，有些無措：“沒有的，你是我唯一的哥哥。”
“那為什麽不信我？”洛予齊說，“人家的妹妹回家會撒嬌，遇到委屈就會找個訴苦，你倒好，你是蘿蔔還是悶葫蘆？合著我只是一個給你提供吃穿住行的人是不是？”
洛卿急道：“不是。”
“那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麽遇到這些事不願意跟我說，我不值得分享？”
洛卿被逼得有些著急，可她怎麽都說不來那些話，眼睛卻一直盯著面前的男人。
【我想自己變勇敢一點，變出息一點，不用一直成為大家的拖累。】
這些話洛予齊聽得心裏很不是滋味兒，雖然知道這些事需要循序漸進，可許醫生也說過，不能放任小蘿蔔一直這麽悶著，時不時就要逼一下。
像她這種情況，如果遇到一個舒適區就很容易把自己困在舒適區裏不願意往前走一步，因為承受不了未知的風險。
知道會把小蘿蔔逼得難受，但他也必須要這麽做。
洛予齊繼續道：“如果是這樣，那以後我回來也可以不用什麽事都跟你說？你也別管我在外面遇到了什麽，別說什麽過年過節，以後我都不會去。”
說著就要站起身來。
洛卿條件反射地緊緊跟在他身後。
“跟著我做什麽？”洛予齊說，“你自己不是可以過得好好的？”
“沒有。”洛卿揪住他的衣服，“我還很需要哥哥的。”
洛予齊靠在門口：“你需要哥哥做什麽？”
【需要哥哥做我的親人。】
“哥。”洛卿急得眼睛都紅了，“我不是不跟你說。”
“那是什麽？”
“你是我唯一的哥哥。”洛卿沒敢看他，狠下心來，“我怕你不要我了。”
房間裏有些安靜，洛予齊緩緩轉過身：“不要你了？我以前說的那些你都當耳旁風？”
洛卿呼吸變緩，默默地站著。
她沒有想當耳旁風，每一個人的話她都能記下來，就算記不下來也會記在本子上。
每一個人說的話她都信。
她信那些收養過她的每一個人，每一次都懷著很多期待，期待成為那些人的孩子和家人。
可漸漸地，她會成為這些人的累贅，吃飯多了不行，不做家務不行，被人欺負了不行，不能哭不能笑。
在那個空間裏呼吸都要很輕才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成為一個不礙眼的透明人，否則等待她的就是下一次遷徙。
總是會被很多人接回去，卻又被很多人拋棄。
過去的她甚至沒有自己的名字，因為每一家人都會給她一個名字，但輾轉到下一個家庭後，原本的名字就會被舍棄，那時間短暫到她連自己的名字都記不清。
她記得最清楚的名字，只有苗苗。
就像她相信哥哥對自己好，可系統說了這是BUG，所以她想要自己變得懂事一點，不要給哥哥帶來太多麻煩，這樣就算BUG修覆後，她在哥哥心中的印象也不會太差。
【很珍惜哥哥，其他人都無所謂，但很想跟哥哥成為一家人，被寫進哥哥的家譜，所以想要厲害一點。】
這一瞬間洛予齊很想把她心裏藏的那些事全都給挖出來，可也知道這事急不得一時。
許久後，他才微微俯身：“被欺負了是你的錯？”
洛卿紅著眼搖頭。
“那是誰的錯？”
“那些人。”
洛予齊擡手將她腦袋擡起來，看到她發紅的眼睛後暗罵了自己一句，又將她眼睛支起來：“所以你為什麽要哭？你要讓那些人哭。”
“如果自己不行，那還有我，我不會嫌你什麽，這還是懲奸除惡。”
洛卿的眼角被往上提拉著，眼淚被憋了回去。
“家譜的事已經在籌備了。”洛予齊說，“但開年親戚朋友都比較忙，所以需要等這些事都穩定下來，不是不要你，知道嗎？”
洛卿點頭。
洛予齊這才說：“那以後被欺負會不會來找我告狀？”
停頓了好幾秒，洛卿忽然被一個寬大的懷抱給罩住，她怔了下。
【原來被家人抱是這種感覺啊。】
就算是梅欣，因為之前還在熟悉的過程中，母女兩之間也沒有過那麽親密的活動。
可現在不一樣了，被抱著的時候洛卿才有了種自己真的是被人在意著的真實感受，這是能觸碰得到的。
她有點忍不住地雀躍。
【哥哥在抱我。】
是的，這個人切切實實是自己的哥哥，一遍又一遍地告訴她不會不要她。
許久後她吸著鼻子：“那個人，因為被老師說沒有我優秀，公報私仇汙蔑我，但是我解釋清楚了，還把他嚇到了。”
洛予齊按了按她的後腦勺：“知道了，很了不起。”
他輕輕拍著小蘿蔔的後背：“小蘿蔔。”
洛卿悶聲應：“嗯。”
“你哥呢，也是一個人。”洛予齊低笑一聲，“沒爹沒媽，現在就你一個妹妹，所以如果不要你了，那我也沒人要了，懂嗎？”
洛卿擡起頭，堅定地說：“我要。”
她抱住哥哥。
【再努力一點，做能抱抱哥哥的唯一的家人。】
“嗯。”洛予齊松開她，“所以你記住，你來找我告狀才會讓我覺得被人需要。”
洛卿似懂非懂的點頭。
“好了。”見她沒有要哭的預兆，洛予齊才推了她一把，“今天的課就上到這裏，去洗漱睡覺，明天不許遲到。”
對！明天還要上課！
“哥……”洛卿跟著他走到門口，有些猶豫地問，“你說我需不需要給同學們帶一點小禮物？”
【除了童童，我沒有什麽交朋友的經驗。】
“不用。”洛予齊無奈，“別人接受你只會因為你自己，而不是因為你的禮物。”
【這樣啊，好吧。】
洛卿無比相信哥哥，立刻招手：“那哥哥晚安。”
“嗯。”
趴在門口聽到哥哥上樓的聲音，洛卿才微微松了口氣，劫後餘生地坐在自己的小椅子上。
哥哥原來真的沒有生自己的氣，只是在給自己上課啊。
她從來都不會懷疑自己身邊人說話的真假，所以在哥哥說出不要跟她一起過年過節的時候她是真的生氣了。
回想自己過去遇到的那些人，她有些走神。
哥哥跟那些人不一樣，媽媽也不一樣，自己好像總是停留在過去，都不敢往前走。
系統說在修覆BUG，她很害怕修覆以後哥哥他們就不會再對自己這麽好了。
可是哥哥他們是活生生的人，真的會因為那些事不在意自己了嗎？
那她應該再努力一點讓哥哥他們覺得自己很好，就算以後真的沒有了這層親人的關系，也至少不要被討厭。
雖然想通了，可洛卿還是被晚上哥哥那突然的一遭給嚇得有些心神不寧。
做夢時夢到了不少以前的事。
夢裏她因為跟班裏的同學不合被老師告狀，又被送到了下一家人哪裏去，那是另一個城市，特別遠。
臨走前一天她看到養父養母正在喜滋滋地給她打包著那幾乎算作是無的行李，默默跑了出去。
她想去找小樹哥哥告個別。
小樹哥哥好像一直都沒有被人領養走，可他明明是孤兒院裏最好看的孩子。
找到小樹哥哥的時候，他正坐在孤兒院最高的那棵大樹上發呆，見她來了有些驚訝，隨即跳下來：“穿這麽少？”
脫下自己的衣服給她穿上：“怎麽回來了？”
洛卿仰著頭：“我不想回家。”
於是她就被小樹哥哥帶到了附近的網吧裏，跟小樹哥哥看那些看不懂的比賽，說自己要走了，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他是自己在孤兒院唯一的朋友。
那天她跟小樹哥哥在網吧待了一晚上，第二天被院長抓回去的，還通知了她的養父養母。
她被養父拿著樹枝打，後來小樹哥哥就走到她面前將她護住。
他低聲說：“沒事，你會看到我的。”
洛卿從夢裏驚醒，一身的冷汗，坐起來時發現天還沒亮，她打開窗簾站到窗前看著後面的花園，花園裏的燈一直都亮著的，這會兒飄著蒙蒙細雨，那些冒了芽的樹也能看得很清晰。
在她的印象裏好像沒有這麽深刻看到什麽樹發芽的時候。
她輕輕想，她的春天也到了，也不知道自己跟小樹哥哥種的那棵樹怎麽樣了。
過去這幾年，她怎麽好像把自己那麽重要的人都忘了，忘了他是什麽樣子，忘了他現在還好不好。
他應該好好地活著，所以他的春天應該也到了吧。
直到自己的手機鬧鐘響了，洛卿才按時打開門下樓。
春季開學沒有什麽覆雜的程序，看到課表去上課就好了。
現在她的行程並不多，還能跟著上幾堂課，以後她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忙，所以還要提前去找老師把以後的課件都拷貝一份，還要實時跟老師們聯系保證自己能交上作業參加考試。
她下樓時發現哥哥居然已經起床了，平時哥哥上班不需要太早，但今天卻早起了一個小時。
她快步走到餐桌前：“哥，你不再多睡會兒嗎？”
洛予齊嗯了聲：“送你去學校。”
頓了頓，又招手：“過來。”
洛卿不明所以，但還是走到了他跟前，洛予齊擡手在她額頭上探了探：“不舒服？”
“可能沒太睡好。”洛卿知道自己這種毛病，受到一點驚嚇，情緒大起大落就會一直做夢，好在昨天做的夢也不算太差，“沒發燒。”
但洛予齊卻沒聽她的，而是把姜悅叫了過來，又說：“以後姜悅也會住到你那邊的房子裏，方便照顧你。”
洛卿喝著姜悅給自己的緩神湯：“好。”
想到哥哥起這麽早還要送自己去學校，又說：“哥哥不用送我，有司機就可以啦。”
“嗯。”洛予齊悠悠喝了口果汁，平靜地說，“所以我現在是要送妹妹去學校，然後被拒絕了。”
他放下杯子：“是嗎？”
那杯子放在桌面輕輕的搭扣聲讓洛卿頓時後背一緊，想起自己昨晚的對策，立刻改口：“謝謝哥哥，我也想跟哥哥一起走！”
上了車後她抱著自己的背包一個勁地往旁邊蹭：“哥，你冷不冷？”
洛予齊視線在她身上定了幾秒：“車裏有空調。”
“噢。”隔了幾秒洛卿又問，“那你渴不渴？餓不餓？”
剛吃過早餐且沒有任何喜歡零食喜好的洛予齊微微瞇眼：“你想說什麽？”
洛卿吧嗒一下打開了自己雙肩包，裏面除了今天要上課帶的書以及她那從不離身的小本本，裝滿了各種東西：圍巾手套保溫杯還有打包好的小面包。
沈默片刻，洛予齊總結：“現在的天氣還不適合春游。”
“我這是給哥哥帶的。”車裏空間有點大，她往前扯了扯安全帶，“齊秘書，一會兒這些東西麻煩你都給哥哥帶去辦公室哦。”
坐在副駕駛的齊昀：“……”
要怎麽跟小姐說，這些東西公司裏都有。
因為公司大，所以公司樓下的休閑區就像一個商場，為了滿足員工們的各種需求。
對上老板的眼神，齊昀咽下要說出口的話：“好的，我一定做到。”
好奇怪，小姐又開始討好老板了。
他透過後視鏡往後看，但又覺得跟以前的討好不太一樣，以前那眼裏就明晃晃地寫著：我對你好就是假的，我圖你的錢。
可現在那眼裏……好像只看得到老板。
甚至單純到，一片空白。
“對了洛總。”齊昀想到什麽，又說，“之前您讓我查的那些待售莊園，我查到了不少，是發給您還是發給小姐看？”
【莊園？哥哥還想著這件事呢？！】
洛卿馬上搖頭：“我不喜歡莊園了！”
見她整個人扯著安全帶都要飛出去，洛予齊把蘿蔔按回來插進土裏：“老實坐著，這空間還不夠你發揮？”
“哥哥，不買莊園！”洛卿扒拉住他的手，“我已經有房子了。”
洛予齊知道她當然不喜歡，只是後來這件事被拋到腦後去了，要不是齊昀說起來他都忘了，這會兒他卻笑了笑：“不是說喜歡？”
洛卿硬著頭皮：“女孩子的心，總是善變的。”
“那你現在喜歡什麽了？”
洛卿立刻道：“什麽都不喜歡，我跟哥哥住在一起就挺好的。”
齊昀倒吸一口涼氣。
這個小姐是去進修過了嗎？怎麽現在這麽信手拈來，看看老板被拿捏成什麽樣子了！
“覺得好。”洛予齊掃了一眼那些亂七八糟的小東西，“所以現在想用這些討好我？”
知道哥哥好像很不喜歡討好這個詞，洛卿搖搖頭：“這不是討好，哥哥送妹妹去上學天經地義，妹妹給哥哥準備這些也是合情合理的，我就是對你好。”
嘶。
齊昀暗暗拍手叫絕。
短短時間，居然能飛升到如此段位，簡直恐怖如斯。
車在學校門口停下，大多數大學生都是住校，所以校門這裏也不算有很多人。
洛卿跟哥哥說了再見後戴好口罩和帽子進了校門。
齊昀回頭：“洛總，跟校長那邊約好的時間還有一個小時。”
“嗯。”洛予齊收回視線，“把她課表給我一份。”
頓了頓，又道：“把你看的莊園資料給我。”
齊昀心裏一抖：“小姐不是說她不喜歡嗎？”
“那是她的事。”洛予齊道，“認祖歸宗，總要給她點禮物。”
“……好的。”
你們家送禮物一點都不管別人的死活，這莊園說送就送？
另一邊，洛卿按照課表上的教室位置找到了自己的教室，這會兒時間還早，所以進來後可以隨便坐，她左右看了一眼，不由感慨。
【這就是大學啊，教室好大，真的是階梯式的誒。】
她其實很想坐在第一排，可一想到一會兒其他同學也會來，想了想還是做到了最後去。
【這樣大家就不會註意我了，今天穿得應該還可以？】
她將自己的書和筆記本都拿出來好好擺上，還有新買的筆。
怎麽看怎麽滿意，做任務之前她在這個世界只是一個背景板的形象，實際上根本就沒有真實在這裏生活過，所以這還算是她第一次見到自己的同學們。
【如果旁邊坐了人，要打招呼嗎？】
【你好？你們好？嗯，應該不用說我是洛卿了吧？】
【啊，那一定很像個傻子。】
【不過大家不一定願意跟我說話。】
洛卿埋著頭，自己在小筆記本上做了很多計劃和打算，可到頭來發現做任務和真正的生活是兩碼事，根本就沒法兩全。
忽的，耳邊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請問，我能坐在這裏嗎？”
洛卿猛然擡起頭，看到一雙笑意盈盈的眼睛，一時之間她有些沒太反應得過來，這種眼熟是因為什麽。
宋淮時虛虛坐在橫排桌面上：“老板？”
像是偶遇一樣，他挑眉：“好巧。”
“嗯……”洛卿往裏靠了靠，給他空出位置回答前一個問題，“可以。”
【宋淮時怎麽會在這裏？不對，他也是大學生，他居然跟我一個學校？！不對，他怎麽會跟我一個班？】
【可他不用訓練嗎？】
洛卿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就聽他開口：“最近老板很忙？”
洛卿點頭：“有一點。”
“好吧，我還以為老板忘了我們呢。”宋淮時說，“過幾天要出國去晉級賽，既然老板忙，那我只能自己來找老板討個好彩頭了。”
洛卿茫然：“什麽彩頭？”
宋淮時莞爾：“蹭蹭老板的福氣，看看能不能拿個好成績回來。”
洛卿鼓勵道：“你可以的。”
她看了眼周圍：“可是，我要上課。”
“我也要上課。”宋淮時從自己包裏拿出一本書來。
洛卿問：“你，跟我一個班嗎？”
世界融合能融合得這麽巧合？
“不是。”宋淮時自然否認，“但公共課一起。”
原來是這樣，洛卿不解：“職業選手還有時間上課嗎？”
完全就忘了他之前還在跟自己說好巧的事。
“時間都是擠出來的。”宋淮時說，“當然也有人選擇先保留學籍，到時候再回來修完學分，但我不想。”
“為什麽？”
宋淮時停下動作，笑了聲：“那樣的話我豈不是比老板小兩屆了？”
“不過呢……”他頓了頓，“如果老板還是覺得男大要好一些，那我也可以考慮一下。”
“……”
洛卿默默又往裏坐了坐，遠離這個奇奇怪怪的雙重人格。
宋淮時像是沒看到她的動作，擡頭像是在打量跟講臺的距離，掏出自己的眼鏡：“我眼睛不太好，我們坐前面去吧。”
洛卿震驚地看著他。
【你那個眼鏡根本就沒有度數！】
她明明就戴過，那是宋淮時用來裝酷的！說什麽自己的眼睛不好。
“那你去吧。”洛卿有了窩就不願意動彈，“我在這裏挺好的。”
“我不好呢。”宋淮時撐著下巴輕嘆，“我有點緊張，一個人不好意思。”
“？？？”
這一瞬間洛卿真的有點搞不懂宋淮時的成分了，這個人是唯一一個說話她不敢信的。
坐在那麽多人的場館裏被無數攝像機盯著打游戲不緊張，現在坐在教室裏，你說自己緊張？
“宋淮時。”洛卿真的有點擔憂了，“平時你跟隊裏的心理咨詢師有交流過嗎？你，是不是壓力有點大？”
【你這個狀態真的不太正常。】
宋淮時楞了下，而後垂下眼笑得不能自已。
“是啊。”他說話時笑意都化不開，“但心裏咨詢師沒用，跟洛總說話反而要輕松一點，洛總委屈一下，照顧照顧我？”
洛卿遲疑了一下：“真的嗎？”
“真的。”宋淮時將自己的書拿起來起身，“所以洛總陪我坐前面吧？”
看著他的動作洛卿有些猶豫，可她的確有點想坐前面。
現在不是自己一個人了，有人陪自己一起的話，好像也不用太在意別人的眼光，就多了一點勇氣。
她收起自己剛擺好的東西，跟著起身。
考慮到小鵪鶉那戳一下就往回縮的性子，宋淮時也沒有選太近的位置，徑直坐在了第三排。
陸陸續續有同學進來，第一眼看到的是那個帶著帽子卻還擋不住的白發。
有人一眼就認出來了：“宋淮時？”
大一開學的時候宋淮時還是來過學校的，但後來也不知道跟學校有說什麽，只有考試的時候才會來。
但這不妨礙大家對他印象深刻。
起初大家以為這只是一個特殊的不用來上課的同學，長得那麽帥很可能是練習生或者還沒出道的明星什麽的。
直到前段時間KB公開PUBG一隊隊長，所有人才明白，HSno1就是宋淮時，他不來上課是因為他在打職業！
被認出來的宋淮時也沒避諱：“嗯。”
“臥槽，你怎麽來上課了？你不是……”
宋淮時打斷了他的話：“上課時間，我來上課很奇怪嗎？”
“噢噢，你現在要回學校上課了啊。”幾個同學順勢坐在他的周圍，其實打了招呼他們也沒想到會得到回覆。
因為跟宋淮時並不熟，很可能人家到現在都記不清他的名字。
而且大一第一次見宋淮時的那會兒，大家對他印象深不僅僅是他長得帥，那脾氣也是賊怪。
軍訓同一個宿舍那些人半個月下來，楞是不敢跟他多說幾句話。
像個一言不合就很可能跟大家幹起來的刺頭，臉上常年沒什麽表情，說話也是一問蹦一個字，面對那些亂七八糟來打探消息桃花的，更是眼神都不會分出去一個。
就這樣，軍訓兩個星期，他也能迅速在整個學院出名。
要不是因為他後來都不來學校，說不準他風頭還真的能蓋過那個才出道明明沒什麽活動，卻就是不來軍訓的小明星洛卿。
再怎麽說現在的宋淮時也是個大主播，還是職業選手，大家都記得他帶隊殺出重圍的那幾場比賽。
現在搭話得到了回覆，哪裏還管那麽多，都是20來歲的年輕人，又都是男孩子，關系想要熟起來很容易。
“哇，之前你打比賽那直播我們看了，好牛逼！你是不是要沖世界賽啊？！到時候我們豈不是要有一個冠軍同學了？”
“也不知道有沒有機會，跟你一起打打游戲，一定很爽。”
“你不用出去比賽嗎？這個點來上課？”
那些同學左一句右一句，洛卿默不作聲離宋淮時遠了一點。
【沒想到他跟同學們相處還挺好的。】
【我給他騰個位置吧。】
但她才偷偷挪了一下，宋淮時卻像是忽然抓住了她的動作，散漫的眼神落到實處：“同學。”
他這一出聲，其他同學就像是被按了靜音鍵，順著他的視線看過來。
洛卿頓時頭皮發麻。
【別看我別看我。】
“我沒帶筆。”宋淮時笑了，“能借我一只嗎？”
洛卿一言不發地從自己的包裏給他遞了一支筆過去。
“謝謝。”宋淮時變魔術似的，攤開手心，彎唇笑道，“請你吃糖。”
周圍的所有同學安靜如雞。
除了那些認出來宋淮時圍過來的男同學，還有那些聽到動靜後好奇湊在旁邊的女同學。
“雖然啊…”其中一個女生說，“剛才宋淮時跟別人說話的時候好像有點心不在焉，可是臉一轉過去就不太一樣了，有點眼熟。”
“你也覺得眼熟啊。”旁邊的女生說，“我看過那些視頻，好像一瞬間狐貍尾巴露出來的表情。”
“所以你們知道他旁邊坐的是誰嗎？裹得好嚴實啊。”
裹得嚴實四個字好像打破了什麽開關，幾個人像是想到了什麽，頓時低下頭不約而同打開手機，搜索同一個詞。
詞條裏出來的都是最近有關於洛卿的消息。
而不出意外，她最近每一次出現都裹得相當嚴實，基本沒露出正臉的。
這麽一對比，幾人再次擡起頭。
空氣再次安靜。
今天是什麽日子啊，怎麽兩個基本不出現在學校的人同時出現了，而且還坐在了一起？！
洛卿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認出來了，不到最後一刻她都不打算把自己的口罩取下來。
可宋淮時卻像是又犯病了，他將糖遞過來後，略壓了下眉：“同學看著眼生，以前沒見過？”
其他人表情都裂了。
你眼生個什麽東西！你眼熟才有鬼了！這整個教室是有你眼熟的人嗎！
你上課課本都能拿錯！
怎麽，這本書你看著要順眼一點，喜歡一點？
洛卿也微微睜大眼睛，不明白他要做什麽，只好僵硬點頭：“嗯。”
這麽多人看著她，她真是要受不住了。
“哦~”宋淮時將自己帽檐擡高了一點，露出那雙極為深邃的眼睛，眼中含笑伸出手，“我叫宋淮時，你叫什麽名字？”
“……”
【求求你，別浪了。】
洛卿緊緊抱著自己的書包，奈何宋淮時名聲太大，周圍都是人，這會兒要是跑了說不準更加引人註目。
她看著自己面前那只冷白修長的手，深吸一口氣：“我叫洛卿。”
【回去一定要扣你工資！】
“洛卿？”
宋淮時像是把這兩個字仔仔細細翻來覆去研究了個遍，又重覆了一遍，然後輕笑：“那個配音很厲害，特別乖的洛洛老板嗎？”
其他人一副見了鬼的樣子：“……”
包括洛洛老板本人。
但正在彈“浪人琵琶”的宋淮時卻渾然不覺，依舊伸著自己的手：“難怪這麽眼熟，我是你的粉絲，特別喜歡你，你可以跟我握個手嗎？”
後面幾個女同學喉嚨裏的尖叫聲都要壓不住了。
這誰抵得住！
什麽直播什麽視頻，能有現場看到的更炸裂嗎！浪花都拍到臉上了。
“你你你……”洛卿被他這一波操作弄得又慌又找不到應對的方法，慌亂之中只好伸出手跟他輕輕碰了碰，然後迅速收回去，“謝謝。”
宋淮時略感遺憾地收回手，指尖輕輕蜷了蜷，莞爾：“不客氣~”
救命，他說話真的自帶波浪號。
洛卿還沒松一口氣，又聽宋淮時悠悠道：“老板現在看到了嗎？我也是男大，貨真價實。”
“……”
洛卿腦袋埋得更低。
耳根已經紅到了脖子，她忍無可忍咬著牙，將書拿起來擋住自己還戴著口罩的臉：“我沒有喜歡跟男大主播打游戲！你再說扣工資！”
頓了頓，又指著他的桌面：“還有，你課本拿錯了。”
宋淮時：“……”
他本身也不是來上課的，畢竟已經跟學校這邊說過了。
只是想著今天是她第一次進學校，擔心這小鵪鶉又偷偷藏起來，這才過來看一眼，哪裏知道自己隨手抽了本什麽書。
“那我……”
他剛想說要一起看一本，卻見洛卿已經迅速從位置站起來，瞄到前排有個空位，低著頭從人群裏穿出坐過去。
宋淮時見她身邊齊刷刷坐下了另外的幾個女生，輕輕挑了下眉，卻沒再動。
洛卿剛坐下還沒平覆好心情，就聽旁邊有女生小聲說：“沒事，我們坐這兒，不讓他坐，那個啞巴浪不到你的。”
原本還在擔心自己會被同學排斥的洛卿擡起頭，旁邊的人她的確沒什麽印象。
再一看，自己左右都坐滿了人。
一個個警惕地看向後面的宋淮時，義正言辭：“宋同學，要上課了。”
洛卿：“……”
宋淮時：“……”
他將帽檐一壓，撥了顆糖放進嘴裏，無聲一笑。
旁邊的男生試著說：“那淮神，我們一起看？”
宋淮時：“謝謝。”
要上課了，洛卿也不好再帶著口罩和帽子，見大家散去，她默默將自己的口罩摘下來，後知後覺自己居然坐到了這麽多陌生人中間。
她定定神，輕聲說：“你們好，我是洛卿。”
後面的宋淮時彎了下唇，看到身旁同學書上的名字，便喊了一下。
同學有些不解。
“有空吧。”宋淮時緩聲說，“有空一起打游戲。”
“！！！”
前面幾個女同學在聽到洛卿的聲音後，楞了一下，轉頭一看她小臉又白又紅，還怯生生的，頓時一窒。
難怪後面那個啞巴不做人。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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