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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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你叫什麽名字？”
“今年多少歲了？”
“你認識他們嗎？”
……
病房裏面圍了一大群人, 一個個都緊張兮兮地看著最中間病床上面的人
她頭上梳著麻花辮，本該是清純淑女的發型，這會兒在銳利的眉眼下都稍顯冷意, 往日清澈透著孩子氣的眸子這會兒也藏著黝黑沈靜, 那往日在心智影響下弱化的五官棱角像是突然添了一層, 帶著濃烈的個人風格
凜冽、冷然、惕厲、外露
她坐在床上，在所有人強烈的要求下, 身上蓋著厚厚的被子，她就這麽坐著, 修長過腕的手按在床上，脊背松松散著，像是放松一般，但是就這個姿勢, 她腦中已經預設了五六種離開方式了。她眸子黑漆漆的, 無波無瀾, 那氣勢把過來的性子溫和的醫生壓得死死的
“……那你還記得什麽？”
在外地學習互助的才回來的許醫生溫和地聞著, 早在一開始時候虞聽寒就是他在醫治的，但是效果都不太大。這剛巧今年過來碰上他外出了，他一回來人就好了
許醫生心裏還是有些覆雜的，這以前多乖多喜歡笑一孩子啊，這怎麽恢覆正常了以後跟變了個人似的, 有點瘆得慌了
他非常懷疑這妞一開始是想打他，他有證據，在場的都是人證, 但是沒人會理會他就是了, 真是一把辛酸淚
這也不能怪他醫術不行啊，這實在是傷得太嚴重了, 現在也沒那麽個技術開顱。行吧，反正說什麽人都是恢覆了，雖然說，這個恢覆還有些後遺癥在這裏
“你真不記得小虞了？”許醫生還是忍不住再次給她指了指旁邊的虞聽堯，要知道，這些年過來，一年不落的，每一年虞聽堯都會帶著她過來覆查
即便，每一年都沒什麽效果，但是依舊不影響他往裏砸錢，那可真不是小數目
這心，那真是天地可鑒了
現在好不容易守得雲開見明月了，這又來了失憶，真說不上這是繼續當傻子好還是恢覆理智的好了
聽到許醫生的話，虞聽寒眼底微微起了波瀾，餘光看了一眼從一開始就沈默到現在的虞聽堯，這段時間適應下來，虞聽寒大致知道是個怎麽情況
簡單一點就是我的哥哥最開始是我的哥哥最後卻變成老公的故事
再覆雜一點就是，命途坎坷的原身出生就被換了身份，年紀小小就被扔到山裏自生自滅，好在最後被撿了回去，好好一個千金小姐在鄉下過上了苦日子，好不容易讀書出來要工作了，又遭遇車禍成了傻子
然後是她也不能理解的傻子怎麽就變成了妻子，還有了孩子
這哥哥妹妹的不尷尬嗎？
原身是傻子不懂事，這作為正常人的哥哥能不懂事嗎？
因此，虞聽寒對虞聽堯印象不太好，尤其是他身形高大，帶來的壓迫感有些強，更是因為從頭到尾，他都一直這麽靜靜地看著她，不悲不喜的，仿佛什麽都瞞不過他一樣，看得她毛骨悚然了，有種非常強烈的不適感
她必須和他們隔開，不然這從小一起長大的，原身還是個傻白甜，和她截然相反，她遲早會暴露的
好在這個時間點非常好，小傻子恢覆正常，還有剛找回來沒見過幾面的親身父母，只要她把握得當，很快就能迎刃而解，她也能在這個時代生活下去
作為一個失憶了誰也不認識的病患，天然偏向於物質條件好的親身父母，誰也說不出什麽不好把？好吧，雖然不到的，但是她只是個失憶的病人啊
還有幾天翻了年就是77年，恢覆高考的這一年，她還記得
她竟然還記得，虞聽寒自己都覺得有些可笑，她一個末日生活這麽多年的人，竟然還記得這個時間點，真是
該死的高考啊，該死的末日，好歹讓她高考完再來啊，明明過兩天就是高考了，過兩天就給自己的十來年讀書生涯有個交代，末日來了
真是一句兩句臟話都罵不完的
她好不容易從一個小脆皮小辣雞一步步腳踩異能者，拳打變異物，一步步達到住進別墅區的標準，搬家前一天穿過來了
真是
好爽啊
虞聽寒一邊警惕地應對著這些人，一邊往嘴裏塞了顆硬糖，這熟悉的睡過味、熟悉的甜味，她差點就熱淚盈眶了
這才是人該過的日子，即便是一個落後的時代，但是對她來說已經是天堂了，虞聽寒對於穿過來是一點怨言都沒有的，哦也不是，稍微還是有那麽一點點的
衣角被拉了拉，她面無表情地低下頭，就對上一雙圓溜溜的三白眼，超大一雙眼睛，在那肉嘟嘟跟圓蘋果的嬰兒肥遮蓋下，都能看出來的大眼睛，像是卡通人物一樣
那頭發短短的還不到脖子，一般人這個發型只會醜，她這個發型顯得臉更圓眼睛更大，配上細帶濾鏡白的發光的皮膚，還有紅艷艷的小嘴唇，小小年紀就能看得出抽條後的漂亮
至於長大變殘，這爸媽爺爺奶奶姥姥姥爺都是小頭小臉蛋，長大殘不了的
是小崽子，是稀缺的小崽子，是看一眼就讓人手腳就不受控制的小崽子，虞聽寒廢了老大勁才控制住自己不把人抱起來親親抱抱
她懷疑這小崽子是不是有什麽讓人忍不住親近的異能
真是太可怕，她真的很想遠離這小崽子，但是沒這個條件
她一個對象都沒處過的單身狗，現在喜當媽領導，虞聽寒是相當不適應，從頭到腳，都寫滿了對人的抗拒
魚魚作為一個敏銳的小崽子，自然是早就看出來了，她吸了吸鼻子，努力憋憋氣，最後還是沒忍住，癟了癟嘴，一臉委屈巴巴的小模樣
她在兜裏掏了掏，然後打開虞聽寒的手，小手扣上去，一打開，裏面就是滿滿一把各種口味的糖
虞聽寒抗拒的神情一頓，看著手上一把糖果，下意識的，咽了咽口水，再對上小崽子水汪汪的滿是期待的小眼神，她一把收下糖果塞自己兜裏，然後若無其事擡頭繼續看著許醫生，聽他繼續說
其實之前就完全沒聽，全想自己該怎麽辦去了
“她這說好了，但是又沒好全，不好說以後會不會覆發，只能靜養，不要刺激她，讓她多在熟悉的地方生活，說不定會想出來”許醫生感嘆，忍不住拍了拍虞聽堯的肩膀，安慰道
“你別太難過，人現在能恢覆正常總比之前好，這記憶慢慢來，實在不行，你們感情這麽好，我相信你們可以從頭再來”
虞聽寒下意識撇撇嘴，對於從頭再來沒有半點意願，她對於‘別人’的對象孩子家人可沒什麽興趣，雖然這麽說有些涼薄，畢竟她占了原身的因。但是，她一個末日死裏逃生的人，道德標準，已經變成不恩將仇報就是好人了
搭進去一輩子是不可能的，只能等到她混好了以後，用金錢來報答了
虞聽堯也完全沒有被安慰到，在瞥到虞聽寒的小動作，心裏沈甸甸的，想扯出個笑容說場面話，也扯不出來，只能幹巴巴
“辛苦您了”
“哎，這有啥，我這什麽也沒弄出來的，愧疚了，還是齊大哥厲害，真不愧是老神醫，這麽多年過去了，醫術出神入化，以後醫院多了你，可是放心咯”許醫生感嘆過後，又誇起了一邊的齊老
他覺得，虞聽寒能好，肯定是因為他
“老哥你哪天有時間也指點指點我，我這慚愧啊，看了這麽多年一點變化沒有，你這就大半個月，人就好了。真是神了”許醫生看著齊老的眼睛都在發光，那是，對於醫術學術的熱愛
“……就是巧合”齊老自己也沒想明白，這怎麽突然就好了呢？這好了怎麽就失憶了呢？他這看脈搏，哪哪都好沒毛病啊
“你現在有沒有哪裏不舒服？”齊老忍不住又把著虞聽寒的脈，眉頭皺的，就差把前半輩子的一起皺了
“有些頭疼，你們太吵了，我想睡一會兒”虞聽寒面無表情地說道
眾人：……
“齊叔，許叔你們還有什麽要問的嗎？沒有我們就先出去，讓寒寒好好休息一下”林穆趕緊說到，並且出來混熟臉
他們現在，都是一個起跑線了，都不認識啊
“寒寒，我是你二哥，林穆。我一會兒就去給爸媽他們打電話，他們這些天一直擔心你，但是工作太忙了，只有晚上回來看一眼，你別怪他們。”
林穆努力扯出一抹笑容，盡量溫和著神情說話，他想要留下個好印象，好把人帶回家
要知道，從知道這件事情到現在，他們的認親進展，還維持在，他們單方面給錢上，其他的回應是半點還沒有的。當然，也是因為虞聽寒前段時間身體狀態不太好
但是，現在這時機不就是來了？
別的不說，人好歹得帶回去認認家認認人的
“家裏房間都收拾好了，你現在要養身體，到時候出院直接回家住好吧？家裏有保姆陳嬸，讓她給你做些養身體的，也好得快些”
虞聽寒對於林穆其實還不是很了解，原身和這人接觸也不多，從記憶來看，只知道這人家裏條件確實挺好的，但是就是
討人厭
“你別笑，太醜了”虞聽寒有些嫌棄地看著努力笑的林穆，只覺得沒見過比這更難看的笑容，真的是，非常難看了
像是個面無表情的假人，在嘴上p上整齊白牙，那感覺，真沒說了
“哦”林穆收起笑容，尷尬的同時還松了口氣，笑對他來太難了，他打小就是個嚴肅性子，很不愛笑，後面當了醫生，因為年紀小更是要靠著嚴肅增加病人信任度，就一天天越來越嚴肅了
“那等休息好了就回家，好嗎？我們期待很久了，家裏海參鮑魚燕窩都有一些，在這邊也好養身體”
林穆這個話是對虞聽堯和虞采花說的，目的就是，讓他們知難而退，別犟著覺得自己就可以。他們現在就算是有錢，但是那物資也不是想有就有的，在鄉下補身子的力氣也就是老母雞，和這些營養品完全不能比
他這搶人的意圖也太明顯了，這要是之前的虞聽寒，虞采花還沒這麽著急，甚至還能得意地看笑話，但是現在的
媽呀這傻閨女醒了連小崽子都不看一眼的，她是真的放心不下去了，只能瘋狂給虞聽堯使眼色，讓他說話，別答應這個
這送上門就是肉包子打狗，去了可就不好走了
虞聽堯沒有說話，他只是繼續靜靜地看著虞聽寒，看到她聽到那些好東西時候亮起的眼睛，他就知道，後面到底還是和他想的走向一樣
“好”
虞聽寒想也不想地應了下來，一眼也沒有看虞聽堯，一句話也沒有詢問，就這麽自顧自的，在醒來的第一天，奔向另一個家
**
林家的房子在中心區域，說是四合院，但是其實說是高幹大院更合適。這邊走過路過基本都是各種高幹子弟，往前扒拉兩位，都不會只是什麽小領導，所以這邊環境相比較其他地方也好上不上
林家的房子是早些年分下來的，按照林守光現在的職位來看有些小了，但是他們家人也不多，雖然四個孩子但是各個都沒結婚（之前），也就沒有孫子孫女還有雜七雜八一堆人需要住大房子的需求，也就一直沒有搬家
甚至於，這房子對他們家來說，就算幾個孩子都結婚了也是綽綽有餘
正方東廂房西廂房耳房罩房……
大大小小房間都有三十六個，除了自家人住，還有各種書房儲物間，隨時留有好幾個專門招待客人的房間
作為丟失二十年的孩子，林家給虞聽寒安排的，自然不能是這些平日的空房間，而是直接把林衡林穆住的東廂房一整房收拾了出來，讓他們搬到西廂房去，把這邊能一整東廂房大小六個房間全部留給虞聽寒他們一家人
裏面也全部重新收拾了一遍，擺放著各種花瓶盆栽，裏面還插著鮮花。床上也早就鋪上了新的棉被床單這些，在正房主臥裏面，裏面的櫃子掛著各色各種流行款式的衣服
大人的小孩子
衣服鞋子飾品這些都有
可以看出林家人確實是很用心了
但是平時最喜歡這些的魚魚並不高興，她焉噠噠地被虞聽堯抱在懷裏，下去瞅一眼都興趣都沒有，只是偶爾瞄瞄屋子裏走得高興，完全當他們不存在的虞聽寒，又委屈巴巴地埋腦袋
【壞統統，我再也不相信你了】
自從虞聽寒出事躺床上以後，魚魚和系統之間就產生了巨大的信任危機，系統好不容易各種解釋讓小崽子勉強相信了它
但是這個相信從虞聽寒醒來後不認人開始就再次破產
救不回來的那種了
【我媽媽不記得我了】魚魚吸吸鼻子，眼淚汪汪的，下一秒就又會哭出來一般
【沒有沒有】系統已經再三掃描檢查過了，怎麽看怎麽都覺得不應該是現在的這個情況，簡直是讓他cpu都快燒上了
但是，在燒壞之前，它可算是勉強理出來了
【我之前就覺得你媽媽不正常】系統說道
【你媽媽才不正常】魚魚生氣
【……你別說話聽我說，不是這個不正常，我是說她的力氣，你見過誰家媽媽能單手殺麋鹿，單刀滅老虎的？她這反應力和傷害就不是普通人的】系統說道
【魚魚媽媽啊】魚魚不覺得這個不正常，為自己媽媽據理力爭，【我媽媽就是超級超級超級厲害的】
【所以你還聽不聽我說？】系統幽幽開口
魚魚這才委屈巴巴閉嘴，她倒是要聽聽系統會怎麽辯解
【按理來說，一個鄉下長大的小姑娘不可能這麽厲害，就算是正常經受專業訓練的人都不能，再加上現在，就只有一個可能，她原本就是穿越的，有特異的異能】系統非常篤定道
【所以她的身體素質是普通人的好幾倍，我就說她的力量點不太對。如果是有新靈魂闖進來，我肯定是會發現。所以，現在只有一個可能，就是原本的虞聽寒也就是你媽就是穿越過來的人，一路長大到了十七歲，然後遭遇車禍變成傻子，現在因為一點技術小問題，她記憶回到了上輩子的時候】
【簡單來說，你媽有三個階段，穿越前是一，車禍前是二，變傻階段是三，現在身體好了以後就變成了一】
【這個階段她不認識你們，你們對她來說都是陌生人，但是她確實是你媽】
【聽不懂】魚魚大眼睛都快變成蚊香眼了，暈暈乎乎的，什麽一二三，什麽穿越，她媽媽就是她媽媽的
【簡單點來說，你媽媽和我有點像，都是從其他時空過來的。這樣的話，也能解釋為什麽你爸這麽厲害，並且能在當初存下這麽多錢】系統恍然大悟了，那一直以來奇怪感覺可算是有了出處
不是說鄉下人就不厲害，而是在那種封閉的環境下啊，在眼界的限制下，人很難超越這種限制。但是虞聽堯明顯就超過了，不管是性情能力還是武力值，完全格格不入
【魚魚媽媽好厲害】這個魚魚能懂，雙眼發光亮晶晶的，【媽媽是神仙啊】
行行行，到它就是妖怪，到親媽就是神仙，這偏心的，系統都心塞了
【但是又有一個問題，我掃描出來，你媽媽的記憶沒有問題，也就是說，她根本就沒有失憶，但是她覺得自己是另一個人，覺得身體記憶都是別人的，老公孩子也是別人的，所以裝失憶】
【簡單點來說就是，她在自己給自己無限套娃。小崽子，別鬧了，趕緊打起精神來，再不打起精神來，你媽就跟原書裏一樣恢覆單身，你爸沒老婆了，你也沒媽了】
系統提醒小崽子
一切演戲裝樣在高科技面前，無所遁形，虞聽寒就是完全沒事
但是她沒事還這個樣，小崽子事情可就大了
魚魚腦瓜子嗡嗡轉，半懂不懂，換算一下就是
她媽媽不要她了
“嗚哇”魚魚沒憋住，直接放聲大哭了起來，眼淚花就這麽大顆大顆地落了下來，給所有人嚇了一跳
“好了好了，怎麽哭了？”虞聽堯拍拍人的後背，給人挪了挪位置，擦著她的眼淚，輕聲哄著，“是不是餓了？爸爸帶魚魚去外面吃飯好不好？”
“不，不好嗚嗚，我要媽媽，嗚嗚魚魚要媽媽”魚魚扯著嗓子哭嚎，轉身沖著虞聽寒張著雙手，嗚嗚咽咽可憐巴巴
“媽媽嗚嗚”
正沈浸在終於過正常人能過日子的虞聽寒下意識往前走了兩步，然後渾身一僵，那種汗毛倒立的感覺再次湧上心頭，這種不能控制的感覺，要是在末日，這兩步都夠她死得不能再死了
虞聽寒僵硬著身子站在原地，努力控制著自己不往前，微微挪開眼睛，不敢去看小崽子哭得傷心的小模樣，僵硬著道
“我，我頭還有些疼，讓你爸爸抱”
“不要不要，我要媽媽抱我嗚嗚”
她這反應更是做實系統說的話，她這就是不打算要她小崽子了
魚魚哇一下哭得更厲害，在虞聽堯懷裏掙紮著下來，跌跌撞撞朝著虞聽寒哪裏撲過去，緊緊抱住人的大腿
虞聽寒本來是能躲開的，但是她一躲開，這小崽子指定得狠狠摔到遞上去，她只能僵硬著看著魚魚撲倒自己腿上，眼淚鼻涕給她糊了一褲腿
“抱，抱抱”
魚魚嗚咽，臉上掛滿了淚花，仰著腦袋可憐巴巴看著她，眼睛紅紅鼻子紅紅，哭嚎的時候隱約能看到紅紅的嗓子眼跳動，哭得撕心裂肺，聲音都有些發啞了
一想到自己媽媽不要自己了，魚魚頓時哭得更厲害了，哭得讓人心都疼了
虞聽堯看了一會，見虞聽寒還是無動於衷，抿了抿唇，正打算上前把魚魚抱過來的時候，就看到一臉冷漠無動於衷的虞聽寒，非常不情願的、糾結的，但是還是蹲下身把魚魚抱了起來，輕輕拍著人的後背，翁著聲音‘不耐’哄人
“行了行了，我跟你說，別哭了，再哭我就把你扔出去，吵死了”
魚魚哇一下，雙手緊緊摟住虞聽寒的脖子，哭得更大聲了
“餵”
虞聽寒還是第一次哄孩子，但是神奇的被這麽吵著心裏也沒有煩躁只有心疼，簡直有毒，她咬牙切齒，又莫名熟練地拍著人的後背安撫人，免得哭岔氣了，嘴上的冷言冷語，是她最後的堅持
“哭什麽哭？多大的人了？不許哭，你已經是個成熟的崽子了，不許哭，趕緊閉嘴”
“餵，閉嘴別哭，你好吵”
“停停停，你嗓子不疼吧？你屬喇叭的啊”
……
虞聽寒手忙腳亂的是一點都哄不到的，在那裏咬牙切齒是把人扔出去還是扔出去的時候，手上突然多了一股力，她下意識想把人掀開，卻又被緊緊地握了回來
她抿了抿唇，感受著手上溫熱的大手，身上像是多了螞蟻一般，渾身都不自在了起來，但是又莫名使不上勁
她應該把人給掀出去才對，作為一個失憶的人，作為一個非本願、沒有自理能力、‘被逼’結婚的人，她現在作出任何反應都是能被理解的才對
她
“你別兇崽崽，你要哄她，順著她說話”虞聽堯握住虞聽寒的手，拉著她換了個姿勢，把從懷抱著人看不到的姿勢，換成和小崽子面對面
“崽崽不哭了，再哭嗓子疼了，晚上只能吃稀飯了”他伸出另一手給小崽子擦擦臉上的眼淚，輕聲細語地哄著人，說道
“來，我們深呼吸，呼氣吸氣，嗯真棒，我們看麻麻，媽媽只是生病沒好全不記得崽崽了，崽崽最愛媽媽了是不是？是不是要理解媽媽？”
“嗚嗚嗚”一只大哭的魚魚哭泣聲停了起來，情緒很明顯被安撫了下來，但是還是抽抽噎噎，一只手攥著虞聽寒的衣服，另一手握住虞聽堯的大手，抽抽噎噎
“但但是，媽媽不，不愛魚魚了嗚嗚”
“怎麽會？媽媽只是還不熟悉，她有些不舒服，但是她愛魚魚的，是不是啊，魚魚媽媽？”虞聽堯微微轉頭，看到虞聽寒已經僵硬下來了，他湊到人的耳邊，溫熱的呼吸打在耳邊，聲音低沈而輕輕的
“你如果還想繼續看著崽崽哭，你就什麽也別說”
虞聽寒忍不住往旁邊挪了挪，苦大仇深地看著懷裏睜著紅紅大眼睛盯著她的小崽子，仿若她不回答，下一秒就要放聲大哭了
“……愛”思前想後，虞聽寒最終向現實低頭，她絕對不承認，她是看著小崽子哭成這樣心疼了，她咬著牙，扯出非常勉強的笑容
“媽媽最愛崽崽了，媽媽只是不舒服”
“那媽媽會不會不要崽崽？”魚魚揪住她的衣服，紅著眼倔強地看著她，就是要一個答案
雖然她也看出虞聽寒的敷衍，但是沒關系，她是魚魚最愛的媽媽，只要她說話，魚魚就信
“當然，不會”虞聽寒繼續假笑，只覺得帶孩子也太累人了，還好不是她的
眼看著順著說話小崽子很快就被哄好了，虞聽寒松了一口氣的同時，趕緊把這小胖墩塞到親爸的懷裏，手忙腳亂迫不及待的，有些過於明顯了了
對上虞聽堯和魚魚兩人的目光，她扯了扯嘴角，幹巴巴說道
“手有些酸了，讓爸爸抱吧”
說完她也不理會兩人都反應，只覺得這共處一室的氛圍太讓人窒息了，她說完直接往外面走出，外面的冷風吹到臉上，讓她可算是清醒幾分，捏了捏有些泛紅發燙的耳垂，深深呼了口氣
不行，她果然還是得遠離這一家子，太可怕了，她討厭這種不受控制的感覺
“寒寒，怎麽樣？還有沒有什麽要添的東西，哪裏不喜歡不舒服就和嬸說，這就是你的家，不要不好意思”陳嬸手上拿著掃把走了過來，她這會兒正在掃院子
她今年也是五十多歲了，從十來歲時候就在林家幫忙，仔細點說，她媽媽那一輩就是在林家本家幫忙的。這些年到處都動蕩，有些人被打，但是也總有些人靠著本事躲了過去，林家就是這樣的存在，從上到下，躲過這場災難不說，更是越發展越好
陳嬸子也是穩穩在這裏工作，可以說幾個孩子也都是她看著長大了，對於林悠悠和虞聽寒的事情她很唏噓，雖然還是有些覺得沒必要把林悠悠趕出去，這傳出去不好聽，但是到底知道自己的本分
她能一直在林家待著也就是因為這個本分了
“挺好的，我透透氣”虞聽寒有些不適應和這種活人說話，她不著痕跡和人拉開距離，問道，“其他人都在上班嗎？”
“寒寒你別想太多，他們是真的忙，這往日大半年都不一定回來一次，這段時間可是把今年一年的時間都回來了，他們對你啊，那是非常上心。家裏房間打扮這些全都是他們親自弄的……”
陳嬸誇著林家人
“所以平時家裏大多數時候只有你一個人？”虞聽寒聽著若有所思
“是這樣的，你也別覺得不自在，到時候我給你們做好飯就去外面溜達，你就當沒我這個人，該怎麽就怎麽的”陳嬸樂呵呵道，心態十分良好
“所以這就是他們在外辛苦賺錢，你在家裏享受？”虞聽寒喃喃，看著這大房子，不得不說那是非常羨慕了
“真好啊，選對專業，幸福半生”
該死的末日，讓她連選專業的機會都沒有
陳嬸：？？？
她咋感覺這話不太對勁啊
“那可不是嘛，寒寒你就好好養身體，等到養好了想搞什麽專業就搞什麽，哎喲，我們可憐的寒寒，這怎麽就遇到這些事呢”陳嬸說著嘆氣
“不過沒關系，否極泰來，以後一切都順順利利了。哎喲，這小家夥哭什麽啊，來，陳奶奶我抱抱，哎喲，這壯實的，養得可真好。餓不餓？走走走，陳奶奶帶你去吃糕點，看電視”
不過這個嘆氣在看到魚魚的時候戛然而止，她樂呵樂呵跑過去抱住魚魚，稀罕得不得了
“在家裏待了這麽多年了，可算是有個小寶貝了，走走走，陳奶奶帶你玩去，這可不得稀罕死那些個糟老婆子啊。走走走，老姐姐，咱們去那邊聊天，讓兩孩子單獨處處，你可得跟我說說寒寒小時候的事，我這心啊，那可是一直掛著掛著……”
陳嬸抱走了魚魚，順便把虞采花也招呼走去那邊看電視了
虞采花心裏還是很不放心的，但是仔細想想她好像也不能幹啥，這媳婦兒連愛人孩子都不認了，她這個老太太就更別說了
真是愁啊
這日子怎麽就不能簡單點啊？
隨著這些人都推開了，院子裏面就剩下了虞聽寒和虞聽堯兩個，兩人一前一後沾著，穿的還是之前的那身衣服，但是情況已經大不相同了
往常兩人在一起就是一度甜甜蜜蜜的粉紅氛圍，現在只剩下了沈默了
虞聽堯沒有說話，虞聽寒就更沒有說話了，低著頭看著對面上縫隙裏的雪花，腦袋有些空空
她感覺自己現在就是三個人，一個是自己，一個是正常時候的原身，一個是變傻時候的原神，三個人聚在一個身體裏面
‘你不可以這麽對哥哥魚魚媽媽，你好壞哦’
‘要麽滾要麽好好對他們，別忘了你占的是誰的身體’
‘欠了因也不意味我要用一輩子還，又不是我讓你們沒到？怪誰咯？’
再說了，結了婚還能離婚了，沒有感情的婚姻，物質差距大的婚姻，就是不靠譜的婚姻，沒誰說報恩一定要以身相許啊
她也得有自己的人生才對
快刀斬亂麻
虞聽寒揉了揉腦袋，晃去裏面亂七八糟亂麻般的思想，咻地擡起頭
“我”
“我”
沒想到虞聽堯也同時開口了，虞聽寒有些懊惱，臉上還是那副沒有表情的冷漠模樣
“你先說吧”
虞聽堯沈默了一會，就這樣靜默地看著她，看著她冷漠地恨不得他不存在的樣子，心裏有些酸澀
“我過兩天要回大隊了”虞聽堯就這樣看著她，不放過她臉上任何的神色
虞聽寒有些意外，但是更多的就是驚喜，這人主動離開，那她就多省事啊
“哪天走？我讓爸媽給你們多準備點東西”她委婉地表明了自己的意思，“我現在誰都不記得，可能不太合適回大隊，萬一有個什麽的，也不方便就醫”
虞聽堯目光深深地看著她，看得虞聽寒緊了緊手，有些不自在的時候，他道
“我沒想過讓你回去，你情況不穩定，後面還要養一養，等到以後徹底穩下來再說。等公社一有時間，我會過來看你，你來回跑不安全”
“哦”虞聽寒訕訕，想說不用來看她的，她一個人完全可以
“本來是打算讓媽和鳥鳥留在這裏照顧你……”
“不需要，我不需要照顧”不等他說完，虞聽寒就直接打斷了他的話，帶著些迫不及待，轉念又發現在自己表現太明顯了，尷尬道
“媽年紀都這麽大了，就別勞累她了，我沒問題的”
虞聽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沒有立刻說話，而是轉身看向外面，雪花在屋檐外陸陸續續飄落，一顆一顆一點都不起眼，但是一點點堆積在一起就成了雪堆
“但是現在你找到了家裏人，有他們照看你，確實不擔心了。你就好好在這裏修養，好好想想，想清楚了”虞聽堯轉身靜靜地看著她，上前揉了揉她的腦袋
虞聽寒僵硬了一下，抿著嘴，不知道該說什麽
她覺得這人也懂她的意思了
“但是不管你怎麽想，魚魚是你的孩子，她需要爸爸媽媽的愛”虞聽堯低下頭和她平視，漆黑的眸子和她靜靜對視，靜靜的沈沈的
“你記得定時給她寫信打電話”
“你要把魚魚帶回去？”虞聽寒其實沒想過把小崽子留在身邊，但是這個時候，想也不想地說道，“城裏比起鄉下要繁華些，她在這邊不管是讀書、游玩、看病、認識人都比在鄉下好些”
說完她就感覺不對，她這話說的，就跟當著人的面說你家窮一樣的，她下意識看向他，又有些納悶，很奇怪他怎麽能這麽穩
從頭到尾，面對她的無視、面對她委婉的分開意思、面對她明顯的嫌棄也沒有什麽變化的，好像，他對她也是一點都不在意的一樣
虞聽寒心裏隱隱有些不舒服
“那是她家”虞聽堯只是淡淡說道，收回放在她頭上的手，繼續道，“她習慣了，我也不放心她一個人在這裏，你好好修養，一有空我就帶著她過來看你”
“哦”虞聽寒幹巴巴應著
虞聽堯深深地看了看她，想說什麽，最後還是沒說，垂了垂眸，道
“你繼續看，我去找陳嬸再要床被子，你剛醒不適應，我和魚魚單獨睡一間”
說完他就轉身離開了，留下虞聽寒一個人站在屋檐下，幹巴巴的，腳不自覺磨著地上的雪花，心裏也是幹巴巴的，感覺幹啥都不得勁
可能是因為太順利了，她想，就想她做了十足準備，結果最後一分都沒用到，不舒服也是正常的
只要等他們這些熟悉原身的人一離開，她就幹什麽都不用顧忌了，想吃吃想喝喝，吃香喝辣，考上大學，等過兩年還是恢覆不了記憶又和平離婚
前路一片順暢，她應該開心的才是，就是，她應該開心的
虞聽寒有些憤憤地輾著雪花，越想越不對勁，越想越憋著氣，越想越忍不住一腳踹在旁邊的雪堆上
白雪四散，一大片地散落在才掃了的地上，人工痕跡一看就相當明顯
虞聽寒更生氣了，又擡腳狠狠踩了幾腳，直到把這堆好的雪花全部踩散，踩得地上到處都是了，她這才稍微舒坦了一些，轉頭開始找掃帚
她記得就在那邊墻角上的，呃，確實也還在那邊，但是從靠在墻角上，換到了人的手裏
虞聽堯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了出來，就靠在墻上，手上拿著掃帚，見她停下了，淡定地仿若什麽都沒看到一樣，淡然過來掃著地上散落的雪堆
虞聽寒：……
地縫呢？快出來讓她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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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什麽名字？”
“今年多少歲了？”
“你認識他們嗎？”
……
病房裏面圍了一大群人, 一個個都緊張兮兮地看著最中間病床上面的人
她頭上梳著麻花辮，本該是清純淑女的發型，這會兒在銳利的眉眼下都稍顯冷意, 往日清澈透著孩子氣的眸子這會兒也藏著黝黑沈靜, 那往日在心智影響下弱化的五官棱角像是突然添了一層, 帶著濃烈的個人風格
凜冽、冷然、惕厲、外露
她坐在床上，在所有人強烈的要求下, 身上蓋著厚厚的被子，她就這麽坐著, 修長過腕的手按在床上，脊背松松散著，像是放松一般，但是就這個姿勢, 她腦中已經預設了五六種離開方式了。她眸子黑漆漆的, 無波無瀾, 那氣勢把過來的性子溫和的醫生壓得死死的
“……那你還記得什麽？”
在外地學習互助的才回來的許醫生溫和地聞著, 早在一開始時候虞聽寒就是他在醫治的，但是效果都不太大。這剛巧今年過來碰上他外出了，他一回來人就好了
許醫生心裏還是有些覆雜的，這以前多乖多喜歡笑一孩子啊，這怎麽恢覆正常了以後跟變了個人似的, 有點瘆得慌了
他非常懷疑這妞一開始是想打他，他有證據，在場的都是人證, 但是沒人會理會他就是了, 真是一把辛酸淚
這也不能怪他醫術不行啊，這實在是傷得太嚴重了, 現在也沒那麽個技術開顱。行吧，反正說什麽人都是恢覆了，雖然說，這個恢覆還有些後遺癥在這裏
“你真不記得小虞了？”許醫生還是忍不住再次給她指了指旁邊的虞聽堯，要知道，這些年過來，一年不落的，每一年虞聽堯都會帶著她過來覆查
即便，每一年都沒什麽效果，但是依舊不影響他往裏砸錢，那可真不是小數目
這心，那真是天地可鑒了
現在好不容易守得雲開見明月了，這又來了失憶，真說不上這是繼續當傻子好還是恢覆理智的好了
聽到許醫生的話，虞聽寒眼底微微起了波瀾，餘光看了一眼從一開始就沈默到現在的虞聽堯，這段時間適應下來，虞聽寒大致知道是個怎麽情況
簡單一點就是我的哥哥最開始是我的哥哥最後卻變成老公的故事
再覆雜一點就是，命途坎坷的原身出生就被換了身份，年紀小小就被扔到山裏自生自滅，好在最後被撿了回去，好好一個千金小姐在鄉下過上了苦日子，好不容易讀書出來要工作了，又遭遇車禍成了傻子
然後是她也不能理解的傻子怎麽就變成了妻子，還有了孩子
這哥哥妹妹的不尷尬嗎？
原身是傻子不懂事，這作為正常人的哥哥能不懂事嗎？
因此，虞聽寒對虞聽堯印象不太好，尤其是他身形高大，帶來的壓迫感有些強，更是因為從頭到尾，他都一直這麽靜靜地看著她，不悲不喜的，仿佛什麽都瞞不過他一樣，看得她毛骨悚然了，有種非常強烈的不適感
她必須和他們隔開，不然這從小一起長大的，原身還是個傻白甜，和她截然相反，她遲早會暴露的
好在這個時間點非常好，小傻子恢覆正常，還有剛找回來沒見過幾面的親身父母，只要她把握得當，很快就能迎刃而解，她也能在這個時代生活下去
作為一個失憶了誰也不認識的病患，天然偏向於物質條件好的親身父母，誰也說不出什麽不好把？好吧，雖然不到的，但是她只是個失憶的病人啊
還有幾天翻了年就是77年，恢覆高考的這一年，她還記得
她竟然還記得，虞聽寒自己都覺得有些可笑，她一個末日生活這麽多年的人，竟然還記得這個時間點，真是
該死的高考啊，該死的末日，好歹讓她高考完再來啊，明明過兩天就是高考了，過兩天就給自己的十來年讀書生涯有個交代，末日來了
真是一句兩句臟話都罵不完的
她好不容易從一個小脆皮小辣雞一步步腳踩異能者，拳打變異物，一步步達到住進別墅區的標準，搬家前一天穿過來了
真是
好爽啊
虞聽寒一邊警惕地應對著這些人，一邊往嘴裏塞了顆硬糖，這熟悉的睡過味、熟悉的甜味，她差點就熱淚盈眶了
這才是人該過的日子，即便是一個落後的時代，但是對她來說已經是天堂了，虞聽寒對於穿過來是一點怨言都沒有的，哦也不是，稍微還是有那麽一點點的
衣角被拉了拉，她面無表情地低下頭，就對上一雙圓溜溜的三白眼，超大一雙眼睛，在那肉嘟嘟跟圓蘋果的嬰兒肥遮蓋下，都能看出來的大眼睛，像是卡通人物一樣
那頭發短短的還不到脖子，一般人這個發型只會醜，她這個發型顯得臉更圓眼睛更大，配上細帶濾鏡白的發光的皮膚，還有紅艷艷的小嘴唇，小小年紀就能看得出抽條後的漂亮
至於長大變殘，這爸媽爺爺奶奶姥姥姥爺都是小頭小臉蛋，長大殘不了的
是小崽子，是稀缺的小崽子，是看一眼就讓人手腳就不受控制的小崽子，虞聽寒廢了老大勁才控制住自己不把人抱起來親親抱抱
她懷疑這小崽子是不是有什麽讓人忍不住親近的異能
真是太可怕，她真的很想遠離這小崽子，但是沒這個條件
她一個對象都沒處過的單身狗，現在喜當媽領導，虞聽寒是相當不適應，從頭到腳，都寫滿了對人的抗拒
魚魚作為一個敏銳的小崽子，自然是早就看出來了，她吸了吸鼻子，努力憋憋氣，最後還是沒忍住，癟了癟嘴，一臉委屈巴巴的小模樣
她在兜裏掏了掏，然後打開虞聽寒的手，小手扣上去，一打開，裏面就是滿滿一把各種口味的糖
虞聽寒抗拒的神情一頓，看著手上一把糖果，下意識的，咽了咽口水，再對上小崽子水汪汪的滿是期待的小眼神，她一把收下糖果塞自己兜裏，然後若無其事擡頭繼續看著許醫生，聽他繼續說
其實之前就完全沒聽，全想自己該怎麽辦去了
“她這說好了，但是又沒好全，不好說以後會不會覆發，只能靜養，不要刺激她，讓她多在熟悉的地方生活，說不定會想出來”許醫生感嘆，忍不住拍了拍虞聽堯的肩膀，安慰道
“你別太難過，人現在能恢覆正常總比之前好，這記憶慢慢來，實在不行，你們感情這麽好，我相信你們可以從頭再來”
虞聽寒下意識撇撇嘴，對於從頭再來沒有半點意願，她對於‘別人’的對象孩子家人可沒什麽興趣，雖然這麽說有些涼薄，畢竟她占了原身的因。但是，她一個末日死裏逃生的人，道德標準，已經變成不恩將仇報就是好人了
搭進去一輩子是不可能的，只能等到她混好了以後，用金錢來報答了
虞聽堯也完全沒有被安慰到，在瞥到虞聽寒的小動作，心裏沈甸甸的，想扯出個笑容說場面話，也扯不出來，只能幹巴巴
“辛苦您了”
“哎，這有啥，我這什麽也沒弄出來的，愧疚了，還是齊大哥厲害，真不愧是老神醫，這麽多年過去了，醫術出神入化，以後醫院多了你，可是放心咯”許醫生感嘆過後，又誇起了一邊的齊老
他覺得，虞聽寒能好，肯定是因為他
“老哥你哪天有時間也指點指點我，我這慚愧啊，看了這麽多年一點變化沒有，你這就大半個月，人就好了。真是神了”許醫生看著齊老的眼睛都在發光，那是，對於醫術學術的熱愛
“……就是巧合”齊老自己也沒想明白，這怎麽突然就好了呢？這好了怎麽就失憶了呢？他這看脈搏，哪哪都好沒毛病啊
“你現在有沒有哪裏不舒服？”齊老忍不住又把著虞聽寒的脈，眉頭皺的，就差把前半輩子的一起皺了
“有些頭疼，你們太吵了，我想睡一會兒”虞聽寒面無表情地說道
眾人：……
“齊叔，許叔你們還有什麽要問的嗎？沒有我們就先出去，讓寒寒好好休息一下”林穆趕緊說到，並且出來混熟臉
他們現在，都是一個起跑線了，都不認識啊
“寒寒，我是你二哥，林穆。我一會兒就去給爸媽他們打電話，他們這些天一直擔心你，但是工作太忙了，只有晚上回來看一眼，你別怪他們。”
林穆努力扯出一抹笑容，盡量溫和著神情說話，他想要留下個好印象，好把人帶回家
要知道，從知道這件事情到現在，他們的認親進展，還維持在，他們單方面給錢上，其他的回應是半點還沒有的。當然，也是因為虞聽寒前段時間身體狀態不太好
但是，現在這時機不就是來了？
別的不說，人好歹得帶回去認認家認認人的
“家裏房間都收拾好了，你現在要養身體，到時候出院直接回家住好吧？家裏有保姆陳嬸，讓她給你做些養身體的，也好得快些”
虞聽寒對於林穆其實還不是很了解，原身和這人接觸也不多，從記憶來看，只知道這人家裏條件確實挺好的，但是就是
討人厭
“你別笑，太醜了”虞聽寒有些嫌棄地看著努力笑的林穆，只覺得沒見過比這更難看的笑容，真的是，非常難看了
像是個面無表情的假人，在嘴上p上整齊白牙，那感覺，真沒說了
“哦”林穆收起笑容，尷尬的同時還松了口氣，笑對他來太難了，他打小就是個嚴肅性子，很不愛笑，後面當了醫生，因為年紀小更是要靠著嚴肅增加病人信任度，就一天天越來越嚴肅了
“那等休息好了就回家，好嗎？我們期待很久了，家裏海參鮑魚燕窩都有一些，在這邊也好養身體”
林穆這個話是對虞聽堯和虞采花說的，目的就是，讓他們知難而退，別犟著覺得自己就可以。他們現在就算是有錢，但是那物資也不是想有就有的，在鄉下補身子的力氣也就是老母雞，和這些營養品完全不能比
他這搶人的意圖也太明顯了，這要是之前的虞聽寒，虞采花還沒這麽著急，甚至還能得意地看笑話，但是現在的
媽呀這傻閨女醒了連小崽子都不看一眼的，她是真的放心不下去了，只能瘋狂給虞聽堯使眼色，讓他說話，別答應這個
這送上門就是肉包子打狗，去了可就不好走了
虞聽堯沒有說話，他只是繼續靜靜地看著虞聽寒，看到她聽到那些好東西時候亮起的眼睛，他就知道，後面到底還是和他想的走向一樣
“好”
虞聽寒想也不想地應了下來，一眼也沒有看虞聽堯，一句話也沒有詢問，就這麽自顧自的，在醒來的第一天，奔向另一個家
**
林家的房子在中心區域，說是四合院，但是其實說是高幹大院更合適。這邊走過路過基本都是各種高幹子弟，往前扒拉兩位，都不會只是什麽小領導，所以這邊環境相比較其他地方也好上不上
林家的房子是早些年分下來的，按照林守光現在的職位來看有些小了，但是他們家人也不多，雖然四個孩子但是各個都沒結婚（之前），也就沒有孫子孫女還有雜七雜八一堆人需要住大房子的需求，也就一直沒有搬家
甚至於，這房子對他們家來說，就算幾個孩子都結婚了也是綽綽有餘
正方東廂房西廂房耳房罩房……
大大小小房間都有三十六個，除了自家人住，還有各種書房儲物間，隨時留有好幾個專門招待客人的房間
作為丟失二十年的孩子，林家給虞聽寒安排的，自然不能是這些平日的空房間，而是直接把林衡林穆住的東廂房一整房收拾了出來，讓他們搬到西廂房去，把這邊能一整東廂房大小六個房間全部留給虞聽寒他們一家人
裏面也全部重新收拾了一遍，擺放著各種花瓶盆栽，裏面還插著鮮花。床上也早就鋪上了新的棉被床單這些，在正房主臥裏面，裏面的櫃子掛著各色各種流行款式的衣服
大人的小孩子
衣服鞋子飾品這些都有
可以看出林家人確實是很用心了
但是平時最喜歡這些的魚魚並不高興，她焉噠噠地被虞聽堯抱在懷裏，下去瞅一眼都興趣都沒有，只是偶爾瞄瞄屋子裏走得高興，完全當他們不存在的虞聽寒，又委屈巴巴地埋腦袋
【壞統統，我再也不相信你了】
自從虞聽寒出事躺床上以後，魚魚和系統之間就產生了巨大的信任危機，系統好不容易各種解釋讓小崽子勉強相信了它
但是這個相信從虞聽寒醒來後不認人開始就再次破產
救不回來的那種了
【我媽媽不記得我了】魚魚吸吸鼻子，眼淚汪汪的，下一秒就又會哭出來一般
【沒有沒有】系統已經再三掃描檢查過了，怎麽看怎麽都覺得不應該是現在的這個情況，簡直是讓他cpu都快燒上了
但是，在燒壞之前，它可算是勉強理出來了
【我之前就覺得你媽媽不正常】系統說道
【你媽媽才不正常】魚魚生氣
【……你別說話聽我說，不是這個不正常，我是說她的力氣，你見過誰家媽媽能單手殺麋鹿，單刀滅老虎的？她這反應力和傷害就不是普通人的】系統說道
【魚魚媽媽啊】魚魚不覺得這個不正常，為自己媽媽據理力爭，【我媽媽就是超級超級超級厲害的】
【所以你還聽不聽我說？】系統幽幽開口
魚魚這才委屈巴巴閉嘴，她倒是要聽聽系統會怎麽辯解
【按理來說，一個鄉下長大的小姑娘不可能這麽厲害，就算是正常經受專業訓練的人都不能，再加上現在，就只有一個可能，她原本就是穿越的，有特異的異能】系統非常篤定道
【所以她的身體素質是普通人的好幾倍，我就說她的力量點不太對。如果是有新靈魂闖進來，我肯定是會發現。所以，現在只有一個可能，就是原本的虞聽寒也就是你媽就是穿越過來的人，一路長大到了十七歲，然後遭遇車禍變成傻子，現在因為一點技術小問題，她記憶回到了上輩子的時候】
【簡單來說，你媽有三個階段，穿越前是一，車禍前是二，變傻階段是三，現在身體好了以後就變成了一】
【這個階段她不認識你們，你們對她來說都是陌生人，但是她確實是你媽】
【聽不懂】魚魚大眼睛都快變成蚊香眼了，暈暈乎乎的，什麽一二三，什麽穿越，她媽媽就是她媽媽的
【簡單點來說，你媽媽和我有點像，都是從其他時空過來的。這樣的話，也能解釋為什麽你爸這麽厲害，並且能在當初存下這麽多錢】系統恍然大悟了，那一直以來奇怪感覺可算是有了出處
不是說鄉下人就不厲害，而是在那種封閉的環境下啊，在眼界的限制下，人很難超越這種限制。但是虞聽堯明顯就超過了，不管是性情能力還是武力值，完全格格不入
【魚魚媽媽好厲害】這個魚魚能懂，雙眼發光亮晶晶的，【媽媽是神仙啊】
行行行，到它就是妖怪，到親媽就是神仙，這偏心的，系統都心塞了
【但是又有一個問題，我掃描出來，你媽媽的記憶沒有問題，也就是說，她根本就沒有失憶，但是她覺得自己是另一個人，覺得身體記憶都是別人的，老公孩子也是別人的，所以裝失憶】
【簡單點來說就是，她在自己給自己無限套娃。小崽子，別鬧了，趕緊打起精神來，再不打起精神來，你媽就跟原書裏一樣恢覆單身，你爸沒老婆了，你也沒媽了】
系統提醒小崽子
一切演戲裝樣在高科技面前，無所遁形，虞聽寒就是完全沒事
但是她沒事還這個樣，小崽子事情可就大了
魚魚腦瓜子嗡嗡轉，半懂不懂，換算一下就是
她媽媽不要她了
“嗚哇”魚魚沒憋住，直接放聲大哭了起來，眼淚花就這麽大顆大顆地落了下來，給所有人嚇了一跳
“好了好了，怎麽哭了？”虞聽堯拍拍人的後背，給人挪了挪位置，擦著她的眼淚，輕聲哄著，“是不是餓了？爸爸帶魚魚去外面吃飯好不好？”
“不，不好嗚嗚，我要媽媽，嗚嗚魚魚要媽媽”魚魚扯著嗓子哭嚎，轉身沖著虞聽寒張著雙手，嗚嗚咽咽可憐巴巴
“媽媽嗚嗚”
正沈浸在終於過正常人能過日子的虞聽寒下意識往前走了兩步，然後渾身一僵，那種汗毛倒立的感覺再次湧上心頭，這種不能控制的感覺，要是在末日，這兩步都夠她死得不能再死了
虞聽寒僵硬著身子站在原地，努力控制著自己不往前，微微挪開眼睛，不敢去看小崽子哭得傷心的小模樣，僵硬著道
“我，我頭還有些疼，讓你爸爸抱”
“不要不要，我要媽媽抱我嗚嗚”
她這反應更是做實系統說的話，她這就是不打算要她小崽子了
魚魚哇一下哭得更厲害，在虞聽堯懷裏掙紮著下來，跌跌撞撞朝著虞聽寒哪裏撲過去，緊緊抱住人的大腿
虞聽寒本來是能躲開的，但是她一躲開，這小崽子指定得狠狠摔到遞上去，她只能僵硬著看著魚魚撲倒自己腿上，眼淚鼻涕給她糊了一褲腿
“抱，抱抱”
魚魚嗚咽，臉上掛滿了淚花，仰著腦袋可憐巴巴看著她，眼睛紅紅鼻子紅紅，哭嚎的時候隱約能看到紅紅的嗓子眼跳動，哭得撕心裂肺，聲音都有些發啞了
一想到自己媽媽不要自己了，魚魚頓時哭得更厲害了，哭得讓人心都疼了
虞聽堯看了一會，見虞聽寒還是無動於衷，抿了抿唇，正打算上前把魚魚抱過來的時候，就看到一臉冷漠無動於衷的虞聽寒，非常不情願的、糾結的，但是還是蹲下身把魚魚抱了起來，輕輕拍著人的後背，翁著聲音‘不耐’哄人
“行了行了，我跟你說，別哭了，再哭我就把你扔出去，吵死了”
魚魚哇一下，雙手緊緊摟住虞聽寒的脖子，哭得更大聲了
“餵”
虞聽寒還是第一次哄孩子，但是神奇的被這麽吵著心裏也沒有煩躁只有心疼，簡直有毒，她咬牙切齒，又莫名熟練地拍著人的後背安撫人，免得哭岔氣了，嘴上的冷言冷語，是她最後的堅持
“哭什麽哭？多大的人了？不許哭，你已經是個成熟的崽子了，不許哭，趕緊閉嘴”
“餵，閉嘴別哭，你好吵”
“停停停，你嗓子不疼吧？你屬喇叭的啊”
……
虞聽寒手忙腳亂的是一點都哄不到的，在那裏咬牙切齒是把人扔出去還是扔出去的時候，手上突然多了一股力，她下意識想把人掀開，卻又被緊緊地握了回來
她抿了抿唇，感受著手上溫熱的大手，身上像是多了螞蟻一般，渾身都不自在了起來，但是又莫名使不上勁
她應該把人給掀出去才對，作為一個失憶的人，作為一個非本願、沒有自理能力、‘被逼’結婚的人，她現在作出任何反應都是能被理解的才對
她
“你別兇崽崽，你要哄她，順著她說話”虞聽堯握住虞聽寒的手，拉著她換了個姿勢，把從懷抱著人看不到的姿勢，換成和小崽子面對面
“崽崽不哭了，再哭嗓子疼了，晚上只能吃稀飯了”他伸出另一手給小崽子擦擦臉上的眼淚，輕聲細語地哄著人，說道
“來，我們深呼吸，呼氣吸氣，嗯真棒，我們看麻麻，媽媽只是生病沒好全不記得崽崽了，崽崽最愛媽媽了是不是？是不是要理解媽媽？”
“嗚嗚嗚”一只大哭的魚魚哭泣聲停了起來，情緒很明顯被安撫了下來，但是還是抽抽噎噎，一只手攥著虞聽寒的衣服，另一手握住虞聽堯的大手，抽抽噎噎
“但但是，媽媽不，不愛魚魚了嗚嗚”
“怎麽會？媽媽只是還不熟悉，她有些不舒服，但是她愛魚魚的，是不是啊，魚魚媽媽？”虞聽堯微微轉頭，看到虞聽寒已經僵硬下來了，他湊到人的耳邊，溫熱的呼吸打在耳邊，聲音低沈而輕輕的
“你如果還想繼續看著崽崽哭，你就什麽也別說”
虞聽寒忍不住往旁邊挪了挪，苦大仇深地看著懷裏睜著紅紅大眼睛盯著她的小崽子，仿若她不回答，下一秒就要放聲大哭了
“……愛”思前想後，虞聽寒最終向現實低頭，她絕對不承認，她是看著小崽子哭成這樣心疼了，她咬著牙，扯出非常勉強的笑容
“媽媽最愛崽崽了，媽媽只是不舒服”
“那媽媽會不會不要崽崽？”魚魚揪住她的衣服，紅著眼倔強地看著她，就是要一個答案
雖然她也看出虞聽寒的敷衍，但是沒關系，她是魚魚最愛的媽媽，只要她說話，魚魚就信
“當然，不會”虞聽寒繼續假笑，只覺得帶孩子也太累人了，還好不是她的
眼看著順著說話小崽子很快就被哄好了，虞聽寒松了一口氣的同時，趕緊把這小胖墩塞到親爸的懷裏，手忙腳亂迫不及待的，有些過於明顯了了
對上虞聽堯和魚魚兩人的目光，她扯了扯嘴角，幹巴巴說道
“手有些酸了，讓爸爸抱吧”
說完她也不理會兩人都反應，只覺得這共處一室的氛圍太讓人窒息了，她說完直接往外面走出，外面的冷風吹到臉上，讓她可算是清醒幾分，捏了捏有些泛紅發燙的耳垂，深深呼了口氣
不行，她果然還是得遠離這一家子，太可怕了，她討厭這種不受控制的感覺
“寒寒，怎麽樣？還有沒有什麽要添的東西，哪裏不喜歡不舒服就和嬸說，這就是你的家，不要不好意思”陳嬸手上拿著掃把走了過來，她這會兒正在掃院子
她今年也是五十多歲了，從十來歲時候就在林家幫忙，仔細點說，她媽媽那一輩就是在林家本家幫忙的。這些年到處都動蕩，有些人被打，但是也總有些人靠著本事躲了過去，林家就是這樣的存在，從上到下，躲過這場災難不說，更是越發展越好
陳嬸子也是穩穩在這裏工作，可以說幾個孩子也都是她看著長大了，對於林悠悠和虞聽寒的事情她很唏噓，雖然還是有些覺得沒必要把林悠悠趕出去，這傳出去不好聽，但是到底知道自己的本分
她能一直在林家待著也就是因為這個本分了
“挺好的，我透透氣”虞聽寒有些不適應和這種活人說話，她不著痕跡和人拉開距離，問道，“其他人都在上班嗎？”
“寒寒你別想太多，他們是真的忙，這往日大半年都不一定回來一次，這段時間可是把今年一年的時間都回來了，他們對你啊，那是非常上心。家裏房間打扮這些全都是他們親自弄的……”
陳嬸誇著林家人
“所以平時家裏大多數時候只有你一個人？”虞聽寒聽著若有所思
“是這樣的，你也別覺得不自在，到時候我給你們做好飯就去外面溜達，你就當沒我這個人，該怎麽就怎麽的”陳嬸樂呵呵道，心態十分良好
“所以這就是他們在外辛苦賺錢，你在家裏享受？”虞聽寒喃喃，看著這大房子，不得不說那是非常羨慕了
“真好啊，選對專業，幸福半生”
該死的末日，讓她連選專業的機會都沒有
陳嬸：？？？
她咋感覺這話不太對勁啊
“那可不是嘛，寒寒你就好好養身體，等到養好了想搞什麽專業就搞什麽，哎喲，我們可憐的寒寒，這怎麽就遇到這些事呢”陳嬸說著嘆氣
“不過沒關系，否極泰來，以後一切都順順利利了。哎喲，這小家夥哭什麽啊，來，陳奶奶我抱抱，哎喲，這壯實的，養得可真好。餓不餓？走走走，陳奶奶帶你去吃糕點，看電視”
不過這個嘆氣在看到魚魚的時候戛然而止，她樂呵樂呵跑過去抱住魚魚，稀罕得不得了
“在家裏待了這麽多年了，可算是有個小寶貝了，走走走，陳奶奶帶你玩去，這可不得稀罕死那些個糟老婆子啊。走走走，老姐姐，咱們去那邊聊天，讓兩孩子單獨處處，你可得跟我說說寒寒小時候的事，我這心啊，那可是一直掛著掛著……”
陳嬸抱走了魚魚，順便把虞采花也招呼走去那邊看電視了
虞采花心裏還是很不放心的，但是仔細想想她好像也不能幹啥，這媳婦兒連愛人孩子都不認了，她這個老太太就更別說了
真是愁啊
這日子怎麽就不能簡單點啊？
隨著這些人都推開了，院子裏面就剩下了虞聽寒和虞聽堯兩個，兩人一前一後沾著，穿的還是之前的那身衣服，但是情況已經大不相同了
往常兩人在一起就是一度甜甜蜜蜜的粉紅氛圍，現在只剩下了沈默了
虞聽堯沒有說話，虞聽寒就更沒有說話了，低著頭看著對面上縫隙裏的雪花，腦袋有些空空
她感覺自己現在就是三個人，一個是自己，一個是正常時候的原身，一個是變傻時候的原神，三個人聚在一個身體裏面
‘你不可以這麽對哥哥魚魚媽媽，你好壞哦’
‘要麽滾要麽好好對他們，別忘了你占的是誰的身體’
‘欠了因也不意味我要用一輩子還，又不是我讓你們沒到？怪誰咯？’
再說了，結了婚還能離婚了，沒有感情的婚姻，物質差距大的婚姻，就是不靠譜的婚姻，沒誰說報恩一定要以身相許啊
她也得有自己的人生才對
快刀斬亂麻
虞聽寒揉了揉腦袋，晃去裏面亂七八糟亂麻般的思想，咻地擡起頭
“我”
“我”
沒想到虞聽堯也同時開口了，虞聽寒有些懊惱，臉上還是那副沒有表情的冷漠模樣
“你先說吧”
虞聽堯沈默了一會，就這樣靜默地看著她，看著她冷漠地恨不得他不存在的樣子，心裏有些酸澀
“我過兩天要回大隊了”虞聽堯就這樣看著她，不放過她臉上任何的神色
虞聽寒有些意外，但是更多的就是驚喜，這人主動離開，那她就多省事啊
“哪天走？我讓爸媽給你們多準備點東西”她委婉地表明了自己的意思，“我現在誰都不記得，可能不太合適回大隊，萬一有個什麽的，也不方便就醫”
虞聽堯目光深深地看著她，看得虞聽寒緊了緊手，有些不自在的時候，他道
“我沒想過讓你回去，你情況不穩定，後面還要養一養，等到以後徹底穩下來再說。等公社一有時間，我會過來看你，你來回跑不安全”
“哦”虞聽寒訕訕，想說不用來看她的，她一個人完全可以
“本來是打算讓媽和鳥鳥留在這裏照顧你……”
“不需要，我不需要照顧”不等他說完，虞聽寒就直接打斷了他的話，帶著些迫不及待，轉念又發現在自己表現太明顯了，尷尬道
“媽年紀都這麽大了，就別勞累她了，我沒問題的”
虞聽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沒有立刻說話，而是轉身看向外面，雪花在屋檐外陸陸續續飄落，一顆一顆一點都不起眼，但是一點點堆積在一起就成了雪堆
“但是現在你找到了家裏人，有他們照看你，確實不擔心了。你就好好在這裏修養，好好想想，想清楚了”虞聽堯轉身靜靜地看著她，上前揉了揉她的腦袋
虞聽寒僵硬了一下，抿著嘴，不知道該說什麽
她覺得這人也懂她的意思了
“但是不管你怎麽想，魚魚是你的孩子，她需要爸爸媽媽的愛”虞聽堯低下頭和她平視，漆黑的眸子和她靜靜對視，靜靜的沈沈的
“你記得定時給她寫信打電話”
“你要把魚魚帶回去？”虞聽寒其實沒想過把小崽子留在身邊，但是這個時候，想也不想地說道，“城裏比起鄉下要繁華些，她在這邊不管是讀書、游玩、看病、認識人都比在鄉下好些”
說完她就感覺不對，她這話說的，就跟當著人的面說你家窮一樣的，她下意識看向他，又有些納悶，很奇怪他怎麽能這麽穩
從頭到尾，面對她的無視、面對她委婉的分開意思、面對她明顯的嫌棄也沒有什麽變化的，好像，他對她也是一點都不在意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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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她家”虞聽堯只是淡淡說道，收回放在她頭上的手，繼續道，“她習慣了，我也不放心她一個人在這裏，你好好修養，一有空我就帶著她過來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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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聽堯深深地看了看她，想說什麽，最後還是沒說，垂了垂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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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等他們這些熟悉原身的人一離開，她就幹什麽都不用顧忌了，想吃吃想喝喝，吃香喝辣，考上大學，等過兩年還是恢覆不了記憶又和平離婚
前路一片順暢，她應該開心的才是，就是，她應該開心的
虞聽寒有些憤憤地輾著雪花，越想越不對勁，越想越憋著氣，越想越忍不住一腳踹在旁邊的雪堆上
白雪四散，一大片地散落在才掃了的地上，人工痕跡一看就相當明顯
虞聽寒更生氣了，又擡腳狠狠踩了幾腳，直到把這堆好的雪花全部踩散，踩得地上到處都是了，她這才稍微舒坦了一些，轉頭開始找掃帚
她記得就在那邊墻角上的，呃，確實也還在那邊，但是從靠在墻角上，換到了人的手裏
虞聽堯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了出來，就靠在墻上，手上拿著掃帚，見她停下了，淡定地仿若什麽都沒看到一樣，淡然過來掃著地上散落的雪堆
虞聽寒：……
地縫呢？快出來讓她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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