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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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咕咕咕, 嗷嗷嗷”
大清早的，院子裏還黑漆漆的，小崽子們就跟那夜貓子似的一個接一個跑了出來在院子裏撒野。本來家裏有魚魚一個精力滿滿的小崽子就很鬧騰, 現在加上更旺盛的馳騁江三個哥哥, 那是聽得人腦門都大了
“停停停, 都給我滾回去穿衣服去，要是感冒了拿藥看我不抽你們。虞魚魚, 說的就是你，穿這麽點衣服出來, 你是不是想找打？”虞采花摟著棉襖從屋子裏出來，看著這一群小崽子沒個好氣
現在都冷成這樣了，就差下雪了，幾個小崽子穿著單衣就跑出來了, 膽子是真的肥了
“你們也不管管”虞采花剜了一眼旁邊的虞聽堯三個, 這當爸媽都竟然還好意思在這裏看著
“不怕, 魚魚身體好”虞聽堯雖然關心自家小崽子, 但是也不會擔心得太過，小崽子嘛，就是跑跑跳跳才健康，護得越精細越容易生病
像魚魚，出生到現在還真沒生過病
“魚魚過來”虞聽堯沖她招手
“爸爸爸爸”魚魚興沖沖跑過來抱住虞聽寒大腿, 臉蛋紅紅，滿頭大汗，整個人就跟小太陽似的, 健康寶寶一個
“走咯, 去換衣服，我們出發了”虞聽堯一把抱起魚魚, 擦擦她腦袋上的汗水，用熱水給她擦擦臉蛋後背，就抱回去換衣服了
既然要去市裏，虞聽堯肯定要帶上自家媳婦孩子的，她們能出門的機會也不多。雖然，他其實並不是很想帶她們一起
市裏給他留下的陰影太深了，生怕她們過去出事，更別說那些故人了
“出發咯出發咯”
魚魚並不知道自己爸爸的不樂意，從昨天晚上開始就興奮沖沖，嘴上嗷個不停，對於去市裏非常期待了。她去過最遠的地方也只是公社，市裏，這還是第一次咧，這可是正經意義上的第一次進城
“好了好了”虞聽堯無奈地按著激動的小崽子，給她穿上厚棉襖，穿上毛線襪子，戴上毛帽子，小崽子小臉圓圓臉蛋紅紅，看著和小福娃一樣
“快去吧”
魚魚立馬從炕上蹦跶下去，又噠噠噠跑出去亂跳了，短短幾個月下來，她這跑跑跳跳的更利索了
等到小崽子收拾好了，虞聽堯又任勞任怨跑去另一個大崽子那裏
“穿大衣吧，穿不了幾天了，寶寶的靴子呢？我給你拿”
“櫃子底下”虞聽寒喜滋滋指揮著人
虞聽堯任勞任怨給她找出內搭的黑色裙子，外面的紅色大衣，還有皮靴，給人一件件套了上去，手上熟練地給她梳起了麻花辮
不是從脖子開始紮的那種，而是從腦袋上一路往下，最後側梳再左邊落下，整個人多了些淑女氣質，又帶著松弛慵懶意味，很能遮住她過於清澈單純的神態
“好了”虞聽堯滿意點頭
“親親”虞聽寒擡起腦袋看著人，閉著眼睛等待
虞聽堯眼中帶笑，低頭在人腦門上親了一口
“這裏這裏”虞聽寒繼續指著眼睛
虞聽堯順著她的指示親了下去，本來只是輕輕安撫意味，後面神色黯了幾分，大手摸索這纖細脖頸，含著人的唇瓣舔舐，待上面染上晶瑩，又探了進去，呼吸交纏，吮吸津甜，心臟起伏也多了幾分
一直到
“親親親親，魚魚也要親親”
魚魚在外面溜達一圈，聽著虞采花的話過來喊人就看到這一幕，興沖沖就朝著夫妻倆沖了過來，仰著腦袋，彎著眼睛
“親親親親”
“魚魚和媽媽親親”
虞聽堯深吸一口氣，一手輕拍虞聽寒的後背，輕輕彎下身，單手抱起小崽子往虞聽寒懷裏塞，聲音帶著些低啞
“親親親親”魚魚晃晃腳丫子，抱著虞聽寒的胳膊，繼續奶乎乎撒嬌
虞聽寒唇瓣鮮紅，眼睛瀲灩，臉蛋哄哄，瞅了瞅虞聽堯的模樣，莫名忍不住笑了笑，抱著魚魚在床上打滾好一會，這才對著人臉蛋啾了好幾下
一番打鬧之後，一家子可算是要出發了
“我還以為你們不打算去了”虞春麗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嘲諷
虞聽寒抱著魚魚嘻嘻哈哈，瞥了瞥她，繼續嘻嘻哈哈，才不和她玩
虞春麗：……
“別磨蹭了，一會兒趕不到車了”虞聽堯瞥瞥虞春麗，又看看她手邊跟著的馳騁江三個孩子，微微皺了皺眉，“你帶他們回去？”
“出來這麽幾天了，該回去了，小馳還要上學。再不回去，一會老頭老太太該找過來了”虞春麗撇嘴
這麽多年相處，對於姚老娘姚老頭不說了解個十成十，也有個八成
這兩老人家就屬於不管事的那種，就只知道順著孩子，不然姚淳力也不至於變成那混子模樣。他倆就是在乎孩子的，姚家往上兩代都是單傳，現在得了四個，那是每天樂呵呵的。這不涉及到孩子還好，兩老人家好說話。
但凡她說帶孩子走，第一個鬧起來的就是這倆
他們當初能這麽果斷把工作讓給她，這些年對她好脾氣，那絕對少不了這幾個孩子
這帶著孩子回娘家這種事，一天兩天就算了，久了懶得吵
“媽，你不帶我們去市裏啊？”姚江立馬瞪大了眼睛，他高興一早上了，結果告訴他是為了送他回家？
“我不，我要跟你去市裏”姚騁也跟著喊
“不回去不回去”姚江耍賴
兄弟倆說著就在地上打滾耍賴了起來，那真是，一點面子都不要的，魚魚看得嘆為觀止
這倆表哥，絕對是魚魚那麽多哥哥當中，最特立獨行不怕打不怕笑的倆了
虞春麗也絕對是，上棍子絕對不含糊的長輩了
一陣雞飛狗跳，姚騁姚江呲牙咧嘴認慫，手上是條條痕跡的，眼睛是幹幹毫無痕跡的，哭是不可能哭的，心臟那是強大的
魚魚跟虞聽寒一路就看著熱鬧，漫長的路感覺轉眼就過去了
一群人先把馳騁江三個送回了江家，江家和之前沒什麽區別，聽到敲門聲，姚老娘匆匆忙忙過來開門，看到幾個孩子臉上的驚喜那是遮都遮不住的
“回來了啊，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快進來，家裏蒸了包子”姚老娘看向虞春麗
“不了，孩子送回來，我改天再來看他們”虞春麗神色淡淡
“這，老四，老四還在屋子呢，這段時間都是喝奶粉，看著可憐了，你要不看看孩子？”姚老娘小心翼翼問道
之前夫妻倆的吵架她們也是聽得明明白白的，反正，那是他們兒子不幹人事咧，活該。但是，這媳婦人他們是滿意得很啊，還有四個孩子呢，那也不能鬧起來啊
“等我回來吧，我們要去市裏”虞春麗看著姚老娘，心情有些覆雜，這些年下來，不管是因為什麽，姚家這公公婆婆對她都再好不過了
錢自己管，家務大家分，再是心疼也不摻和她教育孩子……
唉
“我等會去市裏問問當初的情況，沒有意外的話我肯定會轉到市裏去。媽，後面你們，自己看著辦吧”虞春麗心情覆雜，但是最後還是說了出來
她肯定是要走的
她一個年輕時候就敢一個人跟著跑首都的，現在有機會去市裏，肯定要去的。那狗東西，以前的事就算了，連工作的事也瞞，真是給他臉了
這種人就不配有媳婦兒
“啊，春麗啊”姚老娘有些慌了
雖然夫妻倆吵歸吵，但是她真沒想過兩人真離婚啊，這孩子都四個了
“媽，我們先走了，馳騁江湖你們多費點心，該抽就抽”虞春麗沒聽她繼續說，表明了自己的態度以後，就直接離開了
“老頭啊，這可怎麽辦啊”姚老娘慌張地看向旁邊的姚爸
“能這麽辦？找你兒子去，一天到晚不著家，他媳婦不走誰走？都是你慣的”姚爸沒好氣道
“什麽叫我慣的？小時候每次我揍人是不是你攔著的？是你寶貝兒子是你碰不得”姚老娘回懟
兩個人就站在門口吵了起來
還沒走進去的姚馳姚騁姚江兄弟三面面相覷
“咱爸媽真要離婚了啊？”姚騁惆悵，“他們離婚了我們咋辦？都怪爸”
“我跟我媽，有了後媽就有後爸，咱爸靠不住”姚江挺直胸膛，表明態度
“瞎說什麽，他們才不會離婚，你倆別給我添油加醋，去看老四去”姚馳作為大哥，瞥了瞥兩不靠譜的弟弟，沒好氣一人一巴掌
“哦喲，我命好苦，當小弟沒點好處，現在還又有個小弟了”姚江碎碎念念，跑得那是比誰都快到，跑回房間一開門嚇了一跳
“哎媽呀，爹啊，你幹啥呢？嚇死我了”姚江喊了一下，接著是碎碎念念
“不是吧，不是吧，你不會是哭了吧？大男人可不興哭，有啥過不去的啊，實在不行咱過去道個歉，你兒子我陪你一起跪，媽肯定舍不得我，哎喲哎喲”
“你可真是親爹啊，痛痛痛，我的屁股”
……
這些，虞春麗就不知道了，她心情也很煩躁
這些亂七八糟的破事，怎麽就讓她給遇到了呢？如果沒有，如果
媽的，說來說去都是鐘策那個混蛋，要是沒有他一開始作祟，她哪裏遇得到這些事？虞春麗在心裏咬牙
“她好兇哦”
“魚魚離遠點，會咬人”
……
旁邊，虞聽寒抱著魚魚，在她的耳邊碎碎念念，時不時瞅瞅腦袋快冒煙的虞春麗，小模樣簡直不要太明顯了
就連坐上車子，也要保證和人坐得遠遠的免得被殃及池魚
虞聽堯在一邊，對虞春麗時不時威脅人的模樣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算了，看在她這麽慘的份上，忍了
車子就是普通客車，二十來個座位，來晚點人都要站著了
公社只有一班車，是從公社到市裏面的，他們這邊在縣城和市區範圍的邊緣地帶，車子是直接發市裏。要想去縣城還需要轉車，所以大家其實更多是去市區，或者說很少出門
大部分人一輩子的活動範圍，都是圍繞在公社裏，一輩子被圈在一個地方，圈著圈著就走不了了
魚魚還是第一次坐這種車出門，坐在虞聽寒的腿上，和虞聽寒一起貼在窗床邊，時不時哈一口氣，然後在上面塗塗畫畫，兩個人發出咯咯笑聲
“小心手凍著了”虞聽堯寵溺地看著兩人
虞聽寒和魚魚看看自己紅通通的小手，咯咯一下，連忙把手都塞到虞聽堯肚子上去，臉上帶著狡黠的笑容，都不是什麽乖巧性子
“嘶”虞聽堯再是不怕冷也被凍了一下，無奈地拍拍她們兩個，然後抓著手給她們搓著，這天雖然還沒下雪，但是也要不了幾天了
“你們倆乖乖的，我們晚上還要在這邊住一晚上，等明天把知青接了一起回去”
“知青啊”虞聽寒嘀嘀咕咕，“沒用”
“別當著人的面說這些”虞聽堯無奈，“他們也不想下來的，這都年底了，其實不如等過完年再下來”
但是上面既然這麽安排了，他們也只有聽著
“一二……”
聽到知青，魚魚掰著手指頭就開始數了起來，數了兩遍，一個又一個名字念了一遍，才確定道，“九個，九個知青”
“魚魚真棒，咱們大隊就是九個知青，這次又要下來五個，那就是幾個了？”虞聽堯眼中帶笑
“十四個”魚魚想也不想地說著
她算數其實並不需要掰手指，純粹就是習慣了，喜歡掰著玩。瞧，這回答了以後，小崽子看著自己的小肉手，又是嘻嘻一笑，然後用力把手指往後一瞧，手掌呈現圓弧，柔韌性杠杠的
“看”她喜滋滋伸手
“我也可以”虞聽寒也興沖沖跟著，伸出白皙纖細的手，手指纖細修長，沒什麽骨節，從指尖到指根弧形飽滿，纖纖玉指，像極了故事書裏的柔荑，細膩柔弱
但是實際上一拳一個壯漢，還沒半點難度
魚魚看看自己肉嘟嘟一點縫隙沒有到小肉手，瞅瞅她媽媽的纖纖玉指，再把她爸爸的手抽出來比了比
虞聽堯的手掌很大，大到魚魚一只手只能握住一根手指，手指細長，骨節分明，沒什麽肉，皮連著骨，透露著淡紫的脈絡，上面還有各種細碎的疤痕
這是和虞聽寒截然不同的手掌，不同的風格，但是都格外的好看，更顯得
魚魚捏捏自己的小肉手，陷入了沈默
“真軟”虞聽堯伸出大掌握住魚魚的小肉手，眼中帶笑，聲音柔和，“魚魚的手肉肉的，真好，爸爸媽媽的手都不長肉，魚魚怎麽不分點給爸爸媽媽？”
魚魚立馬得意了起來，雄赳赳挺起胸膛，抽出自己的小手，一人手裏放了一只，奶聲奶氣
“給，給你們”
小崽子總是軟乎乎的，更別說小魚魚這種肉多的小崽子了，不管是說話還是身上都帶著些奶味，小手肉嘟嘟的軟得讓人都不敢使勁
虞聽堯眼中帶笑，揉揉魚魚的小手
虞聽寒嘛，拉起小手直接往嘴裏塞，啊嗚一口咬了下去，沒輕沒重直接在上面留下牙印
“……啊嗚嗚嗚”
魚魚大哭，母女倆感情再一次破碎
**
南山大隊到公社需要兩小睡，坐車再到市裏三個小時，總共五個小時。但是其實從大隊換一個方向出發，走路也就是五小時的事
像虞聽堯他們以前上學的時候，每次來回就是走著去了
不是沒錢坐客車，而是走路更有性價比，他們幾個腳程快，甚至四個小時就能到，還能鍛煉身體
人就是這麽頭鐵
要是虞聽堯一個人，他其實還是會選擇走路，但是現在媳婦孩子都帶著的，肯定得坐車了，最主要的是
“你們三個給我夠了，能不能尊重一下我？我買的票，你們一路上給我一個眼神了嗎？”虞春麗忍無可忍，座位出錢的人，真的是一點金主待遇都沒有
“老夫老妻的，都認識多少年了，你們至於這麽黏糊嗎？”
她真的是忍了一路了，一路上也不知道多少人偷偷瞅著這一家三口不要臉的，誰在外面這麽黏糊了？
“嘿，你嫉妒了？”虞聽寒驕傲得意，“你肯定是嫉妒了”
“屁，我至於嫉妒你個小傻子？傻不拉嘰沒腦袋，除了吃就是吃”虞春麗氣急
“你夠了”虞聽堯皺眉，“別有事沒事找茬，自己不幸福就到處出氣，當初就讓你不要結婚，都給你找好市裏的工作了，你自己非要。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別一天一個主意。”
虞春麗不說話了
當初的事情，那也是一團糟的
她從首都回來，雖然她自認沒做什麽出格的事，但是這和事情傳出去肯定不是這麽回事，也沒人會相信。就像姚淳力，那混球還不是一樣的想法？
呸，狗東西，還童子呢，她信了他的邪
而且，虞春麗咬牙切齒，她當初答應這狗東西還不是因為這人知道她的底細，還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在醫院躺了大半個月，結果這狗東西竟然是裝的？
氣死她了
也是她那會因為首都的事有些心灰意冷，對於去外面工作也有些逃避
而且，那時候虞聽堯自己也要畢業了，這就算找到工作，給了她他怎麽辦？真的就回大隊工作了？
她這當姐姐不說幫著這親弟弟，也不至於搶人的機會。而且她就算去城裏，有了工作，但是這能好好工作？她幹的這事有幾個人能接受？她真能藏一輩子？她能從頭再來？
不能
最後她還是一意孤行了，倔得十頭牛都拉不回來的，嫁給了姚淳力這個知根知底的人。大家就是大哥別笑二哥，將就著過了。
所以這些年她一直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哭過哭過幸福過難受過，真真假假也不知道。
到此為止了
“反正我這次要離婚要來市裏”虞春麗嘟囔
“隨便你，你要過來市裏，就算那邊不出力，我也給你想法子。申家那邊這幾年也不比從前了，你這情況特殊，他們不敢為難你。但是離婚，你要離你自己解決去，我不摻和你們的破事”虞聽堯瞥她
“你自己以後別後悔就是了”
“我才不會後悔，那狗東西，誰在乎他？”虞春麗氣悶
虞聽堯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他說的是孩子的事，離婚了別後悔對不起孩子。得了得了，他懶得管，他倒是看看著人怎麽離
“行了，先去問問具體的，過去這麽就了，這邊肯定有方案了”虞聽堯一手抱著魚魚，一手拉著虞聽寒，免得城裏人多走丟了
他初中高中加上工作，在市裏生活了接近十年，說這是另一個家也沒毛病，去哪裏都熟門熟路的。
這幾年過去了，市裏感覺上變化了，但是真說起來也沒多少變化，還是那些工廠還是那些人，那些店面裏工作人員都還是那些，看著虞聽堯幾個都能認得出來人
“是你們姐弟妹幾個啊，好多年沒看到你們了”路口處，以前路邊擺面攤子的嬸子驚喜地看著他們
在這市裏十年，他們也見證了當初買賣自由，到現在提起賣東西就風聲鶴唳
“張嬸，確實好久不見了，您現在在幹什麽呢？”虞聽堯摸摸魚魚腦袋，讓她喊人
“張奶奶”魚魚奶乎乎叫人
虞聽寒站在旁邊，歪著腦袋，懵懵懂懂地看著她，好一會這才把人和那些模糊的記憶對上，驚喜
“寬面”
“對，是以前賣寬面的嬸子”虞聽堯哄她，“寶寶以前最喜歡吃張嬸家的寬面了”
“這是怎麽了？看著”張嬸子遲疑地看著他倆
“當初被車撞了，不太記得事了，嬸子別介意”虞聽堯帶著笑解釋了一下，就告辭，“嬸我們就先走了，還有些事要去辦”
張嬸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倆，這牽著手抱著孩子，怎麽也說不上正經兄妹的模樣，但是也只是以前老主顧，問多了也不好
“那個，要是想吃面，可以到後巷我家去，還是以前的味道，我在家給你們煮”張嬸走過來輕輕說了一句，然後就當沒事人一樣離開了
這外面再是打擊買賣，這依舊像是春日野草一樣，換個地方換個形式繼續存在。有人的地方，就少不了買賣
虞聽寒聽到眼睛立馬亮了起來，面哎，面
她的記憶告訴她，她們家的超級好吃
“等我們弄好了就去，不著急，我們有兩天時間，可以吃很多東西”虞聽堯摸摸虞聽寒的腦袋，眼中是數不盡的柔情
現在家裏的外債還完了，家裏還有存款，他現在也領工資，更有了這頭鹿的收入，再也不用像之前一樣從牙縫中擠錢了
虞聽寒立馬喜滋滋了，拉著魚魚給她說這這寬面有多好吃，最後說得自己都流口水了
“吸溜”
母女倆都眼巴巴地看著人
“還去不去問了？吃什麽吃，等我工作下來了讓你們吃到膩”虞春麗忍無可忍，伸手一手蒙住一人帶眼睛，咬牙
“真噠？”
“吸溜”
簡直是沒眼看了
再虞春麗的利誘之下，虞聽寒可算是不磨蹭了，爽快利落地就跟著人往政府那邊，去找這件事的負責人
戴書記等人
也可以說是項明葉廬
畢竟戴書記是書記，真沒那麽閑，上次也是這事牽扯過大，這邊姚淳力手頭除了有鐘家換冒名頂替的證據，還有他身後一系列違紀證據，他們抓了很久也沒找到，也不知道這人是怎麽找到
那邊證據拿到，這裏就開始處理了
這段時間以來，市裏完全是大換血了，有這些人本身的原因，也有四人團倒了的原因。在大部分普通人沒察覺的時候，領導層換了個大半，好多東西需要從頭再來，整個市政也不像之前那般清閑，所有人都嚴陣以待，免得下一個出事的是自己
虞聽堯其實不太想帶著虞聽寒往裏面走的，雖然她之前沒什麽反應，但是他依舊不太想讓兩人碰頭。可是不帶人進去，把人放在外面也是不可能的，只能帶在手邊
這越是不想碰上什麽就越來什麽，戴書記開會去了，也有葉廬和項明還在這
虞聽堯毫不猶豫選擇找葉廬
葉廬看到幾人的時候，嘴裏的水都快嗆出來了，尤其是看著虞聽寒清澈懵懂的眼睛時候，更是忍不住帶著椅子往後推一步
上次回來，就她那幾腳，直接給項明腿都骨裂了，比以前還要兇殘了
“稀客稀客，咳咳，你們自己坐”反應過來，葉廬尷尬地笑了笑，招呼幾個人坐下，“是公社有什麽事嗎？我記得你們那兩主任也該調任，上次說的磚廠弄得怎樣了？虞聽寒身體好些了沒……”
反正就是，沒話找話
說起來也是很多年沒見了，葉廬和虞聽寒以前關系也不錯，但是到底過去這麽多年了，她人又這樣，還有項明這一層關系，相比較關心，更多的還是尷尬
“這是我四姐，虞春麗”虞聽堯道
葉廬反應過來了，心裏感慨這世界真的有點過於小了，怎麽弄來弄去，倒黴的都是一夥人？當時聽到姓虞的時候就想到虞家這兄妹倆，沒想到還真是一家的
也是虞聽寒和虞春麗年紀相差有些大，兩個人上學都是錯開的，不然光聽名字他們也就知道了
“你是想問後續處理嗎？坐著說，這事有些長，又摻合著其他的事，正式結果下來還得一段時間，但是可以確定的是，鐘靈上大學的信息確實是屬於虞春麗的，為了更好掩藏，她還在上大學之前就改了名字，把信息改成了虞靈”
“不要臉，難聽死了”虞春麗氣得咬牙，她當初和鐘靈是一個班的同學，關系很好，和鐘策走在一起都是因為她，她一直以為兩人是很好的朋友，當時沒少幫她補課
她當初從首都回來後沒再聯系他們，心裏是一直愧疚著，結果，就這？
真是氣死她了
“咳，她這事出來，學歷這些肯定都被撤銷了，但是學是她上的，也不可能把學歷還給你，上大學的話，也很麻煩，而且比起上幾年大學，出來依舊是工作。政府這邊，有幾個補償方案。”
“一個是給你補償工作，你們公社那邊農場辦公室缺人，有一個名額。或者市裏紡織廠車間、市政府組織部文員、婦委三個選一個，又或者，直接接受虞靈現在所在的工作，去銀行工作。但是我不太推薦這個，你沒弄過這些，壓力會比較大”
說實話，這些補償都不差
“姚淳力這次升職是因為我的事？”虞春麗卻沒關心這些
“他升職了？”葉廬楞了一下，想到之前看到的吊兒郎當的姚淳力，心裏梗了一下，搖了搖頭，“沒有，這邊會征求你的意見，不可能直接把你的補償給他，不過他這次也是立了功，也會有單獨的獎勵”
“比如說也能到市裏？”虞春麗眼睛瞇了起來
“如果他願意的話”葉廬委婉說道
別看姚淳力吊兒郎當，但是這次沒有他，事情真不會這麽輕易，他是真的立了大功。戴書記，不，過兩個月就是副省長了，對姚淳力印象很好
“呵呵，狗東西”虞春麗低咒一聲，說不出是個什麽心情
“那鐘家那邊呢？鐘靈最後會怎樣？只是撤銷工作和學歷？”虞春麗不樂意
葉廬點了點頭，明白她的不忿，換位思考，這事誰都無法平息
“鐘家垮了，她丈夫也和她離婚了，以後日子也不會很舒坦”他道
“鐘策呢？”虞春麗瞇眼
“他”葉廬遲疑了一下，默默往後退了退，保持了安全距離，老實且無奈地說道，“他表現一向很好，更是在這事情之前就大義滅親舉報了鐘靈，他沒什麽影響”
“什麽？他憑什麽，他不可能不知道鐘靈的事”虞春麗暴躁
這當初都是一個學校的，他怎麽可能不知道？
想到當初著人還假惺惺說陪自己覆讀，讓自己去首都，最後一切都亂了套，虞春麗就更暴躁了。她恨不得這人就在跟前，然後就能把人狠狠收拾了起來
葉廬沒說話了，這有些話能說有些不能
不過他是知道為什麽都，因為在上面看來，這事本身不是什麽大事情，真正在意的，是這事情後面的，錯綜覆雜，盤根交錯的亂七八糟事情集團
鐘策沒摻合那些事，影響就不大
而且，這鐘家這麽多老人，以前做出了不少貢獻，總得給人一個體面
鐘策就是這個體面了
虞春麗氣得眼睛有些發紅，十多年了啊，她的人生就因為這幾個混蛋全部轉了一圈，結果人家依舊該吃吃該喝喝，想想都委屈
“別氣，我一會去把人揍一頓給你出氣”虞聽堯嘆了口氣，拍拍她的肩膀安慰人
“往死裏揍”虞春麗紅著眼，咬牙切齒，“揍死那狗東西”
“揍死”虞聽寒瞅瞅她難受的模樣，也捏起拳頭表示給她出氣
“……你就算了吧，你們註意著點，太過了容易出事，市裏最近挺亂的”葉廬嘴角一抽，叫停這兇殘貨，真把人打出好歹了還麻煩
“我們心裏有數”虞聽堯淡定說道，現在事情打聽得差不多了，果斷告辭，“謝了，我們走了”
“哎哎，等一下”葉廬把人攔了下來，站起來和人對著，看向一直當沒看到他虞聽寒，還有她懷裏同款的小崽子，深深嘆了口氣
“這孩子我記得叫魚魚吧？”上次聽他們喊過
“小名魚魚，水裏游的魚，大名虞織歡”虞聽堯點頭，看向自家崽子的眼中是化不開的寵溺，看著人就情不自禁帶上笑容
“多少歲了？”葉廬嘆氣，“長得真像她媽，性子也像”
來這陌生的地方，人都沒怕的，一直樂咯咯噠，一看就是膽大的
“兩歲半”虞聽堯言簡意賅
“兩歲半啊”葉廬瞥了瞥面前這個看著端正矜貴的虞聽堯，挺能理解項明的心情的，這基本上就是回去沒多久的事，帶著幾分嘲諷的感嘆
“你可真行”
不過多的話他也沒說，這事要說虞聽堯不做人，那項明幾年也沒去打聽過人的，也是活該
“拿著去買點糖果餅幹，老朋友一場，怎麽也得叫我一聲叔叔”葉廬從兜裏掏出十塊錢，遞到魚魚懷裏，看著她亮晶晶的眼睛和肉嘟嘟的臉蛋，忍不住伸手捏了捏
軟得跟蠶絲似的，可見平日在家裏養得很好
“不許，摸我臉”魚魚小臉皺了起來，喜滋滋的小模樣消失，一張把人拍開，三白眼瞪得老大，兇萌萌的
“嘿，果真有其母必有其女，兇得咧”葉廬笑瞇瞇的，又從兜裏掏了掏，掏出個奶糖遞給她哄人，“給，叔叔給你吃糖，跟葉叔叔走好不好？”
“不要”魚魚奶著嗓子，那聲音洪亮得咧
虞聽堯瞥了瞥葉廬，倒是沒讓人把錢還回去
這些都是虞聽寒從前的友人，不管關系如何，那是她的朋友，他不會去替人拒絕。
至於虞聽寒，從他哄孩子開始，就已經瞇起了眼睛，捏著拳頭，已經開始思考從哪裏揍人了
“嘿”葉廬警惕心十足，在她出手錢就後退一步，避免了熊貓眼的後果，幹笑一下，“不開玩笑了，不是給你們的，是給孩子的紅包，怎麽著也是老朋友一場，不至於這點面子都不給吧？”
“魚魚，說謝謝”虞聽堯想了想讓人收下
雖然虞聽寒現在這樣了，但是老朋友確實是老朋友，而且他姐以後要在市裏了，那基本上姚淳力也會過來，總不可能一點交道都不打的，這點推拒倒也顯得沒必要了
“謝謝，蘇蘇”
魚魚鼓了鼓嘴，最後瞅瞅懷裏的人，再看著葉廬樂呵呵的樣子，把錢塞兜裏，選擇原諒他
“叔叔”虞聽寒下意識糾正
“哎”葉廬下意識應
現場瞬間安靜下來，然後是攔都攔不住的挨揍
最後，葉廬呲牙咧嘴，揉著自己的肩膀，忍不住捏了捏自己的嘴，這怎麽就管不住這麽欠了
這死丫頭，下手是真的狠啊
想著想著，葉廬又忍不住笑了起來，把地上掉落的文件這些撿了起來
就這個勁，想來人是真的沒什麽大問題了，挺好的
等到把桌子上的東西都收好了，葉廬也才註意那邊桌角上的菜葉子，葉子裏面明顯包裹著什麽東西，方方正正的，看著真不少
葉廬挑了挑眉，立馬就想到肯定是虞聽堯留下的，帶著些好奇把東西打開，裏面帶著血絲的肉塊也露了出來
看著，和豬牛羊肉這些都不一樣
葉廬遲疑了，這不會是想毒死他吧？
“你都這麽虛了？從哪裏搞來的鹿肉？”一直到項明進來，看著他盯著肉塊的模樣，直接嘲諷
他最近心情不好，逮誰懟誰
“好東西吧？虞聽寒送過來的”葉廬呵呵一笑
項明沈默了幾秒鐘，轉頭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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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咕咕, 嗷嗷嗷”
大清早的，院子裏還黑漆漆的，小崽子們就跟那夜貓子似的一個接一個跑了出來在院子裏撒野。本來家裏有魚魚一個精力滿滿的小崽子就很鬧騰, 現在加上更旺盛的馳騁江三個哥哥, 那是聽得人腦門都大了
“停停停, 都給我滾回去穿衣服去，要是感冒了拿藥看我不抽你們。虞魚魚, 說的就是你，穿這麽點衣服出來, 你是不是想找打？”虞采花摟著棉襖從屋子裏出來，看著這一群小崽子沒個好氣
現在都冷成這樣了，就差下雪了，幾個小崽子穿著單衣就跑出來了, 膽子是真的肥了
“你們也不管管”虞采花剜了一眼旁邊的虞聽堯三個, 這當爸媽都竟然還好意思在這裏看著
“不怕, 魚魚身體好”虞聽堯雖然關心自家小崽子, 但是也不會擔心得太過，小崽子嘛，就是跑跑跳跳才健康，護得越精細越容易生病
像魚魚，出生到現在還真沒生過病
“魚魚過來”虞聽堯沖她招手
“爸爸爸爸”魚魚興沖沖跑過來抱住虞聽寒大腿, 臉蛋紅紅，滿頭大汗，整個人就跟小太陽似的, 健康寶寶一個
“走咯, 去換衣服，我們出發了”虞聽堯一把抱起魚魚, 擦擦她腦袋上的汗水，用熱水給她擦擦臉蛋後背，就抱回去換衣服了
既然要去市裏，虞聽堯肯定要帶上自家媳婦孩子的，她們能出門的機會也不多。雖然，他其實並不是很想帶她們一起
市裏給他留下的陰影太深了，生怕她們過去出事，更別說那些故人了
“出發咯出發咯”
魚魚並不知道自己爸爸的不樂意，從昨天晚上開始就興奮沖沖，嘴上嗷個不停，對於去市裏非常期待了。她去過最遠的地方也只是公社，市裏，這還是第一次咧，這可是正經意義上的第一次進城
“好了好了”虞聽堯無奈地按著激動的小崽子，給她穿上厚棉襖，穿上毛線襪子，戴上毛帽子，小崽子小臉圓圓臉蛋紅紅，看著和小福娃一樣
“快去吧”
魚魚立馬從炕上蹦跶下去，又噠噠噠跑出去亂跳了，短短幾個月下來，她這跑跑跳跳的更利索了
等到小崽子收拾好了，虞聽堯又任勞任怨跑去另一個大崽子那裏
“穿大衣吧，穿不了幾天了，寶寶的靴子呢？我給你拿”
“櫃子底下”虞聽寒喜滋滋指揮著人
虞聽堯任勞任怨給她找出內搭的黑色裙子，外面的紅色大衣，還有皮靴，給人一件件套了上去，手上熟練地給她梳起了麻花辮
不是從脖子開始紮的那種，而是從腦袋上一路往下，最後側梳再左邊落下，整個人多了些淑女氣質，又帶著松弛慵懶意味，很能遮住她過於清澈單純的神態
“好了”虞聽堯滿意點頭
“親親”虞聽寒擡起腦袋看著人，閉著眼睛等待
虞聽堯眼中帶笑，低頭在人腦門上親了一口
“這裏這裏”虞聽寒繼續指著眼睛
虞聽堯順著她的指示親了下去，本來只是輕輕安撫意味，後面神色黯了幾分，大手摸索這纖細脖頸，含著人的唇瓣舔舐，待上面染上晶瑩，又探了進去，呼吸交纏，吮吸津甜，心臟起伏也多了幾分
一直到
“親親親親，魚魚也要親親”
魚魚在外面溜達一圈，聽著虞采花的話過來喊人就看到這一幕，興沖沖就朝著夫妻倆沖了過來，仰著腦袋，彎著眼睛
“親親親親”
“魚魚和媽媽親親”
虞聽堯深吸一口氣，一手輕拍虞聽寒的後背，輕輕彎下身，單手抱起小崽子往虞聽寒懷裏塞，聲音帶著些低啞
“親親親親”魚魚晃晃腳丫子，抱著虞聽寒的胳膊，繼續奶乎乎撒嬌
虞聽寒唇瓣鮮紅，眼睛瀲灩，臉蛋哄哄，瞅了瞅虞聽堯的模樣，莫名忍不住笑了笑，抱著魚魚在床上打滾好一會，這才對著人臉蛋啾了好幾下
一番打鬧之後，一家子可算是要出發了
“我還以為你們不打算去了”虞春麗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嘲諷
虞聽寒抱著魚魚嘻嘻哈哈，瞥了瞥她，繼續嘻嘻哈哈，才不和她玩
虞春麗：……
“別磨蹭了，一會兒趕不到車了”虞聽堯瞥瞥虞春麗，又看看她手邊跟著的馳騁江三個孩子，微微皺了皺眉，“你帶他們回去？”
“出來這麽幾天了，該回去了，小馳還要上學。再不回去，一會老頭老太太該找過來了”虞春麗撇嘴
這麽多年相處，對於姚老娘姚老頭不說了解個十成十，也有個八成
這兩老人家就屬於不管事的那種，就只知道順著孩子，不然姚淳力也不至於變成那混子模樣。他倆就是在乎孩子的，姚家往上兩代都是單傳，現在得了四個，那是每天樂呵呵的。這不涉及到孩子還好，兩老人家好說話。
但凡她說帶孩子走，第一個鬧起來的就是這倆
他們當初能這麽果斷把工作讓給她，這些年對她好脾氣，那絕對少不了這幾個孩子
這帶著孩子回娘家這種事，一天兩天就算了，久了懶得吵
“媽，你不帶我們去市裏啊？”姚江立馬瞪大了眼睛，他高興一早上了，結果告訴他是為了送他回家？
“我不，我要跟你去市裏”姚騁也跟著喊
“不回去不回去”姚江耍賴
兄弟倆說著就在地上打滾耍賴了起來，那真是，一點面子都不要的，魚魚看得嘆為觀止
這倆表哥，絕對是魚魚那麽多哥哥當中，最特立獨行不怕打不怕笑的倆了
虞春麗也絕對是，上棍子絕對不含糊的長輩了
一陣雞飛狗跳，姚騁姚江呲牙咧嘴認慫，手上是條條痕跡的，眼睛是幹幹毫無痕跡的，哭是不可能哭的，心臟那是強大的
魚魚跟虞聽寒一路就看著熱鬧，漫長的路感覺轉眼就過去了
一群人先把馳騁江三個送回了江家，江家和之前沒什麽區別，聽到敲門聲，姚老娘匆匆忙忙過來開門，看到幾個孩子臉上的驚喜那是遮都遮不住的
“回來了啊，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快進來，家裏蒸了包子”姚老娘看向虞春麗
“不了，孩子送回來，我改天再來看他們”虞春麗神色淡淡
“這，老四，老四還在屋子呢，這段時間都是喝奶粉，看著可憐了，你要不看看孩子？”姚老娘小心翼翼問道
之前夫妻倆的吵架她們也是聽得明明白白的，反正，那是他們兒子不幹人事咧，活該。但是，這媳婦人他們是滿意得很啊，還有四個孩子呢，那也不能鬧起來啊
“等我回來吧，我們要去市裏”虞春麗看著姚老娘，心情有些覆雜，這些年下來，不管是因為什麽，姚家這公公婆婆對她都再好不過了
錢自己管，家務大家分，再是心疼也不摻和她教育孩子……
唉
“我等會去市裏問問當初的情況，沒有意外的話我肯定會轉到市裏去。媽，後面你們，自己看著辦吧”虞春麗心情覆雜，但是最後還是說了出來
她肯定是要走的
她一個年輕時候就敢一個人跟著跑首都的，現在有機會去市裏，肯定要去的。那狗東西，以前的事就算了，連工作的事也瞞，真是給他臉了
這種人就不配有媳婦兒
“啊，春麗啊”姚老娘有些慌了
雖然夫妻倆吵歸吵，但是她真沒想過兩人真離婚啊，這孩子都四個了
“媽，我們先走了，馳騁江湖你們多費點心，該抽就抽”虞春麗沒聽她繼續說，表明了自己的態度以後，就直接離開了
“老頭啊，這可怎麽辦啊”姚老娘慌張地看向旁邊的姚爸
“能這麽辦？找你兒子去，一天到晚不著家，他媳婦不走誰走？都是你慣的”姚爸沒好氣道
“什麽叫我慣的？小時候每次我揍人是不是你攔著的？是你寶貝兒子是你碰不得”姚老娘回懟
兩個人就站在門口吵了起來
還沒走進去的姚馳姚騁姚江兄弟三面面相覷
“咱爸媽真要離婚了啊？”姚騁惆悵，“他們離婚了我們咋辦？都怪爸”
“我跟我媽，有了後媽就有後爸，咱爸靠不住”姚江挺直胸膛，表明態度
“瞎說什麽，他們才不會離婚，你倆別給我添油加醋，去看老四去”姚馳作為大哥，瞥了瞥兩不靠譜的弟弟，沒好氣一人一巴掌
“哦喲，我命好苦，當小弟沒點好處，現在還又有個小弟了”姚江碎碎念念，跑得那是比誰都快到，跑回房間一開門嚇了一跳
“哎媽呀，爹啊，你幹啥呢？嚇死我了”姚江喊了一下，接著是碎碎念念
“不是吧，不是吧，你不會是哭了吧？大男人可不興哭，有啥過不去的啊，實在不行咱過去道個歉，你兒子我陪你一起跪，媽肯定舍不得我，哎喲哎喲”
“你可真是親爹啊，痛痛痛，我的屁股”
……
這些，虞春麗就不知道了，她心情也很煩躁
這些亂七八糟的破事，怎麽就讓她給遇到了呢？如果沒有，如果
媽的，說來說去都是鐘策那個混蛋，要是沒有他一開始作祟，她哪裏遇得到這些事？虞春麗在心裏咬牙
“她好兇哦”
“魚魚離遠點，會咬人”
……
旁邊，虞聽寒抱著魚魚，在她的耳邊碎碎念念，時不時瞅瞅腦袋快冒煙的虞春麗，小模樣簡直不要太明顯了
就連坐上車子，也要保證和人坐得遠遠的免得被殃及池魚
虞聽堯在一邊，對虞春麗時不時威脅人的模樣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算了，看在她這麽慘的份上，忍了
車子就是普通客車，二十來個座位，來晚點人都要站著了
公社只有一班車，是從公社到市裏面的，他們這邊在縣城和市區範圍的邊緣地帶，車子是直接發市裏。要想去縣城還需要轉車，所以大家其實更多是去市區，或者說很少出門
大部分人一輩子的活動範圍，都是圍繞在公社裏，一輩子被圈在一個地方，圈著圈著就走不了了
魚魚還是第一次坐這種車出門，坐在虞聽寒的腿上，和虞聽寒一起貼在窗床邊，時不時哈一口氣，然後在上面塗塗畫畫，兩個人發出咯咯笑聲
“小心手凍著了”虞聽堯寵溺地看著兩人
虞聽寒和魚魚看看自己紅通通的小手，咯咯一下，連忙把手都塞到虞聽堯肚子上去，臉上帶著狡黠的笑容，都不是什麽乖巧性子
“嘶”虞聽堯再是不怕冷也被凍了一下，無奈地拍拍她們兩個，然後抓著手給她們搓著，這天雖然還沒下雪，但是也要不了幾天了
“你們倆乖乖的，我們晚上還要在這邊住一晚上，等明天把知青接了一起回去”
“知青啊”虞聽寒嘀嘀咕咕，“沒用”
“別當著人的面說這些”虞聽堯無奈，“他們也不想下來的，這都年底了，其實不如等過完年再下來”
但是上面既然這麽安排了，他們也只有聽著
“一二……”
聽到知青，魚魚掰著手指頭就開始數了起來，數了兩遍，一個又一個名字念了一遍，才確定道，“九個，九個知青”
“魚魚真棒，咱們大隊就是九個知青，這次又要下來五個，那就是幾個了？”虞聽堯眼中帶笑
“十四個”魚魚想也不想地說著
她算數其實並不需要掰手指，純粹就是習慣了，喜歡掰著玩。瞧，這回答了以後，小崽子看著自己的小肉手，又是嘻嘻一笑，然後用力把手指往後一瞧，手掌呈現圓弧，柔韌性杠杠的
“看”她喜滋滋伸手
“我也可以”虞聽寒也興沖沖跟著，伸出白皙纖細的手，手指纖細修長，沒什麽骨節，從指尖到指根弧形飽滿，纖纖玉指，像極了故事書裏的柔荑，細膩柔弱
但是實際上一拳一個壯漢，還沒半點難度
魚魚看看自己肉嘟嘟一點縫隙沒有到小肉手，瞅瞅她媽媽的纖纖玉指，再把她爸爸的手抽出來比了比
虞聽堯的手掌很大，大到魚魚一只手只能握住一根手指，手指細長，骨節分明，沒什麽肉，皮連著骨，透露著淡紫的脈絡，上面還有各種細碎的疤痕
這是和虞聽寒截然不同的手掌，不同的風格，但是都格外的好看，更顯得
魚魚捏捏自己的小肉手，陷入了沈默
“真軟”虞聽堯伸出大掌握住魚魚的小肉手，眼中帶笑，聲音柔和，“魚魚的手肉肉的，真好，爸爸媽媽的手都不長肉，魚魚怎麽不分點給爸爸媽媽？”
魚魚立馬得意了起來，雄赳赳挺起胸膛，抽出自己的小手，一人手裏放了一只，奶聲奶氣
“給，給你們”
小崽子總是軟乎乎的，更別說小魚魚這種肉多的小崽子了，不管是說話還是身上都帶著些奶味，小手肉嘟嘟的軟得讓人都不敢使勁
虞聽堯眼中帶笑，揉揉魚魚的小手
虞聽寒嘛，拉起小手直接往嘴裏塞，啊嗚一口咬了下去，沒輕沒重直接在上面留下牙印
“……啊嗚嗚嗚”
魚魚大哭，母女倆感情再一次破碎
**
南山大隊到公社需要兩小睡，坐車再到市裏三個小時，總共五個小時。但是其實從大隊換一個方向出發，走路也就是五小時的事
像虞聽堯他們以前上學的時候，每次來回就是走著去了
不是沒錢坐客車，而是走路更有性價比，他們幾個腳程快，甚至四個小時就能到，還能鍛煉身體
人就是這麽頭鐵
要是虞聽堯一個人，他其實還是會選擇走路，但是現在媳婦孩子都帶著的，肯定得坐車了，最主要的是
“你們三個給我夠了，能不能尊重一下我？我買的票，你們一路上給我一個眼神了嗎？”虞春麗忍無可忍，座位出錢的人，真的是一點金主待遇都沒有
“老夫老妻的，都認識多少年了，你們至於這麽黏糊嗎？”
她真的是忍了一路了，一路上也不知道多少人偷偷瞅著這一家三口不要臉的，誰在外面這麽黏糊了？
“嘿，你嫉妒了？”虞聽寒驕傲得意，“你肯定是嫉妒了”
“屁，我至於嫉妒你個小傻子？傻不拉嘰沒腦袋，除了吃就是吃”虞春麗氣急
“你夠了”虞聽堯皺眉，“別有事沒事找茬，自己不幸福就到處出氣，當初就讓你不要結婚，都給你找好市裏的工作了，你自己非要。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別一天一個主意。”
虞春麗不說話了
當初的事情，那也是一團糟的
她從首都回來，雖然她自認沒做什麽出格的事，但是這和事情傳出去肯定不是這麽回事，也沒人會相信。就像姚淳力，那混球還不是一樣的想法？
呸，狗東西，還童子呢，她信了他的邪
而且，虞春麗咬牙切齒，她當初答應這狗東西還不是因為這人知道她的底細，還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在醫院躺了大半個月，結果這狗東西竟然是裝的？
氣死她了
也是她那會因為首都的事有些心灰意冷，對於去外面工作也有些逃避
而且，那時候虞聽堯自己也要畢業了，這就算找到工作，給了她他怎麽辦？真的就回大隊工作了？
她這當姐姐不說幫著這親弟弟，也不至於搶人的機會。而且她就算去城裏，有了工作，但是這能好好工作？她幹的這事有幾個人能接受？她真能藏一輩子？她能從頭再來？
不能
最後她還是一意孤行了，倔得十頭牛都拉不回來的，嫁給了姚淳力這個知根知底的人。大家就是大哥別笑二哥，將就著過了。
所以這些年她一直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哭過哭過幸福過難受過，真真假假也不知道。
到此為止了
“反正我這次要離婚要來市裏”虞春麗嘟囔
“隨便你，你要過來市裏，就算那邊不出力，我也給你想法子。申家那邊這幾年也不比從前了，你這情況特殊，他們不敢為難你。但是離婚，你要離你自己解決去，我不摻和你們的破事”虞聽堯瞥她
“你自己以後別後悔就是了”
“我才不會後悔，那狗東西，誰在乎他？”虞春麗氣悶
虞聽堯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他說的是孩子的事，離婚了別後悔對不起孩子。得了得了，他懶得管，他倒是看看著人怎麽離
“行了，先去問問具體的，過去這麽就了，這邊肯定有方案了”虞聽堯一手抱著魚魚，一手拉著虞聽寒，免得城裏人多走丟了
他初中高中加上工作，在市裏生活了接近十年，說這是另一個家也沒毛病，去哪裏都熟門熟路的。
這幾年過去了，市裏感覺上變化了，但是真說起來也沒多少變化，還是那些工廠還是那些人，那些店面裏工作人員都還是那些，看著虞聽堯幾個都能認得出來人
“是你們姐弟妹幾個啊，好多年沒看到你們了”路口處，以前路邊擺面攤子的嬸子驚喜地看著他們
在這市裏十年，他們也見證了當初買賣自由，到現在提起賣東西就風聲鶴唳
“張嬸，確實好久不見了，您現在在幹什麽呢？”虞聽堯摸摸魚魚腦袋，讓她喊人
“張奶奶”魚魚奶乎乎叫人
虞聽寒站在旁邊，歪著腦袋，懵懵懂懂地看著她，好一會這才把人和那些模糊的記憶對上，驚喜
“寬面”
“對，是以前賣寬面的嬸子”虞聽堯哄她，“寶寶以前最喜歡吃張嬸家的寬面了”
“這是怎麽了？看著”張嬸子遲疑地看著他倆
“當初被車撞了，不太記得事了，嬸子別介意”虞聽堯帶著笑解釋了一下，就告辭，“嬸我們就先走了，還有些事要去辦”
張嬸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倆，這牽著手抱著孩子，怎麽也說不上正經兄妹的模樣，但是也只是以前老主顧，問多了也不好
“那個，要是想吃面，可以到後巷我家去，還是以前的味道，我在家給你們煮”張嬸走過來輕輕說了一句，然後就當沒事人一樣離開了
這外面再是打擊買賣，這依舊像是春日野草一樣，換個地方換個形式繼續存在。有人的地方，就少不了買賣
虞聽寒聽到眼睛立馬亮了起來，面哎，面
她的記憶告訴她，她們家的超級好吃
“等我們弄好了就去，不著急，我們有兩天時間，可以吃很多東西”虞聽堯摸摸虞聽寒的腦袋，眼中是數不盡的柔情
現在家裏的外債還完了，家裏還有存款，他現在也領工資，更有了這頭鹿的收入，再也不用像之前一樣從牙縫中擠錢了
虞聽寒立馬喜滋滋了，拉著魚魚給她說這這寬面有多好吃，最後說得自己都流口水了
“吸溜”
母女倆都眼巴巴地看著人
“還去不去問了？吃什麽吃，等我工作下來了讓你們吃到膩”虞春麗忍無可忍，伸手一手蒙住一人帶眼睛，咬牙
“真噠？”
“吸溜”
簡直是沒眼看了
再虞春麗的利誘之下，虞聽寒可算是不磨蹭了，爽快利落地就跟著人往政府那邊，去找這件事的負責人
戴書記等人
也可以說是項明葉廬
畢竟戴書記是書記，真沒那麽閑，上次也是這事牽扯過大，這邊姚淳力手頭除了有鐘家換冒名頂替的證據，還有他身後一系列違紀證據，他們抓了很久也沒找到，也不知道這人是怎麽找到
那邊證據拿到，這裏就開始處理了
這段時間以來，市裏完全是大換血了，有這些人本身的原因，也有四人團倒了的原因。在大部分普通人沒察覺的時候，領導層換了個大半，好多東西需要從頭再來，整個市政也不像之前那般清閑，所有人都嚴陣以待，免得下一個出事的是自己
虞聽堯其實不太想帶著虞聽寒往裏面走的，雖然她之前沒什麽反應，但是他依舊不太想讓兩人碰頭。可是不帶人進去，把人放在外面也是不可能的，只能帶在手邊
這越是不想碰上什麽就越來什麽，戴書記開會去了，也有葉廬和項明還在這
虞聽堯毫不猶豫選擇找葉廬
葉廬看到幾人的時候，嘴裏的水都快嗆出來了，尤其是看著虞聽寒清澈懵懂的眼睛時候，更是忍不住帶著椅子往後推一步
上次回來，就她那幾腳，直接給項明腿都骨裂了，比以前還要兇殘了
“稀客稀客，咳咳，你們自己坐”反應過來，葉廬尷尬地笑了笑，招呼幾個人坐下，“是公社有什麽事嗎？我記得你們那兩主任也該調任，上次說的磚廠弄得怎樣了？虞聽寒身體好些了沒……”
反正就是，沒話找話
說起來也是很多年沒見了，葉廬和虞聽寒以前關系也不錯，但是到底過去這麽多年了，她人又這樣，還有項明這一層關系，相比較關心，更多的還是尷尬
“這是我四姐，虞春麗”虞聽堯道
葉廬反應過來了，心裏感慨這世界真的有點過於小了，怎麽弄來弄去，倒黴的都是一夥人？當時聽到姓虞的時候就想到虞家這兄妹倆，沒想到還真是一家的
也是虞聽寒和虞春麗年紀相差有些大，兩個人上學都是錯開的，不然光聽名字他們也就知道了
“你是想問後續處理嗎？坐著說，這事有些長，又摻合著其他的事，正式結果下來還得一段時間，但是可以確定的是，鐘靈上大學的信息確實是屬於虞春麗的，為了更好掩藏，她還在上大學之前就改了名字，把信息改成了虞靈”
“不要臉，難聽死了”虞春麗氣得咬牙，她當初和鐘靈是一個班的同學，關系很好，和鐘策走在一起都是因為她，她一直以為兩人是很好的朋友，當時沒少幫她補課
她當初從首都回來後沒再聯系他們，心裏是一直愧疚著，結果，就這？
真是氣死她了
“咳，她這事出來，學歷這些肯定都被撤銷了，但是學是她上的，也不可能把學歷還給你，上大學的話，也很麻煩，而且比起上幾年大學，出來依舊是工作。政府這邊，有幾個補償方案。”
“一個是給你補償工作，你們公社那邊農場辦公室缺人，有一個名額。或者市裏紡織廠車間、市政府組織部文員、婦委三個選一個，又或者，直接接受虞靈現在所在的工作，去銀行工作。但是我不太推薦這個，你沒弄過這些，壓力會比較大”
說實話，這些補償都不差
“姚淳力這次升職是因為我的事？”虞春麗卻沒關心這些
“他升職了？”葉廬楞了一下，想到之前看到的吊兒郎當的姚淳力，心裏梗了一下，搖了搖頭，“沒有，這邊會征求你的意見，不可能直接把你的補償給他，不過他這次也是立了功，也會有單獨的獎勵”
“比如說也能到市裏？”虞春麗眼睛瞇了起來
“如果他願意的話”葉廬委婉說道
別看姚淳力吊兒郎當，但是這次沒有他，事情真不會這麽輕易，他是真的立了大功。戴書記，不，過兩個月就是副省長了，對姚淳力印象很好
“呵呵，狗東西”虞春麗低咒一聲，說不出是個什麽心情
“那鐘家那邊呢？鐘靈最後會怎樣？只是撤銷工作和學歷？”虞春麗不樂意
葉廬點了點頭，明白她的不忿，換位思考，這事誰都無法平息
“鐘家垮了，她丈夫也和她離婚了，以後日子也不會很舒坦”他道
“鐘策呢？”虞春麗瞇眼
“他”葉廬遲疑了一下，默默往後退了退，保持了安全距離，老實且無奈地說道，“他表現一向很好，更是在這事情之前就大義滅親舉報了鐘靈，他沒什麽影響”
“什麽？他憑什麽，他不可能不知道鐘靈的事”虞春麗暴躁
這當初都是一個學校的，他怎麽可能不知道？
想到當初著人還假惺惺說陪自己覆讀，讓自己去首都，最後一切都亂了套，虞春麗就更暴躁了。她恨不得這人就在跟前，然後就能把人狠狠收拾了起來
葉廬沒說話了，這有些話能說有些不能
不過他是知道為什麽都，因為在上面看來，這事本身不是什麽大事情，真正在意的，是這事情後面的，錯綜覆雜，盤根交錯的亂七八糟事情集團
鐘策沒摻合那些事，影響就不大
而且，這鐘家這麽多老人，以前做出了不少貢獻，總得給人一個體面
鐘策就是這個體面了
虞春麗氣得眼睛有些發紅，十多年了啊，她的人生就因為這幾個混蛋全部轉了一圈，結果人家依舊該吃吃該喝喝，想想都委屈
“別氣，我一會去把人揍一頓給你出氣”虞聽堯嘆了口氣，拍拍她的肩膀安慰人
“往死裏揍”虞春麗紅著眼，咬牙切齒，“揍死那狗東西”
“揍死”虞聽寒瞅瞅她難受的模樣，也捏起拳頭表示給她出氣
“……你就算了吧，你們註意著點，太過了容易出事，市裏最近挺亂的”葉廬嘴角一抽，叫停這兇殘貨，真把人打出好歹了還麻煩
“我們心裏有數”虞聽堯淡定說道，現在事情打聽得差不多了，果斷告辭，“謝了，我們走了”
“哎哎，等一下”葉廬把人攔了下來，站起來和人對著，看向一直當沒看到他虞聽寒，還有她懷裏同款的小崽子，深深嘆了口氣
“這孩子我記得叫魚魚吧？”上次聽他們喊過
“小名魚魚，水裏游的魚，大名虞織歡”虞聽堯點頭，看向自家崽子的眼中是化不開的寵溺，看著人就情不自禁帶上笑容
“多少歲了？”葉廬嘆氣，“長得真像她媽，性子也像”
來這陌生的地方，人都沒怕的，一直樂咯咯噠，一看就是膽大的
“兩歲半”虞聽堯言簡意賅
“兩歲半啊”葉廬瞥了瞥面前這個看著端正矜貴的虞聽堯，挺能理解項明的心情的，這基本上就是回去沒多久的事，帶著幾分嘲諷的感嘆
“你可真行”
不過多的話他也沒說，這事要說虞聽堯不做人，那項明幾年也沒去打聽過人的，也是活該
“拿著去買點糖果餅幹，老朋友一場，怎麽也得叫我一聲叔叔”葉廬從兜裏掏出十塊錢，遞到魚魚懷裏，看著她亮晶晶的眼睛和肉嘟嘟的臉蛋，忍不住伸手捏了捏
軟得跟蠶絲似的，可見平日在家裏養得很好
“不許，摸我臉”魚魚小臉皺了起來，喜滋滋的小模樣消失，一張把人拍開，三白眼瞪得老大，兇萌萌的
“嘿，果真有其母必有其女，兇得咧”葉廬笑瞇瞇的，又從兜裏掏了掏，掏出個奶糖遞給她哄人，“給，叔叔給你吃糖，跟葉叔叔走好不好？”
“不要”魚魚奶著嗓子，那聲音洪亮得咧
虞聽堯瞥了瞥葉廬，倒是沒讓人把錢還回去
這些都是虞聽寒從前的友人，不管關系如何，那是她的朋友，他不會去替人拒絕。
至於虞聽寒，從他哄孩子開始，就已經瞇起了眼睛，捏著拳頭，已經開始思考從哪裏揍人了
“嘿”葉廬警惕心十足，在她出手錢就後退一步，避免了熊貓眼的後果，幹笑一下，“不開玩笑了，不是給你們的，是給孩子的紅包，怎麽著也是老朋友一場，不至於這點面子都不給吧？”
“魚魚，說謝謝”虞聽堯想了想讓人收下
雖然虞聽寒現在這樣了，但是老朋友確實是老朋友，而且他姐以後要在市裏了，那基本上姚淳力也會過來，總不可能一點交道都不打的，這點推拒倒也顯得沒必要了
“謝謝，蘇蘇”
魚魚鼓了鼓嘴，最後瞅瞅懷裏的人，再看著葉廬樂呵呵的樣子，把錢塞兜裏，選擇原諒他
“叔叔”虞聽寒下意識糾正
“哎”葉廬下意識應
現場瞬間安靜下來，然後是攔都攔不住的挨揍
最後，葉廬呲牙咧嘴，揉著自己的肩膀，忍不住捏了捏自己的嘴，這怎麽就管不住這麽欠了
這死丫頭，下手是真的狠啊
想著想著，葉廬又忍不住笑了起來，把地上掉落的文件這些撿了起來
就這個勁，想來人是真的沒什麽大問題了，挺好的
等到把桌子上的東西都收好了，葉廬也才註意那邊桌角上的菜葉子，葉子裏面明顯包裹著什麽東西，方方正正的，看著真不少
葉廬挑了挑眉，立馬就想到肯定是虞聽堯留下的，帶著些好奇把東西打開，裏面帶著血絲的肉塊也露了出來
看著，和豬牛羊肉這些都不一樣
葉廬遲疑了，這不會是想毒死他吧？
“你都這麽虛了？從哪裏搞來的鹿肉？”一直到項明進來，看著他盯著肉塊的模樣，直接嘲諷
他最近心情不好，逮誰懟誰
“好東西吧？虞聽寒送過來的”葉廬呵呵一笑
項明沈默了幾秒鐘，轉頭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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