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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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現在已經是十一月份了, 天氣逐漸冷了下來，昨晚上更是下了一場小雨，這氣溫更是降了不少。如果有人這時候出去的話, 就能看到外面地裏打上了霜, 那些小水溝的水面更是結了一層冰
外面氣溫驟降, 屋子裏的感受自然是最明顯的了
這會兒還不到燒炕的時候，家家戶戶就蓋著被子, 能熬一些的還沒來得及換，可是被冷了個夠嗆
這不, 在陣陣冷風之下，一只胖嘟嘟的小手伸出被子，然後小腦袋也緩慢蹭了出來，從溫暖的被窩一出來, 外面的冷空氣就越發明顯了
魚魚淺淺地打了個哆嗦, 又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伸手揉揉自己紅通通的臉蛋, 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啥也看不到，但是冷氣可太明顯了
家裏的被子還是之前那套，在之前剛剛好，現在明顯有點薄了
但是魚魚把自己埋在被子裏就還好, 她歪歪腦袋，左邊看看，右邊看看
虞聽寒和虞聽堯兩個一左一右, 就跟暖爐似的熱氣騰騰, 魚魚擠在最中間不冷，就是有點悶。這不, 小臉蛋都是紅通通的，使勁擠出來呼氣咧
“怎麽了？”
她這一挪一挪的，旁邊的虞聽堯很快就行了過來，帶著幾分睡意拍拍小崽子的背，很快也察覺到外面的冷氣了
“是不是冷了？”他摸摸小崽子的小手小腳，依舊燙呼呼的，應該是沒冷到的，不過這也不太舒服了
“乖乖睡著”
虞聽堯說著就從炕上下來，他就穿著薄薄的單衣，明顯感受到了空氣中的冰冷，他搓了搓手臂，點亮煤油燈，到櫃子裏找出了棉被，套上被套，往床上蓋上去
“五哥”虞聽寒也迷迷糊糊醒來了
“沒事，睡吧，還有一會”他拍拍人的腦袋，沒一會又把另一床給鋪好，抱著被子走了出來
外面黑漆漆的沒有一點光亮，微弱的煤油燈照射下，能看到濕漉漉的地面還有呼氣時候的冷霧，這一降溫，冬天是真的來了
“媽”虞聽堯敲門
“幹什麽？”虞采花打著哆嗦走了出來，嘴上罵罵咧咧，“今年這天怎麽這麽冷，這往常還得半個月才降溫”
這就差把她冷醒了，母女倆在裏面擠成一坨
“被子，別冷到了”虞聽堯嘆氣
自己媽自己懂，這大半夜的，哪是寧願冷著也不會起來蓋的
“算你有良心，趕緊回去躺著，天亮還有那麽久，別一天天趁著年輕就不把身體當回事”虞采花也沒多說，抱著被子關上門，回到自己的炕上
炕上面，虞織樂縮在被子裏面，狹長泛黃的眼睛看著她，也不說話不吱聲的，但是比起前段時間進步還是很大了
“死丫頭，還會搶被子了是吧？老娘就說晚上怎麽這麽冷，都被你拿過去了啊”虞采花沒個好氣的，把被子鋪好，又重新上了床
她摸摸虞織樂的手和腳，冰涼的，在被子裏也跟冰塊似的，這看著好好的，這些年肯定是傷了底子了
“趕緊睡了”虞采花也沒說什麽，把人蜷了蜷，抱著就睡覺了
他們這一家子身體都一個比一個好，火氣一個比一個旺，這大冷天身上也是冒著熱氣的，熱騰騰的，很是舒服
虞織樂看著圈著她的粗壯胳膊，看看蓋在身上有些壓人，但是又比獸皮暖呼呼的棉被，遲疑了一下，還是小心縮了縮，縮到虞采花懷裏面，小心翼翼伸手抱著人，狹長眼睛瞇了瞇，帶著些饜足地閉上眼睛
雖然這裏有好幾個山大王，但是能吃飽還不會挨餓，一段時間下來，虞織樂被腐蝕得差不多了
有吃有喝，誰想回山裏吃苦受累啊
**
這邊虞聽堯回到房間，房間裏一大一小母女兩個都醒了，睜著大大的眼睛抱成一坨，等著虞聽堯回來
“怎麽沒睡？”虞聽堯心裏暖暖的，笑著回到炕上，旁邊魚魚和虞聽寒兩個立馬扒了過來
“別，冰得很”
虞聽堯拒絕沒來得及，身上就掛上了兩個人
母女倆被凍得斯哈斯哈的，但是也不放人，扒在人身上蹭來蹭去
“好了好了，快睡吧，還有一會兒才天亮”
現在秋收也過了，不用每天出工，天黑得早亮得晚，大家作息也跟著天色走，起床時間晚了很多
虞聽堯眼中帶著笑，輕輕拍著母女倆的後背，輕聲哼著搖籃曲，沒一會兒就把人給哄睡著了。
他笑了笑，動作輕輕的，先抱起小崽子放到旁邊，蓋好被子，又把家裏唯一的小毛毯放在她旁邊，免得人太小萬一睡著了扯不到被子
再就是旁邊的虞聽寒了，微弱的燈光打在臉上，上面沒有半點瑕疵，細膩得就更出生的小孩子一般
之前並不是這樣的
虞聽堯眸子深了深，碰了碰她的臉，一路到脖子肩膀上，依舊沒有半點疤痕。虞聽堯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他輕輕嘆了口氣，只能被動等待，像是上方垂著把刀子一般，很是忐忑
他忍不住點了點人的鼻尖，微微嘆氣，這怎麽就這麽磨人呢，他上輩子怕不是，也是燒了高香，不然也遇到不這人
虞聽堯眼神柔和起來，點點人的鼻子，又輕撫她單薄櫻紅的唇瓣，一路撫摸到濃密上挑的眉毛，緊閉的眼睛，微微顫抖的睫毛
手底下的睫毛是真的長，又長又黑又翹，配著盈盈明亮的眼眸
虞聽堯一直都覺得，虞聽寒最吸引人的就是那雙眼睛了，以前的時候明亮透徹，仿若能看透人心，裏面蘊著自信從容。現在的話，清澈見底，一切汙垢在她面前都藏不住
嗯，這睫毛也藏不住的
虞聽堯側躺在人的面前，嘴角噙著笑，眼中濃濃笑意，手指輕輕一下又一下地撫著人的睫毛眼睛鼻尖，捏捏人的耳垂，就是沒有別的動作，等到再次碰到人的嘴唇時候，底下小嘴張開，白白牙齒直接一口咬住指節
憋了很久的虞聽寒睜開眼，水盈盈的眸子控訴地看著人，牙齒咬著人，微微用了些力，但是又舍不得，收著力道輕輕磨蹭，酥酥麻麻的，最後氣出了又心疼人，探出粉嫩舌尖輕輕舔了舔
虞聽堯眸色黯了下來，勾了勾指尖，濡濕黏膩，溫溫軟軟，底下的人眼睛水盈盈，裏面映著他的身影，白皙臉蛋多了些暈紅，呼吸聲逐漸加重，不知什麽時候又交纏到一起
無人在意的角落裏，應該睡著的小小崽子伸手鋪了個空，有些不習慣地睜開眼睛，睡眼惺忪想要找媽媽，但是腦中突然響起一陣催人的搖籃曲，魚魚眼睛才睜到一半呢，又緩緩閉了下去，再次進入睡眠
系統：歲月靜好吧？
那是有人在負重前行
**
魚魚再次醒來天已經亮了，木窗戶微微打開，透著些氣
她打了個哈欠，看著空蕩蕩的的炕，忍不住在床上打起了滾，從這頭滾到那頭，再滾回來，最後滾的頭發亂糟糟了像個炸毛小鳥，她這才停了下來，然後裹在被子裏喊人
“麻麻麻麻麻麻叭叭叭叭叭叭”
“哎”
沒一會兒，虞聽寒噠噠噠跑了過來，看著床上的炸毛小鳥，忍不住笑了出來，然後跑過去抱著魚魚一起在床上滾來滾去，好一會，兩個人都是亂糟糟頭發，然後你看我我看你一起笑了出來
“mua”
虞聽寒抱著小崽子親了一口，然後跑到櫃子面前，把裏面兩件小棉襖都拿了出來
“魚魚穿哪件？”
兩件衣服都還挺新的，一件是深藍色，一件是明黃色，都是用大人的衣服改的，上面還專門用紅線繡上了小花花，很是用心
“黃的”魚魚晃晃腳丫子
“要穿襪子”
虞聽寒自己也是穿的布鞋，但是看魚魚這小腳丫子就是不順眼，把衣服一放，就去給小崽子穿上襪子，又把衣服套好，給小崽子梳梳頭發紮上紅色發圈，這才心滿意足地點了點頭
“魚魚真好看”她又蹭蹭魚魚臉蛋
“麻麻也好看”魚魚喜滋滋蹭回去，抱著人脖子吧唧一口，黏黏糊糊的
等到一切都弄好了，她們倆這才蹦蹦噠噠走了出來
因著昨天下了雨，外面一片潮濕，院子樹葉上面也沾著水花，地上濕漉漉的
虞聽堯把火燒在一邊，在廚房外面皮著柴火，現在天氣涼了下來，晚上也該燒炕了，不多準備些柴火根本不夠用，尤其是他們家有兩個炕
“叭叭叭叭”
魚魚跑過來也抱著人吧唧一口，笑嘻嘻的，非常一視同仁了
“乖，讓媽媽給崽崽洗臉刷牙，咱們一會兒過去大媽那邊”虞聽堯笑道
“好噠，吃蛋羹”魚魚眼睛彎彎，想到昨天說的蛋羹就高興
“小饞貓”虞聽堯說著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出來，這邊一個小饞貓，那邊還有個大饞貓
“快去吧，一會我們過去幫忙”
這一大家子一起吃飯，需要準備的東西可不少
魚魚也不是個拖拉的小崽子，跟著虞聽寒很快刷牙洗臉，一切弄好了，她們就出發啦
兩邊離的距離真的不遠，也就五六分鐘的路程，但是其中差距那是天差地別了
虞家老宅紅磚黑瓦水泥房，就連院子裏，那也是大隊獨一家的鋪上了水泥，走在上面非常舒服。以前預計的就是一大家子的，所以客廳廚房都很大，每房的大人一個屋子，底下孩子兩個屋子，虞春麗虞聽寒虞聽堯三一個一間，還有專門冬天睡的炕
因為人太多了，這就是單獨的房子，反正怕冷的就一起睡，不怕冷的，咳咳，或者說有其他想法的自己回自己屋子去，完全不影響的
大大小小十來個房子，當時這房子的造價，那是實打實的花了一千多，在這個普遍建房子也就一兩百，城裏買房也才四五百的時候，這價格是很可怕的
但是打造出來的成果也是非常不錯的，這房子別說在大隊上了，公社也少有能比得
“大媽大媽大媽”魚魚左手牽著虞聽寒，右手牽著虞聽堯，一到虞家門口就蹦蹦跳跳，興奮沖沖朝著裏面跑去
“慢點”虞聽堯剛說了一句，另一邊的虞聽寒也緊跟其後，母女倆的背影哪是藏不住的興奮
“來了啊，我還說你們好吃的吃多了不想吃蛋羹了”孟雪在院子裏洗著菜，看到她倆過來，言笑晏晏回去端著給他們留好的蛋羹，還有兩個雞蛋餅
“嘻嘻”
母女倆接過東西，就到一邊小板凳上面坐好，湊在一起嘀嘀咕咕自發吃著東西，至於旁邊那些個饞得咽口水看著她們的小崽子
哼哼，她們才不分呢
“小五，媽，這是給你們留的”孟雪又看向後面的虞聽堯虞采花幾個
“你以為我們是那倆餓死鬼啊？吃了過來的，趕緊的，雞鴨這些都殺了沒？早點弄完好下鍋，這玩意不燉久一點都吃不了”
虞采花松開手上的虞織樂，拍拍她的腦袋，給她指了指魚魚那邊，讓她去找她們玩去
虞織樂瞅瞅她，聽話地走了過去
“給你吃呀”魚魚對自家虞織樂還是大方的，手頭的雞蛋餅直接扯了大半遞給她
虞織樂有些遲疑，但是她這段時間吃的也都差不多，圓的方的鼓的扁的，反正比她山裏的東西好吃，拿起東西就往嘴裏塞
還，挺好吃的
看著幾個人和睦相處的樣子，孟雪有些感嘆
“這還是還不錯，能聽懂話，要真一直像之前那樣就麻煩了”
當時把人帶回家，不知道多少人笑話他們，現在看著人幹幹凈凈乖乖巧巧的，閑話倒是少了些了
“這還是不會說話嗎？也不知道到底多少歲了”
“那誰知道，找赤腳看了，說是十歲以內，這不是廢話嗎？至於說話，管她的了，大不了當個啞巴，能吃能喝能幹活就成，比那小崽子勤快”虞采花撇嘴
這人帶回來最不樂意的是她，現在花費精力最多的也是她了
但是還好，虞織樂最聽的也是虞采花的話，每天跟著人走，摘菜的摘菜，扒玉米的扒玉米，加火的加火，餵雞的餵雞，還是很能幹的
虞采花怨念倒是少了些
畢竟，真說起吃白飯，家裏那小崽子才真是，整天噠噠噠除了玩就是玩的
“魚魚還小呢，再說了，就老五寒寒這麽能幹，咱們魚魚開開心心就夠了，哪用幹什麽活？”孟雪也是看著魚魚長大的，家裏就這麽個小丫頭，那是誰幹活也輪不到她的
虞采花冷哼一下，倒是也沒說什麽，她也就是嘴上說說，真要是誰拉著小崽子去幹活，她第一個罵人的
“趕緊的，把東西拿出來收了。老二媳婦老三媳婦呢？”
“不著急，等她們慢慢來”孟雪言笑晏晏
她自己心裏有數
昨天說得好好的，今天不動嘛，那肯定是因為後面的事了。這種工作的大事情，幾個男人回去肯定是少不了說的，這一說
他們自己能接受但是不代表家裏也能
換位思考，這工作要是真讓老二老三了，孟雪也得難受一陣子，這可是工作啊。他們家老大這些年為了家裏沒少出力出錢，對幾個弟弟妹妹對侄子們盡心盡力，她都沒有怨言
但是要是工作的話
好在老二老三也不是沒有良心的
但是他們能接受，家裏媳婦肯定是不能的，這會兒肯定正難受著。
孟雪作為既得利益者，非常理解她們的心情，所以早早起來就開始收拾了，至於缺什麽東西，直接逮著虞七還有家裏其他小崽子
燒火打水摘菜洗菜削菜，他們都行
“一個個廢物玩意兒”虞采花嘴上罵了幾句，但是到底沒說去喊人，撈撈袖子，麻利跟著幹活了
虞聽堯也跟著過來幫忙
等到虞護元虞合眾哄好自己媳婦，從房間裏走出來之後，看到的就是院子裏忙碌的虞采花他們，都忍不住有些心虛了
“媽你們來了啊”
“我們來幫忙”
虞采花從小脾氣就不好，看這些個小子也說不上多順眼，什麽自己忙忙碌碌幹活照顧孩子哪是不可能的，都幹活，都給她幹活，都給她煮飯，別想讓她一個人伺候一大家子
這麽下來，家裏男人不說煮飯多好吃，但是基本都都還是會的
就連最懶散最不幹活的虞合眾這會兒也不敢偷懶，他媽是真的會錘人的
“呵呵，老娘還以為你們打算吃現成的，懶死你們得了”虞采花看著他們都沒個好氣，一個半天憋不出一句話，一個半天也幹不了一個活，礙眼
“哪有，這不是馬上就來了嘛，媽你就是偏心大哥老五，就知道罵我和二哥”虞合眾樂呵樂呵走過來，雖然人懶，但是他嘴絕對是最甜的
雖然在虞采花這裏不是很管用
“呵呵，你們不該罵？勤快老實比得過你們大哥？機靈肯定比得過老五？一棍子悶不出一句話的，一骨碌話手不動一下的”虞采花呵呵
虞護元繼續低著腦袋摘菜，只知道嗯嗯點頭，沒毛病
虞合眾尷尬笑笑，換個話頭給自己找補
“我會哄人啊，媽，我最近學了首新歌給你唱唱唄？爸在的時候可最喜歡聽我唱歌了”
“呵呵”虞采花繼續冷笑
那老頭子哪裏是喜歡聽他唱歌啊，這是喜歡看他笑話，這不，一句詞十個音，八個都不在調上的
虞聽堯虞護元虞開城兄弟三個坐在一邊，臉上憋著笑，一個個非常焉壞，沒誰告訴虞合眾他唱歌跑調這個殘忍的事實
朱芳芳和李美如兩個鬧別扭的小媳婦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參與了進來，跟著洗菜煮飯，一家子坐在院子裏面各自忙碌，也是和和睦睦的
一直到
“怎麽這麽熱鬧啊？這是有什麽大好事？虞老三你別唱了，難聽死了，我在外面還以為咱家遭烏鴉進攻了”
虞春麗帶著大包小包走了回來，頭發高高梳著，穿著一身棕色大衣，身上羊毛衣，腳上小皮鞋，那是一看就是城裏人，風光得不得了咧
“哎喲，春麗來了，這可不是巧了嘛，小崽子嘴饞，想著都要殺雞，幹脆一起湊著吃一頓算了，你能回來就更好了，咱家可是全臉”孟雪言笑晏晏說著，實則解釋為什麽一起聚餐沒喊她，就是小聚，沒大事
這大事肯定會喊她的，但是小事情就太麻煩了，這公社到大隊真不近，來回一天就沒了
“你怎麽一個人回來的？回來也不把小四抱回來看看，家裏小子們可沒見過這個弟弟”
“小著呢，麻煩，萬一冷病了更麻煩，等後面大點了再說”虞春麗也不在意這點小事情，但是也大題猜到是因為什麽
她這弟弟既然要弄磚廠，他們家肯定得有名額的，他可不是那種大公無私一心奉獻的人，這就是心黑的，一肚子壞水
她也是算著時間回來的，再加上
算了，不提那狗東西了
虞春麗也不拿自己當外人，搶了虞七的位置，就坐在凳子上跟著幫忙摘鴨毛，這玩意兒比雞難處理多了
“對了，我還拿了一條魚回來，大嫂弄個紅燒魚吧”虞春麗道
“那感情好，這可比過年還豐盛了”孟雪作為大兒媳，絕對是家宴一把手了，每次都是費神費力，但是就沒出個差錯
虞采花瞥了自己這閨女一眼，也沒多問
倒是虞春麗看了過來，最後看著，她定睛看著虞采花旁邊小手歪歪扭扭，但是認認真真剝著豆子的虞織樂，深深疑惑了
“這是哪家的？我怎麽沒見過？”
眾人手上動作皆是一頓，紛紛看向了虞聽堯
啊這，沒和她說啊
虞聽堯早在孩子戶口都上了，才想起還沒和虞春麗說這事的時候就知道會預到這一天了。這收養也就算了，戶口還是在他媽名下的
果不其然，等到虞聽堯這話一出口，虞春麗立馬炸毛，破口大罵
“虞聽堯你是不是有病？你養崽子就養崽子，放媽那邊幹什麽？你這是撿人撿慣了啊，你愛喜當哥你自己喜去，一不註意給我添個妹妹，一不註意給我添個妹妹，你煩不煩啊，老娘是獨生女獨生女，你是不是嫉妒家裏就我一個女的故意給我添堵？”
“獨生女指的是家裏就一個孩子，還是女孩，你這種可不算”虞聽堯淡定自若，直接甩鍋，“還有，這是你老公幹的好事，本來這孩子是放我底下，是你侄女的”
現在變成他妹妹，她妹妹了
虞春麗冷了一下，然後再次破口大罵了起來
“那混蛋玩意，凈不幹好事，老娘真是倒八輩子大黴了碰上這狗東西……”
這人一數落起姚淳力就沒完沒了的，整個院子裏都聽著她在這裏罵人
魚魚和虞聽寒坐在一起，母女倆從兜裏掏了些南瓜子，一邊聽著虞春麗的罵人，一邊津津有味地剝著，可開心了
“要我說啊，妹夫還是不錯了，雖然看著沒個正形，但是每次回來對我們這些娘家人多尊重的。人長得好，還是高中生，還有正經工作，連帶著春麗你也有工作了，多好啊”
“夫妻嘛，都退一步，整天吵吵鬧鬧都傷感情”
朱芳芳依舊，再次勸說
孟雪和虞采花已經沒眼看了
這缺心眼啊，是病，沒法治的那種
果不其然，本就激動生氣的虞春麗直接爆了
“退退退我退的還不多啊，你是哪家的人啊，就而我二哥那一棍子下去屁都不出的，你們肯定吵不起來的，你還嘚瑟了。這麽喜歡工作，咱倆換一下好吧？”
“那，那我肯定不換，妹夫那掛我可不行”朱芳芳也不生氣，繼續缺心眼道，“你二哥多老實啊”
很好，虞春麗更氣了，誰都知道那死東西不老實
“你二嫂說話雖然不好聽，但是也是真的，妹夫別的不說，這又有工作，回家還要幫著家裏收拾還會照顧孩子，這就對多少人都比不上了”李美如幽幽怨怨
“你看看你三哥，你二嫂不願意，我是願意的，這有工作吃城裏糧多好啊。男人嘛，只要會賺錢，不老實也正常，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好了。”
磕瓜子的虞合眾：……
吃瓜吃自己頭上了？
眼看著這說的越來越不像話了，孟雪這當大嫂的都忍不住撫了撫額，覺得這弟妹兩個都是缺心眼的
也是嫁的是虞家，遇到厚道人，不然還不知道怎麽得罪人了
這樣一想，碰到這麽兩個妯娌的自己就有些心塞了
眼看著這越說越不知道到哪去了，虞采花打斷幾個人鬥嘴，瞥了瞥自己閨女，沒個好說的
“越說越不像話，你要真日子過不下去了就回來，一天天就知道埋怨來埋怨去，看著就煩”
至於她為什麽會和姚淳力吵架看人不順眼，除了他那花花腸子就沒別的好說了
但是這最開始時候家裏勸她別嫁，嫁人之後讓她離婚，這一次兩次三次的，那就自己受著唄。
虞春麗沈默了下來，沒說什麽，就是手上扯雞毛的勁更大了
雖然飯菜挺多的，但是這麽多人幹活，沒一會東西就都收拾出來了，熱鬧結束，開始正式幹活了
這大頭肯定就是雞鴨了，這玩意兒養了快一年了，需要大火燉很久才能好
燒個小雞燉蘑菇，土豆少鴨子，紅燒魚，粉條豬肉，木耳炒肉，土豆絲，炒菌子……
等到吃飯的時候，飯菜放了兩桌子，虞采花他們這些個大人一桌，虞七這些個小崽子一桌子
也是他們家桌子是那種的大桌子，不然肯定是坐不下的
當然，作為小小崽子，魚魚一個人是沒法吃飯的，就坐在虞聽堯旁邊，還有虞織樂，她甚至還不如魚魚，現在又是學吃飯的時候，虞采花每次都得帶著人
讓她不餓著是一回事，大巴掌教人飯桌禮儀又是一回事，不然她能用手抓飯的
“這工作確定好了？誰去？”虞采花一邊給虞織樂夾菜，一邊看向幾個兒子
這兒女大了，她管不到也沒必要管了，都有自己的生活
“大哥去”虞護元擡頭，臉上沒有半點不開心
“肯定得大哥，咱大哥為了家辛苦這麽多年了，就得出去發光發熱，等大哥你以後賺了錢可別忘了弟弟我們啊”虞合眾嘴就要甜很多了
虞開城眼睛都有些發酸
他絕對是家裏孩子當中吃過最多苦的人，他們小的那會兒家裏條件還沒那麽好，這麽多孩子怎麽供得過來？當時小學還沒畢業，識字了他就主動退學
後面虞聽寒來了以後，家裏日子也漸漸好了起來
後面的弟弟妹妹除了老二自己不行，其他人都是高中生，顯得他這個小學生就更不是樣子了。他自己是依然不說，但是還是自卑的，覺得他比不上家裏其他弟弟妹妹
現在有這個機會了
“我，我會好好幹的，到時候需要我做什麽老五你就直說，大哥我別的沒有，力氣多得是”他道
這個虞聽堯是絕對相信了，家裏要說起吃苦肯幹，誰都比不上他大哥
當初他在城裏的時候也想著給大哥找工作的，只不過當時他過去也沒多久，肯定要先幫著虞聽寒，再後面，也就沒後面了，總歸是少了些運氣
“到時候就得辛苦大哥了，咱們大隊人是最多的，其他人大哥可得幫我看這些，不然這一個偷懶哪一個偷懶，這磚廠弄不起來就是白忙活”虞聽堯道
“放心，哥肯定給你看得好好的”虞開城也拍拍胸口保證
他雖然有些緊張擔心，但是也不會覺得自己不行，他在大隊就是能幹人，去了磚廠，那怎麽也不能丟臉啊。要說起來，他們大隊也就他還有這方面的經驗了
哪個男人會不想幹出一番事業呢？
“我相信大哥”虞聽堯笑了笑，帶著沈著冷靜，說道
“這次雖然大哥搶了先，但是二哥三哥別也別擔心，這後面我還有別的計劃，只要磚廠弄好了，後面總還有別的工作，都是一家人，只要合適，我肯定第一個想著你們”
他一直都想給家裏尋一個出路，這年頭鄉下種地是沒出路的，個人幹事業也不可能，就只有當工人了
以前想著在城裏想辦法，把人一個個接到城裏
現在想想，為什麽大隊公社就不行呢？這邊還是自己的地盤，再怎麽樣，總不會遇到申家那種情況了
有了他這個話，虞護元和虞合眾也激動了起來
老五可不是喜歡說空話的人，能這麽說肯定是有算計的了，哎媽呀
“老五你快具體和我們說說啊”
“什麽打算，這磚廠還不夠啊”
……
對此，虞聽堯只是笑了笑，也沒提前和他們說。倒不是防著他們，而是他這人就這樣，比起說更喜歡做，這事情有意外，提前說什麽都是空話，做出來了才是正經的
大家夥抓耳撓腮地好奇，但是看他這樣子就知道他也不會說了，只得說著其他的事情
這事情嘛，那就是八卦了
“你們聽說了沒？咱們大隊不是說又要來知青嘛，這邊知青院又鬧起來了，說太擠了不幹，讓重新修房子”朱芳芳迫不及待地說著
這些消息她們幾個女人家肯定知道，但是這幾個男人，多半是不會關註的
“還有這事？大隊長肯定不會幹的”虞開城篤定道
這修房子可要錢的，而且這大冬天的，沒有炕可過不下去，修炕也要錢，他們大隊那種摳門鬼肯定不會幹的
“可不是嘛，但是知青院確實有些擠了，大隊長那人你們也知道，肯定得想辦法的”孟雪也跟著說道，“最後多半會讓新知青住大隊上人家裏，不然這冬天可不好挨，他們來得晚柴火都不好囤”
“知青住家裏要給糧食吧？”李美如突然說道，“他們剛來的糧食不少，大部分條件也好，一個人怎麽都有多的，這樣的話”
“應該吧，不過啊，這知青事情也多”孟雪意味深長地看了看李美如，一句話拿捏人
“咱們大隊還好，大隊長管得嚴，大家幹幹活幹活。我看其他大隊可有不少知青和當地人不清不楚的，本來這些個知青城裏來的就是比咱們鄉下的好看些”
這家裏別人都不會有這個擔心，但是老三嘛
李美如果然不說話了，心裏的主意也去掉，雖然向著娘家，但是男人也是自己的
“……我怎麽感覺大嫂你在點我啊”虞合眾震驚地看著她
“怎麽會？老三你是什麽人我還不知道嗎？”孟雪笑了一下，意有所指，“不過這小女生嘛，總喜歡看臉，像李知青，聽說你們最近走得挺近的？”
所有人看了過來
！！！
“我沒有，我們就是討論文章，討論課”虞合眾瞪大眼睛，魂都快嚇沒了
“我知道你肯定不是這種人，但是這別人看著就不好說了，這傳出去多不好聽啊”孟雪說完就沒繼續說了
她知道老三肯定沒這個心思，首先，他這個人就沒什麽內涵，什麽詩詞歌賦，都不比一張臉來的好。李美如別的不說，長得是真好看
但是他是沒什麽心思，別人就不好說了，他這皮相是真的唬人。而且吧，這男女走太近了，傳出去可不好說
虞合眾還沒來得及再解釋，虞采花立馬一個巴掌就抽了過去，看吧，誰讓他吃飯還不忘討好老娘，非要坐在人旁邊，那收拾起來是相當方便了
虞采花一巴掌重重拍人肩膀上，然後就重重揪著人的耳朵，兇神惡煞
“你小子要是敢給我有什麽花花腸子，老娘第一個弄死你，把你逐出家門，給我去外面流浪去”
“疼疼疼，娘咧，我真沒有，我可是你親兒子啊，你要相信我。我們真的就是討論文章討論學生，就是普通同事，再說了，你要相信我啊，汙蔑人也不能用的眼光汙蔑啊，我就不喜歡這一掛，啊”
“呸”
虞采花又一巴掌拍了下去
“給我好好說話，別給我亂說人相貌，你也就是老娘我長得好，不然一樣磕磣”
大家：呃
“你剛才那話是說人不咋地你無辜，這要是長得好就不一定了？呸，我跟你說，你要是敢給我亂搞，也就別認我這媽”虞采花冷哼
“也別認我，我可沒有那種亂搞的親哥，丟人”虞春麗第一個附和
“就是，可別給你二哥帶壞了，老三你也太不靠譜了”朱芳芳強烈讚同
“打”虞聽寒半懂不懂的，也跟著捏拳符合
看著這一家子都站在自己這一邊，李美如心情有些覆雜，有感動有懊惱有惱羞……
最後
“媽，你快放開老三吧，老三不是這種人，我相信他”李美如抿了抿嘴，最後還是替他說話
她本來就是柔柔弱弱小白花類型，現在就眼角微紅，帶著些水意，蹙著眉頭，看著更是弱不經風的
虞采花心塞一下，她是真不喜歡這一掛的，輕飄飄跟紙一樣，平日敏感心思又多。但是到底不是她媳婦，她只得看向自己兒子，威脅
“看在你媳婦的份上放過你，給我仔細著點，要是讓我聽見什麽風言風語的，我直接弄死你”
這兒媳婦討喜不討喜的，都不影響她管好自己兒子，反正亂搞是不行的，別人家怎樣她管不到，但是自家絕對不行
“知道了，我還是不是你親兒子啊，也不相信我”
虞合眾揉著自己耳朵，但是眼神卻是時不時瞅向李美如的，那小模樣，真是美到他心底了
一桌子人簡直沒眼看
丟人玩意兒
**
好在午飯時間也不長，飯吃完了，大家就漸漸散開了
他們男人說他們男人的，女人收洗碗筷，也說著自己的
這些，和虞聽寒魚魚就沒多大關系了，她們就聽不大懂這些，對湊熱鬧感興趣是因為看得到，聽故事嘛，好無聊
母女倆打了個哈欠，摸摸自己圓滾滾的肚子，手牽手就往外面跑去了，雖然這邊房子很好，但是她們還是更喜歡自家那破茅草房咧
“我去看著她倆，你們繼續聊”見她們跑了，虞春麗也跟著跑去了
“媽，小妹看著不太對，你不去看看？”孟雪洗著碗，看向那邊的虞采花
“有什麽好看的？這麽大人了，做什麽自己有主意，我說了能怎樣？這以前少說了？”虞采花嘴硬著，心裏自然是擔心的，她就這麽一個親閨女。
但是她擔心歸擔心，也說不了什麽，年輕人有年輕人的想法
孟雪搖了搖頭，在心裏嘆了嘆氣，還是希望大家都好好的
這邊虞春麗不知道大家都擔心，還以為自己藏得很好呢，雙手插在兜裏，跟著前面蹦蹦跳跳的母女倆走著，對她們的幼稚很是無語
一路走走停停，她們就往家裏跑去了
看著這破茅草房，虞春麗心情更不好了
這吃好喝好亂買東西的，不如想點辦法先把這破房子修好，真是看著就心煩
再往裏面去，院子裏收拾得幹幹凈凈井井有條，也算是唯一的一點心理安慰了
“餵，你們倆，我大老遠過來，你們就自己跑了？虞聽寒你個蠢丫頭，還有虞魚魚你個小屁孩，都給我出來”虞春麗雙手抱胸，沒好氣地喊著
“好煩哦，壞姐姐”
在虞春麗沒好氣的聲音下，虞聽寒氣呼呼地走了出來，擰著眉頭，滿臉抱怨，碎碎念念，“你好吵哦，生氣容易變醜，到時候變成醜八怪”
“你”
虞春麗氣到嘴邊，就見一臉抱怨目光澄澈宛如孩童的虞聽寒突然從兜裏掏出一把糖果，拉過她的手放到手心，小聲碎碎念念
“好了好了，給你吃糖，別生氣了，要開開心心吶”
虞春麗一下子就紅了眼睛，看著手中五顏六色各種糖果，不用嘗就知道甜到心坎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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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已經是十一月份了, 天氣逐漸冷了下來，昨晚上更是下了一場小雨，這氣溫更是降了不少。如果有人這時候出去的話, 就能看到外面地裏打上了霜, 那些小水溝的水面更是結了一層冰
外面氣溫驟降, 屋子裏的感受自然是最明顯的了
這會兒還不到燒炕的時候，家家戶戶就蓋著被子, 能熬一些的還沒來得及換，可是被冷了個夠嗆
這不, 在陣陣冷風之下，一只胖嘟嘟的小手伸出被子，然後小腦袋也緩慢蹭了出來，從溫暖的被窩一出來, 外面的冷空氣就越發明顯了
魚魚淺淺地打了個哆嗦, 又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伸手揉揉自己紅通通的臉蛋, 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啥也看不到，但是冷氣可太明顯了
家裏的被子還是之前那套，在之前剛剛好，現在明顯有點薄了
但是魚魚把自己埋在被子裏就還好, 她歪歪腦袋，左邊看看，右邊看看
虞聽寒和虞聽堯兩個一左一右, 就跟暖爐似的熱氣騰騰, 魚魚擠在最中間不冷，就是有點悶。這不, 小臉蛋都是紅通通的，使勁擠出來呼氣咧
“怎麽了？”
她這一挪一挪的，旁邊的虞聽堯很快就行了過來，帶著幾分睡意拍拍小崽子的背，很快也察覺到外面的冷氣了
“是不是冷了？”他摸摸小崽子的小手小腳，依舊燙呼呼的，應該是沒冷到的，不過這也不太舒服了
“乖乖睡著”
虞聽堯說著就從炕上下來，他就穿著薄薄的單衣，明顯感受到了空氣中的冰冷，他搓了搓手臂，點亮煤油燈，到櫃子裏找出了棉被，套上被套，往床上蓋上去
“五哥”虞聽寒也迷迷糊糊醒來了
“沒事，睡吧，還有一會”他拍拍人的腦袋，沒一會又把另一床給鋪好，抱著被子走了出來
外面黑漆漆的沒有一點光亮，微弱的煤油燈照射下，能看到濕漉漉的地面還有呼氣時候的冷霧，這一降溫，冬天是真的來了
“媽”虞聽堯敲門
“幹什麽？”虞采花打著哆嗦走了出來，嘴上罵罵咧咧，“今年這天怎麽這麽冷，這往常還得半個月才降溫”
這就差把她冷醒了，母女倆在裏面擠成一坨
“被子，別冷到了”虞聽堯嘆氣
自己媽自己懂，這大半夜的，哪是寧願冷著也不會起來蓋的
“算你有良心，趕緊回去躺著，天亮還有那麽久，別一天天趁著年輕就不把身體當回事”虞采花也沒多說，抱著被子關上門，回到自己的炕上
炕上面，虞織樂縮在被子裏面，狹長泛黃的眼睛看著她，也不說話不吱聲的，但是比起前段時間進步還是很大了
“死丫頭，還會搶被子了是吧？老娘就說晚上怎麽這麽冷，都被你拿過去了啊”虞采花沒個好氣的，把被子鋪好，又重新上了床
她摸摸虞織樂的手和腳，冰涼的，在被子裏也跟冰塊似的，這看著好好的，這些年肯定是傷了底子了
“趕緊睡了”虞采花也沒說什麽，把人蜷了蜷，抱著就睡覺了
他們這一家子身體都一個比一個好，火氣一個比一個旺，這大冷天身上也是冒著熱氣的，熱騰騰的，很是舒服
虞織樂看著圈著她的粗壯胳膊，看看蓋在身上有些壓人，但是又比獸皮暖呼呼的棉被，遲疑了一下，還是小心縮了縮，縮到虞采花懷裏面，小心翼翼伸手抱著人，狹長眼睛瞇了瞇，帶著些饜足地閉上眼睛
雖然這裏有好幾個山大王，但是能吃飽還不會挨餓，一段時間下來，虞織樂被腐蝕得差不多了
有吃有喝，誰想回山裏吃苦受累啊
**
這邊虞聽堯回到房間，房間裏一大一小母女兩個都醒了，睜著大大的眼睛抱成一坨，等著虞聽堯回來
“怎麽沒睡？”虞聽堯心裏暖暖的，笑著回到炕上，旁邊魚魚和虞聽寒兩個立馬扒了過來
“別，冰得很”
虞聽堯拒絕沒來得及，身上就掛上了兩個人
母女倆被凍得斯哈斯哈的，但是也不放人，扒在人身上蹭來蹭去
“好了好了，快睡吧，還有一會兒才天亮”
現在秋收也過了，不用每天出工，天黑得早亮得晚，大家作息也跟著天色走，起床時間晚了很多
虞聽堯眼中帶著笑，輕輕拍著母女倆的後背，輕聲哼著搖籃曲，沒一會兒就把人給哄睡著了。
他笑了笑，動作輕輕的，先抱起小崽子放到旁邊，蓋好被子，又把家裏唯一的小毛毯放在她旁邊，免得人太小萬一睡著了扯不到被子
再就是旁邊的虞聽寒了，微弱的燈光打在臉上，上面沒有半點瑕疵，細膩得就更出生的小孩子一般
之前並不是這樣的
虞聽堯眸子深了深，碰了碰她的臉，一路到脖子肩膀上，依舊沒有半點疤痕。虞聽堯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他輕輕嘆了口氣，只能被動等待，像是上方垂著把刀子一般，很是忐忑
他忍不住點了點人的鼻尖，微微嘆氣，這怎麽就這麽磨人呢，他上輩子怕不是，也是燒了高香，不然也遇到不這人
虞聽堯眼神柔和起來，點點人的鼻子，又輕撫她單薄櫻紅的唇瓣，一路撫摸到濃密上挑的眉毛，緊閉的眼睛，微微顫抖的睫毛
手底下的睫毛是真的長，又長又黑又翹，配著盈盈明亮的眼眸
虞聽堯一直都覺得，虞聽寒最吸引人的就是那雙眼睛了，以前的時候明亮透徹，仿若能看透人心，裏面蘊著自信從容。現在的話，清澈見底，一切汙垢在她面前都藏不住
嗯，這睫毛也藏不住的
虞聽堯側躺在人的面前，嘴角噙著笑，眼中濃濃笑意，手指輕輕一下又一下地撫著人的睫毛眼睛鼻尖，捏捏人的耳垂，就是沒有別的動作，等到再次碰到人的嘴唇時候，底下小嘴張開，白白牙齒直接一口咬住指節
憋了很久的虞聽寒睜開眼，水盈盈的眸子控訴地看著人，牙齒咬著人，微微用了些力，但是又舍不得，收著力道輕輕磨蹭，酥酥麻麻的，最後氣出了又心疼人，探出粉嫩舌尖輕輕舔了舔
虞聽堯眸色黯了下來，勾了勾指尖，濡濕黏膩，溫溫軟軟，底下的人眼睛水盈盈，裏面映著他的身影，白皙臉蛋多了些暈紅，呼吸聲逐漸加重，不知什麽時候又交纏到一起
無人在意的角落裏，應該睡著的小小崽子伸手鋪了個空，有些不習慣地睜開眼睛，睡眼惺忪想要找媽媽，但是腦中突然響起一陣催人的搖籃曲，魚魚眼睛才睜到一半呢，又緩緩閉了下去，再次進入睡眠
系統：歲月靜好吧？
那是有人在負重前行
**
魚魚再次醒來天已經亮了，木窗戶微微打開，透著些氣
她打了個哈欠，看著空蕩蕩的的炕，忍不住在床上打起了滾，從這頭滾到那頭，再滾回來，最後滾的頭發亂糟糟了像個炸毛小鳥，她這才停了下來，然後裹在被子裏喊人
“麻麻麻麻麻麻叭叭叭叭叭叭”
“哎”
沒一會兒，虞聽寒噠噠噠跑了過來，看著床上的炸毛小鳥，忍不住笑了出來，然後跑過去抱著魚魚一起在床上滾來滾去，好一會，兩個人都是亂糟糟頭發，然後你看我我看你一起笑了出來
“mua”
虞聽寒抱著小崽子親了一口，然後跑到櫃子面前，把裏面兩件小棉襖都拿了出來
“魚魚穿哪件？”
兩件衣服都還挺新的，一件是深藍色，一件是明黃色，都是用大人的衣服改的，上面還專門用紅線繡上了小花花，很是用心
“黃的”魚魚晃晃腳丫子
“要穿襪子”
虞聽寒自己也是穿的布鞋，但是看魚魚這小腳丫子就是不順眼，把衣服一放，就去給小崽子穿上襪子，又把衣服套好，給小崽子梳梳頭發紮上紅色發圈，這才心滿意足地點了點頭
“魚魚真好看”她又蹭蹭魚魚臉蛋
“麻麻也好看”魚魚喜滋滋蹭回去，抱著人脖子吧唧一口，黏黏糊糊的
等到一切都弄好了，她們倆這才蹦蹦噠噠走了出來
因著昨天下了雨，外面一片潮濕，院子樹葉上面也沾著水花，地上濕漉漉的
虞聽堯把火燒在一邊，在廚房外面皮著柴火，現在天氣涼了下來，晚上也該燒炕了，不多準備些柴火根本不夠用，尤其是他們家有兩個炕
“叭叭叭叭”
魚魚跑過來也抱著人吧唧一口，笑嘻嘻的，非常一視同仁了
“乖，讓媽媽給崽崽洗臉刷牙，咱們一會兒過去大媽那邊”虞聽堯笑道
“好噠，吃蛋羹”魚魚眼睛彎彎，想到昨天說的蛋羹就高興
“小饞貓”虞聽堯說著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出來，這邊一個小饞貓，那邊還有個大饞貓
“快去吧，一會我們過去幫忙”
這一大家子一起吃飯，需要準備的東西可不少
魚魚也不是個拖拉的小崽子，跟著虞聽寒很快刷牙洗臉，一切弄好了，她們就出發啦
兩邊離的距離真的不遠，也就五六分鐘的路程，但是其中差距那是天差地別了
虞家老宅紅磚黑瓦水泥房，就連院子裏，那也是大隊獨一家的鋪上了水泥，走在上面非常舒服。以前預計的就是一大家子的，所以客廳廚房都很大，每房的大人一個屋子，底下孩子兩個屋子，虞春麗虞聽寒虞聽堯三一個一間，還有專門冬天睡的炕
因為人太多了，這就是單獨的房子，反正怕冷的就一起睡，不怕冷的，咳咳，或者說有其他想法的自己回自己屋子去，完全不影響的
大大小小十來個房子，當時這房子的造價，那是實打實的花了一千多，在這個普遍建房子也就一兩百，城裏買房也才四五百的時候，這價格是很可怕的
但是打造出來的成果也是非常不錯的，這房子別說在大隊上了，公社也少有能比得
“大媽大媽大媽”魚魚左手牽著虞聽寒，右手牽著虞聽堯，一到虞家門口就蹦蹦跳跳，興奮沖沖朝著裏面跑去
“慢點”虞聽堯剛說了一句，另一邊的虞聽寒也緊跟其後，母女倆的背影哪是藏不住的興奮
“來了啊，我還說你們好吃的吃多了不想吃蛋羹了”孟雪在院子裏洗著菜，看到她倆過來，言笑晏晏回去端著給他們留好的蛋羹，還有兩個雞蛋餅
“嘻嘻”
母女倆接過東西，就到一邊小板凳上面坐好，湊在一起嘀嘀咕咕自發吃著東西，至於旁邊那些個饞得咽口水看著她們的小崽子
哼哼，她們才不分呢
“小五，媽，這是給你們留的”孟雪又看向後面的虞聽堯虞采花幾個
“你以為我們是那倆餓死鬼啊？吃了過來的，趕緊的，雞鴨這些都殺了沒？早點弄完好下鍋，這玩意不燉久一點都吃不了”
虞采花松開手上的虞織樂，拍拍她的腦袋，給她指了指魚魚那邊，讓她去找她們玩去
虞織樂瞅瞅她，聽話地走了過去
“給你吃呀”魚魚對自家虞織樂還是大方的，手頭的雞蛋餅直接扯了大半遞給她
虞織樂有些遲疑，但是她這段時間吃的也都差不多，圓的方的鼓的扁的，反正比她山裏的東西好吃，拿起東西就往嘴裏塞
還，挺好吃的
看著幾個人和睦相處的樣子，孟雪有些感嘆
“這還是還不錯，能聽懂話，要真一直像之前那樣就麻煩了”
當時把人帶回家，不知道多少人笑話他們，現在看著人幹幹凈凈乖乖巧巧的，閑話倒是少了些了
“這還是不會說話嗎？也不知道到底多少歲了”
“那誰知道，找赤腳看了，說是十歲以內，這不是廢話嗎？至於說話，管她的了，大不了當個啞巴，能吃能喝能幹活就成，比那小崽子勤快”虞采花撇嘴
這人帶回來最不樂意的是她，現在花費精力最多的也是她了
但是還好，虞織樂最聽的也是虞采花的話，每天跟著人走，摘菜的摘菜，扒玉米的扒玉米，加火的加火，餵雞的餵雞，還是很能幹的
虞采花怨念倒是少了些
畢竟，真說起吃白飯，家裏那小崽子才真是，整天噠噠噠除了玩就是玩的
“魚魚還小呢，再說了，就老五寒寒這麽能幹，咱們魚魚開開心心就夠了，哪用幹什麽活？”孟雪也是看著魚魚長大的，家裏就這麽個小丫頭，那是誰幹活也輪不到她的
虞采花冷哼一下，倒是也沒說什麽，她也就是嘴上說說，真要是誰拉著小崽子去幹活，她第一個罵人的
“趕緊的，把東西拿出來收了。老二媳婦老三媳婦呢？”
“不著急，等她們慢慢來”孟雪言笑晏晏
她自己心裏有數
昨天說得好好的，今天不動嘛，那肯定是因為後面的事了。這種工作的大事情，幾個男人回去肯定是少不了說的，這一說
他們自己能接受但是不代表家裏也能
換位思考，這工作要是真讓老二老三了，孟雪也得難受一陣子，這可是工作啊。他們家老大這些年為了家裏沒少出力出錢，對幾個弟弟妹妹對侄子們盡心盡力，她都沒有怨言
但是要是工作的話
好在老二老三也不是沒有良心的
但是他們能接受，家裏媳婦肯定是不能的，這會兒肯定正難受著。
孟雪作為既得利益者，非常理解她們的心情，所以早早起來就開始收拾了，至於缺什麽東西，直接逮著虞七還有家裏其他小崽子
燒火打水摘菜洗菜削菜，他們都行
“一個個廢物玩意兒”虞采花嘴上罵了幾句，但是到底沒說去喊人，撈撈袖子，麻利跟著幹活了
虞聽堯也跟著過來幫忙
等到虞護元虞合眾哄好自己媳婦，從房間裏走出來之後，看到的就是院子裏忙碌的虞采花他們，都忍不住有些心虛了
“媽你們來了啊”
“我們來幫忙”
虞采花從小脾氣就不好，看這些個小子也說不上多順眼，什麽自己忙忙碌碌幹活照顧孩子哪是不可能的，都幹活，都給她幹活，都給她煮飯，別想讓她一個人伺候一大家子
這麽下來，家裏男人不說煮飯多好吃，但是基本都都還是會的
就連最懶散最不幹活的虞合眾這會兒也不敢偷懶，他媽是真的會錘人的
“呵呵，老娘還以為你們打算吃現成的，懶死你們得了”虞采花看著他們都沒個好氣，一個半天憋不出一句話，一個半天也幹不了一個活，礙眼
“哪有，這不是馬上就來了嘛，媽你就是偏心大哥老五，就知道罵我和二哥”虞合眾樂呵樂呵走過來，雖然人懶，但是他嘴絕對是最甜的
雖然在虞采花這裏不是很管用
“呵呵，你們不該罵？勤快老實比得過你們大哥？機靈肯定比得過老五？一棍子悶不出一句話的，一骨碌話手不動一下的”虞采花呵呵
虞護元繼續低著腦袋摘菜，只知道嗯嗯點頭，沒毛病
虞合眾尷尬笑笑，換個話頭給自己找補
“我會哄人啊，媽，我最近學了首新歌給你唱唱唄？爸在的時候可最喜歡聽我唱歌了”
“呵呵”虞采花繼續冷笑
那老頭子哪裏是喜歡聽他唱歌啊，這是喜歡看他笑話，這不，一句詞十個音，八個都不在調上的
虞聽堯虞護元虞開城兄弟三個坐在一邊，臉上憋著笑，一個個非常焉壞，沒誰告訴虞合眾他唱歌跑調這個殘忍的事實
朱芳芳和李美如兩個鬧別扭的小媳婦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參與了進來，跟著洗菜煮飯，一家子坐在院子裏面各自忙碌，也是和和睦睦的
一直到
“怎麽這麽熱鬧啊？這是有什麽大好事？虞老三你別唱了，難聽死了，我在外面還以為咱家遭烏鴉進攻了”
虞春麗帶著大包小包走了回來，頭發高高梳著，穿著一身棕色大衣，身上羊毛衣，腳上小皮鞋，那是一看就是城裏人，風光得不得了咧
“哎喲，春麗來了，這可不是巧了嘛，小崽子嘴饞，想著都要殺雞，幹脆一起湊著吃一頓算了，你能回來就更好了，咱家可是全臉”孟雪言笑晏晏說著，實則解釋為什麽一起聚餐沒喊她，就是小聚，沒大事
這大事肯定會喊她的，但是小事情就太麻煩了，這公社到大隊真不近，來回一天就沒了
“你怎麽一個人回來的？回來也不把小四抱回來看看，家裏小子們可沒見過這個弟弟”
“小著呢，麻煩，萬一冷病了更麻煩，等後面大點了再說”虞春麗也不在意這點小事情，但是也大題猜到是因為什麽
她這弟弟既然要弄磚廠，他們家肯定得有名額的，他可不是那種大公無私一心奉獻的人，這就是心黑的，一肚子壞水
她也是算著時間回來的，再加上
算了，不提那狗東西了
虞春麗也不拿自己當外人，搶了虞七的位置，就坐在凳子上跟著幫忙摘鴨毛，這玩意兒比雞難處理多了
“對了，我還拿了一條魚回來，大嫂弄個紅燒魚吧”虞春麗道
“那感情好，這可比過年還豐盛了”孟雪作為大兒媳，絕對是家宴一把手了，每次都是費神費力，但是就沒出個差錯
虞采花瞥了自己這閨女一眼，也沒多問
倒是虞春麗看了過來，最後看著，她定睛看著虞采花旁邊小手歪歪扭扭，但是認認真真剝著豆子的虞織樂，深深疑惑了
“這是哪家的？我怎麽沒見過？”
眾人手上動作皆是一頓，紛紛看向了虞聽堯
啊這，沒和她說啊
虞聽堯早在孩子戶口都上了，才想起還沒和虞春麗說這事的時候就知道會預到這一天了。這收養也就算了，戶口還是在他媽名下的
果不其然，等到虞聽堯這話一出口，虞春麗立馬炸毛，破口大罵
“虞聽堯你是不是有病？你養崽子就養崽子，放媽那邊幹什麽？你這是撿人撿慣了啊，你愛喜當哥你自己喜去，一不註意給我添個妹妹，一不註意給我添個妹妹，你煩不煩啊，老娘是獨生女獨生女，你是不是嫉妒家裏就我一個女的故意給我添堵？”
“獨生女指的是家裏就一個孩子，還是女孩，你這種可不算”虞聽堯淡定自若，直接甩鍋，“還有，這是你老公幹的好事，本來這孩子是放我底下，是你侄女的”
現在變成他妹妹，她妹妹了
虞春麗冷了一下，然後再次破口大罵了起來
“那混蛋玩意，凈不幹好事，老娘真是倒八輩子大黴了碰上這狗東西……”
這人一數落起姚淳力就沒完沒了的，整個院子裏都聽著她在這裏罵人
魚魚和虞聽寒坐在一起，母女倆從兜裏掏了些南瓜子，一邊聽著虞春麗的罵人，一邊津津有味地剝著，可開心了
“要我說啊，妹夫還是不錯了，雖然看著沒個正形，但是每次回來對我們這些娘家人多尊重的。人長得好，還是高中生，還有正經工作，連帶著春麗你也有工作了，多好啊”
“夫妻嘛，都退一步，整天吵吵鬧鬧都傷感情”
朱芳芳依舊，再次勸說
孟雪和虞采花已經沒眼看了
這缺心眼啊，是病，沒法治的那種
果不其然，本就激動生氣的虞春麗直接爆了
“退退退我退的還不多啊，你是哪家的人啊，就而我二哥那一棍子下去屁都不出的，你們肯定吵不起來的，你還嘚瑟了。這麽喜歡工作，咱倆換一下好吧？”
“那，那我肯定不換，妹夫那掛我可不行”朱芳芳也不生氣，繼續缺心眼道，“你二哥多老實啊”
很好，虞春麗更氣了，誰都知道那死東西不老實
“你二嫂說話雖然不好聽，但是也是真的，妹夫別的不說，這又有工作，回家還要幫著家裏收拾還會照顧孩子，這就對多少人都比不上了”李美如幽幽怨怨
“你看看你三哥，你二嫂不願意，我是願意的，這有工作吃城裏糧多好啊。男人嘛，只要會賺錢，不老實也正常，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好了。”
磕瓜子的虞合眾：……
吃瓜吃自己頭上了？
眼看著這說的越來越不像話了，孟雪這當大嫂的都忍不住撫了撫額，覺得這弟妹兩個都是缺心眼的
也是嫁的是虞家，遇到厚道人，不然還不知道怎麽得罪人了
這樣一想，碰到這麽兩個妯娌的自己就有些心塞了
眼看著這越說越不知道到哪去了，虞采花打斷幾個人鬥嘴，瞥了瞥自己閨女，沒個好說的
“越說越不像話，你要真日子過不下去了就回來，一天天就知道埋怨來埋怨去，看著就煩”
至於她為什麽會和姚淳力吵架看人不順眼，除了他那花花腸子就沒別的好說了
但是這最開始時候家裏勸她別嫁，嫁人之後讓她離婚，這一次兩次三次的，那就自己受著唄。
虞春麗沈默了下來，沒說什麽，就是手上扯雞毛的勁更大了
雖然飯菜挺多的，但是這麽多人幹活，沒一會東西就都收拾出來了，熱鬧結束，開始正式幹活了
這大頭肯定就是雞鴨了，這玩意兒養了快一年了，需要大火燉很久才能好
燒個小雞燉蘑菇，土豆少鴨子，紅燒魚，粉條豬肉，木耳炒肉，土豆絲，炒菌子……
等到吃飯的時候，飯菜放了兩桌子，虞采花他們這些個大人一桌，虞七這些個小崽子一桌子
也是他們家桌子是那種的大桌子，不然肯定是坐不下的
當然，作為小小崽子，魚魚一個人是沒法吃飯的，就坐在虞聽堯旁邊，還有虞織樂，她甚至還不如魚魚，現在又是學吃飯的時候，虞采花每次都得帶著人
讓她不餓著是一回事，大巴掌教人飯桌禮儀又是一回事，不然她能用手抓飯的
“這工作確定好了？誰去？”虞采花一邊給虞織樂夾菜，一邊看向幾個兒子
這兒女大了，她管不到也沒必要管了，都有自己的生活
“大哥去”虞護元擡頭，臉上沒有半點不開心
“肯定得大哥，咱大哥為了家辛苦這麽多年了，就得出去發光發熱，等大哥你以後賺了錢可別忘了弟弟我們啊”虞合眾嘴就要甜很多了
虞開城眼睛都有些發酸
他絕對是家裏孩子當中吃過最多苦的人，他們小的那會兒家裏條件還沒那麽好，這麽多孩子怎麽供得過來？當時小學還沒畢業，識字了他就主動退學
後面虞聽寒來了以後，家裏日子也漸漸好了起來
後面的弟弟妹妹除了老二自己不行，其他人都是高中生，顯得他這個小學生就更不是樣子了。他自己是依然不說，但是還是自卑的，覺得他比不上家裏其他弟弟妹妹
現在有這個機會了
“我，我會好好幹的，到時候需要我做什麽老五你就直說，大哥我別的沒有，力氣多得是”他道
這個虞聽堯是絕對相信了，家裏要說起吃苦肯幹，誰都比不上他大哥
當初他在城裏的時候也想著給大哥找工作的，只不過當時他過去也沒多久，肯定要先幫著虞聽寒，再後面，也就沒後面了，總歸是少了些運氣
“到時候就得辛苦大哥了，咱們大隊人是最多的，其他人大哥可得幫我看這些，不然這一個偷懶哪一個偷懶，這磚廠弄不起來就是白忙活”虞聽堯道
“放心，哥肯定給你看得好好的”虞開城也拍拍胸口保證
他雖然有些緊張擔心，但是也不會覺得自己不行，他在大隊就是能幹人，去了磚廠，那怎麽也不能丟臉啊。要說起來，他們大隊也就他還有這方面的經驗了
哪個男人會不想幹出一番事業呢？
“我相信大哥”虞聽堯笑了笑，帶著沈著冷靜，說道
“這次雖然大哥搶了先，但是二哥三哥別也別擔心，這後面我還有別的計劃，只要磚廠弄好了，後面總還有別的工作，都是一家人，只要合適，我肯定第一個想著你們”
他一直都想給家裏尋一個出路，這年頭鄉下種地是沒出路的，個人幹事業也不可能，就只有當工人了
以前想著在城裏想辦法，把人一個個接到城裏
現在想想，為什麽大隊公社就不行呢？這邊還是自己的地盤，再怎麽樣，總不會遇到申家那種情況了
有了他這個話，虞護元和虞合眾也激動了起來
老五可不是喜歡說空話的人，能這麽說肯定是有算計的了，哎媽呀
“老五你快具體和我們說說啊”
“什麽打算，這磚廠還不夠啊”
……
對此，虞聽堯只是笑了笑，也沒提前和他們說。倒不是防著他們，而是他這人就這樣，比起說更喜歡做，這事情有意外，提前說什麽都是空話，做出來了才是正經的
大家夥抓耳撓腮地好奇，但是看他這樣子就知道他也不會說了，只得說著其他的事情
這事情嘛，那就是八卦了
“你們聽說了沒？咱們大隊不是說又要來知青嘛，這邊知青院又鬧起來了，說太擠了不幹，讓重新修房子”朱芳芳迫不及待地說著
這些消息她們幾個女人家肯定知道，但是這幾個男人，多半是不會關註的
“還有這事？大隊長肯定不會幹的”虞開城篤定道
這修房子可要錢的，而且這大冬天的，沒有炕可過不下去，修炕也要錢，他們大隊那種摳門鬼肯定不會幹的
“可不是嘛，但是知青院確實有些擠了，大隊長那人你們也知道，肯定得想辦法的”孟雪也跟著說道，“最後多半會讓新知青住大隊上人家裏，不然這冬天可不好挨，他們來得晚柴火都不好囤”
“知青住家裏要給糧食吧？”李美如突然說道，“他們剛來的糧食不少，大部分條件也好，一個人怎麽都有多的，這樣的話”
“應該吧，不過啊，這知青事情也多”孟雪意味深長地看了看李美如，一句話拿捏人
“咱們大隊還好，大隊長管得嚴，大家幹幹活幹活。我看其他大隊可有不少知青和當地人不清不楚的，本來這些個知青城裏來的就是比咱們鄉下的好看些”
這家裏別人都不會有這個擔心，但是老三嘛
李美如果然不說話了，心裏的主意也去掉，雖然向著娘家，但是男人也是自己的
“……我怎麽感覺大嫂你在點我啊”虞合眾震驚地看著她
“怎麽會？老三你是什麽人我還不知道嗎？”孟雪笑了一下，意有所指，“不過這小女生嘛，總喜歡看臉，像李知青，聽說你們最近走得挺近的？”
所有人看了過來
！！！
“我沒有，我們就是討論文章，討論課”虞合眾瞪大眼睛，魂都快嚇沒了
“我知道你肯定不是這種人，但是這別人看著就不好說了，這傳出去多不好聽啊”孟雪說完就沒繼續說了
她知道老三肯定沒這個心思，首先，他這個人就沒什麽內涵，什麽詩詞歌賦，都不比一張臉來的好。李美如別的不說，長得是真好看
但是他是沒什麽心思，別人就不好說了，他這皮相是真的唬人。而且吧，這男女走太近了，傳出去可不好說
虞合眾還沒來得及再解釋，虞采花立馬一個巴掌就抽了過去，看吧，誰讓他吃飯還不忘討好老娘，非要坐在人旁邊，那收拾起來是相當方便了
虞采花一巴掌重重拍人肩膀上，然後就重重揪著人的耳朵，兇神惡煞
“你小子要是敢給我有什麽花花腸子，老娘第一個弄死你，把你逐出家門，給我去外面流浪去”
“疼疼疼，娘咧，我真沒有，我可是你親兒子啊，你要相信我。我們真的就是討論文章討論學生，就是普通同事，再說了，你要相信我啊，汙蔑人也不能用的眼光汙蔑啊，我就不喜歡這一掛，啊”
“呸”
虞采花又一巴掌拍了下去
“給我好好說話，別給我亂說人相貌，你也就是老娘我長得好，不然一樣磕磣”
大家：呃
“你剛才那話是說人不咋地你無辜，這要是長得好就不一定了？呸，我跟你說，你要是敢給我亂搞，也就別認我這媽”虞采花冷哼
“也別認我，我可沒有那種亂搞的親哥，丟人”虞春麗第一個附和
“就是，可別給你二哥帶壞了，老三你也太不靠譜了”朱芳芳強烈讚同
“打”虞聽寒半懂不懂的，也跟著捏拳符合
看著這一家子都站在自己這一邊，李美如心情有些覆雜，有感動有懊惱有惱羞……
最後
“媽，你快放開老三吧，老三不是這種人，我相信他”李美如抿了抿嘴，最後還是替他說話
她本來就是柔柔弱弱小白花類型，現在就眼角微紅，帶著些水意，蹙著眉頭，看著更是弱不經風的
虞采花心塞一下，她是真不喜歡這一掛的，輕飄飄跟紙一樣，平日敏感心思又多。但是到底不是她媳婦，她只得看向自己兒子，威脅
“看在你媳婦的份上放過你，給我仔細著點，要是讓我聽見什麽風言風語的，我直接弄死你”
這兒媳婦討喜不討喜的，都不影響她管好自己兒子，反正亂搞是不行的，別人家怎樣她管不到，但是自家絕對不行
“知道了，我還是不是你親兒子啊，也不相信我”
虞合眾揉著自己耳朵，但是眼神卻是時不時瞅向李美如的，那小模樣，真是美到他心底了
一桌子人簡直沒眼看
丟人玩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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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午飯時間也不長，飯吃完了，大家就漸漸散開了
他們男人說他們男人的，女人收洗碗筷，也說著自己的
這些，和虞聽寒魚魚就沒多大關系了，她們就聽不大懂這些，對湊熱鬧感興趣是因為看得到，聽故事嘛，好無聊
母女倆打了個哈欠，摸摸自己圓滾滾的肚子，手牽手就往外面跑去了，雖然這邊房子很好，但是她們還是更喜歡自家那破茅草房咧
“我去看著她倆，你們繼續聊”見她們跑了，虞春麗也跟著跑去了
“媽，小妹看著不太對，你不去看看？”孟雪洗著碗，看向那邊的虞采花
“有什麽好看的？這麽大人了，做什麽自己有主意，我說了能怎樣？這以前少說了？”虞采花嘴硬著，心裏自然是擔心的，她就這麽一個親閨女。
但是她擔心歸擔心，也說不了什麽，年輕人有年輕人的想法
孟雪搖了搖頭，在心裏嘆了嘆氣，還是希望大家都好好的
這邊虞春麗不知道大家都擔心，還以為自己藏得很好呢，雙手插在兜裏，跟著前面蹦蹦跳跳的母女倆走著，對她們的幼稚很是無語
一路走走停停，她們就往家裏跑去了
看著這破茅草房，虞春麗心情更不好了
這吃好喝好亂買東西的，不如想點辦法先把這破房子修好，真是看著就心煩
再往裏面去，院子裏收拾得幹幹凈凈井井有條，也算是唯一的一點心理安慰了
“餵，你們倆，我大老遠過來，你們就自己跑了？虞聽寒你個蠢丫頭，還有虞魚魚你個小屁孩，都給我出來”虞春麗雙手抱胸，沒好氣地喊著
“好煩哦，壞姐姐”
在虞春麗沒好氣的聲音下，虞聽寒氣呼呼地走了出來，擰著眉頭，滿臉抱怨，碎碎念念，“你好吵哦，生氣容易變醜，到時候變成醜八怪”
“你”
虞春麗氣到嘴邊，就見一臉抱怨目光澄澈宛如孩童的虞聽寒突然從兜裏掏出一把糖果，拉過她的手放到手心，小聲碎碎念念
“好了好了，給你吃糖，別生氣了，要開開心心吶”
虞春麗一下子就紅了眼睛，看著手中五顏六色各種糖果，不用嘗就知道甜到心坎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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