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閑日偷閑(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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閑日偷閑(4)

美人凝汗玉香消,青羅紅帳枕臂搖。

燃燈節既有尋情之名,每年這個時候,妓院裏狎妓的名門權貴也有不少。

衛瑤是城內最大那家妓院——紅袖樓裏的常客,每年這個時候他都要到此處喝花酒。

今年又是與好友作伴,每人身旁都伴有一二佳人,衛瑤傾身倚在一個輕紗薄衫的女子□□上,口中含酒,正要渡給旁邊的綠衣女子。

唇齒糾纏之間,大半清透的液體浸在綠衣女子的抹胸上,女子嬌嗔一聲,以帕輕拭:“衛公子把奴家這一身都弄臟了,奴家可要怎麽是好?”

衛瑤與那女子額頭相抵,目光暧昧:“你想怎麽辦?”

“我要……”寬大的輕紗隨女子擡手的動作滑落至肩,露出一截潔白的藕臂,她環著衛瑤的後頸,忽然十分苦惱似的,“只怕奴家想要的,衛公子不肯給。”

衛瑤挑眉:“只要你提,我有什麽不肯給的?”

女子輕聲嬌笑,目光不住往下:“可奴家聽說衛公子要與城主府那位舊情覆燃,到時候兩姓結姻,公子可還能想得起奴家?”

提到謝書臺,衛瑤眸間快速閃過一抹陰翳:“她怎麽比得過你們?一個是真放浪,一個是假清高,若說性情真假,本公子還是更喜歡來紅袖樓。”

女子換手在衛瑤胸前不斷打轉:“此言當真?”

“自然是真的。”衛瑤捉住她作亂的手,側身往旁一壓,眉目含情,“要說在這床上的工夫,本公子還是那句話,謝家女子不如妓,你們更討本公子歡心。”

這話引來一陣哄笑,不止身旁兩個女子,旁邊跟他一同來狎妓的好友也紛紛笑道:“衛兄好福氣啊!”

哄聲中衛瑤越發飄然,身側女子酥肩半露,他手中已得一團柔軟,垂頭低嗅,正要更近一層,門突然被人從外破開。

“公子!”

一個小廝打扮的人急速跑到衛瑤旁邊,興致被人打斷,衛瑤眉頭蹙緊:“你最好能說出個所以然來,否則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那小廝急忙附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衛瑤眸光漸亮,挑眉問:“當真?”

那小廝重重點頭,輕聲道:“小人親眼看到的,那人把少城主敲暈,恐怕要行歹事,如若公子這時出手相救……”

那她必然對自己感恩戴德,不僅如此,從今以後城主府還要欠他一個人情,只要他不提出太過分的要求,想來對方都不會拒絕。

衛瑤眼中興味愈濃,方才才在懷中輕言軟語的嬌媚美人瞬間變得索然無味。他松手站起,還不忘理了理衣服:“快帶我去。”

身後的女子連忙爬起,情濃似水地望著他的背影:“衛公子要去何處?”

“去玩女人。”迫不及待的腳步並不因擡手的動作有所緩解,“你去陪其他人吧,今兒晚上我應該是回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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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風高,天窗小開,殘月偷入懷。

謝書臺醒來時,身上已經被繩子綁得不能動彈。

她被遺棄在一間廢棄的房間裏,室內無燈,只能依靠從頂上小窗洩下來的一縷月光勉強看清房內情形。

卻是四周徒壁,木墻漆枝掉落,無一桌一椅,舉目盡黑。

記憶力最後的畫面是燃燈節巧遇的那男子的面具,脖子處後知後覺地傳來疼痛,反應過來自己遭遇了什麽,謝書臺朝外大喊:“有人嗎?”

自然無聲應她。

謝書臺並不氣餒,她嘗試著站起,卻因手腳皆被束縛而無法成功,尤其雙手被反綁在身後,她沒辦法維持平衡,於是爬起來一次就摔倒一次,華美的衣衫灰塵撲撲,隱有透破之勢。

謝書臺只好坐著挪到門前,她仰著頭看高於自己頭頂的那道門栓,正在思考以自己現在的狀況撞幾次能把這門撞開時,門突然從外面打開了。

“咯吱”一聲響,厚重的灰塵揚起,謝書臺重重咳了幾聲,一睜眼便與來人四目相對。

這回沒再有面具,借著稀微月色,她隱約看見了那人臉的輪廓,確實難再清晰。

那人“喲”了一聲,以一種嘲諷的口吻說:“不愧是少城主,醒得都要比常人早些。”

謝書臺身體後縮,防備道:“你想要做什麽?”

“看這架勢,我想要做什麽您都攔不住吧?”

那人意味不明的目光停留在謝書臺嫣紅的唇上,令人不適,甚至衍生出一種類似於想要嘔吐的欲望來。

好在這道目光沒有停留太久,男人自顧自進了門,也不管謝書臺就在門邊,張口只問:“少城主是想逃跑?”

看似隨口一問,謝書臺卻聽出了警告的味道。

眼前所見雖然只有男子一人,可對方卻未必真的只有一個,尤其現在謝書臺身形受限,無論怎樣都不可能跑過男人。

她向來不是不識時務的人,當即斷了逃跑的念頭,上半身倚在破敗的門框,問:“你背後的人想要什麽?”

“哦?”男人轉過身:“你怎麽知道我背後有人?”

“你是借代付之情與我結識,若要劫財,那不可能,若要劫色,我到現在衣冠完整,更說不通。”

謝書臺低頭看自己的衣服,“可你劫持了我,總要圖點什麽,但你自剛才出現就沒跟我提過條件,可見你並不是能做主的人。”

男人目露訝異:“我才進來半炷香的時間都沒有,你就能想到這些?”

“不是半炷香,是三句話。”謝書臺更正他,“你有三句話的機會可以跟我提條件,但卻用在了嘲諷我上面,可見是要破我心防——一會兒應該還有別的人要來,我沒說錯吧?”

男人看向她的目光已經添了欽佩:“你尚年幼,就有此等心機,若是再大一些,不知會是怎樣的威脅。”

“你又說錯了。”謝書臺看了眼外面,“我有此等心機,卻還是能這麽輕易被歹人蒙騙,可見我心怯懦軟弱,不敢輕信人性之惡。我這樣的人,只要你不主動招惹我,我不會是任何人的威脅。”

“差點被你繞過去。”男人話聲含笑,“真是可惜了,若是能早些認識你,我或許會另擇明主。”

謝書臺心底一動:“現在也不晚。”

“你這是在策反我?”男人好像覺得有趣,卻搖搖頭,他慢慢走到謝書臺身前,緩緩低下身,露出手上的匕首。

話音裏不無遺憾:“可惜晚了,你招惹到我們公子,我得他令,要給你點顏色看看。”

“公子?”謝書臺腦子裏飛快閃過自己認識的所有跟這個稱呼沾關系的人名,忽然臉色一變,“你是衛瑤的人?”

男人一頓,目露訝異:“這你也猜得出來?”

“果然。”謝書臺冷呵,卻也知道,今日若無人來救她,只怕她難逃一劫了。

近處,頷外一寸之近,男人手上的匕首將寒冷月色映進她的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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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東荒宅區域,一座廢棄了不知多久的院落外,衛瑤由人引路行停。

擡眼是落滿灰塵的牌匾,似乎年久未修,隨風發出輕微動響,已然搖搖欲墜。

衛瑤身上還沾著紅袖樓的脂粉香味,一到此處,頓覺冷了不少,他攏好衣襟,狐疑地指著內中:“你確定那人把謝書臺帶到這裏面來了?”

跟在旁邊的小廝急忙點頭,說:“小人一發現那人把少城主敲暈就叫人跟著了,而後片刻都不敢停留地去找公子,保證沒錯,少城主就在這裏面!”

衛瑤半瞇起一只眼:“真的?”

“千真萬確,如假包換!”他拍著自己的胸脯保證,“公子進去看了,便能知道小人所言非虛了!”

無論如何他帶了這麽多人,進去看一眼也吃不了什麽虧,尤其想到謝書臺害自己被剝奪參考六藝會的資格,甚至害得他被刑司審問、被父親責罵,心頭的怨氣就怎麽也不能彌平。

若那婊子真在裏邊……

想到她不得不任自己擺布的場景,衛瑤便恨不能立馬飛進去。

“行吧,我們進去,切記動作輕點,要是裏邊有其他人,直接敲了就是。”

他勾著唇,已然能想到謝書臺跪在自己身前求饒的情景。

雖說那女人是不知趣了一些,好歹長了一張美人面,到時候落在他手上,無論哭喊求饒,還是怒罵嗔癡,都是床笫之間的情趣。

不懂趣沒什麽,他自己會調教。

一行人小開府門,悄悄溜了進去,為了避免被人發現異常,最後那人進去的時候還不忘把門給帶上。

“接下來往哪邊,這院子這麽大,總不能一間間找過去。”

進入院中,衛瑤片刻都不想等,語氣也不自覺嚴厲了些。

怕他發怒,最先引路的人趕緊跑到前面帶路,一行人七彎八拐,沒一會兒就見到了一個燃著幽幽燭火的房間。

探視過後,那人回來稟報:“回公子,裏面除了少城主,就只有一個男人。”

“只有一個男人?”衛瑤眼底一亮,聲音也不壓著了,“那還怕什麽?給我沖進去,女的給我押出來,男的弄暈就行,下多重的手我不管,別弄死就成。”

城中律法嚴厲,尤其事關人命,哪怕對方是城主府的人都不能徇私,他不想惹上麻煩。

那人諾諾應了聲是,一轉過身,剛才還卑微低下的頭瞬間囂張揚起。他隨手從旁邊的人那裏抄了把兵器,而後闊步往前走:“給我沖進去,把少城主抓過來!”

隨行的侍從早已按捺不住,他話剛出口,未來得及往裏面沖,流水一樣的人群瞬間將他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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