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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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等到秦裳走遠，杜紫玉方才笑了笑，起身道，
“寧王之案重新翻查，聽說牽扯到了昌平七年那次假幣的案子，如果寧王不僅私鑄官銀，還以此來收買朝臣，那可真是罪大惡極。皇嫂有這功夫折騰別人，不如趕緊回去和我皇兄商量一下，如果又有當年私鑄之錢在市面流通，父皇會不會下令嚴查到底。”
“你什麽意思？”
在場諸多官眷，杜紫玉並沒有回避之意，話裏話外，甚至還在意有所指東宮和當年私鑄官銀一案頗多牽扯，此刻在場婦人，有些已經面露打量斟酌神色。
沈華音出生在將軍府，嬌縱任性長大，等到及笄，又順理成章經過蕭皇後一手安排，成了太子妃，來日太子登基，她便是母儀天下的皇後。
今日淩波殿上，三皇子杜玄章身姿如玉，風華清越，那幾張不值錢的舊紙，上面不定什麽粗鄙之人寫的幾個字，便輕而易舉的蓋過了東宮的風頭。
此刻杜紫玉又這般不顧及她的臉面，沈華音心中已是非常不悅，於是便只沈著一張臉質問杜紫玉。
杜紫玉從來不喜沈華音，她生於深宮內苑，受天下百姓奉養，吃穿用度，無一不精致，無一不嬌貴。可是她也沒有養出沈華音這般跋扈的性格，好似天底下任憑誰也不能逆了她的意。
杜紫玉起身往外走，輕飄飄道，“意思是管好你自己，別總想著磋磨別人。”
杜紫玉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行動之間還略微環顧了一下四周諸人，好像是要看看都是誰在和太子結交的意思。
三皇子回京，人人都難免拿三皇子和太子相比，對於太子這一母同胞的妹妹，大家更是頗多議論。
這京城裏誰人不知，九公主雖然是太子殿下親妹，二人卻因為當年和親一事生了齟齬，以至於九公主如今和三殿下反而勝似同胞。
此刻杜紫玉狀作無意的略一掃視，便有幾人低下了頭，杜紫玉眼中噙了笑意，在宮娥的隨侍下漸漸走遠。
秦裳出了涼亭，正往淩波殿走去，不妨半路跑出來一個小宮娥，怯生生的站在了秦裳面前，道，“奴婢小桃，見過端王妃。”
秦裳身後只帶了青枝，方才青枝回去給她取披風，這會兒才剛剛回到她身邊來，秦裳扭頭對青枝道，
“去跟王爺說一聲吧。我晚會兒回去。”
“王妃……”青枝不放心，疑惑的擡頭去看那小宮娥。
小宮娥也機靈，見狀道，“我是玉浮宮的。”
玉浮宮，在皇宮西南方向，離此處並不算近，裏面住賢妃娘娘，寧王和五公主的生母。
自從當年寧王行刺一案草草了結，賢妃娘娘便很少再踏出宮門，今日特地讓小宮娥繞路來堵她，怕是有什麽事情要說。
“去吧。”秦裳拍了拍青枝的手。
青枝知道來人是玉浮宮的，得了秦裳吩咐，便急匆匆往淩波殿去了。
秦裳看著在自己面前眨巴著眼睛的小宮娥，道，“走吧，不要讓娘娘久等。”
“謝端王妃體諒。”那小宮娥對著秦裳福了福身，然後走在前面領路。
秦裳跟在小宮娥後面，一邊走，一邊思索，傳聞賢妃娘娘自從寧王死後，便在玉浮宮燒香禮佛，日日食素抄經，以至於今日承惠帝生辰，闔宮上下也就玉浮宮連份壽禮都不曾拿出來。是對皇帝的失望，還是報覆，亦或者是不屑？
秦裳還沒來得及細想，就本能的回了頭。身後是巍峨宮墻和微風吹過的樹梢碧草，春來萬物覆蘇，於一片死寂之中隱隱透露出一片蓬勃的生機來。
“端王妃，怎麽了？”
秦裳回頭，笑了笑，“沒什麽，快走吧。”
那小宮娥也朝著秦裳身後看了一下，入眼空曠無人，方才點點頭，轉身繼續走了。
兩人一前一後，走了將近半炷香的時間，而後才來到一處不大的宮苑門前，殿前門楣之上的玉浮二字已經斑駁掉漆，略微有幾分破敗之感。
見秦裳駐足不前，小宮娥小聲道，“內造府曾想派人來修補，是娘娘不讓。”
秦裳點了點頭，富貴榮華，萬裏錦繡，不過也是隨著帝王恩寵而生的一場浮夢罷了，歷經愛子離世之痛，誰還有心思去看門頭風景。
秦裳輕輕嗯了一聲，跟著小宮娥朝內走去，只見正殿幾乎空置，只有左側一處偏殿裏，有隱隱檀香氣飄來。
“端王妃，請。”小宮娥只將秦裳往偏殿讓了一讓，便轉身離去。
秦裳輕輕向前走了一步，裏面的木魚聲忽然停了下來，而後一個空靈嗓音傳來，
“進來吧。”
“叨擾賢妃娘娘。”秦裳提裙走近，入目只見四周極為輕簡。正對著秦裳的是一個單薄脊背，她跪坐在佛像前的蒲團上，遠遠望去，好像山雨過後的一根纖弱青草。
“娘娘。”
秦裳福身喊她，然後聽到了一聲淺淺嘆息。
然後秦裳看著她慢慢起身，轉過臉來，不到四十歲的容顏，空靈卻死寂，好像是一尊沒有靈魂的瓷偶。
“端王妃。請坐吧。”
說著她將秦裳引至一只圓凳前，秦裳也沒有推辭，只在那凳子上坐了，靜靜等待著接下來的談話。
“我讓你過來，是有個物件要你帶給端王爺，還請王妃等一等。”
秦裳看著賢妃走遠，又折回來，手裏捧著一個小錦盒，遞給秦裳道，
“當年玄玉出事，我亂了心神，端王爺也被忽然調離京城，玉兒是個好孩子，我原來在孝慈太後那裏也算得臉，玉兒不是那樣的人，端王爺也不是。這裏是玉兒書房裏的東西，他出了事以後，他的貼身小廝跟我說，這裏的東西至關重要，事出突然，東西我打開看了一眼，你交給王爺，他自然會為玉兒還有他自己討回公道。”
“娘娘。”秦裳站了起來，雙手接過那錦盒，道，“我一定會轉交給王爺。”
秦裳頓了頓，見賢妃已經轉過身去，這是要送客了，秦裳不禁微微動了動，道，“娘娘，今日是皇上壽辰。”
“嗯。”賢妃已經重新在蒲團上跪了下來，“不必勸我了。”
“那秦裳便告辭了。”秦裳說著要走，又聽見賢妃聲音輕輕傳來，道，“我和王妃有緣，再勞煩王妃帶句話。”
秦裳停下腳步，聽見賢妃輕聲道，“擒賊先擒王，東宮之所以肆無忌憚，膽敢謀害其他皇子，依仗的不過是沈定雲的西北軍罷了。王爺軍中無人，一切小心。”
秦裳想了想，杜玄章原來軍中無人，如今不是有個大舅哥呢麽。
更何況，軍中有沒有人，恐怕只有杜玄章自己心裏清楚，雖然只是短暫相處，但她莫名覺得杜玄章不是那種毫無防備的人，或許只是在等一個時機，等著一場由內而外的變化，打破現在看似平靜的一切。
“多謝娘娘教誨。”秦裳說完，對著賢妃行了一禮，便轉身告退。
走出玉浮殿不久，便遠遠看到一人，芝蘭玉樹的立在寬闊的長廊之下，眉眼含笑望著她。
秦裳不自覺的加快了腳步，走過去道，“王爺怎麽過來了。”
杜玄章將秦裳打量了一遍，見她無事，而後才道，“青枝一向穩妥，卻跟我學說你被人帶走了，我放心不下，趕著過來看看。”
“王爺騙人，既然那般擔心我，怎麽不見王爺進去，在這裏能看到我什麽安危。”
杜玄章也不解釋，他本意是想出來透透氣，不知不覺走到了這裏，所以幹脆等著她出來。
秦裳說著，將懷中的錦盒往杜玄章手裏推了一下，道，“替你跑腿去了。”
杜玄章接了，也不打開看，只單手拿了，道，“辛苦你。”
秦裳偏頭看了杜玄章一眼，道，“娘娘還有一句話，說太子之所以敢算計你和寧王，就是因為仗著背後有沈定雲撐腰。讓你擒賊先擒王。”
杜玄章邊聽邊點頭，秦裳覺得他好像在聽，又好像沒有聽進去。
秦裳想了想賢妃的最後一句話，頗有義氣的說道，“你如果有需要，別忘了還有我兄長在軍中，我們現在是一家人。”
秦裳說完，還學著秦遠亭鼓勵自己的樣子，踮起腳輕輕拍了拍杜玄章的肩膀。
杜玄章眼中有笑意逐漸漾開，他順手將秦裳的手捉在手心，問道，“為什麽不讓沈華音碰你的簪子？”
秦裳擡手自己摸了一下那枚鳳鳥現銜珠的金簪，道，“這是我婆母給我的東西，別的女子怎麽能碰，碰壞了，我拿什麽賠給你？”
杜玄章捏了捏秦裳的手指尖，笑道，“母妃已去，我從來不做睹物思人的事情，過去了就是過去了，有什麽好懷念，所以你也不必太小心。真的丟了壞了，也不用賠。它是你的一件首飾而已。”
秦裳好像忽然想起了什麽，忽然停下了腳步，問道，“你從來不做睹物思人的事情？”
杜玄章輕輕點了點頭，秦裳卻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青枝說，你還給我的那枚撥浪鼓，鼓身上的漆是補過的，又被人盤剝到了如今那種半新不舊的模樣，你若是沒有拿出來過，我才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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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秦裳走遠，杜紫玉方才笑了笑，起身道，
“寧王之案重新翻查，聽說牽扯到了昌平七年那次假幣的案子，如果寧王不僅私鑄官銀，還以此來收買朝臣，那可真是罪大惡極。皇嫂有這功夫折騰別人，不如趕緊回去和我皇兄商量一下，如果又有當年私鑄之錢在市面流通，父皇會不會下令嚴查到底。”
“你什麽意思？”
在場諸多官眷，杜紫玉並沒有回避之意，話裏話外，甚至還在意有所指東宮和當年私鑄官銀一案頗多牽扯，此刻在場婦人，有些已經面露打量斟酌神色。
沈華音出生在將軍府，嬌縱任性長大，等到及笄，又順理成章經過蕭皇後一手安排，成了太子妃，來日太子登基，她便是母儀天下的皇後。
今日淩波殿上，三皇子杜玄章身姿如玉，風華清越，那幾張不值錢的舊紙，上面不定什麽粗鄙之人寫的幾個字，便輕而易舉的蓋過了東宮的風頭。
此刻杜紫玉又這般不顧及她的臉面，沈華音心中已是非常不悅，於是便只沈著一張臉質問杜紫玉。
杜紫玉從來不喜沈華音，她生於深宮內苑，受天下百姓奉養，吃穿用度，無一不精致，無一不嬌貴。可是她也沒有養出沈華音這般跋扈的性格，好似天底下任憑誰也不能逆了她的意。
杜紫玉起身往外走，輕飄飄道，“意思是管好你自己，別總想著磋磨別人。”
杜紫玉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行動之間還略微環顧了一下四周諸人，好像是要看看都是誰在和太子結交的意思。
三皇子回京，人人都難免拿三皇子和太子相比，對於太子這一母同胞的妹妹，大家更是頗多議論。
這京城裏誰人不知，九公主雖然是太子殿下親妹，二人卻因為當年和親一事生了齟齬，以至於九公主如今和三殿下反而勝似同胞。
此刻杜紫玉狀作無意的略一掃視，便有幾人低下了頭，杜紫玉眼中噙了笑意，在宮娥的隨侍下漸漸走遠。
秦裳出了涼亭，正往淩波殿走去，不妨半路跑出來一個小宮娥，怯生生的站在了秦裳面前，道，“奴婢小桃，見過端王妃。”
秦裳身後只帶了青枝，方才青枝回去給她取披風，這會兒才剛剛回到她身邊來，秦裳扭頭對青枝道，
“去跟王爺說一聲吧。我晚會兒回去。”
“王妃……”青枝不放心，疑惑的擡頭去看那小宮娥。
小宮娥也機靈，見狀道，“我是玉浮宮的。”
玉浮宮，在皇宮西南方向，離此處並不算近，裏面住賢妃娘娘，寧王和五公主的生母。
自從當年寧王行刺一案草草了結，賢妃娘娘便很少再踏出宮門，今日特地讓小宮娥繞路來堵她，怕是有什麽事情要說。
“去吧。”秦裳拍了拍青枝的手。
青枝知道來人是玉浮宮的，得了秦裳吩咐，便急匆匆往淩波殿去了。
秦裳看著在自己面前眨巴著眼睛的小宮娥，道，“走吧，不要讓娘娘久等。”
“謝端王妃體諒。”那小宮娥對著秦裳福了福身，然後走在前面領路。
秦裳跟在小宮娥後面，一邊走，一邊思索，傳聞賢妃娘娘自從寧王死後，便在玉浮宮燒香禮佛，日日食素抄經，以至於今日承惠帝生辰，闔宮上下也就玉浮宮連份壽禮都不曾拿出來。是對皇帝的失望，還是報覆，亦或者是不屑？
秦裳還沒來得及細想，就本能的回了頭。身後是巍峨宮墻和微風吹過的樹梢碧草，春來萬物覆蘇，於一片死寂之中隱隱透露出一片蓬勃的生機來。
“端王妃，怎麽了？”
秦裳回頭，笑了笑，“沒什麽，快走吧。”
那小宮娥也朝著秦裳身後看了一下，入眼空曠無人，方才點點頭，轉身繼續走了。
兩人一前一後，走了將近半炷香的時間，而後才來到一處不大的宮苑門前，殿前門楣之上的玉浮二字已經斑駁掉漆，略微有幾分破敗之感。
見秦裳駐足不前，小宮娥小聲道，“內造府曾想派人來修補，是娘娘不讓。”
秦裳點了點頭，富貴榮華，萬裏錦繡，不過也是隨著帝王恩寵而生的一場浮夢罷了，歷經愛子離世之痛，誰還有心思去看門頭風景。
秦裳輕輕嗯了一聲，跟著小宮娥朝內走去，只見正殿幾乎空置，只有左側一處偏殿裏，有隱隱檀香氣飄來。
“端王妃，請。”小宮娥只將秦裳往偏殿讓了一讓，便轉身離去。
秦裳輕輕向前走了一步，裏面的木魚聲忽然停了下來，而後一個空靈嗓音傳來，
“進來吧。”
“叨擾賢妃娘娘。”秦裳提裙走近，入目只見四周極為輕簡。正對著秦裳的是一個單薄脊背，她跪坐在佛像前的蒲團上，遠遠望去，好像山雨過後的一根纖弱青草。
“娘娘。”
秦裳福身喊她，然後聽到了一聲淺淺嘆息。
然後秦裳看著她慢慢起身，轉過臉來，不到四十歲的容顏，空靈卻死寂，好像是一尊沒有靈魂的瓷偶。
“端王妃。請坐吧。”
說著她將秦裳引至一只圓凳前，秦裳也沒有推辭，只在那凳子上坐了，靜靜等待著接下來的談話。
“我讓你過來，是有個物件要你帶給端王爺，還請王妃等一等。”
秦裳看著賢妃走遠，又折回來，手裏捧著一個小錦盒，遞給秦裳道，
“當年玄玉出事，我亂了心神，端王爺也被忽然調離京城，玉兒是個好孩子，我原來在孝慈太後那裏也算得臉，玉兒不是那樣的人，端王爺也不是。這裏是玉兒書房裏的東西，他出了事以後，他的貼身小廝跟我說，這裏的東西至關重要，事出突然，東西我打開看了一眼，你交給王爺，他自然會為玉兒還有他自己討回公道。”
“娘娘。”秦裳站了起來，雙手接過那錦盒，道，“我一定會轉交給王爺。”
秦裳頓了頓，見賢妃已經轉過身去，這是要送客了，秦裳不禁微微動了動，道，“娘娘，今日是皇上壽辰。”
“嗯。”賢妃已經重新在蒲團上跪了下來，“不必勸我了。”
“那秦裳便告辭了。”秦裳說著要走，又聽見賢妃聲音輕輕傳來，道，“我和王妃有緣，再勞煩王妃帶句話。”
秦裳停下腳步，聽見賢妃輕聲道，“擒賊先擒王，東宮之所以肆無忌憚，膽敢謀害其他皇子，依仗的不過是沈定雲的西北軍罷了。王爺軍中無人，一切小心。”
秦裳想了想，杜玄章原來軍中無人，如今不是有個大舅哥呢麽。
更何況，軍中有沒有人，恐怕只有杜玄章自己心裏清楚，雖然只是短暫相處，但她莫名覺得杜玄章不是那種毫無防備的人，或許只是在等一個時機，等著一場由內而外的變化，打破現在看似平靜的一切。
“多謝娘娘教誨。”秦裳說完，對著賢妃行了一禮，便轉身告退。
走出玉浮殿不久，便遠遠看到一人，芝蘭玉樹的立在寬闊的長廊之下，眉眼含笑望著她。
秦裳不自覺的加快了腳步，走過去道，“王爺怎麽過來了。”
杜玄章將秦裳打量了一遍，見她無事，而後才道，“青枝一向穩妥，卻跟我學說你被人帶走了，我放心不下，趕著過來看看。”
“王爺騙人，既然那般擔心我，怎麽不見王爺進去，在這裏能看到我什麽安危。”
杜玄章也不解釋，他本意是想出來透透氣，不知不覺走到了這裏，所以幹脆等著她出來。
秦裳說著，將懷中的錦盒往杜玄章手裏推了一下，道，“替你跑腿去了。”
杜玄章接了，也不打開看，只單手拿了，道，“辛苦你。”
秦裳偏頭看了杜玄章一眼，道，“娘娘還有一句話，說太子之所以敢算計你和寧王，就是因為仗著背後有沈定雲撐腰。讓你擒賊先擒王。”
杜玄章邊聽邊點頭，秦裳覺得他好像在聽，又好像沒有聽進去。
秦裳想了想賢妃的最後一句話，頗有義氣的說道，“你如果有需要，別忘了還有我兄長在軍中，我們現在是一家人。”
秦裳說完，還學著秦遠亭鼓勵自己的樣子，踮起腳輕輕拍了拍杜玄章的肩膀。
杜玄章眼中有笑意逐漸漾開，他順手將秦裳的手捉在手心，問道，“為什麽不讓沈華音碰你的簪子？”
秦裳擡手自己摸了一下那枚鳳鳥現銜珠的金簪，道，“這是我婆母給我的東西，別的女子怎麽能碰，碰壞了，我拿什麽賠給你？”
杜玄章捏了捏秦裳的手指尖，笑道，“母妃已去，我從來不做睹物思人的事情，過去了就是過去了，有什麽好懷念，所以你也不必太小心。真的丟了壞了，也不用賠。它是你的一件首飾而已。”
秦裳好像忽然想起了什麽，忽然停下了腳步，問道，“你從來不做睹物思人的事情？”
杜玄章輕輕點了點頭，秦裳卻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青枝說，你還給我的那枚撥浪鼓，鼓身上的漆是補過的，又被人盤剝到了如今那種半新不舊的模樣，你若是沒有拿出來過，我才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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