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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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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二章

回到安宅後,一天一夜不眠不休的許長恒心事重重,坐在窗前兀自出神地看著掛在夜幕之上的一輪彎月,不由得長籲短嘆。

雖然不願承認,但她總覺得安川處處在試探自己,似乎已經將她看穿一般。

可她不敢冒險,潘柏在白日裏曾特意囑咐過她不可隨意暴露身份,畢竟雖然追殺他們的那個殺手龍峰已經死了,但真正的幕後兇手還不曾現身。

當年哥哥被陷害的真相明明就在眼前,卻又像隔了重重迷霧般讓人看不清摸不透。

而潘柏說得對,越是在這個關鍵時候,越要謹慎小心。

可她還是禁不住想,倘若安川的確認出了她又該如何?

“既是夫妻,本該同心,無論她有什麽苦衷或隱情,我都會與她攜手進退,還請她莫要有太多顧慮。”

這句話,他究竟是說給自己聽的,還是真的想讓自己傳給楚兒?

她心中糾結不已,但終究還是抵不過滿身疲倦,竟趴在桌子上很快就睡著了。

第二天仍是個大晴天,她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床上,外衣鞋襪也被脫去了。

可她明明記得,自己最後是趴在桌子上睡著的。

心驚之餘,她沒有立刻翻身起床,而是先低頭看了一眼放在床邊的靴子。

兩只靴子腳跟在內地並排放著,在街上巡邏時濺上的泥汙被擦得幹幹凈凈。

她心頭猛地一跳,又去看掛在旁邊衣架上的外衣。

外衣被放得垂直而整齊,亦然不是她平時亂中求生的風格。

果然有人將在她睡熟後將她從桌邊抱到了床上,並且擦幹凈了她的靴子掛好了她的外衣。

除了安川還能有誰。

他果真知道自己就是楚兒嗎?!

她心中盡是驚愕不安,坐在床上楞怔了許久後才鼓起勇氣下了床。

也不一定是他,也許是安子睿呢,還可能是趁夜來找她的潘柏。

帶著幾分僥幸,她推開了房門,一眼便看到了院子裏堆好的兩個一高一矮的小雪人,不由得眼前一亮。

明明都是盤扣做的眼睛幹辣椒做的嘴巴還有樹枝插成的胳膊,但看起來卻分明是一男一女親近相依。

她心頭一動,眸光溫柔。

太陽當頭逐漸暖和,兩個小雪人卻擡頭直視著陽光,像是無懼危險攜手共進一般。

她覺得,自己應該收到了他的心意。

這樣的步步暗示,她再是不情願,也無法否認。

突然間便下定了決心,她走到了兩個小雪人面前,將它們中間的兩根枯樹枝又靠近了些,看起來像是互相牽著手。

爾後,她溫柔地看了一眼安川緊閉的房門,隨後向吏舍而去。

她要去找潘柏,將自己與安川的事對他如實相告,並問他能否將兄長的事告訴安川。

或許有他的幫忙,真相會更快地浮出水面。

可讓她意外地是,雖然天色還早,甚至還不到早膳的時間,但潘柏並不在他住的小院,而且甚為憂心的李殊爾說他其實一夜未歸。

但昨天見面時她並未聽他提起昨夜有什麽計劃。

她心中隱隱覺得不妙,安慰了李殊爾幾句後又去了吏舍,心想也許他是宿在了他在吏舍原來的屋子,畢竟她如今已經搬了出去,也知道了雲向迎將李殊爾強嫁給他的真實原因。

但讓她想不到的是,不僅潘柏不在吏舍,而且本來住在那裏的三人中有兩個人都出去了。

唯一還在吏舍的方全也早已經起了床,見她過來後有些驚訝:“怎麽,你沒跟他們去雲家嗎?”

“雲家?”她不明所以,“去雲家做什麽?”

“抓人呀。”方全解釋道,“一大早安賢侄就過來了,說是河底女屍案的兇犯找到了,讓中澤和志遠隨他去雲家抓人。”

她大為震驚:“真的?是誰?”

“不知道,他說到了自然就知曉了,不能打草驚蛇,故而先不說。”方全訝然問她,“你也不知道嗎?我還以為這犯人又是你先找到的。”

她從未聽說此事,覺得其中有些蹊蹺,想到之前自己在安宅時並沒有去看安川和安子睿是否還在屋子裏,便和他道了別又匆匆回去了。

果然,他們兩人也不在。

難道都去了雲家拿人?

可不過一夜之間而已,原本還毫無頭緒的命案是如何被定了兇手的?而且,怎麽沒人知會她一聲?

她百思不得其解,決定先去找柳宸問個清楚,但一向喜歡宅在內院的柳縣令竟然也不在。

就在她去正堂時,正好遇上了已經緝拿犯人回來的安子睿他們,他走在前面,後面跟著興致昂揚的陳中澤與沈志遠,每個人看起來都興高采烈,像是打了一場勝仗一般。

沒有看到他們去捉拿的兇手,她正要迎去問,陳中澤先她一步跑過來攬過了她的肩膀,興奮道:“你沒去可真是太遺憾了,沒瞧見陸寒掙紮反抗卻又無能為力的樣子,簡直是大快人心!”

她驚然問道:“你的意思是,陸寒就是河底女屍案的真兇?”

“那當然。”他肯定道,“那家夥一聽咱們是為了那件案子,二話不說就要反抗,好在咱們兄弟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又個個是武功高強身手不凡,就算他再厲害,也是插翅難逃無法可去,這真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啊……”

“行了,”安子睿實在聽不下去了,“你剛一進門就被人打趴下了,若非是雲家大夫人及時出現,咱們可沒機會將那個發起瘋不要命的人給綁到南監去。”

原來他們直接將陸寒送到了南監。

她好奇問道:“怎麽突然就說他是兇手,是找到了新的證據嗎?”

安子睿點頭道:“那女屍脖頸上的傷口與陸寒常用的劍吻合,而且雲家有人證可以證明親眼看見陸寒砍斷了她的一根手指,還聽陸寒說若她再不安分,就要殺了她。”

竟然還有如此直接的人證嗎?而且為何是在衙門毫無證據的時候出來指認陸寒的?

她覺得事情並沒有這麽簡單,問道:“證人是誰?”

“風婉。”陳中澤提醒她道,“之前在查秦氏案時,咱們還和她打過交道。”

她立刻就想起了他說的是誰。

那個曾被雲向迎派去監視秦氏的二房丫鬟風婉,不僅幫著雲向迎毀了秦氏的名聲,而且還用一把剪刀間接促成了秦氏之死,甚至最後還是她逼死了被她一直利用的南風館的頭牌倌人司玉。

可風婉一直都是雲向迎甚為信任並重用的丫鬟,又怎會指證同為雲家人的陸寒呢?

她突然想到了雲向迎在仙姑山時說過,去殺慕容嵩的龍峰是陸寒安排的,而陸寒是相國府安插在雲家的眼線,難道是因為雲向迎想除掉他這個眼線嗎?

雖說專職殺手拿錢便辦事,但既然陸寒與龍峰相識,說不定會知道他為何會追殺她與爹娘,這樣就更有可能找到幕後之人了。

可是,依著那陸寒的性子,就算知道恐怕也不會如實告訴她。

“看來雲家內鬥對咱們來說果然是有好處的。”陳中澤得意道,“憑著我多年的斷案經驗,我一看就知道那家夥就是兇手,那眼神一看就不一樣。”

“他那樣的人,就算被人冤枉了也不會多說一個字,讓他乖乖畫押才是最難的。”安子睿提醒他道,“告訴南監的弟兄們,對他客氣一些,那樣的人犯了狠對咱們沒好處。”

“我看他對雲家那大夫人倒是畢恭畢敬的,她只不過喊了一聲住手,他就老老實實地讓咱們捆了他,”沈志遠琢磨道,“若是讓那大夫人來問他,他是不是就會如實交待他是如何行兇的了?”

“這主意好是好,但若是傳出去,咱們衙門的臉可往哪裏放。”安子睿道,“行了,既然人已經被帶回來了,那早晚能讓他開口,如今雲家已經亂成了一鍋粥,他們也沒功夫把他一個下人放在心上,咱們有的是時間。”

陳中澤同意道:“沒錯,再過兩個月就是雲家大公子雲向奉的六年忌了,人家大夫人孤兒寡母的這麽可憐,咱們就莫要再打擾他們了。”

幾個人邊說邊去膳堂,她連忙拉住了陳中澤,等與他落在後面後才問他道:“看見潘柏了嗎?”

陳中澤鼻子一哼:“沒有啊,我本來是要找他一起去的,結果他家那婆娘說他早就出門了,這家夥,用他的時候藏得倒深。”

她心裏的不安愈發不安,又問他道:“那安捕頭呢,也沒去嗎?”

“這種小事哪用得著老大親自出馬,去了不是太給姓陸那小子臉了嗎!”陳中澤想起一事,道,“不過,老大好像比我們出門還早,不知去辦什麽事了。”

她還是擔心潘柏,決定出門去找他。

陳中澤見她往相反的方向走,一把拽住了她:“這是要去哪兒?”

“我巡街去,”她解釋道,“早膳就在外面吃了,不用管我。”

衙門口外,正在賣包子的何姐和梁春與她打招呼:“今天衙門的太陽是打西邊升起了嗎,你們這一個個的起得倒早。”

她本無心吃東西,但想起她們平時起得更早,便過來一邊買包子一邊問她們有沒有見過潘柏。

何姐雖搖頭,可梁春卻說她在剛出門時的確看見了潘柏:“我看見他和安捕頭一前一後地往東走了,應該是去辦什麽案子了吧,起得可真早,那會兒天還沒亮呢。”

原來是和安川一同出去了嗎?

她仍有些不放心,到了大街上後四下打聽有沒有人見過他們兩人,可雖然早市上的人亦是天都沒亮就出攤了,但卻沒有人見過他們兩個。

也許是真的去辦差了。

她安慰自己莫要胡思亂想,卻在不知不覺中走到了彭家附近。

雖然她與潘柏約好在放彭項回去後不會再找他的麻煩,但她總覺得潘柏似乎對她有所隱瞞,很想親耳聽一聽那夜彭項後來又同他說了什麽。

但她並未倉促行事,而是在彭家後門附近徘徊了片刻,見左右也無人出來時正打算離開,只聽後門突然被“吱呀”一聲打開了。

探出頭的是彭家的老管家彭成和一個背著一個不大箱子的下人,看樣子竟十分謹慎,確定周圍無人後才走了出來。

她下意識地覺得其中有鬼,便不遠不近地跟在了他們後面,卻見他們七拐八繞地進了一家當鋪,出來的時候那個下人背著的木箱子已經沒有了。

等他們走後,她以照例巡查進了當鋪,三言兩語便從當鋪夥計那裏打聽到這已經是那兩人自昨天起第三次來典當了,而且拿來的東西都價值不菲。

她心下狐疑,剛走出當鋪,突然聽到一個清脆又雀躍的稚嫩聲音喚她道:“捕快哥哥,捕快哥哥!”

還來不及擡頭,已經有一個軟軟糯糯的小家夥撲到了她的懷中。

“小公子?”抱著懷中的小人兒,她開心地蹲下了身子,摸了摸他的頭,“多日不見,你可是又長高了。”

李錦合從後面走了過來,無奈笑道:“不僅長高了,勁道也大了,以後可不許這般猛撲了。”

她站起身來,拉著他的小手與李錦合打了招呼:“大夫人是去當鋪嗎?”

“去趟錢莊,沒想到正好遇到了許捕快,。”指了指旁邊自家的錢莊,李錦合微笑道,“正好我有事要忙,不知許捕快有沒有時間幫我陪陪清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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