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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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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在穆婉蓮楞神之際, 楚闌舟早已收了劍。

“早就知道,能當乾明派掌門的人,豈能是庸俗之輩, 若沒有這場比試, 我們怕是要被乾明派誆騙過去了。”

諸位掌門紛紛站起身來, 沖著楚闌舟慶賀道。

眾人早猜測這一場是念虛宗與乾明派開戰的由頭, 都在期待楚闌舟的反應。

楚闌舟微微頷首,卻並沒有如眾人所預料那般詰問念虛宗掌門,而是淡聲對玉念蹊道:“典禮開始吧。”

玉念蹊早看剛才的比試就看呆了眼, 遲遲沒有回過神來, 最後還是被沈寒英戳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連忙清了清嗓子,對眾人道:“繼位大典,正式開始。”

林束基本是越階打贏了穆婉蓮,雖然不知道念虛宗的人會如何反應, 但經此一役, 恐怕再也不會有人質疑林束的實力。

這對乾明派而言,是一件好事。

乾明派的繼位典禮十分簡單,一般而言, 只需要楚闌舟拔出濁缺劍, 便算是禮成。

但她剛剛比鬥都比了兩回了,濁缺劍也不知被她拔過多少次了。

楚闌舟站在臺子中央,手指輕輕觸碰到劍身, 濁缺劍登時有了反應,它整把劍盤旋而上, 飛到半空中,青色的劍芒圍繞在楚闌舟身旁, 劍身發出陣陣嗡鳴,宛若龍吟。

楚闌舟身在其間,宛如天神降世,華貴無比。

面前的場景十分震撼,楚闌舟在眾人的目光之中,緩緩走入席中,和眾掌門並排坐在一起。

林束雖然是金丹期,但她是乾明派的掌門,身份自可以與他們平起平坐。

眾掌門雖然心思各異,但臉上都掛著高興的笑容,好像真的在為林束繼位高興一般,還分分上前敬酒,表達自己的慶賀之意。

楚闌舟眼也不眨,將酒杯裏的酒一飲而盡。

和這些人應酬惡心,但酒很好喝。

乾明派舉辦繼位大典,用來宴請諸位掌門,自然用的是最好的靈酒,入口清甜,回味悠長,楚闌舟很是喜歡。

應該算得上是楚闌舟第二喜歡的酒了。

第一喜歡的是宴君安釀的竹酒。

宴君安雖然自己不愛喝,但他其實手藝很巧。

尤其是他釀的竹酒,比念虛宗外頭賣的還要好喝一些,楚闌舟還在劍閣做弟子時非常愛喝。

她一開始其實還是不知道的,她偶爾饞酒,會半夜從劍閣後院的圍墻裏翻出去,雖然劍閣不受執法閣弟子管束,但終究還是違了念虛宗的法紀,更何況當時外頭妖鬼橫行,不太太平,宴君安勸師妹又勸不住,最後只能利誘。

他自己劈了一截竹子,釀了一節竹酒。釀好後讓楚闌舟嘗了一口。

楚闌舟驚為天人,當日便纏著師兄想再喝幾口,宴君安與她約法三章,遵守後才給一小瓶當做獎勵。

宴君安這個餌做得不錯,楚闌舟整日被竹酒勾著,再也不往外頭瞎跑了,每日跟在宴君安身後纏著師兄討酒喝。

後來楚闌舟發現了他埋酒的地方,學會了偷挖。

宴君安不想在劍閣裏見到醉醺醺撒酒瘋的師妹,於是在土地上加了一層禁制。

楚闌舟善於思考學習,很快便破譯了禁制解法。

宴君安發現之後,又加了一層。

宴君安加楚闌舟解,最後劍閣處處都是這樣的陣法,形成了一道奇觀。

但好在楚闌舟終於不再亂跑了。

後來楚闌舟說服執法閣長老,想要設立新規,雖然遭到了一些反對,但獲得了一幹內門雜役弟子的爭相響應,正是最意氣風發的時候,那時候滿心都是豪情壯志,同宴君安在竹林裏對月飲酒,二人都徹底醉了一回。

楚闌舟瞇著眼睛:“師兄你心細,新規還得你來定。”

原本念虛宗是按照世家分的親傳,內門和雜役,上五家弟子可以入宗即為親傳弟子,內門弟子則需要經過反覆篩選考核才有拜師成為親傳的機會,雜役弟子則更慘。

他們永遠是親傳弟子的奴仆,在最適合修行的年歲蹉跎光陰直到老去再與仙途無緣。

楚闌舟的願景則是按照資質劃分弟子,給每個人一個入門的機會,只要悟性足夠,也夠努力,都可以拜入師門,成為親傳。

還有在凡間開設選拔的地方,讓有資質的凡人也有機會入宗門。以及若是有災厄厲鬼,要定時派遣弟子外出游歷,守護凡間。

念虛宗是修真界第一大宗門,念虛宗如此施行,其他宗門也會如此施行,等時日一場,修真界不再為世家所苦,天下百姓不受厲鬼所擾,安居樂業,才是真正的盛景。

宴君安也有相同的想法,他看著楚闌舟紅撲撲的臉頰,和眼眸中難以掩飾的興奮之意,點了點頭,輕抿了一口酒:“你不說,我也會去做。”

他的想法同楚闌舟本就是一樣的。

楚闌舟眉眼彎彎,盯著宴君安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盛著一整片星空:“師兄,我若生在凡間,一定要做個大將軍。”

宴君安有些不解:“為何?”

“因為你是小公主啊。”楚闌舟笑得燦爛,“不當大將軍,沒有足夠的軍功,娶不到你。”

宴君安面上泛起薄紅,也不知道是喝酒喝的,還是被楚闌舟念紅的,他輕咳了一聲,轉移了話題:“新規與世家利益相悖,施行起來怕不是會遭到很多阻礙,我們要如何應對?”

楚闌舟晃了晃竹筒,笑道:“那我便以身化一把火,將那些攔路之人都燒盡。”

……

席上觥籌交錯,眾人酒酣耳熱,伴著絲竹之聲,吹噓著自己的功績。

大家都知道宴君安不喜這種場合,並不敢上前打擾,他一個人坐在角落,看著被眾人圍在中間的楚闌舟。

“今日高興,自當痛飲三大白。”

楚闌舟笑了笑,眼底卻只有一片淡漠之色,聽到有人勸酒,也不含糊,又是一杯直接下肚。

她不能再喝了。

宴君安看楚闌舟越來越紅的臉,皺了皺眉,有些不悅。

他想上前阻攔,卻被一道聲音攔住了去路。

念虛宗掌門面帶微笑,輕輕用折扇攔在了他的面前。

“師弟,許久不見了,不如單獨聊聊。”

……

靈酒可不比凡間尋常的酒,靈酒連神仙都能醉倒,楚闌舟卻像是毫不知情一般,毫不節制,一杯接著一杯喝著,等秦星原發現她的時候,這小祖宗已經喝醉了。

秦星原看著楚闌舟七扭八歪倒在席上,嘴倒是很嚴,半個字都不說,只管悶頭喝酒,靈酒一杯一杯像是喝水一樣倒在嘴裏。

他忍不住扶額,將她生拉硬拽,拉出了席間。

楚闌舟被秦星原架著,吹了半天冷風,昏昏沈沈的腦子終於清醒了幾分。

她瞇著眼睛,目光裏帶著森森殺意,看著面前人,看了許久才殺意散了些,慢悠悠道:“秦星原?”

秦星原早知道她醉得不清,也不計較,應了一聲:“是我。”

夜風涼涼,月光皎潔,穿過層層林間,在地板上留下婆娑樹影。

秦星原發現他早已許久沒有同楚闌舟獨處過了。

當年同自己翻墻飲酒縱馬玩樂的姑娘早已變成了如今人人望而生畏的魔尊,而自己,也從之前那個無憂無慮的紈絝子弟,變成了了如今的模樣。

如今故人依舊在,心境卻不覆從前。

他面對著楚闌舟,竟然一時之間不知道要說些什麽。

沈思許久,秦星原才開了口:“你能用劍了,太好了。”

他的聲音很低,散在空氣中,讓人分辨不清。

楚闌舟張了張嘴,想要說話。

火紅的影子從草叢中躥出,直奔楚闌舟而去。

秦星原眼尖,一把將那東西拎起,晃了晃,笑著同楚闌舟說:

“撿到了只狐貍,回去扒了皮給你做衣裳。”

狐貍?

楚闌舟滿腦子都是一片漿糊,唯一能想到的只有宴君安變的那只狐貍。

“不能吃……”她早就醉得有些不省人事,聞言嘴裏含糊道:“那不是狐貍,是我的小明月。”

小明月,小公主。

這是她心底的皎皎明月,是與她志同道合的知己,也是邀請她同他一起共賞太平盛世的小小少年。

秦星原聽到這句話,挑了挑眉。

春分被秦星原提著,只覺得心跳得極快。

他只知道自己對官人有情,沒想到官人居然也是這樣看待自己的。

他幾乎是立刻化作了原型,紅衣少年掙開了秦星原的束縛,動作輕快地跑到了楚闌舟的身邊。

秦星原只覺得手下一空,那狐貍就已經消失了蹤影。

楚闌舟酒沒醒,迷迷瞪瞪地望著春分。

春分湊到楚闌舟的臉頰邊,想要在楚闌舟的臉上輕輕落下一吻。

可他的吻還未落下,就被駭然劍氣逼得定在了原地。

楚闌舟支著劍,聲音比臘月寒冬的風更冷:“什麽人?”

……

宴君安心系楚闌舟,並不想同掌門敘舊。

掌門卻偏偏語氣慢悠悠的開口:“師弟,前些日子宗門將仙門大比鬧事的傀儡幕後主使抓了,調查的時候發現了一些東西。”

這種小事哪裏有喝醉了的楚闌舟重要。

宴君安皺了皺眉:“日後再議。”

說罷,他擡起腳,就要往門外走去。

掌門卻接著說了下去:“宴家家主許久不見了,我身為念虛宗掌門,也應該拜會他。”

宴君安的腳步一頓。

他回過頭,冷淡道:“父親報病在家修養,已許久不見客。”

掌門看著宴君安,臉上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見:“悟道子常年清修,我來劍閣那麽多回,竟然一次都沒見到過。”

宴君安面色如常:“師父常年閉關,不知何日出來。”

掌門嘆了一口氣:“但願如此吧。”

“近日來,上五家許多有聲望的長老接連慘死,雖說天道自有輪回,多行不義必自斃,自取死路的東西我不會去管,可其他事,終究是有些太過了。”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師弟,你要是再這樣執迷不悟下去,楚闌舟如何看待秦關月,往後也會如何看待你。”掌門語氣變得十分嚴肅,“你想讓楚闌舟像要殺秦關月那樣也殺掉你嗎?”

“她不會知道。”宴君安低聲道,“你不說出去,她不會知情的。”

掌門並不認同:“我不說,她也會知道。只是時間早晚而已。”

“師兄不要怪我,君安別無所求。”

宴君安定定看著掌門,轉過了身體,在他身後門扉緩緩關閉,

“能在她身邊留下哪怕片刻光景,對我而言,就已經是天大的幸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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