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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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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你是什麽腌臜東西,這裏哪有你——”餘氏話未說完,沈壽站起身,一腳將她踹翻在地。

“她是太太的陪嫁丫鬟,焉是你一個妓子可以欺辱的?”沈壽滿心憤懣無處發洩,正好餘氏撞到頭上,顧不得沈登安還在場,怒罵道。

“夠了!”沈登安見沈壽越說越不像話,出言制止道。

轉頭卻看著妺喜,冷聲問:“你為何說餘、說她唱得一出好戲?”

李氏也是,滿眼希冀望著妺喜,指望她有甚驚天發現能徹底洗清她的嫌疑。

妺喜整了整衣衫,安撫地拍了拍李氏的後背,望著沈壽道:“請少爺把院中負責飼養狼狗之人帶來,奴婢有話問他一問。”

沈壽聞言,眼裏也閃出了光彩——是啊,人好騙狗難欺。昨夜芷如偷進他房中,狗群卻絲毫沒有動靜,其中定有問題。

不等沈壽下令,已有下人押了負責養馬的牛二過來。

牛二滿身酒氣跪在當間。餘氏一見,面色先白了三分。

妺喜輕移蓮步,走到牛二面前,出其不意喝道:“牛二!你究竟受何人指使給少爺院中狼狗下了藥?老爺已請了仵作,將狼狗都殺了,剖出心肝腸胃驗過。便是你在肉裏面使了鬼。你若識相,趁早交代出主使之人。若是死不悔改,莫怪老爺將你亂棍打死!”

妺喜說得又快又急,配上她雷霆萬鈞的氣勢,昨夜得了好處喝得醉醺醺的牛二,雙眼迷離,竟恍惚以為被叫到了公堂之上。周遭眾人都變成了兩班衙役,而妺喜卻是知府大人,馬上就要扔下“斬立決”的號簽!

牛二嚇得屁滾尿流,再不敢隱瞞,竹筒倒豆子般道:“大人、大人明鑒。小的、小的全是受府上餘姨娘指使,收了她二兩金子的好處,在少爺院裏狼狗吃的生肉裏加了蒙汗藥。狗子們吃了,沒多久就睡著了。除、除此之外,小的什麽事也沒有做過。小的冤枉啊!”

牛二邊說,邊咚咚磕頭。

“大膽牛二!你說是不是收了這賤人好處,故意誣陷於我?”餘氏大叫道。

她沒想到牛二這麽不中用,聞言嚇得心膽皆寒,明知時間倉促沈登安並未請仵作來驗過狗屍,全是妺喜在嚇唬牛二。

餘氏不等牛二說完,竄起老高,沖過來,劈頭蓋臉扇了牛二好幾個耳光。

可憐牛二,卻誤以為是知府大人在對他用大刑,嗷嗷叫著求饒,愈發咬定了就是餘氏指使的他。

絕處逢生的李氏卻不容許餘氏再這般橫行無忌了,滿臉沈冤得雪的痛快,跳起身指著她道:“來人,莫讓她堵了牛二的嘴,快把她架開。”

“狼心狗肺的東西,收了那個賤蹄子的錢連主子也敢誣陷?焉知不是你伺候不周……”餘氏還在叫囂,李氏索性讓婆子們堵了她的嘴,架到一旁。

妺喜卻已轉頭問春紅道:“春紅,你適才說只有茶葉是才從福管家處領來的,是嗎?那茶葉可還有剩的?”

“有有有。”春紅點頭不疊。

“從小我娘便教導我,凡是給少爺吃的用的,必須留下一些以備查驗。昨夜我為少爺沏茶,也留了一下茶葉在房裏。適才老爺傳喚,奴婢都帶來了。”春紅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塊手帕,雙手遞給妺喜。

妺喜接過,卻不打開,徑直交給了沈登安。

沈登安叫過春紅,讓她原樣再沏一杯茶來。

下人取來無根水,春紅原樣沏好。沈登安叫過連書,讓他喝了。

果不其然,剛才還生龍活虎的連書喝茶後不過片刻就面容困倦,眼皮打架,腳步踉蹌,瞅著就要睡去。

“嘩啦!”下人端來一盆冷水,劈面潑到連書頭上。

“唔……”連書呻、吟一聲,渾身衣裳都濕透了,緩緩清醒,急忙跪下。

可是已經無需他多說,眾人都已看出這茶水有古怪。

“找藥房管事來看看,到底下了什麽東西進去。”沈登安命令道。

真相馬上大白,出盡風頭的妺喜悄無聲息退到了李氏身後,想要假裝她做這一切事情都是為了李氏。

李氏感激地握住妺喜的手,直言:“幸虧有你,幸虧有你。”

妺喜垂首搖頭,示意不敢邀功。

沈登安卻不著痕跡望了她一眼。

不過,事實已經清楚,沈壽的確是被人算計了。

那麽,昏迷不醒的沈壽栽到床上睡覺理所應當。沒有喝茶的江芷如又是如何上的床呢?

看戲的慶雲見矛頭轉向了芷如,悄悄又把剪刀塞回了袖子裏。

沈登安可比沈壽心狠手辣多了,且江芷如既然敢把主意打到他身上,就應當做好承受他雷霆之怒的準備。

沈登安使了個眼色,就有婆子走過去,分左右架起芷如,拖行過來。

沈登安卻也不看她,只冷冷道:“別以為你爹江烽是個窮秀才本老爺就奈何不了你!秀才千金知書達禮做怡紅院頭牌想來也配得起。”

沈登安這話卻是別有深意。

內宅女子互相爭鬥和官員黨爭一般,再尋常不過。李氏和餘氏的較量,沈登安全一清二楚。甚至就連餘氏莫名其妙沒的那個孩子,沈登安也另有計較。

他不似尋常家主,總是巴不得兒孫滿堂、子嗣充盈。沈登安的看法是龍生九子,尚各有不同。子嗣後代,在精不在多。他得子沈壽,此生足矣!再多給沈壽添個弟弟,無論嫡庶,都無異於撿個虱子往頭上撓。

所以,他才不深究餘氏為何小產,也才會力保碧荷,甚至就連李氏和餘氏之爭也是他樂見其成、推波助瀾的結果。

她們倆鬥得跟烏眼雞似的,為了爭寵,彼此牽制,必然會花樣百出討好於他,主動送來給他暖床的丫鬟不計其數不說。還表現得一個比一個大度。隨便沈登安怎樣糊塗、放浪,兩個人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全依著他,甚至還為得他多看幾眼枕邊多幾句甜言蜜語而沾沾自喜。

就連慶雲和芷如這等良家女子、美貌尤物,尋常人家府上來了一位,內院女眷必然如臨大敵,盯得死死的,生怕家主起歪心思者。李氏和餘氏為了增加相鬥籌碼,還不是迫不及待、爭相恐後地送上了他的床?

而且最重要的是,李氏和餘氏鬧起來,針鋒相對,耗盡心力,便再沒有心思去想歪主意對付沈壽了!

只要等到壽兒高中……

這便是沈登安的如意全盤。

可是不曾想,半路殺出妺喜這個程咬金,打破了李氏和餘氏角力間的平衡,生生把沈壽卷進了漩渦中!

沈登安怒不可遏。

只是幸好一切事情都發生在他家裏。他乃一家之主,所有人的性命榮辱都握在他手裏。只要不走漏消息——沈登安自覺,為時尚且不晚。

“別以為太太和誰能夠幫你——”沈登安一字一句說著,掐住芷如的下巴,強扭過去讓她看李氏和餘氏現下神情,硬生生在她下巴和脖子上留下五個手指印。

芷如害怕極了,拼命掙紮間眼神一晃而過。

卻望見李氏充滿惡毒的目光、慶雲幸災樂禍猙獰快慰的目光和餘氏惶急中帶著恐嚇的目光。

芷如像掉進了無盡的黑暗之中,本能地去望沈壽,指望他對她能有一絲一毫的憐惜,願意將她救出這阿鼻地獄。

哪知——

此刻沈壽已被連書等人扶起,在一旁坐著等待結論。然而他的目光卻從始至終都鎖在李氏身後的妺喜身上。

從頭到尾,哪怕是她就快要招供還他清白的現下,他的目光都沒有在她身上停留過片刻。

更別提看見她乞憐的眼神救她於水火了!

“為什麽?為什麽你要對我如此無情?為什麽我對你癡心一片你卻這般狠心辜負於我?”全沒反思過自己行止的江芷如忽然仰天長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虧你們還是什麽朝廷命官、江南才俊、大家閨秀與妓院頭牌,都不過是一丘之貉,一丘之貉!”江芷如瘋狂大笑,放聲厲呼,狀似瘋癲。

沈登安皺了皺眉,嫌棄地松開鉗制住她的右手。

芷如像是憑空生出了千斤之力,甩開架住她的婆子們,爬起身挨個指著眾人嘶聲尖叫道:“你們,你們有什麽了不起!還不是、還不如被一個妓、女玩弄在鼓掌之間,啊?”

自嘲般地,芷如指著她的鼻尖道:“還有、還有我,窮秀才家的丫頭,不也爬上了高貴的沈少爺的床?軟玉溫香在懷的沈少爺和那些嫖客也沒半點區別。”

說著芷如踉蹌奔到妺喜面前,一把扯開衣裳前襟,露出胸前斑斑駁駁的青紫淤痕。

“全是他弄的,全是他昨夜與我歡好時留下的!如此,你們還不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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