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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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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與恨

“晚晚,快來幫忙!法陣要破了!”路半溪二指撚訣,身上的符紙一張接一張飛出,他另外還要分出心思,凝神禦劍,與慕蒼蒼纏鬥。一心三用,顯然有些力不從心。

慕蒼蒼看在眼裏,他忍不住想,姐姐,難道真會與他為敵嗎?沒有了淚落在體內護身,他的法力和愈合能力顯而易見地下降。

手掌血流不斷,但他絲毫不去理會,憑借身體本能做出反擊和抵禦。他只是凝神望著她的眼,這一刻,心思全都在她身上。

她究竟會怎麽做……站在路半溪那邊嗎?

墨晚晚也在此刻看著他,他的眸子微微晃動,眸中暗含期許,希望她能站在他那邊。至少……她誰也別選,這樣就好。

她看見他沾滿血的手,心頭一陣酸楚。鎖骨處的金木犀亮起,在此刻隱隱發燙,發疼。

“慕蒼蒼。”她低下頭,發現了鎖骨上那朵金色的花,此刻盛開得妖冶,“是你留下的嗎?”

“主人,只要她毀了淚落,你就會死!”

“想知道,那就跟我走。”他的眼眶發紅,聲音沙啞。

“晚晚,他就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你忘了堯奕怎麽死的!”路半溪偏過頭,想起堯奕死前那一幕,他便眼眶發紅。

滾滾風浪下衣袖飄動,他始終認為,兩個觀念不和的人在一起,不會有好結果。

更何況,他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頭。而墨晚晚和他們一樣,都只是一個救人失敗後會自責,殺生後會懺悔的凡夫俗子。

“我……”墨晚晚話未說話,身後刮來一陣風,她被人一把抱起。

“我來替你做選擇。”慕空留浮在空中,藏青色的衣袂翻飛。懷中的墨晚晚仰頭看他,“慕空留……”

“我們慕家的女人,豈能讓外人奪走?”慕空留雖沒有低頭看她,這話卻是對她說的。她想要起身,卻發現慕空留早已點了她的穴,這速度臻於佳境,令墨晚晚始料未及。果然是高手。

“父親……”慕蒼蒼眼眶濕潤起來。他說她是慕家的女人……父親……認可了晚晚。

“你就是十幾年前成神之際墮入魔道的——慕空留?”顧明月擡眸望去,只見他懸立半空,一半仙風道骨,一半妖邪之色。懷中女子嬌柔纖細,從外貌上看,兩人年紀差不太多,竟有種詭異的登對。

慕空留聞聲,斜睨了一眼下方的二人,“你們還不配與我說話,叫你們師尊出來。”

“空留,好久不見。”莫問一撩拂塵,飛上空中,與慕空留對視。

“幾次三番教唆你徒兒來我魔界鬧事,你卻不來,怎麽,不敢嗎!”

“放了我徒兒,有話好說。”

“徒兒?她?”慕空留笑看莫問,“莫問,十幾年前你為了狗屁正道殺我愛妻,你也配當師尊!”頃刻間紫刃飛出,直取莫問首級。

莫問拂塵一掃,堅韌的銀絲裹住飛來的利刃。

慕空留輕笑,另一道紫刃直沖莫問面門。

“不好。”莫問連連閃躲,那紫刃步步緊逼,絲毫不留給莫問喘息的空間。

“慕前輩,你說的都是真的嗎?”墨晚晚仰頭,昔日的風雲人物近在咫尺,流暢的下頜線,白皙的皮膚,俊逸的眉眼,想當年,他也曾是少年英雄,意氣風發。而今——

卻只剩下覆仇的痛苦。

路半溪和顧明月也在仔細聆聽。這位慕前輩,墮魔之事雖飽受爭議,但其年輕時候闖蕩天涯的江湖逸聞,他們可是聽說不少,早已在心底將他視為榜樣。

“說謊有意義麽。”慕空留冷哼一聲,不知想起了過去的何種情景,眼神不禁有些悲涼。

“仙魔本是宿敵。你妄圖違背天道,那我便以天道處決你!”莫問眼中閃過一絲愧疚,但很快便被執拗所侵占。他信的道,絕不會錯。“那日所作所為,我決不後悔。”

他雙手施法抵禦紫刃的攻擊,卻越來越力不從心。

“好一個絕不後悔,昔日你阻攔我和愛妻,今日又要阻攔我兒和兒媳,那便新仇舊恨一起清算!”

“師尊,我們來幫你!”無數藍白道袍飛身而上,齊刷刷劍指慕空留和她懷中的墨晚晚。

一個是父親,一個是愛人,他們均被龍潭峰的人重重包圍,慕蒼蒼急了,召出風鈴,風鈴幻化成一把彎刀,發瘋一般砍向二劍,這風鈴在關鍵時刻,隨著主人的心意,發生了形變,殺傷力也比以往強大了不少。

路半溪和顧明月雙雙吐出一口血。但仍咬牙堅持,再次施以更強大的術法,他們的功力,也在這次戰鬥中提升了。此次戰役,他們決不能輸。

慕蒼蒼還是未能脫身,幫不上父親和晚晚一點忙。

“我兒不必擔心。”慕空留輕笑,眼神透著幾分輕蔑和玩味,劍鋒齊刷刷刺向他,卻被他身上爆發出的強大氣場彈開,劍身震碎,像雪塊一般碎落在地。

莫問也在此刻吐出一口血,他捂住自己的胸口,“沒想到十幾年過去,我依舊贏不過你。”紫刃斬斷拂塵,絲絲拂塵從空中飄落。

“師尊!”路半溪和顧明月皺起眉頭。莫問卻朝他們搖頭,而後看向慕空留,笑起來,

“誰讓宋泠瑟傻乎乎地將淚落剜出,淚落一出,她死便是神魂俱滅!”說到這,莫問的眼中竟微微濕潤起來,隨即開懷大笑,“也是死不足惜啊哈哈哈!”

慕空留瞪著血紅的雙眼,雙刃起落,莫問的身體便多出一道道血痕,他“好好看著你們口中師尊,是怎麽一點一點,死在我的利刃之下!”

“師尊!”藍白道袍的少年們紛紛上前,卻無一人能抵禦這雙刃之擊。莫問的□□變得破爛不堪,最終像一坨肉醬一樣攤在泥裏。

墨晚晚早就合上了眼,淚水不斷湧出,滑落眼角。莫問對她很好,眼下,她卻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看著他淒慘地死去。這殺人手法太過殘忍,究竟承載了慕空留多少年的恨意。讓仇人得到這種下場,內心真能暢快無比嗎?

“師尊……!”路半溪和顧明月登時眼眶泛紅,兩人的攻擊性瞬間強大許多倍,仇恨能使人變強,也使人目標明確,只有殺了他,方能消除心中的怒和悲。

他們轉移目標,趁慕空留因暢快而分神之際,飛出數枚暗器。

這一刻,墨晚晚並沒有出言制止。她覺得慕空留太過殘忍。

可一道艷麗的身影卻擋在了慕空留的身前,而此人,墨晚晚熟悉得很——

“牡丹姐!”

大美人腹部刺痛,她垂下頭看,腹部被暗器貫穿出血洞,這暗器帶著覆仇的恨意,淬了劇毒,凡中此暗器者,必死無疑。

“牡丹……”慕空留意外,他不禁失了神。

“牡丹姐……”淚水早已布滿了墨晚晚的臉龐,“放開我!”慕空留解開她的穴,墨晚晚立刻將牡丹摟在懷中。

“空留……我和泠瑟一樣……也為你……擋了暗器……能不能……你心裏也有我一份。”牡丹看著慕空留,眼神逐漸渙散。

墨晚晚含淚,轉頭看向慕空留,他認真說道:“在我心裏,你從未離開過。我的友人。”

聽到最後一句話,牡丹執著的眼神終於化作一場釋然的苦笑,她合上眼,再也沒睜開過。

“慕空留,你就不能騙她說你愛她嗎!”墨晚晚歇斯底裏,“她都死了!”她覺得牡丹真傻,明明有喜歡的人,卻把苦心修煉令男人死心塌地的紅繩留給自己。明明喜歡她的男人無數,她卻妄圖用性命換取一個虛妄的愛。

“我慕空留此生只愛宋泠瑟一人。”慕空留眼神不容置喙。

牡丹的形體在墨晚晚懷中消散,幻化成數片牡丹花瓣,在空中飛揚,似是與墨晚晚和慕空留告別。

“花瓣。”路半溪看見漫天的花朵,“墨晚晚,你和媚教什麽關系?”神色變得格外凝重。

想起牡丹的死,墨晚晚第一次覺得路半溪十分可恨,她咬牙切齒道,“我便是媚教教主。”

“好一個騙人的□□教主!”顧明月蹙眉,眼神凝重,充滿戾氣。

墨晚晚指尖凝聚棋子,直沖路顧二人,“今日,我便以媚教教主之名,替牡丹報仇!”

路顧二人,早已收起了和善,變得攻擊力十足,“牡丹一事是誤傷。墨晚晚,念在昔日同門情分,我們今日不想傷你。”

墨晚晚將黑棋排成一列,頭尾尖銳,化成黑針,直沖二人襲去。

“師兄,師姐,我們來幫你!”無數藍白道袍的少年們擋在路半溪和顧明月身前,形成一堵密不透風的人墻。

一針刺去定會濫殺無辜,墨晚晚頓覺不妙,連忙散開棋子,也就在她收手的同時,人墻的縫隙中飛來數枚暗器,帶著比以往強勁百倍的靈力,直逼墨晚晚心口,看來是下了死手。

“姐姐!”慕蒼蒼本能地朝她飛掠而來,緊緊將她護在懷裏,可霎那間預想的疼痛並沒有來臨,耳畔傳來骨肉撕裂的聲音。

他轉頭,血濺了他滿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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