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晨光熹微。

張子川捂著像是被人用棒槌掄了捶的腦瓜子，緩緩地從床榻上爬了起來，目光迷糊地掃過四周，驚訝地發現自己身上的衣物被人盡數脫去，只留下一條褻褲。

“醒了？”一聲輕呼自窗臺邊的窗簾下響起。

張子川心頭猛地一顫，定睛看去，就見艾希坐在窗臺邊，正沐浴在晨光之中，“你在這幹嘛！？”他死死地看著艾希，像是看到了鬼一般，驚叫了起來。

“我？當然是等你起床啊！”艾希看著張子川，一副不知所以的模樣，然後微微撩動嘴角，玩味地笑道：“不然，你想我幹嘛呢？”她一邊說著，一邊緩緩地站起了身子。

張子川面露驚慌之色，上下搜索著自己的衣服，“你……你別過來！”

“嘁，誰要去你哪裏。我是準備去找徐嫂準備早餐，然後讓司機在門口候著。你昨天晚上喝多了，嘴裏不停地嘟嚕著‘明天還要上課’，所以我剛才在算時間，要是你沒起來，我就直接把你踢醒。”艾希向張子川投以莫名的笑容，然後轉過身，離開了張子川的房間。

張子川深深地吸了口氣，掀開被子準備穿衣服。

這時，艾希又忽然折回了房間，看著單掛著褻褲的張子川，一本正經地說道：“昨天晚上，是徐嫂給你脫的衣服，你別想多了。”然後扭過身去，拋下在陽光中淩亂的張子川，去了廚房。

張子川石化在晨光之中，好半天才回過神，匆匆忙忙地收拾了一番後，簡單地吃了一個早飯，然後坐上艾希安排的小汽車，回到了北洋工學院。

司機開得很快，總算沒有耽誤上課的時間。

艾希看著下車準備離去的張子川，忽然輕呼一聲，把他叫住，“畫的最後一部分解讀完了，這次被運來的黃金，一共有十六噸。”

十六噸！

張子川驚嘆不已，這麽一批黃金，足以支撐起一支龐大的軍隊，“日本人究竟想要幹什麽？”他冷不防地道了一聲，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艾希的身上。

艾希沒有應答他，目光瞥著遠處，突然揚起手來，狠狠地抽在張子川的臉上。

“你幹什麽！？”張子川有點懵。

“餘漢生來了，在你身後！”艾希小聲道。

張子川恍然大悟，當即領會。

“張子川，你最好給本小姐老實點，要不是看你還有點用處，昨晚上你就已經死了。”艾希撂下這麽一句話，隨之氣憤離去。

張子川捂著火辣辣的臉，心裏有苦難言，但戲要做足，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我呸！”張子川故作不悅地啐了一口，然後滿臉陰沈地轉過身去，在路邊不遠處，看到餘漢生似笑非笑地望著這邊，似乎特別樂意看到他受挫的樣子。

餘漢生迎上張子川的眼，有意無意地躲閃了開來，好像心裏有事，神情淡漠地加快了腳步，走進了學院的大門。

張子川眉頭一鎖，覺得餘漢生有事，隨跟在餘漢生的身後，轉身進入了北洋工學院。

上課的時間沒有被耽誤，張子川依然飽滿地上完了一堂課，然後帶著大家到實驗室做實驗。

學生對做實驗的機會都非常重視，所以一趟實驗課上起來，張子川顯得很是輕松。

張子川看在眼裏，覺得非常欣慰，有些悟性高的，像是楊小婉這樣的，對一些簡單的實驗已經非常熟悉了。

他看著努力學習的學生們，腦海裏忽然晃過無數的畫面，眼睛忽然一亮，想到一個處理黃金的絕佳辦法。

這個時候，李院長突然出現在實驗室的門口，揮舞著手，把張子川喊出了實驗室。

張子川看著李院長那滿是焦慮的臉，疑惑道：“院長，什麽事這麽急啊？”

“幼清又有兩天沒回家了。”李院長愁著臉，滿是歲月痕跡的臉，又添了幾分滄桑，“我到她上班的醫院去了，醫院的人說她昨天早上托人遞交了辭職信！”

“昨天早上托人遞交了辭職信？”張子川皺著眉頭，這是一個很關鍵的信息啊！

是發生了什麽事情，讓幼清連交個辭職信的時間都沒有？

“是啊。”李院長嘆了口氣，道：“她是前天午飯前出的門，到現在都還沒回家……”

張子川小聲安慰道：“也許是有什麽事情吧。”

“我問過餘主任了，他也說不知道……你說，我該怎麽辦吶？”李院長心顫顫地說道。自從李岳山死後，他的心裏就已經落下了陰影，李幼清時常“失蹤”，對他來說，刺激頗大。

張子川看他年事已高，怕他出現什麽意外，好言勸道:“李院長，你就別瞎擔心了。幼清現在的情況，心緒不穩定，也許是和朋友出門放松放松而已，不用那麽擔心，興許過兩天也就回來了。她那麽大的人了，總這麽管著她，也不妥啊，您說對麽？”

李院長沈默了，這段時間，李幼清的反常舉動，確實讓他做出過對應的管制舉動，可這也是出於一個父親對女的愛護啊。

“您老也別擔心了。一會下了課，我陪您去一趟警擦廳，咱們找吳瀟幫幫忙。”張子川勸慰道，心裏對於這件事卻留了個心眼。

李院長點點頭，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只好站在一旁，看著張子川把實驗課上完。

下課之後，兩人沒有過多的話語，出了學校，便叫了一輛黃包車往警察廳趕去。

張子川輕輕地拍了拍李院長吶顫抖的腿，含笑念道：“沒事的。”

李院長長地“嗯”了一聲，什麽也沒有說。

兩人趕到警察廳的時候，已經是正午時分，剛一踏進警察廳的大門，他們就撞見從警察廳裏匆忙跑出的吳瀟。

“子川，李院長？你們怎麽來了？”吳瀟看著眼前二人，見他們神色有恙，又正色道：“出什麽事了？”

李院長走上前去，不等張子川開口，便道：“小吳啊，我有件事想拜托你，幼清兩天沒有回家了，我想請你幫我找找人，我怕……”

“兩天沒有回家?”吳瀟跳著眉頭，隨即瞥向張子川，眼尖地發現張子川正使著眼色，“李院長，多大點事啊。她是整整兩天四十八小時不在家嗎？”

“那倒沒有……”

吳瀟大笑一聲，“那您怕什麽。說不定她現在已經回家了呢。”他撣了撣自己的衣服，又道：“這麽的吧。我把手頭上的事處理完了，就給您去找人，您老先回家候著。別一會幼清回家了，找不著您，幼清她又該著急了。”

“唉，老吳，你這話說的。”張子川白了他一眼。

“嘴笨，嘴笨……”吳瀟打著哈哈，向李院長問道:“您看，成嗎?”

李院長沈吟一聲，見吳瀟肯幫忙，心裏多少舒坦了一些，“那……麻煩你了。”

“不麻煩！”吳瀟轉過頭去，直接喚著小劉把李院長送了回去。

待李院長走遠後，吳瀟突然扭過頭，向張子川看了過去：“你小子，昨晚上又死哪去了？我還想和你說說李幼清的事情呢！”

張子川瞪著眼，“啥事？”

“前天，咱們離開艾小姐那的時候，你說你有事先走。你知道我在後邊看到了什麽了嘛?”吳瀟貼近張子川，小聲說道：“我看到幼清坐在日本人的車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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