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八十六章唱大戲

關燈
艾希貼近張子川的耳,小聲叨念起來。

張子川仔細地聽著,將艾希的囑咐一一牢記於心。

想要接近三野友吉,首先就要站在日方的立場,但同時又要站在艾希的對立面,其次就是要用真本事替三野友吉辦事,就如同餘漢生和白三武那樣。艾希決定和張子川演一出苦肉戲,來一場徹底的“決裂”,讓張子川恢覆所謂的“自由身”。

“這件事,要不要和上頭說一下?”張子川小聲說道。

“上頭?”艾希疑惑道,“你是指……”

張子川輕咳了一聲,道:“呃,救亡社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

“救亡社?你怎麽知道我就是救亡社的?”艾希直盯著張子川,掀起了一抹古怪的笑意,“看來你小子知道的東西還不少,我知道該怎麽做了,不然我怕你會死在自己人的手裏。”

張子川深以為意,救亡社的關系網十分龐大,估計裏面不少人,互相都不清楚對方的身份,為了隱蔽,恐怕都是單線聯絡。只是張子川現在勉強算得上是臨時的接線員,不過他也很清楚,目前不過是雙方暫時有了共同的目標,所以姑且連成一氣,他一直都明白,自己真正想做的是什麽。

“若是能抽身,便早日抽身吧。”張子川心裏自我安慰,就算自己沒有趟進救亡社的這淌渾水,也會有其他人來頂替自己的。

兩人聊完之後,艾希便隨後將他送出了書房。

路過客廳的時候,吳瀟還在和那位大老板誇誇其談地聊著。

“走了,吳探長。”張子川招呼著吳瀟。

吳瀟應了一聲,對大老板打著哈哈,道了幾聲,“有機會再聊,有機會再聊。”一邊揮手作別,向張子川走了過去,“事情都談完了?”他看著張子川,意味深長地笑了起來。他心裏明白,所謂探探口風,其實就是要把他支走。

張子川察覺到吳瀟話裏有話,尷尬地“嗯”了一聲,帶著他離開了別墅。

吳瀟回頭看了一眼大別墅,拱了拱張子川,道:“張子川,我說,以後有啥事能不那麽神神秘秘的嗎?”

張子川若無其事地憨笑了兩聲,沒有去接吳瀟的話,而是張口反問道:“你怎樣?和那大老板誇誇其談的,有沒有問出什麽來?”

“沒有。”吳瀟搖搖頭,似乎有些受挫,“這個老板四十歲左右,家裏除了肥皂廠之外,還有一間煉鋼廠,而據他本人透露,本市最華貴的大華飯店也有他的股份。”

“這家夥是個低調又厲害的角色。”吳瀟分析道。

張子川卻搖了搖頭,“他要是低調,就不會和你說這些了。”

“對了,這個老板叫什麽名字?”張子川反問道。

“楊元平。”吳瀟答道。

張子川沈吟一聲:“這個人需要留意一下。”

“那咱們現在去幹啥?”吳瀟問道。

“回去吧,我還有一點私事要辦。”張子川答道。

吳瀟聽他這麽一說,神色頓時明亮了起來,“啥事?要我幫忙不?”

“不用了,你忙你的吧。你這一身的傷,要是沒有特別的事情,就在家裏養著,空閑了我去找你。”張子川擺擺手,笑著說道。

吳瀟伸出手指著他的腦袋,有些氣憤道:“已經兩次了,再這樣,我就跟你翻臉了。幹啥事還對我藏著掖著!”

“我的吳大探長,都說了私事,不好帶你一起去的。”張子川哭笑不得地說道,一陣好言相勸之後,才叫了一輛黃包車,往莫府趕去。

吳瀟望著張子川離去的背影,心塞地嘆了口氣,蹬著自己的自行車就往華人區趕。

可就在他快要離開日租界的時候,一輛小汽車從他身邊駛過,他驚訝地發現李幼清坐在車裏,身邊還坐著一位身穿和服的中年男子。

“李幼清?”吳瀟揉了揉眼,向沒有開遠的汽車張望過去,心中又驚又疑。李幼清怎麽和日本人混到一塊去了,這是咋回事?

吳瀟怔了怔,遂跟在後頭走了一路。

直到發現他們進入到三野公館,吳瀟才知道,車子上坐著的,恐怕就是名聲在外的三野友吉。

“這……?”吳瀟遠遠地看著李幼清跟在三野友吉的身後進入到公館內,不似脅迫,像是心甘情願的。

“切!虧我還擔心有事,沒想到她竟然是這樣的女人……”吳瀟略帶鄙夷,便蹬著自行車就離開了日租界。

他和李幼清不算熟,只是因為有張子川這層關系,才知道天津有李幼清這樣的姑娘,所以他也無法體會此時此刻,李幼清的心裏是多麽不安。

從登上車的那一刻起,李幼清就一直惴惴不安,這種不安在進入到三野公館後,更是擴大了幾十倍。

“幼清小姐,要喝點什麽嗎?”將李幼清請到大廳的沙發上,三野友吉興致勃勃地取了一瓶紅酒。

李幼清強撐著笑意,抿嘴笑道:“三野長官,酒就不喝了吧,您不是說你愛好收藏嘛,先帶我見識見識吧!”

“這個好說。”三野友吉笑得很壞,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打著什麽算盤,“幹了這杯,我就帶你去我的書房看我收藏的畫和古董。那可都是好東西,要是幼清小姐有看上的,我可以送給幼清小姐當禮物。”

他很闊氣,闊氣得足以讓任何一個貪婪的女人著了他的道。

李幼清不是這樣的女人,可偏偏要裝成這樣的女人,因為只有這樣,她才能知道更多的事情。

“那……先謝謝三野長官了。”李幼清故作諂媚地接過三野友吉遞送而來的酒杯,一飲而下,看著一直舉著酒杯的三野友吉,“三野長官,你怎麽不喝呀?”

三野友吉怔了一怔,他看著如此豪飲的李幼清,不禁有些癡了,心裏隱隱地升起一絲作祟的滿足,“我喝,我喝。”

他沒有多想,一飲而盡,而後拉著李幼清就往自己的書房走去。

隨著離書房越近,李幼清手心的汗也就越多,只能故作淡定地跟在他身後,緊緊地摸著衣兜。衣兜裏有兩支針,一只麻醉,一只興奮提神。作為臨床大夫,李幼清能想到的手段就只有這些了。

“幼清小姐。”三野友吉忽然停下了腳步。

李幼清猛地回過神來,就發現自己正站在一到大木門前,三野友吉像是準備揭秘一般,把手扶在大木門上。

下一刻,大門“謔”的一聲被三野友吉推了開來。

李幼清第一次見識到三野友吉的書房,整個人完全處於震驚當中。

房間裏透著西歐式風格的裝飾,古典的壁畫觸及人心,但和其他涉日辦公地點一樣的是,辦公桌後方的背景墻上,懸釘著日本民族的旗幟。

李幼清瞧在眼中,覺得頗為礙眼,但卻只能表現出一副欣賞的模樣,跟在三野友吉的身後,打量著書房裏的一景一色。

三野友吉走進書房,看到書桌上擺著一些資料,眼眉一挑,快速地將資料收入了抽屜,然後轉過身,做了個請勢。

“幼清小姐,這邊。”三野友吉向李幼清打著招呼,推開了書房內的一個暗門。

李幼清註意到收起來的那堆資料,是一疊類似表格的統計數據,想必十分的重要,但此刻被三野友吉招呼著,她只能留個心眼,然後向三野友吉推開的暗門走去。

暗門裏,有一張沈香古木床,床邊擺放著玲瑯滿目的各類古玩器具和各種名貴畫作。

李幼清說不上來,但一眼瞧過去,就算是門外漢,也認得出這些東西的價值。

三野友吉揚著嘴角,很自然地抓起了李幼清的手,把她帶到古木床上,撐著一臉賣弄的神色,“幼清小姐可知道這是什麽床?”他一邊說著,一邊有意無意地摩挲著李幼清的手。

李幼清本能地抽回自己的手,探入自己的衣兜,緊握著麻醉劑,笑問道:“不太清楚,還請三野長官解惑?”

三野友吉笑而不答,只是瞇著眼睛,像是在等待什麽。

李幼清見三野友吉忽然這麽老實了起來,心裏不免有些發怵,就像是暴風雨快要到來一般,手裏的麻醉劑又攢緊了幾分。

就在她繃緊神經準備面對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時,腦子裏的那根弦忽然斷了開來,一抹困意洶湧而來!

酒有問題!李幼清頓時醒悟過來。

三野友吉見她來了反應,頓生興起之色,便向李幼清抱了過去。

這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看著柔弱的李幼清咬著自己的舌根,守著那僅有的意識,將那支麻醉劑打入了三野友吉的脖頸。

麻醉劑的劑量很大,三野友吉剛要發難,卻發現使不上力氣,只得瞪直了眼,只道了一聲,“你……”然後一頭栽了下去。

李幼清連忙推開三野友吉,撲到辦公桌上將那一疊資料從抽屜裏翻了出來,準備開門出去,卻發現最後一點力氣已經用盡。

她開始明白了日本人的可怕,接著也兩眼一翻,栽倒下去……

而另一邊,張子川飛快地趕到莫府,剛一前堂,他就看到了一面白幡,上面寫了個大大的“奠”字。

“莫老爺……”張子川在莫小凡的帶領下走進前堂,目光飄過,就看到莫老爺為韓大生設立的靈牌,心裏忽然說不出的難受滋味。

“老韓走了……我們沒能救他出來啊。”莫老爺痛心疾首地說道,滿臉哀默。

莫小凡看著爺爺的模樣,心裏極不好受,“這幫狗日的不知道把韓師傅藏哪了,咱們夜探特高課的時候,連他的影子都沒發現。”

他扭過頭,對著莫老爺,信誓旦旦地說道:“爺爺,咱們給他來唱臺大戲吧!反正咱們手裏有槍,也不缺人!”

“不可以。”張子川搖搖頭,義正言辭地說道:“我不否認莫家家大業大,但是憑這點槍和這點人,根本不足以與日本人抗衡,別太沖動了。”

莫小凡不服道:“張先生,你知道咱們又多少同胞死在日本人手裏嗎?”

“我知道!”張子川迎著莫小凡的眼,銳利地說道:“我的朋友和家人,都死在他們的手裏!可是那又怎樣,忍不了一時之氣,到頭來受傷的只會是自己。你要知道,箭在鉉上未必要發,而一旦發出,必須是致命的。”

“不錯!”莫老爺收了收聲,長長地呼出一口氣,道:“子川說的對。”

他走到張子川身前,問道:“子川,你可是有什麽事?”

“嗯。”張子川點了點頭,鄭重地說道:“韓師傅雖然死了,但是他的死並不是沒有價值的。河海又出現浮屍的事情,想必大家夥都已經知道了。我去看過那批屍體了,法醫從他們身上檢測到新的病發癥,我猜想,天津駐紮的日本生化小隊可能在研究新的病毒,而他們從事研究的地方,可能是一個肥皂廠。”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