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關燈
小
中
大
第21章
◎三合一◎
大船那邊只剩下最後的酒水還沒送去。
曹勤索性就讓兩個兒子都留在家裏, 她跟老蔣兩個人去送。
蔣程程吃完飯，就遇上了哥哥的死亡問題。
“兩個都喜歡。”
這樣端水的答案在蔣厲這可行不通。
“不行，要說喜歡大哥還是二哥。”
蔣程程為難壞了。
她面前是執意要答案的二哥, 另一邊是期待的看著她的大哥, 不管說誰，另一個都肯定會失望。
“只能從兩個哥哥裏選嗎？”
“什麽？”蔣厲做了個誇張的難過表情, “哥哥竟然不是程程最喜歡的人嗎？”
“娘才是，因為娘不會問程程最愛娘還是最愛爹。”
蔣厲掐住了她的小臉蛋揉了兩把。
“好啊你這小滑頭，這都是跟誰學的。”
蔣程程憋不住笑, 用手指他。
“都是跟二哥學的。”
逗的一旁的蔣壯哈哈大笑, “聽見沒大厲，都是跟你學的。”
蔣厲嘴硬的很，“大哥, 我都是跟你學的, 你才是根呢。”
蔣壯也不反駁他, “全當你是誇我聰明了。”
帶著弟弟妹妹吃過早飯後, 蔣壯帶著扇子去了診所。
周順是被邀請來北島市的。
他年紀大了, 這種長途的邀請自然不是一個人來的。
隨行的有他的兒子, 和照顧他生活起居的助理。
周順不見之後，兩人急壞了，還去了趟公安局，等時間一到就要立案。
幸好在那之前，周順借用診所裏的座機給他兒子打了個電話。
“我現在在北海鄉，借助在賈大夫的診所裏, 小慶, 你別擔心, 先去幫人把藥抓好了, 明天下午安排車來接我就好。”
電話那頭是周順的兒子周慶。
聽到周順的聲音後，他總算放心了，忍不住後怕的抱怨。
“爸，你說你人生地不熟的亂跑什麽，我都差點被嚇死了。”
“怎麽叫亂跑？我這是坐公交坐反了，不過因禍得福，在這兒我遇到了一個合心意的小夥子，收了個好徒弟。”
“收徒？”
周慶還真沒想到有生之年他爸會再收一個徒弟。
他上一次收徒好像已經是20年前的事情了，久到周慶記不清具體的年份。
“看來他一定有什麽特別之處。”
借用人家的電話不好說太長時間，周勝簡單總結了一句。
“是個善良淳樸的小夥子。”
又交代了具體地址和時間，匆匆掛斷了電話。
周慶用的是自己的大哥大，還想跟他爸多聊幾句，對面已經只剩掛斷後的忙音。
“這老爺子也真是的，連句拜拜都不說。”
放下電話後，他安慰了一句助理。
“放心吧，我爸現在人很安全，他坐公交車坐反了，現在不知道在一個很偏遠的村子裏躺著呢。。”
“那我現在去接他老人家！”
“不急，他都安排好時間了，讓我們先把李先生的藥配好，別砸了他的招牌。”
他把周順兩天前就寫好的藥方拿出來，摘了幾樣寫出來。
“別的藥材我都帶了，這幾樣需要你去附近的中藥房看看，挑挑品質。”
助理道：“放心吧。”
他在首都的時候也經常替老爺子幹這事，習慣了，不會出差錯。
“我爸說又收了個新徒弟，要一起帶回首都去，到時候還要麻煩你多買一張火車票。”
“新徒弟？”
助理楞了一下，“老爺子不是說不收徒了嗎？”
“誰知道呢？說是這個男孩有眼緣，就是看上了。”
助理在周家工作了這麽多年，周慶也知道他隱藏著的心思，主動寬慰了一句。
“這也是好事，沒準兒是老爺子看開了，想收幾個徒弟把他那一身本領傳下去。”
助理笑了笑，沒把情緒擺在臉上。
“我知道了，慶哥，我先替李先生去抓藥。”
另一邊。
蔣壯拎著家裏做好的雞蛋餅去了診所。
“師父，您吃早飯了嗎？”
賈醫生的診所跟他住的地方離得不遠，每天都回家吃飯。
怕老爺子餓著，早上特意多帶了兩個雞蛋過來，一見這場面又默默揣回兜裏。
周順一見蔣壯便笑，“你倒是心細。”
現在是夏天，蔣壯一路趕來，雞蛋餅的溫度依舊保持著，還有些燙手。
等周順差不多吃完了，蔣壯才把準備好的禮物放在他面前。
“我們家都是農村人，不懂得挑什麽禮物，這是我弟弟昨天去市裏替您選的，師父希望您別見怪。”
周順有些意外。
“不是都說了，不用這些虛禮。”
蔣壯卻固執的搖搖頭。
“娘教訓我了，說拜師了就要把您當成半個父親敬重，最開始的拜師禮一定不能少。”
周順實在沒想到在海邊落後的小鄉村裏能收到這樣的徒弟，心中百感交集。
他接過禮物，“你母親有心了。”
拆開來看，是一把做工細致的折扇。
周順最開始還以為是金銀一類的東西，畢竟對農村人來講，什麽也比不過真金白銀。
展開扇子，扇骨和扇面上的書法都不錯，看得出花了不少錢。
周順又感嘆了一遍。
“你家裏人費心了。”
此刻在擡頭看著這位小徒弟，他的眼中多了兩分屬於長輩的關懷。
“這把扇子我會好好收著的，等到了上京，為師送你一套銀針，就當做我們師徒情義的見證。”
蔣壯憨厚一笑也不推辭。
“好，謝謝師父。”
在離開之前，他還要去給妹妹選一所幼兒園，沒在周順身邊待太久。
約定好了去火車站的時間，蔣壯就匆匆的周圍的幼兒園裏趕。
北海鄉大部分都是村子，靠著船廠的那一塊區域發展的快，早在兩年前就建了小區。
外來務工人員大多住在那。
這附近的三所幼兒園也全在那一個小區裏。
蔣壯沒費什麽力氣就找到了幼兒園的位置，進去都看了一遍。
其中一個幼兒園在小區樓房的三樓，被蔣壯第一個排除了。
每天都要上下三樓，這麽多小孩子一起，老師總有照顧不到的時候。
蔣壯可不想聽見妹妹從樓梯裏滾下來的消息。
剩下的兩個幼兒園全在一樓。
蔣壯先去看藍天幼兒園，他去的時間孩子們恰好在吃午飯，站在門外看了一眼，每個人都捧著小碗兒吃西紅柿和飯。
每個孩子都吃的很快，蔣壯第一時間的印象很好。
可惜下樓時遇到了醉醺醺的男人。
蔣壯對這的印象一下拉到了最低。
雖然知道幼兒園也沒辦法管周圍的鄰居喝不喝酒，可想到每天老師帶孩子下樓玩兒的時候可能會遇到這樣的人，還是讓他揪心。
蔣壯的心思不算多細，在遇到了醉酒男人之後才審視這個小區。
這裏居住的大多數都是外來務工人員，女性較少，多的是下班後勾肩搭背的小年輕。
蔣壯在樓下的小公園裏站了一會，剛好看見大路上的兩個人發生爭吵，沒幾分鐘就大打出手。
年輕人打架不是什麽稀罕事兒。
周圍的村子也經常有年輕人打架。
如果不是涉及到妹妹，蔣壯倒也不會對這件事情這麽敏感。
最後一家彩虹幼兒園在小區最外圍的位置，出了小門就是鄉鎮相連的土路。
看來看去，這家蔣壯還算滿意。
這幾個幼兒園全是民辦的，彩虹幼兒園的老板是位慈眉善目的中年女性。
“你好，現在孩子入園一個月需要多少錢？”
“是多大的小孩兒呀？”
“五歲半，女孩，很乖”，蔣壯形容的時候，眼睛也沒閑著。
之前都是在門外觀察，現在進了屋，能看到的細節更多。
廁所小小一間，現在敞著門，是傳統的蹲廁。
小孩們都在屋裏睡午覺，從門口的玻璃望進去，一張張帶圍欄的小床還算安全。
“每個月四十塊。”
四十塊，卡在附近農村人能接受的極限。
蔣壯點點頭，基本確定。
“好謝謝，我姓蔣，後面我父母會帶著妹妹來的。”
跟園長定好時間，蔣壯趕回了家。
騎自行車回家的路上，蔣壯忍不住想。
要是他能賺更多錢就好了，就不用非在家門口這幾家幼兒園裏選，可以送她遠一點也好一些的幼兒園。
在家門口停下車的時候，蔣壯嘆了口氣。
蔣程程把旺旺帶到了前院裏玩，第一時間看到哥哥回來。
“大哥！”
在走之前，蔣壯已經把她要去幼兒園的事說了。
蔣程程好奇的看著蔣壯，“我以後要去哪個幼兒園上學啊？”
蔣壯迅速把心裏的那點莫名情緒甩掉了，“等後天娘帶你去你就知道了。”
“哼”。
見他不肯說，蔣程程哼了一聲。
哥哥不說也沒關系，她可以問小花。
【小花，我要去哪個幼兒園上學呀？】
小花當然知道是彩虹幼兒園。
可看蔣程程撅嘴的模樣，她也多了幾分逗她的興趣。
【我也不知道呢。】
她這麽一說，蔣程程更好奇了。
連小花都不知道，幼兒園究竟是個什麽地方？
“大哥！”
她嘴巴撅的能掛個油壺，抱著蔣壯的大腿撒嬌，“你就告訴我吧。”
蔣壯捏著她的嘴巴，逗了她一會才說，“是彩虹幼兒園，就在船廠旁邊的小區裏。”
蔣程程去那玩過，興奮的舉起手來。
“我知道，我知道，那還有公園呢！娘上次還帶我玩蹺蹺板了！”
蔣程程說的公園就在藍天幼兒園樓下。
蔣壯心虛的摸了摸鼻子，移開目光。
要是選了藍天幼兒園，程程估摸著就能天天去那個公園裏玩了。
可那平時晃悠的人太多，蔣壯怕一個老師看不過來這麽多小孩，沒選藍天幼兒園。
彩虹幼兒園離公園有百米的距離，老師約莫著是不大會帶孩子去那玩的。
興奮的蔣程程沒註意到蔣壯的表情。
她開心的跟小花在心中盤算。
【等去了幼兒園，我要交好多好朋友，然後跟朋友一起玩蹺蹺板，還有扭扭盤，還要一起去滑滑梯！】
蔣壯咳嗽一聲，問道：“程程，你二哥呢？”
“二哥在屋裏看電視嘞。”
蔣厲最近喜歡上了看電視劇，蔣程程不愛看，搶遙控器失敗，才出來跟旺旺一起玩。
“這小子。”
蔣壯嘀咕了一句，進門把人抓了出來。
“別偷懶了大厲，跟我一起下地。”
在離家之前，蔣壯總希望盡可能的為家裏多做些事。
爹娘這幾天都忙著送貨，他跟大厲也在船上忙了一周，地裏一直沒人管。
趁著現在有時間，再不去規整規整，那些菜估計要鬧蟲了。
蔣厲萬分不情願。
“大哥，我正看到精彩的地方呢！”
他抗議了一句，“有蟲就有蟲，都是蛋白質，我愛吃蟲！”
這樣荒誕的言論蔣壯全當聽不見。
“別放屁，快走，幹活！”
蔣壯抱起蔣程程，給她戴了頂小草帽，又用小時候的奶瓶帶了些水給她。
奶瓶就掛在蔣程程胸前。
孩子雖小，卻也有情緒。
蔣程程看著上面的奶嘴，不好意思極了。
“哥哥，換個瓶子！”
“為什麽？程程在家不是最喜歡用這個了嗎？”
蔣程程確實喜歡奶嘴瓶。
準確點說，她喜歡各種帶著吸管或者吸嘴的瓶子。
除了飲料之外，蔣家只有奶嘴瓶可以吸著喝，邊喝邊玩是蔣程程的常態。
曹勤也習慣了，給女兒準備水，依然用小時候的奶嘴瓶。
“可那都是在家裏！”
蔣程程抗爭了一句，被蔣壯輕易安撫住了。
“帶出去也沒事，咱家的地裏，沒有外人。”
蔣程程這才願意把奶瓶帶出去。
結果還沒走多遠，就遇上了身懷六甲的鄰居張大嬸。
碰上也就碰上了，偏偏張大嬸是個愛說話的，她一眼就看到蔣程程身上的奶瓶。
“哎呀這麽大的娃了，還吃奶呀？”
說完還摸摸肚子，“俺家的娃生出來可要乖點，別吃奶到五歲，不然俺可養不起。”
話裏話外的意思，擠兌蔣程程一個小女孩吃多了奶，拖累了家庭。
蔣厲可不慣著她。
不等張大嬸再說什麽，他道：“大嬸，你家也太窮了，連奶都吃不起，不像我們家，就算窮了自己的嘴，也不能不給小娃喝奶。”
被他懟了一句，張大嬸不高興了。
“俺家可沒你家有錢”，她陰陽怪氣道：“生個小娃花了幾萬塊，可真有錢。”
因為這筆罰款，蔣家欠了一屁股債。
村裏的人都知道這事，張大嬸作為鄰居當然不會不知道。
她就是故意提出這件事來的。
蔣程程知道家裏欠錢都是為了自己，張大嬸提起這事，她的小手緊緊的抓著奶瓶，緊張的繃緊了表情。
半空中的小花看不下去了。
【這人說話好過分，程程我們不理她！】
蔣程程的情緒有些低落。
【她說的沒錯，生我確實花了家裏很多錢。】
小花發現這樣安慰不了她，又換了個說法。
【沒事，我們程程以後會掙很多錢，帶爹娘過好日子！】
蔣程程是個樂觀小孩。
她輕易就被鼓勵到了，【對！我要好好學習，以後賺更多的錢給爹娘花！】
【這就對了！我們程程才不是家裏的拖累！】
蔣程程鼓起臉頰，點點頭。
這次不用大哥二哥替她出頭，她就反駁了張大嬸的話。
“程程以後要賺好多個幾萬，都給爹娘花！”
張大嬸以前明裏暗裏沒少叫她賠錢貨。
蔣程程都記在心裏，憋了好久，大聲道：“我不是賠錢貨，我要做賺錢貨！”
張大嬸嚇了一跳。
心砰砰跳了幾下，才反應過來蔣程程沒說這話是她說的。
即便如此，她的表情還是不可避免的有些心虛。
蔣家兄弟的註意力全在蔣程程身上，沒註意到她表情的貓膩。
“都給爹娘花？小鬼你這就忘記你大哥二哥了？哥哥白跟你好了！”
蔣厲笑瞇瞇的逗她。
蔣程程知道他是故意的，撅起小嘴。
張大嬸這個外人還在，蔣程程不想跟哥哥鬥嘴，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
“也給哥哥花！程程大方，不像二哥！”
“你這小壞蛋，還偷偷罵我！”
蔣厲到底把手放在了妹妹的臉蛋上，狠狠揉了一把。
張大嬸要是聰明，就該趁他們和樂融融的時候離開。
但她的性子就是個愛找事的。
就站在一邊嘀嘀咕咕，道：“掙不掙得到還兩說呢，這還得瑟上了。”
蔣厲瞬間就不高興了。
“張大嬸，你身子也這麽大了，怎麽身邊連個照顧的人也沒有啊，大叔就放心你自己出來？”
他假裝關心，話裏藏不住的挑撥。
蔣壯知道弟弟的脾氣，任由他發揮。
在蔣家的五口人中，蔣厲是最睚眥必報的一個，有仇一般當場就解決了。
蔣壯也護短，不過有蔣厲在，一般輪不到他開口，蔣厲就幫他把話說了。
“我家裏人可擔心我了，這不是要給我補身體，特意去區裏買母雞了”，她笑著，話說的可不好聽。
“大厲啊，你們家的情況我也清楚，估計好久都沒吃過葷腥了吧，這樣，等嬸子的湯煮好了，那雞腳雞頭都給你們拿去吃。”
這話實在是把蔣家貶低到了地底下。
說成了連吃口肉都要靠她施舍的乞丐。
如此還不夠，張大嬸又添了一句。
“就是可憐了我家的大黃，今天沒有雞頭吃了。”
蔣厲瞬間火冒三丈，蔣壯的臉上也沒了平時和氣的笑容。
“大嬸，這話就過分了。”
不等蔣壯話說完，暴脾氣的蔣厲插嘴道：“你的那點肉還是拿去給狗吃吧，我們家可看不上，不好意思了張大嬸。”
看在她有身孕的份上，蔣厲說話還算客氣。
“大嬸你可要多補補身子，爭取生個雙胞胎，喝奶就喝光你家裏的錢，到時候你想吃雞鴨魚就難了，現在趕緊吃，不抓緊的話，再過幾年恐怕要跟大黃搶著吃了。”
這一句話，把張大嬸剛才尖酸的言語全還了回去。
“你怎麽說話呢！誰跟狗搶吃的！”
張大嬸瞪圓了眼睛，儼然有吵上一架的準備。
她心疼錢，只最開始去醫院做過一次檢查，確定了懷孕之後就再沒去過。
肚子裏是一個還是兩個，張大嬸還真不清楚，下意識的覺得只有一個。
“我生的這個肯定是個好孩子，是個福娃，不像你們幾個，讓老蔣家越生越窮！”
還沒等她多說幾句，肚子就一陣疼痛。
“哎呦，疼！”
曹勤五年前生小妹的時候，蔣壯已經是個大孩子了，他當然知道是怎麽回事。
這種情況不是計較恩怨的時候。
就算對張大嬸再不喜歡，蔣厲也知道生產對婦人來說有多危險。
“大厲，快點跑，到地裏去把劉叔叫來，就說他媳婦要生了。”
蔣厲有些不樂意。
蔣壯皺著眉瞪了他一眼，蔣厲只能忍著氣跑了趟腿。
“張大嬸，你別擔心，大厲叫劉叔去了。”
蔣壯安慰了她一句，扶了她一把。
張大嬸也不知聽沒聽見，嘴上一個勁的叫疼。
這場面把蔣程程嚇到了。
她站在地上，用手拉著蔣壯的衣角，小聲的問，“哥哥，張大嬸怎麽了？”
張大嬸哭嚎的聲音太大了，完全蓋過了蔣程程的聲音。
蔣壯沒聽見，自然沒法回答。
還是小花主動給蔣程程答疑解惑。
【她這是要生了！】
蔣程程這才明白過來，又看了眼一個勁哭叫的張大嬸。
【原來生孩子這麽疼，娘生我的時候，是不是也跟張大嬸一樣？】
這問題小花還真沒法回答。
她到蔣程程身邊的時候，蔣程程已經是三個月大的嬰兒了，曹勤生她的場面，小花沒見過，也沒在書裏見過，全然不清楚。
好在這問題蔣程程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她眼睛看得是張大嬸，心裏想的全是娘。
【娘生了我們三個，肯定吃了好多苦，小花，我以後一定好好照顧娘！】
大人們從不把小孩子的承諾當回事。
可小花清楚，此刻說這話的蔣程程比成年人還要認真。
扶著張大嬸的蔣壯同時也聽見了這句話。
他心頭微酸，有種妹妹長大了的感覺。
低頭一看，她還沒到他的腰高，離長大還早著呢，心中才舒服點。
騰出手來揉了揉妹妹的頭，蔣壯道：“當娘都是辛苦的，等咱們今天回家，給娘帶個禮物好不好？”
蔣程程點頭答應，“好！”
劉叔一路小跑，趕來的很快。
畢竟是生產這樣的大事，身邊沒人照應是不行的。
老劉一路上都在感謝蔣厲，讓臭著臉的蔣厲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劉叔，你快帶張大嬸去醫院吧！”
蔣厲見大哥扶著人，也沒多說什麽，只道這句。
老劉急得滿頭是汗。
“麻煩你們再看你嬸子一會，我先回家去把三馬子開出來，這就把她送醫院去！”
陣痛期過去，張大嬸也緩過來些。
她對蔣家這兩個兒子雖然沒什麽好話說，但至少不像剛才那樣針鋒相對了。
如此，才和平的等到劉叔來接人。
“大壯大厲，叔就先走了，今天謝謝你們了！”
老劉把媳婦扶上三馬子的車鬥，裏面鋪了床棉被，能讓她躺著。
“謝他們做什麽，快走！”
張大嬸低聲呵斥一句，把老劉趕上車去。
老劉看不慣她的態度，想著或許是她太疼了，忍了。
“你們別跟你嬸子計較，她估計是太疼了，那什麽我們就先往醫院趕了！”
蔣厲可不想跟張大嬸多說話了，道了聲“快去吧叔，就把兩人送走了。”
等三馬子開走了，他才沈下臉來。
“救了她她還這樣，真不知好歹。”
“跟她計較做什麽”，蔣壯重新抱起小妹，道：“她那張嘴，臭的在村裏都出名了。”
蔣厲的臉色明亮了些，道：“誰說我大哥憨的，要讓人聽見了這話，保準改了對你的印象！”
蔣壯微笑著道：“理他們做什麽，難道他們說我什麽我就真是什麽樣的人了嗎？”
蔣厲可沒他這個境界。
“反正聽那群人編排咱們家我就不舒服。”
蔣壯從不說弟弟的作法不對，他像對小妹那樣揉了揉他的頭。
“我也不舒服，以前好多人說我，大厲，多虧有你，都幫我說回去了。”
蔣厲都是在背後罵人的，沒想到大哥會知道。
他搓了搓鼻子，有些不好意思。
正害羞著呢，小妹的手也搭了上來，學大哥一樣揉了下他的頭。
“二哥！幸好有你！”
蔣厲本來是有點害羞，直接變成了雙頰滾燙。
他把妹妹的手拽了下來，中間還註意了力度，沒弄疼她。
“你這小家夥！”
蔣程程狡猾的笑了兩聲，拍了拍蔣壯的手臂。
“大哥，我要下去！”
“下去做什麽？還沒到咱們家的地呢。”
蔣程程指了指地上的小花，“給娘帶禮物！”
蔣壯順著她的手指看去，看到那朵陽光下的蒲公英，笑容帶了溫度。
他按妹妹說的把她放下來，“好，那程程來準備給娘的禮物，我跟你二哥去把地裏的玉米全掰了。”
掰玉米可是體力活。
蔣厲一聽，誇張的哀嚎了一聲。
“啊？哥，饒了我吧，全部的玉米也太多了吧！”
蔣壯給了他一下，“別裝，都砍完了，掰棒子回家就好。”
收割玉米的時候，要把玉米稈砍斷，然後把上面的玉米扭下來。
掰下來的玉米可以趁著天氣熱，曬幹做成玉米面和玉米碴子。
剩下的玉米稈，一般都就地燃燒了，化成灰充當土地的肥料。
一半埋在地裏一半裸露在空氣中的玉米根，則是免費的燃料，通常會挖出來全帶回家去，留著冬天燒火用。
蔣厲嘴上抱怨，但之前沒少下地，手上的動作利落。
兄弟倆幹活都是戴著手套的。
照理說不該這麽講究，可曹勤從小就給兩男娃樹立了觀念，幹活可以，但手要讀書寫字，能保護的時候要盡量保護。
蔣壯蔣厲兩兄弟從小幫著幹活都是戴著手套的。
這麽多年下來習慣了，蔣壯也很少想起最初是為什麽戴上手套的。
直到拜師周順，他說起針灸的那一刻，蔣壯忽然明白了娘的深意。
他的手算不上細嫩，可也不像老農那樣，有填不平的溝壑和傷痕。
這樣一雙手，還有做醫生的資本。
回憶起這件事，蔣壯更加感恩。
“幸好有娘。”
“啊？娘來了？”
旁邊的蔣厲累的表情都扭曲了，根本沒聽清他的話。
蔣壯只看了他一眼就憋不住笑了。
“沒來，你小子也太缺鍛煉了，秋收的時候我不在，你能不能行啊？”
聽到質疑，蔣厲不行也要說行。
“廢話，那是現在我沒使出全力，秋收有什麽可擔心呢，就算沒爹娘在，我也行！”
蔣壯挑了下眉，“行，這可是你說的，那我到時候不回來了。”
“回來什麽”，蔣厲向來是嘴比拳頭硬，“你就在上京好好學，家裏有我呢有什麽可不放心的！”
一邊說，蔣厲還一邊給蔣壯展示他的肌肉。
蔣壯憋著笑，“行，挺壯。”
說話間，他隨手抱了一堆玉米稈，上臂的肌肉隆起，像是一塊堅硬又漂亮的棕色石頭。
蔣厲瞬間沒展示他那幾兩肉的想法了。
“嘖。”
他眼饞的盯著蔣壯的手臂看了一會，“大哥，咱倆每天都吃一樣的飯菜，怎麽你就長的這麽結實，我就跟猴子似的瘦。”
蔣壯隨口回答，“你多幫爹娘幹點活，就鍛煉出來了。”
蔣厲撇了撇嘴，“我也沒少幹啊。”
兩人幹了一下午的活，蔣程程也摘了一大把花。
等蔣厲回家把爹娘叫來運玉米，蔣程程就躲在路邊的樹後面。
看到曹勤下車，才從樹後跳出來。
“娘！”
她懷中抱著一捧花，露著小白牙笑。
“噔噔噔！送給娘的！”
曹勤這輩子還沒收到過花，楞了幾秒鐘，才笑著接過來。
“謝謝程程，真是娘的小棉襖！”
蔣建國有些吃味，“程程，怎麽就娘有禮物，爹的禮物呢？”
蔣程程摘花的時候就想到了。
“給娘的禮物是感謝娘生了程程和哥哥！”
這話一說，蔣建國都有些不好意思要禮物了，還沒等他改口，蔣程程就從兜裏掏出了一塊長得像大象的石頭。
“這個送給爹，要謝謝爹照顧程程和哥哥！就像大象一樣，會把香蕉給小象吃。”
蔣建國不知道閨女是從哪兒學的這些話，也不知道大象會不會餵小象香蕉。
可依然眼眶一熱，感動道：“難怪人家都說女兒是爹娘的小棉襖，我們程程最貼心，以後爹賺更多錢，給你買娃娃玩兒。”
蔣程程笑著答應，抱著曹勤的腿催她。
“娘，快吹中間的蒲公英！”
這是蔣程程坐在田間等爹娘哥哥的時候最喜歡的游戲。
每找到一朵蒲公英，她都會用盡全力吹一口氣，讓白色的小花乘著風飄蕩，飄出好遠好遠。
今天摘的花兒全是送給娘的，蔣程程摘花的時候忍了好久，才忍住沒把那些摘下來的蒲公英吹掉。
“娘，要用力點吹它才會飄遠呢！”
“好”，曹勤先應了她，特意蹲下身來，“娘怕力氣不夠大，程程幫娘一起吹吧。”
蔣程程本就想吹的不得了，迫不及待的答應，“好，我跟娘一起吹！”
“1，2，3，吹！”
曹勤數完三個數，蔣程程立刻吹氣。
母女倆一起，把五顆蒲公英上的白色種子送到了風裏。
這一莫過於美好。
蔣建國沈默的看完了，才幫著老大老二搬玉米。
春種的時候，蔣建國種了幾畝地的玉米，足足收獲了上千斤，一趟車都拉不下。
三馬子回去了一次，曹勤跟著這次車，先把蔣程程送回了家。
等第二車裝完，蔣建國幹脆讓蔣壯開車，把蔣厲也帶回家去。
“你們哥倆先回家去，看著程程，順便做個晚飯，我跟你娘把地上根起一起。”
蔣壯勸了一句。
“天晚了，爹，要不明天再幹吧？”
蔣建國卻道：“就挖幾個，留著最近引火用，一會兒我們就回去。”
蔣壯這才帶著弟弟回去。
等兩個兒子都離開，地裏只剩下他和曹勤，蔣建國才鬼鬼祟祟的從兜裏掏出一支折的短短的花。
“小勤，這兒還一朵呢，你也拿著。”
曹勤樂的合不攏嘴角。
就算天暗了，她依舊能看得清蔣建國那張大紅臉。
“程程送我的花我都拿著呢，你這花哪來的？”
蔣建國裝作不在意，道：“我總不能讓閨女比下去。”
說完，就吭哧吭哧的揮動鋤頭，一口氣挖了一行砍玉米留下的根。
曹勤笑了好半天。
等蔣建國挖完一壟，轉了個圈，又挖回來的時候，她才道：“謝謝，建國，今天我真開心。”
蔣建國也開心。
他沒再說話，通紅的臉色和壓不住的嘴角早給了曹勤回答。
夫妻倆挖了一麻袋的根，拎著回家。
回去的路上，曹勤有些擔心的說了一句。
“後天就要送程程去幼兒園了，也不知道她能不能適應。”
蔣建國心裏的擔心不比她少。
“希望程程也交到好朋友，這樣去幼兒園就開心了。”
小區裏，同樣有一家人在擔心。
妻子忍不住埋怨，“你怎麽選了這麽一家幼兒園，又破又小。”
“我要在這出差半年，小孩總不能不上學。”
丈夫拍拍她的肩膀安慰。
“總歸只是幼兒園，等小學，咱們就送回去上。”
妻子心裏這才舒服點，進屋看了眼熟睡的兒子，有些擔心，“小智平時被咱媽養的太金貴了，我擔心他不適應。”
“男孩子可要多鍛煉鍛煉，正好借著這個機會，叫他去適應適應普通小朋友的環境，掰掰他那壞脾氣。”
“瞧你說的，你兒子倒成了有多大脾氣似的。”
妻子笑著駁他一句。
“你還說他脾氣小？上次把我的計劃書都撕了！”
丈夫抗議完，妻子才反思道：“小智的脾氣好像是越來越大了，送他去鍛煉鍛煉也好，省的以後更無法無天。”
“老婆，這就對了。”
客廳裏的夫妻恩恩愛愛，臥室裏，一雙不服氣的眼睛亮了起來。
作者有話說：
感謝寶貝們支持,今天會掉落~麽麽噠
感謝在2023-11-25 16:55:59~2023-11-27 09:43:3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昭南 10瓶；susan 4瓶；檸檬精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三合一◎
大船那邊只剩下最後的酒水還沒送去。
曹勤索性就讓兩個兒子都留在家裏, 她跟老蔣兩個人去送。
蔣程程吃完飯，就遇上了哥哥的死亡問題。
“兩個都喜歡。”
這樣端水的答案在蔣厲這可行不通。
“不行，要說喜歡大哥還是二哥。”
蔣程程為難壞了。
她面前是執意要答案的二哥, 另一邊是期待的看著她的大哥, 不管說誰，另一個都肯定會失望。
“只能從兩個哥哥裏選嗎？”
“什麽？”蔣厲做了個誇張的難過表情, “哥哥竟然不是程程最喜歡的人嗎？”
“娘才是，因為娘不會問程程最愛娘還是最愛爹。”
蔣厲掐住了她的小臉蛋揉了兩把。
“好啊你這小滑頭，這都是跟誰學的。”
蔣程程憋不住笑, 用手指他。
“都是跟二哥學的。”
逗的一旁的蔣壯哈哈大笑, “聽見沒大厲，都是跟你學的。”
蔣厲嘴硬的很，“大哥, 我都是跟你學的, 你才是根呢。”
蔣壯也不反駁他, “全當你是誇我聰明了。”
帶著弟弟妹妹吃過早飯後, 蔣壯帶著扇子去了診所。
周順是被邀請來北島市的。
他年紀大了, 這種長途的邀請自然不是一個人來的。
隨行的有他的兒子, 和照顧他生活起居的助理。
周順不見之後，兩人急壞了，還去了趟公安局，等時間一到就要立案。
幸好在那之前，周順借用診所裏的座機給他兒子打了個電話。
“我現在在北海鄉，借助在賈大夫的診所裏, 小慶, 你別擔心, 先去幫人把藥抓好了, 明天下午安排車來接我就好。”
電話那頭是周順的兒子周慶。
聽到周順的聲音後，他總算放心了，忍不住後怕的抱怨。
“爸，你說你人生地不熟的亂跑什麽，我都差點被嚇死了。”
“怎麽叫亂跑？我這是坐公交坐反了，不過因禍得福，在這兒我遇到了一個合心意的小夥子，收了個好徒弟。”
“收徒？”
周慶還真沒想到有生之年他爸會再收一個徒弟。
他上一次收徒好像已經是20年前的事情了，久到周慶記不清具體的年份。
“看來他一定有什麽特別之處。”
借用人家的電話不好說太長時間，周勝簡單總結了一句。
“是個善良淳樸的小夥子。”
又交代了具體地址和時間，匆匆掛斷了電話。
周慶用的是自己的大哥大，還想跟他爸多聊幾句，對面已經只剩掛斷後的忙音。
“這老爺子也真是的，連句拜拜都不說。”
放下電話後，他安慰了一句助理。
“放心吧，我爸現在人很安全，他坐公交車坐反了，現在不知道在一個很偏遠的村子裏躺著呢。。”
“那我現在去接他老人家！”
“不急，他都安排好時間了，讓我們先把李先生的藥配好，別砸了他的招牌。”
他把周順兩天前就寫好的藥方拿出來，摘了幾樣寫出來。
“別的藥材我都帶了，這幾樣需要你去附近的中藥房看看，挑挑品質。”
助理道：“放心吧。”
他在首都的時候也經常替老爺子幹這事，習慣了，不會出差錯。
“我爸說又收了個新徒弟，要一起帶回首都去，到時候還要麻煩你多買一張火車票。”
“新徒弟？”
助理楞了一下，“老爺子不是說不收徒了嗎？”
“誰知道呢？說是這個男孩有眼緣，就是看上了。”
助理在周家工作了這麽多年，周慶也知道他隱藏著的心思，主動寬慰了一句。
“這也是好事，沒準兒是老爺子看開了，想收幾個徒弟把他那一身本領傳下去。”
助理笑了笑，沒把情緒擺在臉上。
“我知道了，慶哥，我先替李先生去抓藥。”
另一邊。
蔣壯拎著家裏做好的雞蛋餅去了診所。
“師父，您吃早飯了嗎？”
賈醫生的診所跟他住的地方離得不遠，每天都回家吃飯。
怕老爺子餓著，早上特意多帶了兩個雞蛋過來，一見這場面又默默揣回兜裏。
周順一見蔣壯便笑，“你倒是心細。”
現在是夏天，蔣壯一路趕來，雞蛋餅的溫度依舊保持著，還有些燙手。
等周順差不多吃完了，蔣壯才把準備好的禮物放在他面前。
“我們家都是農村人，不懂得挑什麽禮物，這是我弟弟昨天去市裏替您選的，師父希望您別見怪。”
周順有些意外。
“不是都說了，不用這些虛禮。”
蔣壯卻固執的搖搖頭。
“娘教訓我了，說拜師了就要把您當成半個父親敬重，最開始的拜師禮一定不能少。”
周順實在沒想到在海邊落後的小鄉村裏能收到這樣的徒弟，心中百感交集。
他接過禮物，“你母親有心了。”
拆開來看，是一把做工細致的折扇。
周順最開始還以為是金銀一類的東西，畢竟對農村人來講，什麽也比不過真金白銀。
展開扇子，扇骨和扇面上的書法都不錯，看得出花了不少錢。
周順又感嘆了一遍。
“你家裏人費心了。”
此刻在擡頭看著這位小徒弟，他的眼中多了兩分屬於長輩的關懷。
“這把扇子我會好好收著的，等到了上京，為師送你一套銀針，就當做我們師徒情義的見證。”
蔣壯憨厚一笑也不推辭。
“好，謝謝師父。”
在離開之前，他還要去給妹妹選一所幼兒園，沒在周順身邊待太久。
約定好了去火車站的時間，蔣壯就匆匆的周圍的幼兒園裏趕。
北海鄉大部分都是村子，靠著船廠的那一塊區域發展的快，早在兩年前就建了小區。
外來務工人員大多住在那。
這附近的三所幼兒園也全在那一個小區裏。
蔣壯沒費什麽力氣就找到了幼兒園的位置，進去都看了一遍。
其中一個幼兒園在小區樓房的三樓，被蔣壯第一個排除了。
每天都要上下三樓，這麽多小孩子一起，老師總有照顧不到的時候。
蔣壯可不想聽見妹妹從樓梯裏滾下來的消息。
剩下的兩個幼兒園全在一樓。
蔣壯先去看藍天幼兒園，他去的時間孩子們恰好在吃午飯，站在門外看了一眼，每個人都捧著小碗兒吃西紅柿和飯。
每個孩子都吃的很快，蔣壯第一時間的印象很好。
可惜下樓時遇到了醉醺醺的男人。
蔣壯對這的印象一下拉到了最低。
雖然知道幼兒園也沒辦法管周圍的鄰居喝不喝酒，可想到每天老師帶孩子下樓玩兒的時候可能會遇到這樣的人，還是讓他揪心。
蔣壯的心思不算多細，在遇到了醉酒男人之後才審視這個小區。
這裏居住的大多數都是外來務工人員，女性較少，多的是下班後勾肩搭背的小年輕。
蔣壯在樓下的小公園裏站了一會，剛好看見大路上的兩個人發生爭吵，沒幾分鐘就大打出手。
年輕人打架不是什麽稀罕事兒。
周圍的村子也經常有年輕人打架。
如果不是涉及到妹妹，蔣壯倒也不會對這件事情這麽敏感。
最後一家彩虹幼兒園在小區最外圍的位置，出了小門就是鄉鎮相連的土路。
看來看去，這家蔣壯還算滿意。
這幾個幼兒園全是民辦的，彩虹幼兒園的老板是位慈眉善目的中年女性。
“你好，現在孩子入園一個月需要多少錢？”
“是多大的小孩兒呀？”
“五歲半，女孩，很乖”，蔣壯形容的時候，眼睛也沒閑著。
之前都是在門外觀察，現在進了屋，能看到的細節更多。
廁所小小一間，現在敞著門，是傳統的蹲廁。
小孩們都在屋裏睡午覺，從門口的玻璃望進去，一張張帶圍欄的小床還算安全。
“每個月四十塊。”
四十塊，卡在附近農村人能接受的極限。
蔣壯點點頭，基本確定。
“好謝謝，我姓蔣，後面我父母會帶著妹妹來的。”
跟園長定好時間，蔣壯趕回了家。
騎自行車回家的路上，蔣壯忍不住想。
要是他能賺更多錢就好了，就不用非在家門口這幾家幼兒園裏選，可以送她遠一點也好一些的幼兒園。
在家門口停下車的時候，蔣壯嘆了口氣。
蔣程程把旺旺帶到了前院裏玩，第一時間看到哥哥回來。
“大哥！”
在走之前，蔣壯已經把她要去幼兒園的事說了。
蔣程程好奇的看著蔣壯，“我以後要去哪個幼兒園上學啊？”
蔣壯迅速把心裏的那點莫名情緒甩掉了，“等後天娘帶你去你就知道了。”
“哼”。
見他不肯說，蔣程程哼了一聲。
哥哥不說也沒關系，她可以問小花。
【小花，我要去哪個幼兒園上學呀？】
小花當然知道是彩虹幼兒園。
可看蔣程程撅嘴的模樣，她也多了幾分逗她的興趣。
【我也不知道呢。】
她這麽一說，蔣程程更好奇了。
連小花都不知道，幼兒園究竟是個什麽地方？
“大哥！”
她嘴巴撅的能掛個油壺，抱著蔣壯的大腿撒嬌，“你就告訴我吧。”
蔣壯捏著她的嘴巴，逗了她一會才說，“是彩虹幼兒園，就在船廠旁邊的小區裏。”
蔣程程去那玩過，興奮的舉起手來。
“我知道，我知道，那還有公園呢！娘上次還帶我玩蹺蹺板了！”
蔣程程說的公園就在藍天幼兒園樓下。
蔣壯心虛的摸了摸鼻子，移開目光。
要是選了藍天幼兒園，程程估摸著就能天天去那個公園裏玩了。
可那平時晃悠的人太多，蔣壯怕一個老師看不過來這麽多小孩，沒選藍天幼兒園。
彩虹幼兒園離公園有百米的距離，老師約莫著是不大會帶孩子去那玩的。
興奮的蔣程程沒註意到蔣壯的表情。
她開心的跟小花在心中盤算。
【等去了幼兒園，我要交好多好朋友，然後跟朋友一起玩蹺蹺板，還有扭扭盤，還要一起去滑滑梯！】
蔣壯咳嗽一聲，問道：“程程，你二哥呢？”
“二哥在屋裏看電視嘞。”
蔣厲最近喜歡上了看電視劇，蔣程程不愛看，搶遙控器失敗，才出來跟旺旺一起玩。
“這小子。”
蔣壯嘀咕了一句，進門把人抓了出來。
“別偷懶了大厲，跟我一起下地。”
在離家之前，蔣壯總希望盡可能的為家裏多做些事。
爹娘這幾天都忙著送貨，他跟大厲也在船上忙了一周，地裏一直沒人管。
趁著現在有時間，再不去規整規整，那些菜估計要鬧蟲了。
蔣厲萬分不情願。
“大哥，我正看到精彩的地方呢！”
他抗議了一句，“有蟲就有蟲，都是蛋白質，我愛吃蟲！”
這樣荒誕的言論蔣壯全當聽不見。
“別放屁，快走，幹活！”
蔣壯抱起蔣程程，給她戴了頂小草帽，又用小時候的奶瓶帶了些水給她。
奶瓶就掛在蔣程程胸前。
孩子雖小，卻也有情緒。
蔣程程看著上面的奶嘴，不好意思極了。
“哥哥，換個瓶子！”
“為什麽？程程在家不是最喜歡用這個了嗎？”
蔣程程確實喜歡奶嘴瓶。
準確點說，她喜歡各種帶著吸管或者吸嘴的瓶子。
除了飲料之外，蔣家只有奶嘴瓶可以吸著喝，邊喝邊玩是蔣程程的常態。
曹勤也習慣了，給女兒準備水，依然用小時候的奶嘴瓶。
“可那都是在家裏！”
蔣程程抗爭了一句，被蔣壯輕易安撫住了。
“帶出去也沒事，咱家的地裏，沒有外人。”
蔣程程這才願意把奶瓶帶出去。
結果還沒走多遠，就遇上了身懷六甲的鄰居張大嬸。
碰上也就碰上了，偏偏張大嬸是個愛說話的，她一眼就看到蔣程程身上的奶瓶。
“哎呀這麽大的娃了，還吃奶呀？”
說完還摸摸肚子，“俺家的娃生出來可要乖點，別吃奶到五歲，不然俺可養不起。”
話裏話外的意思，擠兌蔣程程一個小女孩吃多了奶，拖累了家庭。
蔣厲可不慣著她。
不等張大嬸再說什麽，他道：“大嬸，你家也太窮了，連奶都吃不起，不像我們家，就算窮了自己的嘴，也不能不給小娃喝奶。”
被他懟了一句，張大嬸不高興了。
“俺家可沒你家有錢”，她陰陽怪氣道：“生個小娃花了幾萬塊，可真有錢。”
因為這筆罰款，蔣家欠了一屁股債。
村裏的人都知道這事，張大嬸作為鄰居當然不會不知道。
她就是故意提出這件事來的。
蔣程程知道家裏欠錢都是為了自己，張大嬸提起這事，她的小手緊緊的抓著奶瓶，緊張的繃緊了表情。
半空中的小花看不下去了。
【這人說話好過分，程程我們不理她！】
蔣程程的情緒有些低落。
【她說的沒錯，生我確實花了家裏很多錢。】
小花發現這樣安慰不了她，又換了個說法。
【沒事，我們程程以後會掙很多錢，帶爹娘過好日子！】
蔣程程是個樂觀小孩。
她輕易就被鼓勵到了，【對！我要好好學習，以後賺更多的錢給爹娘花！】
【這就對了！我們程程才不是家裏的拖累！】
蔣程程鼓起臉頰，點點頭。
這次不用大哥二哥替她出頭，她就反駁了張大嬸的話。
“程程以後要賺好多個幾萬，都給爹娘花！”
張大嬸以前明裏暗裏沒少叫她賠錢貨。
蔣程程都記在心裏，憋了好久，大聲道：“我不是賠錢貨，我要做賺錢貨！”
張大嬸嚇了一跳。
心砰砰跳了幾下，才反應過來蔣程程沒說這話是她說的。
即便如此，她的表情還是不可避免的有些心虛。
蔣家兄弟的註意力全在蔣程程身上，沒註意到她表情的貓膩。
“都給爹娘花？小鬼你這就忘記你大哥二哥了？哥哥白跟你好了！”
蔣厲笑瞇瞇的逗她。
蔣程程知道他是故意的，撅起小嘴。
張大嬸這個外人還在，蔣程程不想跟哥哥鬥嘴，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
“也給哥哥花！程程大方，不像二哥！”
“你這小壞蛋，還偷偷罵我！”
蔣厲到底把手放在了妹妹的臉蛋上，狠狠揉了一把。
張大嬸要是聰明，就該趁他們和樂融融的時候離開。
但她的性子就是個愛找事的。
就站在一邊嘀嘀咕咕，道：“掙不掙得到還兩說呢，這還得瑟上了。”
蔣厲瞬間就不高興了。
“張大嬸，你身子也這麽大了，怎麽身邊連個照顧的人也沒有啊，大叔就放心你自己出來？”
他假裝關心，話裏藏不住的挑撥。
蔣壯知道弟弟的脾氣，任由他發揮。
在蔣家的五口人中，蔣厲是最睚眥必報的一個，有仇一般當場就解決了。
蔣壯也護短，不過有蔣厲在，一般輪不到他開口，蔣厲就幫他把話說了。
“我家裏人可擔心我了，這不是要給我補身體，特意去區裏買母雞了”，她笑著，話說的可不好聽。
“大厲啊，你們家的情況我也清楚，估計好久都沒吃過葷腥了吧，這樣，等嬸子的湯煮好了，那雞腳雞頭都給你們拿去吃。”
這話實在是把蔣家貶低到了地底下。
說成了連吃口肉都要靠她施舍的乞丐。
如此還不夠，張大嬸又添了一句。
“就是可憐了我家的大黃，今天沒有雞頭吃了。”
蔣厲瞬間火冒三丈，蔣壯的臉上也沒了平時和氣的笑容。
“大嬸，這話就過分了。”
不等蔣壯話說完，暴脾氣的蔣厲插嘴道：“你的那點肉還是拿去給狗吃吧，我們家可看不上，不好意思了張大嬸。”
看在她有身孕的份上，蔣厲說話還算客氣。
“大嬸你可要多補補身子，爭取生個雙胞胎，喝奶就喝光你家裏的錢，到時候你想吃雞鴨魚就難了，現在趕緊吃，不抓緊的話，再過幾年恐怕要跟大黃搶著吃了。”
這一句話，把張大嬸剛才尖酸的言語全還了回去。
“你怎麽說話呢！誰跟狗搶吃的！”
張大嬸瞪圓了眼睛，儼然有吵上一架的準備。
她心疼錢，只最開始去醫院做過一次檢查，確定了懷孕之後就再沒去過。
肚子裏是一個還是兩個，張大嬸還真不清楚，下意識的覺得只有一個。
“我生的這個肯定是個好孩子，是個福娃，不像你們幾個，讓老蔣家越生越窮！”
還沒等她多說幾句，肚子就一陣疼痛。
“哎呦，疼！”
曹勤五年前生小妹的時候，蔣壯已經是個大孩子了，他當然知道是怎麽回事。
這種情況不是計較恩怨的時候。
就算對張大嬸再不喜歡，蔣厲也知道生產對婦人來說有多危險。
“大厲，快點跑，到地裏去把劉叔叫來，就說他媳婦要生了。”
蔣厲有些不樂意。
蔣壯皺著眉瞪了他一眼，蔣厲只能忍著氣跑了趟腿。
“張大嬸，你別擔心，大厲叫劉叔去了。”
蔣壯安慰了她一句，扶了她一把。
張大嬸也不知聽沒聽見，嘴上一個勁的叫疼。
這場面把蔣程程嚇到了。
她站在地上，用手拉著蔣壯的衣角，小聲的問，“哥哥，張大嬸怎麽了？”
張大嬸哭嚎的聲音太大了，完全蓋過了蔣程程的聲音。
蔣壯沒聽見，自然沒法回答。
還是小花主動給蔣程程答疑解惑。
【她這是要生了！】
蔣程程這才明白過來，又看了眼一個勁哭叫的張大嬸。
【原來生孩子這麽疼，娘生我的時候，是不是也跟張大嬸一樣？】
這問題小花還真沒法回答。
她到蔣程程身邊的時候，蔣程程已經是三個月大的嬰兒了，曹勤生她的場面，小花沒見過，也沒在書裏見過，全然不清楚。
好在這問題蔣程程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她眼睛看得是張大嬸，心裏想的全是娘。
【娘生了我們三個，肯定吃了好多苦，小花，我以後一定好好照顧娘！】
大人們從不把小孩子的承諾當回事。
可小花清楚，此刻說這話的蔣程程比成年人還要認真。
扶著張大嬸的蔣壯同時也聽見了這句話。
他心頭微酸，有種妹妹長大了的感覺。
低頭一看，她還沒到他的腰高，離長大還早著呢，心中才舒服點。
騰出手來揉了揉妹妹的頭，蔣壯道：“當娘都是辛苦的，等咱們今天回家，給娘帶個禮物好不好？”
蔣程程點頭答應，“好！”
劉叔一路小跑，趕來的很快。
畢竟是生產這樣的大事，身邊沒人照應是不行的。
老劉一路上都在感謝蔣厲，讓臭著臉的蔣厲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劉叔，你快帶張大嬸去醫院吧！”
蔣厲見大哥扶著人，也沒多說什麽，只道這句。
老劉急得滿頭是汗。
“麻煩你們再看你嬸子一會，我先回家去把三馬子開出來，這就把她送醫院去！”
陣痛期過去，張大嬸也緩過來些。
她對蔣家這兩個兒子雖然沒什麽好話說，但至少不像剛才那樣針鋒相對了。
如此，才和平的等到劉叔來接人。
“大壯大厲，叔就先走了，今天謝謝你們了！”
老劉把媳婦扶上三馬子的車鬥，裏面鋪了床棉被，能讓她躺著。
“謝他們做什麽，快走！”
張大嬸低聲呵斥一句，把老劉趕上車去。
老劉看不慣她的態度，想著或許是她太疼了，忍了。
“你們別跟你嬸子計較，她估計是太疼了，那什麽我們就先往醫院趕了！”
蔣厲可不想跟張大嬸多說話了，道了聲“快去吧叔，就把兩人送走了。”
等三馬子開走了，他才沈下臉來。
“救了她她還這樣，真不知好歹。”
“跟她計較做什麽”，蔣壯重新抱起小妹，道：“她那張嘴，臭的在村裏都出名了。”
蔣厲的臉色明亮了些，道：“誰說我大哥憨的，要讓人聽見了這話，保準改了對你的印象！”
蔣壯微笑著道：“理他們做什麽，難道他們說我什麽我就真是什麽樣的人了嗎？”
蔣厲可沒他這個境界。
“反正聽那群人編排咱們家我就不舒服。”
蔣壯從不說弟弟的作法不對，他像對小妹那樣揉了揉他的頭。
“我也不舒服，以前好多人說我，大厲，多虧有你，都幫我說回去了。”
蔣厲都是在背後罵人的，沒想到大哥會知道。
他搓了搓鼻子，有些不好意思。
正害羞著呢，小妹的手也搭了上來，學大哥一樣揉了下他的頭。
“二哥！幸好有你！”
蔣厲本來是有點害羞，直接變成了雙頰滾燙。
他把妹妹的手拽了下來，中間還註意了力度，沒弄疼她。
“你這小家夥！”
蔣程程狡猾的笑了兩聲，拍了拍蔣壯的手臂。
“大哥，我要下去！”
“下去做什麽？還沒到咱們家的地呢。”
蔣程程指了指地上的小花，“給娘帶禮物！”
蔣壯順著她的手指看去，看到那朵陽光下的蒲公英，笑容帶了溫度。
他按妹妹說的把她放下來，“好，那程程來準備給娘的禮物，我跟你二哥去把地裏的玉米全掰了。”
掰玉米可是體力活。
蔣厲一聽，誇張的哀嚎了一聲。
“啊？哥，饒了我吧，全部的玉米也太多了吧！”
蔣壯給了他一下，“別裝，都砍完了，掰棒子回家就好。”
收割玉米的時候，要把玉米稈砍斷，然後把上面的玉米扭下來。
掰下來的玉米可以趁著天氣熱，曬幹做成玉米面和玉米碴子。
剩下的玉米稈，一般都就地燃燒了，化成灰充當土地的肥料。
一半埋在地裏一半裸露在空氣中的玉米根，則是免費的燃料，通常會挖出來全帶回家去，留著冬天燒火用。
蔣厲嘴上抱怨，但之前沒少下地，手上的動作利落。
兄弟倆幹活都是戴著手套的。
照理說不該這麽講究，可曹勤從小就給兩男娃樹立了觀念，幹活可以，但手要讀書寫字，能保護的時候要盡量保護。
蔣壯蔣厲兩兄弟從小幫著幹活都是戴著手套的。
這麽多年下來習慣了，蔣壯也很少想起最初是為什麽戴上手套的。
直到拜師周順，他說起針灸的那一刻，蔣壯忽然明白了娘的深意。
他的手算不上細嫩，可也不像老農那樣，有填不平的溝壑和傷痕。
這樣一雙手，還有做醫生的資本。
回憶起這件事，蔣壯更加感恩。
“幸好有娘。”
“啊？娘來了？”
旁邊的蔣厲累的表情都扭曲了，根本沒聽清他的話。
蔣壯只看了他一眼就憋不住笑了。
“沒來，你小子也太缺鍛煉了，秋收的時候我不在，你能不能行啊？”
聽到質疑，蔣厲不行也要說行。
“廢話，那是現在我沒使出全力，秋收有什麽可擔心呢，就算沒爹娘在，我也行！”
蔣壯挑了下眉，“行，這可是你說的，那我到時候不回來了。”
“回來什麽”，蔣厲向來是嘴比拳頭硬，“你就在上京好好學，家裏有我呢有什麽可不放心的！”
一邊說，蔣厲還一邊給蔣壯展示他的肌肉。
蔣壯憋著笑，“行，挺壯。”
說話間，他隨手抱了一堆玉米稈，上臂的肌肉隆起，像是一塊堅硬又漂亮的棕色石頭。
蔣厲瞬間沒展示他那幾兩肉的想法了。
“嘖。”
他眼饞的盯著蔣壯的手臂看了一會，“大哥，咱倆每天都吃一樣的飯菜，怎麽你就長的這麽結實，我就跟猴子似的瘦。”
蔣壯隨口回答，“你多幫爹娘幹點活，就鍛煉出來了。”
蔣厲撇了撇嘴，“我也沒少幹啊。”
兩人幹了一下午的活，蔣程程也摘了一大把花。
等蔣厲回家把爹娘叫來運玉米，蔣程程就躲在路邊的樹後面。
看到曹勤下車，才從樹後跳出來。
“娘！”
她懷中抱著一捧花，露著小白牙笑。
“噔噔噔！送給娘的！”
曹勤這輩子還沒收到過花，楞了幾秒鐘，才笑著接過來。
“謝謝程程，真是娘的小棉襖！”
蔣建國有些吃味，“程程，怎麽就娘有禮物，爹的禮物呢？”
蔣程程摘花的時候就想到了。
“給娘的禮物是感謝娘生了程程和哥哥！”
這話一說，蔣建國都有些不好意思要禮物了，還沒等他改口，蔣程程就從兜裏掏出了一塊長得像大象的石頭。
“這個送給爹，要謝謝爹照顧程程和哥哥！就像大象一樣，會把香蕉給小象吃。”
蔣建國不知道閨女是從哪兒學的這些話，也不知道大象會不會餵小象香蕉。
可依然眼眶一熱，感動道：“難怪人家都說女兒是爹娘的小棉襖，我們程程最貼心，以後爹賺更多錢，給你買娃娃玩兒。”
蔣程程笑著答應，抱著曹勤的腿催她。
“娘，快吹中間的蒲公英！”
這是蔣程程坐在田間等爹娘哥哥的時候最喜歡的游戲。
每找到一朵蒲公英，她都會用盡全力吹一口氣，讓白色的小花乘著風飄蕩，飄出好遠好遠。
今天摘的花兒全是送給娘的，蔣程程摘花的時候忍了好久，才忍住沒把那些摘下來的蒲公英吹掉。
“娘，要用力點吹它才會飄遠呢！”
“好”，曹勤先應了她，特意蹲下身來，“娘怕力氣不夠大，程程幫娘一起吹吧。”
蔣程程本就想吹的不得了，迫不及待的答應，“好，我跟娘一起吹！”
“1，2，3，吹！”
曹勤數完三個數，蔣程程立刻吹氣。
母女倆一起，把五顆蒲公英上的白色種子送到了風裏。
這一莫過於美好。
蔣建國沈默的看完了，才幫著老大老二搬玉米。
春種的時候，蔣建國種了幾畝地的玉米，足足收獲了上千斤，一趟車都拉不下。
三馬子回去了一次，曹勤跟著這次車，先把蔣程程送回了家。
等第二車裝完，蔣建國幹脆讓蔣壯開車，把蔣厲也帶回家去。
“你們哥倆先回家去，看著程程，順便做個晚飯，我跟你娘把地上根起一起。”
蔣壯勸了一句。
“天晚了，爹，要不明天再幹吧？”
蔣建國卻道：“就挖幾個，留著最近引火用，一會兒我們就回去。”
蔣壯這才帶著弟弟回去。
等兩個兒子都離開，地裏只剩下他和曹勤，蔣建國才鬼鬼祟祟的從兜裏掏出一支折的短短的花。
“小勤，這兒還一朵呢，你也拿著。”
曹勤樂的合不攏嘴角。
就算天暗了，她依舊能看得清蔣建國那張大紅臉。
“程程送我的花我都拿著呢，你這花哪來的？”
蔣建國裝作不在意，道：“我總不能讓閨女比下去。”
說完，就吭哧吭哧的揮動鋤頭，一口氣挖了一行砍玉米留下的根。
曹勤笑了好半天。
等蔣建國挖完一壟，轉了個圈，又挖回來的時候，她才道：“謝謝，建國，今天我真開心。”
蔣建國也開心。
他沒再說話，通紅的臉色和壓不住的嘴角早給了曹勤回答。
夫妻倆挖了一麻袋的根，拎著回家。
回去的路上，曹勤有些擔心的說了一句。
“後天就要送程程去幼兒園了，也不知道她能不能適應。”
蔣建國心裏的擔心不比她少。
“希望程程也交到好朋友，這樣去幼兒園就開心了。”
小區裏，同樣有一家人在擔心。
妻子忍不住埋怨，“你怎麽選了這麽一家幼兒園，又破又小。”
“我要在這出差半年，小孩總不能不上學。”
丈夫拍拍她的肩膀安慰。
“總歸只是幼兒園，等小學，咱們就送回去上。”
妻子心裏這才舒服點，進屋看了眼熟睡的兒子，有些擔心，“小智平時被咱媽養的太金貴了，我擔心他不適應。”
“男孩子可要多鍛煉鍛煉，正好借著這個機會，叫他去適應適應普通小朋友的環境，掰掰他那壞脾氣。”
“瞧你說的，你兒子倒成了有多大脾氣似的。”
妻子笑著駁他一句。
“你還說他脾氣小？上次把我的計劃書都撕了！”
丈夫抗議完，妻子才反思道：“小智的脾氣好像是越來越大了，送他去鍛煉鍛煉也好，省的以後更無法無天。”
“老婆，這就對了。”
客廳裏的夫妻恩恩愛愛，臥室裏，一雙不服氣的眼睛亮了起來。
作者有話說：
感謝寶貝們支持,今天會掉落~麽麽噠
感謝在2023-11-25 16:55:59~2023-11-27 09:43:3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昭南 10瓶；susan 4瓶；檸檬精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