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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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
“什麽？”秦延晟也顧不得家裏這爛攤子了，起身迎上去細問，“我父子二人前幾日剛從京中回來，怎得就又傳召了，到底出了什麽事？”
“此前陛下已召了他們二人來一一宴請，可當下卻猶豫不決。”
“是，可陛下不是正派人刺探嗎？”秦朗辰詫異。
“宰相大人提議，秦國公大人多年平定邊亂，是最合適的人選，這才百裏加急傳令，召大人與賢侄過去啊。”
秦延晟與秦朗辰對視一眼，了然，立刻差人安排車馬，今夜便連夜出發。
“那......我母親怎麽辦......”秦安歌在一旁怯怯道。
若即刻報官，日後府中沒個主事的人在怎麽成？
秦延晟此時心煩意亂，無力再操心這等事，阮意舒見狀忙道：“先將柳氏關在府中，一切待父親與官人回來再議。”
秦延晟點點頭，跟張大人上書房細說去了。“朗辰啊，早作準備，咱們盡快出發。”
“是，這就預備車馬。”
小院中因少爺回來才熱鬧了兩天，此刻卻又要冷清了，又下了雨，花也蔫著，阮意舒瞧了心中一陣陣不快。
“多帶些衣裳吧，夏天了。”她匆匆為丈夫打點行裝，這個要帶那個要拿，想把一屋子東西都帶上似的。
“意舒，你隨我同去好不好？”秦朗辰握住她收拾東西的手，輕輕問道。
“可以嗎？”阮意舒擡起頭，她自然是想同去的，可如今柳氏被關起來了，她一走，家裏更沒了人。
“怎麽不可以，一來柳氏那女人狠辣，她如今還算不上伏法，留你一人在家我擔心會出什麽事。二來，上次進京我就想帶著你了，你嫁給我這大半年，總是拘在這院子裏勾心鬥角，如今塵埃落定，出去散散心也好。”
阮意舒看著他，心想這人心真是夠大的，陛下百裏加急傳召到京中議事，此後還有可能要上戰場，他竟說的像出去游玩似的。
不過她也的確擔心，若此次事情麻煩，秦朗辰幾個月裏必定不會再回家，更無法想象之後若是再有什麽變故......
“那我便陪著你，也好放心。”
秦朗辰心滿意足地點點頭，捉著她的手親了下手背。
大白天的，下人們都忙進忙出趕著收拾東西，他突然來這麽一下，立刻就讓阮意舒紅了半邊臉，推他的肩膀，小聲嗔怪，“讓人瞧見了多不好意思啊。”
“這有什麽不好意思？府中上下還有誰不知道你是我夫人？”秦朗辰直起身，環顧一圈，下人們都很有眼色的離了八丈遠。
他有些得意道：“你看，哪有人看過來啊。”
“讓開，還收不收拾了。”阮意舒終於掙開他的手，轉身到櫃子旁邊收拾自己的東西去了。
一路顛簸，秦朗辰顧著她沒走過這樣遠的路，已經十分貼心的照顧了，可畢竟日夜兼程地趕路，待到了京中時，阮意舒只覺得自己骨頭都散了。
“小姐，咱們進京了，您快起來看看！”
青漪倒是精神的很，一早就過來鬧騰她，阮意舒揉揉酸疼的脖子坐起來，撩開馬車側旁的簾子，京中繁華的景象便映進眼中，或許是趕上了什麽節日，此時街上雜耍賣藝的，挑擔子賣吃食的，來來往往，好不熱鬧。
青漪見小姐好不容易提起點精神，忙跑下車去前面匯報。
“少爺，小姐起來了。”
秦朗辰聽了，拽著韁繩令馬慢下來，緩緩走至後方馬車旁，掀開簾子。
“醒了？餓不餓？”他微微探身，嘴角勾起一個溫柔的笑容。
“嗯，還好吧。”一路顛簸的腸胃也打結似的，阮意舒此時沒什麽胃口。
“給。”那人借著窗戶遞進來一包紙包的東西，阮意舒接過來，竟還有些燙手。
“這是什麽？”她邊說邊打開紙包，甜絲絲的香氣混著熱氣撲面而來。
“糖炒栗子，京中才有的吃食，方才街邊買了，快嘗嘗。”
阮意舒剝開一顆放進嘴裏，細膩甘甜的味道立時鉆進五臟六腑。
“你慢慢吃，一會兒到了宮中，我與父親要先去面見陛下，會有人來安排你們休息吃飯，不必等我。”
“好。”阮意舒沒吃過這東西，此刻僅有的一點精力都放在這上面，秦朗辰見她乖順的樣子，忍不住伸手進來摸摸她的頭發，直到被人粘著糖褐色的手推開時才朗聲笑著走了。
宮中。
耶律赫與阿也那一早便被傳召陛下有請今日赴宴，卻都不明白什麽意思，今日見了對方也在，更加一頭霧水。
“陛下今日叫我與這逆賊同來，用意何在啊？”耶律赫不滿，尤其是看見對方那個勝券在握的臉色。
氣氛劍拔弩張，秦朗辰打量了他們二人一眼，等著陛下解釋。
“兩位都與寡人說過了，可寡人與眾位愛卿思慮再三，還是請二位再來，以防所言不實，況且這次都在，若有什麽要辯駁的，盡可當堂言明。”
“那日該說的都已告訴陛下了，今日就是與這逆賊對峙，我也無半分不敢。”耶律赫面不改色。
“我這侄兒到底是年輕，莽了些，你既無話再說，我便來問問你，你口口聲聲是正統出身，你可知契丹東起何處，西至哪裏，與哪些部族交好，又與哪些部族甚少來往啊？”
“我部落在西北何處，與誰交好，與你一個逆賊有何關系？你也配來詰問我？”
阿也那笑得陰險，“你瞧瞧，這怎麽能擔得起可汗的位置呢？陛下，立長不立幼，是你們中原也有的規矩吧。”
皇帝聽聞，點點頭，“這倒是。”
耶律赫見不得這個，張口就反駁他，兩人你來我往，滿座文武看著竟插不上嘴。
齊垣恰巧隨父親進京述職，此時正坐在秦朗辰旁邊。
“我怎麽瞧著這阿也那油嘴滑舌的，有些強詞奪理啊？”齊垣拍了拍他肩膀，指著前面爭論的二人問道。
“不強詞奪理怎麽能行，這阿也那原本就是來謀逆的。”
“陛下這有什麽好猶豫的，謀反冒天下之大不韙，無論如何都不能幫著他啊！”
秦朗辰沈默片刻，道：“可是這耶律赫尚無證據，只憑他說，恐怕陛下不會確信，況且阿也那話術頗多，可見也有些才能，這麽一混淆，陛下自然糾結。”
齊垣環顧一番，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若他能拿出證據，是不是就好說多了？”
“自然，可如今他二人都在京中，僅有一張嘴來辯駁，誰去西北取證呢？”
秦朗辰說到這裏原本無心，可說出來之後心中咯噔一下，想起來之前張大人的話，還不及多想，便聽見陛下道：“兩位各執一詞，寡人與眾卿也無從求證，依寡人看，二位就都留在京中，寡人會派人前去一一查驗。”
秦朗辰心道不好，一旁的齊垣拍了拍他，笑的意味深長。
“朗辰啊，寡人看你父親年紀大了，前去西北多有不便，這差事還是交於你，更妥當，你可有異議啊？”皇上喝了口茶，望著秦朗辰，笑得和善。
“陛下信任，微臣自然沒有異議。”
“那便好，你且前去準備準備，近日便出發吧。”
“是。”
秦朗辰從禦書房退出來，天色已晚，周遭一片蟲鳴。
“秦大人，您夫人都安頓好了，奴才這就領您前去安置。”宦官等在門口，見他出來，連忙上前。
秦朗辰無聲的嘆了口氣，淡淡道：“那便麻煩公公了。”
“不麻煩，不麻煩，久聞秦大人大名，如今伺候您一回也算是奴才的福氣了，”那宦官扭動著肥胖的身子在前面帶路，恭維兩句，接著道：“大人今日呆了許久，想必是陛下托付了重任吶。”
秦朗辰在心中苦笑了一下，緩緩道：“重任與否，做好陛下交代的事，就是做臣子的本分了。”
“大人說的是，奴才就送您到這兒了。”
秦朗辰推門進去，瞧見阮意舒正坐在院子裏等他，跟從前許多個在家的夜裏一樣，他披星戴月回去，趕著那小院子裏的一點燭光。
“方才下人來問晚膳要吃什麽，我也不好多要，免得有心人說你恃寵而驕，只叫人做了碗清湯面，你喜歡的。”
那人端坐在石凳上，眉目溫和含笑，秦朗辰心中湧上一陣別樣的感覺。從前進京，都是他一個人回來，一個人草草吃個便飯算了。如今有人等著，候著，惦念著，此刻再疲憊也消減了大半。
良辰美景，或許是有了良人才稱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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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秦延晟也顧不得家裏這爛攤子了，起身迎上去細問，“我父子二人前幾日剛從京中回來，怎得就又傳召了，到底出了什麽事？”
“此前陛下已召了他們二人來一一宴請，可當下卻猶豫不決。”
“是，可陛下不是正派人刺探嗎？”秦朗辰詫異。
“宰相大人提議，秦國公大人多年平定邊亂，是最合適的人選，這才百裏加急傳令，召大人與賢侄過去啊。”
秦延晟與秦朗辰對視一眼，了然，立刻差人安排車馬，今夜便連夜出發。
“那......我母親怎麽辦......”秦安歌在一旁怯怯道。
若即刻報官，日後府中沒個主事的人在怎麽成？
秦延晟此時心煩意亂，無力再操心這等事，阮意舒見狀忙道：“先將柳氏關在府中，一切待父親與官人回來再議。”
秦延晟點點頭，跟張大人上書房細說去了。“朗辰啊，早作準備，咱們盡快出發。”
“是，這就預備車馬。”
小院中因少爺回來才熱鬧了兩天，此刻卻又要冷清了，又下了雨，花也蔫著，阮意舒瞧了心中一陣陣不快。
“多帶些衣裳吧，夏天了。”她匆匆為丈夫打點行裝，這個要帶那個要拿，想把一屋子東西都帶上似的。
“意舒，你隨我同去好不好？”秦朗辰握住她收拾東西的手，輕輕問道。
“可以嗎？”阮意舒擡起頭，她自然是想同去的，可如今柳氏被關起來了，她一走，家裏更沒了人。
“怎麽不可以，一來柳氏那女人狠辣，她如今還算不上伏法，留你一人在家我擔心會出什麽事。二來，上次進京我就想帶著你了，你嫁給我這大半年，總是拘在這院子裏勾心鬥角，如今塵埃落定，出去散散心也好。”
阮意舒看著他，心想這人心真是夠大的，陛下百裏加急傳召到京中議事，此後還有可能要上戰場，他竟說的像出去游玩似的。
不過她也的確擔心，若此次事情麻煩，秦朗辰幾個月裏必定不會再回家，更無法想象之後若是再有什麽變故......
“那我便陪著你，也好放心。”
秦朗辰心滿意足地點點頭，捉著她的手親了下手背。
大白天的，下人們都忙進忙出趕著收拾東西，他突然來這麽一下，立刻就讓阮意舒紅了半邊臉，推他的肩膀，小聲嗔怪，“讓人瞧見了多不好意思啊。”
“這有什麽不好意思？府中上下還有誰不知道你是我夫人？”秦朗辰直起身，環顧一圈，下人們都很有眼色的離了八丈遠。
他有些得意道：“你看，哪有人看過來啊。”
“讓開，還收不收拾了。”阮意舒終於掙開他的手，轉身到櫃子旁邊收拾自己的東西去了。
一路顛簸，秦朗辰顧著她沒走過這樣遠的路，已經十分貼心的照顧了，可畢竟日夜兼程地趕路，待到了京中時，阮意舒只覺得自己骨頭都散了。
“小姐，咱們進京了，您快起來看看！”
青漪倒是精神的很，一早就過來鬧騰她，阮意舒揉揉酸疼的脖子坐起來，撩開馬車側旁的簾子，京中繁華的景象便映進眼中，或許是趕上了什麽節日，此時街上雜耍賣藝的，挑擔子賣吃食的，來來往往，好不熱鬧。
青漪見小姐好不容易提起點精神，忙跑下車去前面匯報。
“少爺，小姐起來了。”
秦朗辰聽了，拽著韁繩令馬慢下來，緩緩走至後方馬車旁，掀開簾子。
“醒了？餓不餓？”他微微探身，嘴角勾起一個溫柔的笑容。
“嗯，還好吧。”一路顛簸的腸胃也打結似的，阮意舒此時沒什麽胃口。
“給。”那人借著窗戶遞進來一包紙包的東西，阮意舒接過來，竟還有些燙手。
“這是什麽？”她邊說邊打開紙包，甜絲絲的香氣混著熱氣撲面而來。
“糖炒栗子，京中才有的吃食，方才街邊買了，快嘗嘗。”
阮意舒剝開一顆放進嘴裏，細膩甘甜的味道立時鉆進五臟六腑。
“你慢慢吃，一會兒到了宮中，我與父親要先去面見陛下，會有人來安排你們休息吃飯，不必等我。”
“好。”阮意舒沒吃過這東西，此刻僅有的一點精力都放在這上面，秦朗辰見她乖順的樣子，忍不住伸手進來摸摸她的頭發，直到被人粘著糖褐色的手推開時才朗聲笑著走了。
宮中。
耶律赫與阿也那一早便被傳召陛下有請今日赴宴，卻都不明白什麽意思，今日見了對方也在，更加一頭霧水。
“陛下今日叫我與這逆賊同來，用意何在啊？”耶律赫不滿，尤其是看見對方那個勝券在握的臉色。
氣氛劍拔弩張，秦朗辰打量了他們二人一眼，等著陛下解釋。
“兩位都與寡人說過了，可寡人與眾位愛卿思慮再三，還是請二位再來，以防所言不實，況且這次都在，若有什麽要辯駁的，盡可當堂言明。”
“那日該說的都已告訴陛下了，今日就是與這逆賊對峙，我也無半分不敢。”耶律赫面不改色。
“我這侄兒到底是年輕，莽了些，你既無話再說，我便來問問你，你口口聲聲是正統出身，你可知契丹東起何處，西至哪裏，與哪些部族交好，又與哪些部族甚少來往啊？”
“我部落在西北何處，與誰交好，與你一個逆賊有何關系？你也配來詰問我？”
阿也那笑得陰險，“你瞧瞧，這怎麽能擔得起可汗的位置呢？陛下，立長不立幼，是你們中原也有的規矩吧。”
皇帝聽聞，點點頭，“這倒是。”
耶律赫見不得這個，張口就反駁他，兩人你來我往，滿座文武看著竟插不上嘴。
齊垣恰巧隨父親進京述職，此時正坐在秦朗辰旁邊。
“我怎麽瞧著這阿也那油嘴滑舌的，有些強詞奪理啊？”齊垣拍了拍他肩膀，指著前面爭論的二人問道。
“不強詞奪理怎麽能行，這阿也那原本就是來謀逆的。”
“陛下這有什麽好猶豫的，謀反冒天下之大不韙，無論如何都不能幫著他啊！”
秦朗辰沈默片刻，道：“可是這耶律赫尚無證據，只憑他說，恐怕陛下不會確信，況且阿也那話術頗多，可見也有些才能，這麽一混淆，陛下自然糾結。”
齊垣環顧一番，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若他能拿出證據，是不是就好說多了？”
“自然，可如今他二人都在京中，僅有一張嘴來辯駁，誰去西北取證呢？”
秦朗辰說到這裏原本無心，可說出來之後心中咯噔一下，想起來之前張大人的話，還不及多想，便聽見陛下道：“兩位各執一詞，寡人與眾卿也無從求證，依寡人看，二位就都留在京中，寡人會派人前去一一查驗。”
秦朗辰心道不好，一旁的齊垣拍了拍他，笑的意味深長。
“朗辰啊，寡人看你父親年紀大了，前去西北多有不便，這差事還是交於你，更妥當，你可有異議啊？”皇上喝了口茶，望著秦朗辰，笑得和善。
“陛下信任，微臣自然沒有異議。”
“那便好，你且前去準備準備，近日便出發吧。”
“是。”
秦朗辰從禦書房退出來，天色已晚，周遭一片蟲鳴。
“秦大人，您夫人都安頓好了，奴才這就領您前去安置。”宦官等在門口，見他出來，連忙上前。
秦朗辰無聲的嘆了口氣，淡淡道：“那便麻煩公公了。”
“不麻煩，不麻煩，久聞秦大人大名，如今伺候您一回也算是奴才的福氣了，”那宦官扭動著肥胖的身子在前面帶路，恭維兩句，接著道：“大人今日呆了許久，想必是陛下托付了重任吶。”
秦朗辰在心中苦笑了一下，緩緩道：“重任與否，做好陛下交代的事，就是做臣子的本分了。”
“大人說的是，奴才就送您到這兒了。”
秦朗辰推門進去，瞧見阮意舒正坐在院子裏等他，跟從前許多個在家的夜裏一樣，他披星戴月回去，趕著那小院子裏的一點燭光。
“方才下人來問晚膳要吃什麽，我也不好多要，免得有心人說你恃寵而驕，只叫人做了碗清湯面，你喜歡的。”
那人端坐在石凳上，眉目溫和含笑，秦朗辰心中湧上一陣別樣的感覺。從前進京，都是他一個人回來，一個人草草吃個便飯算了。如今有人等著，候著，惦念著，此刻再疲憊也消減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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