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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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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6 章

江潯不顧手上裂開的傷痕,只想緊緊抓住她,眼睛倏然泛起淚光,聲音帶著哭腔求道:“我去給你母親和姐姐賠罪,要我怎麽做都依你,原諒我……”

沈憶城目光冷淡:“你賠罪,她們能活過來嗎?”

江潯恍惚,頓時陷入沈默,手中的勁兒也松了。

沈憶城微哽,垂下眼:“其實這事是葉鳳和陛下談話時無意說出來的。我娘是秦扶誼的妹妹,又與葉皇後交好,即便當時刺殺娘親和姐姐的人不是你,王錚也會另派他人。而我因為一場病,沒能同母親一起去舅舅家,躲過這一劫。”

她說的每一個字,江潯都細細聽著,心裏有種恐慌。不知她還聽得多少事,只希望她知道的越少越好。

沈憶城說話間已經不動聲色將被禁錮的手抽離,站起身來,“還有那年我初到臨安,也感謝你的手下留情。可是如今我看見你就會想起阿娘和姐姐,我沒辦法當做這些事情都沒發生,就像不能忘記你一樣……”

說著說著感覺自己又有些鼻酸,哽咽住低下頭,緩緩輕聲說道:“你還要養傷,早些休息吧。”

沈憶城離去,江潯坐在床榻上獨自傷感惆悵,目光一直註視著她離開的方向,在這漫長的夜裏,苦苦熬過心痛憂傷。

第二天早上,沈憶城本來想讓海棠過去給江潯上藥,海棠俯身恭敬回道:“沈娘子,請恕奴婢不能從命。李將軍說我們只管服侍娘子,沒有他的命令,我們不能去秋水閣。”

她又來到沁芳閣門外找那幾個士兵,也是同樣的說詞,氣得她直喘氣。

吃過飯她幾經思想鬥爭,還是決定去秋水閣。從沁芳閣到秋水閣,這幾步路的距離,身後也有士兵跟著,站到了秋水閣大門口。

沈憶城憋著怒氣到了秋水閣,到了屋內看到江潯已經起來了,穿著中衣在房裏來回走著。

“你怎麽起來了?”

江潯擡起頭來,看到她那一刻,惆悵的面容瞬間綻出笑容。

昨晚的那些話,他以為她不會來了。

心裏太高興,江潯頓時有些語無倫次,“我我我才去了趟茅房,躺太久了,就想走走。”

小廚房是聽到沈憶城過來的動靜了,沒多會兒夥頭兵便端來了水盆,但是把東西都放在桌上就下去了。

“那洗了吃飯吧。”沈憶城朝他示意了下桌上水盆,然後去床邊整理被褥。

江潯哦了一聲,朝著桌邊走去,眼睛卻直直盯著沈憶城的背影,一個不慎還把凳子踢翻了。

聽到動靜,沈憶城回頭看了一眼,頭又要轉過去時,看到他受傷的傷口,根本擰不起帕子,無奈只好過來幫他。

她身量嬌小纖瘦,他身材挺闊修長。

江潯看到她擰幹了帕子,慢慢蹲下身子來。

沈憶城心裏莫名緊張,深吸一口氣說道:“坐下吧。”

江潯坐下來,微微仰視著她,眼睛亦是不舍得眨一下。

因為他臉上還有傷,沈憶城也只是輕輕給他擦拭完好的部分,擦完臉又擦手,江潯內心洶湧澎湃又不敢輕舉妄動,生怕她又生氣離開。

吃飯的時候,也是沈憶城一口一口餵進嘴裏,江潯只管張嘴,兩只眼睛直直盯著眼前人看,感覺怎麽也看不夠。

午後李闊忙完軍中事務,回驛站來看看,他也擔心沈憶城真放著江潯不管。等到他看到秋水閣大門站著的士兵,心想看來自己的擔心是多餘了。

進門沒走幾步,遠遠就看到夥頭兵從房裏出來。

看見他過來,夥頭兵小跑著迎上來。

李闊向著屋內眺望了下,但是什麽也沒看見,悄聲問道:“沈娘子在裏邊嗎?她可有按時給軍師上藥?”

士兵回道:“沈娘子正給軍師餵藥,早上過來就給軍師梳洗,軍師手動不了碗筷,還是沈娘子親自餵的吃食。吃完飯又是餵藥,又是擦藥,中午兩人一塊兒在這兒吃的飯呢。”

李闊聽著聽著露出慈意的笑容,他帶了一個西瓜來,交給夥頭兵,“去把這瓜切了給他們送去。”

他輕輕走到門邊,看到兩人一個坐著一個站著,沈憶城正在給江潯的臉上藥。李闊登時感覺自己不該這時候來,正想悄悄離開,裏邊兩個人似乎已經發現他了。

沈憶城瞄了他一眼,接著給江潯上藥。

李闊輕咳了幾聲緩解尷尬,擡著步子走進來。

“李將軍不是說忙?”

李闊坐了下來,不知如何回答,先倒了杯茶水喝下。

“是,是挺忙,這不還是得抽出功夫來看看你們嘛!”

沈憶城知道這人是不放心,她從今早上過來秋水閣,就沒出去過。想著把中午的要擦完就回沁芳閣去,如此正好,李闊來了,她便可以抽身離開。

她的態度雖然冷淡,但對江潯來說已經是極大的恩賜。

擦完藥,沈憶城就要走,李闊和江潯猛的蹭起身。

“怎麽?我來你就走,是我礙著你們什麽事了嗎?”

李闊將她往回推,自己往外走著:“我還有軍務要忙,正要走呢。”

沈憶城不樂意了:“李將軍吩咐的事,我也做了,那我還留這做什麽?”

李闊:“你這什麽話?何談吩咐?江潯傷成這樣,一個人在這兒多悶啊?你留下來陪他說說話。我我,我先走了,不打攪你們。”

江潯在一旁神色著急,雖沒有說話,卻是滿眼的焦急。

“說的像是我在趕你似的,我回屋更衣,將軍這也要攔?”

李闊無言,回到座上,江潯則是一直盯著沈憶城的背影,等到有人送切好的西瓜進來,他才回過神坐下。

等人退下後,李闊悄聲問道:“你拿手到底怎麽回事?卓昱沒說你傷得這麽重啊!”

江潯眉間染上幾分憂郁,穩穩的拿起一塊西瓜,一邊吃一邊說道:“我不這樣她還能待這兒?”

那手似乎瞬間痊愈了一樣,其實那些村民們原本打得沒多厲害,何況他習武之身,這點皮肉傷根本算不得什麽。

李闊竊喜,也不敢在這裏久留,吃了兩塊西瓜就告辭了。

這幾日沈憶城每日早上到秋水閣,夜裏把人安頓好才回去,她也不願多搭理江潯,沒事就坐在廊下乘涼吹風,想想不知身在處的兒子。

--

隴南小山村,路邊鋪子上的夥計趴在桌上打盹兒,正午日頭大來往沒什麽人。

正做著夢呢,聽到有人高聲呼喊:“小二,來碗湯面,上半斤牛肉。”

納蘭嘉禾坐下熱得直搖手扇風,走了半晌才遇到這家鋪子,肚子早餓了。

小二迷迷蒙蒙起來,先燒面水,切上牛肉端上來。

由於實在太餓,納蘭嘉禾先要了兩個饅頭就著牛肉吃。一口下去,感覺硬邦邦的,一口吐了出來罵道:“這什麽東西?這麽難吃!”說完就把手裏的饅頭扔到了路邊。

那小夥計不樂意:“誒?你不吃別糟踐糧食啊!扔了豈不可惜?”

納蘭嘉禾不想多說話,劍柄指著他:“快煮面!”

小夥計看到這姑娘人不大點還帶把劍,心裏還是有點慌的,趕緊回到竈臺前煮面,心裏嘀咕問著這是哪家出來的小祖宗?

離開京城快倆月了,納蘭嘉禾總是走錯路,還差點走到了益州去。她吃著牛肉,又跟小二打聽隴陽的方向。

小二:“隴陽離這兒還有近千裏路呢,從這兒往東北走五百裏到嘉平,嘉平再往東北五百裏就是隴陽了。”

嘉禾瞬間楞住,心想自己這不僅是走偏了,還走遠了?

一時出神,又發現自己方才扔出去的那個饅頭不見了,正覺得奇怪,看到路邊草叢裏有些異樣。

小二也發現了,端上面了就過去一探究竟。

“嘿?哪來的花子?”

小二撥開草叢,嘉禾遠遠看到一個瘦骨嶙峋的身影蹲在那裏,背著什麽啃饅頭。

她見狀跑過去,看他身上臟兮兮的,露出些嫌棄的眼神,遲疑了會兒又說著:“這東西這麽硬,別吃了!”

那男子不停,狼吞虎咽的啃著饅頭。

嘉禾心生憐憫,又說道:“快起來,去鋪子裏吃面去。”

說完又叫小二在下碗面,那男子直到吃完那個饅頭才肯站起來。

本以為是個差不多大的少年,這一站起來嘉禾直接仰起了頭。

少年似有十五六歲的年紀,一身破爛的粗布衣裳,人消瘦如柴,臉上還是臟的。看著嘉禾,嘴裏似乎躊躇許久:“謝……謝謝啊。”

坐進鋪子裏,嘉禾正要吃面,但是看到對面臟兮兮的男子,有些吃不進去,讓小二給他舀了一瓢清水來洗臉。

這鋪子上沒有擦臉的帕子,男子倒是也不嫌棄,直接用擦桌子的帕子揩幹水漬。

洗過臉後,家和眼前一亮,男子面白如玉,眸子清澈似水,看著溫和又有些稚嫩。

小二左看看又看看,欲言又止,片刻後訥訥開口道:“你們二人……怎麽長得有些相似啊?”

此時遠處路邊有幾個官兵騎著馬過來,小二還以為他們要停下,結果幾人只是路過,留下一片沙塵。

小二搖著扇子幹了幹塵土,一回頭發現原本坐在這兒兩個人消失了。

“誒?這倆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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